停驻你心 下——路过的人
路过的人  发于:2013年06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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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越顿了顿脚步,转向方闻馨,说:“我去接安安和乐乐下学,这会儿他们应该放下午学了……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因为……谦的承诺还在,我相信他……”说完,冷越迈开脚步毫不回头地走了出去。与此同时,地上的雷影抬起了头看着他的背影沉默。

接了孩子回家,冷越做了所有人的饭菜打包好,领着两儿子上医院去了。对于儿子,他一点也没有隐瞒,就在他做饭的当儿,他将儿子们叫进厨房,边炒菜边将事情一一告诉他们。别看宋乐平时嘻嘻哈哈没大没小,一遇到事情他还是能像他哥哥一样镇定的,这会儿兄弟俩很乖巧地坐在父亲的旁边往医院而去。不过,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在怎么懂事也总存在孩子的天性,所以,宋乐的眼角挂上了咸珍珠,宋安的双眼也红了。

就如冷越所想,当他再次赶到医院时,大家没有一个人是吃过饭的,而方闻馨的女儿王倩茹已经被人带回王家。就算再没胃口,所有人还是都接过了冷越及其两个儿子递过去的饭盒,有一口没一口地吃沉默地吃着。

晚上,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抢救,方闻谦和吴岩终于相继完成了手术,但是危险期还没有过,他们被转入了加护病房。

检查的结果也出来了。方闻谦后背十三处(很不吉利的数字哦)和双手几处被扎入玻璃碎片,其中需要缝针的就有七处。胸前一根肋骨被震断,而且还划伤肺部引起内出血。情况是有点严重,但希望总还是有的,只要一天之内能度过危险期清醒过来就不用担心了。这让方家人稍微松了口气。

而吴岩的情况就更糟糕了。他头部重度脑震荡,身上的玻璃不比方闻谦的少,右手手骨也被压折了,情况严重到抢救过程中曾一度停止心跳,万幸最后还是暂时留住了口气。但是,医生说,因为他的情况实在很糟糕,如果之后两天之内还没能清醒过来,后果轻则从此成为植物人,重则……再也没有机会再感受这个世界!

当晚,宋安宋乐两兄弟听父亲的话跟着方家二老回去,王子东夫妇也因为要照顾女儿回去了。而之前站在雷影旁边的两对夫妇,也就是雷影的父母和哥嫂,也被他叫回去了。所以,留下来陪床的就只剩下冷越和雷影了。

方闻谦和吴岩的病房相邻,因为正处于非常时期,家属不能进入病房,冷越和雷影就分坐在走廊上长椅的两端,都盯着各自爱人病房的窗户,沉默地守着。

透过窗户看了爱人一段时间,冷越慢慢收回了视线看了一眼雷影,想了想,站起来跟他说了声“我去打个电话”就走了出去。过了约莫十分钟,冷越回来了,他还是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两人各怀心思地默默地等着……

两天之期已经快到了,可是病床上的两人仍然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依旧是晚上,出事后的第三天晚上,所有人都守在病房外面,等待着……然而,深夜已过,随着弯月的西下,所有人的心情也逐渐坠落,坠落……

最后,大家还是被冷越和雷影都叫了回去。还是那张长椅,还是那两个人,还是一人各占一边,只是,他们的心情比当时痛苦更甚!面上还是毫无表情,心里却在滴血!那个占满自己整颗心的人儿如今还躺在对面雪白冰冷的房间里,想要他睁开眼睛再次那样深情的看着自己,却怎么也盼不到!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内心滴血的声音,“滴答”、“滴答”地将希望一点一点击破……

突然,眼睛几乎不离开爱人的冷越透过玻璃发现了爱人的异状!他马上站起来,贴着玻璃看着里面。里面的人情况明显异常,胸膛似乎因呼吸急促而上下激烈地起伏着,面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医生“为避免患者受到感染而禁止家属进入病房”的嘱咐被抛到脑后,冷越猛地推开房门冲到爱人身旁。伸手去碰碰方闻谦的额头,又马上缩了回来,太烫了!他在发高烧!

冷越立马按下了急救铃,值班医生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匆匆检查了一番就将方闻谦再次送进了急救室!

原来,方闻谦体内肺部的回复并不乐观,伤口已经发炎,进而引起了高烧。医生说,如果这次抢救不能成功,那么他是凶多吉少了。

冷越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眼睛空洞地朝向急救室的门,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他那紧握着的正在滴血的双手透漏出了他此刻痛楚!雷影也离开了长椅,也靠着墙壁在他旁边坐下,两人依旧沉默不语……

进过三个多小时的急救,方闻谦终于被推了出来。当医生点头是手术成功的那瞬间,冷越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他向其他人报告了一下情况,换下从医生那求来的隔离服,坐在方闻谦床边安静地守着,时不时用额头给他试一下温度。

黎明将至,方闻谦的高烧终于完全退下,呼吸也变得安稳了。而另一边的吴岩,依旧没有睁开双眼,医生已经正式宣布他已经成为了植物人!雷影面上依旧镇定,依旧沉默着守着爱人,不离不弃……

早上,方闻馨就领着丈夫来到了医院,在她的坚持之下,冷越答应了回去休息一下。

说是回去休息,可他又哪里休息得下。顺路买了些东西回去,到了家简单洗漱了一下,就钻入厨房开始忙碌起来,他在为所有人准备午餐。还有,他每次从医院回家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准备一小锅清补汤。那是特地为爱人准备的,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所以他每次都做。只是……每次都是等到汤冷掉了,人却还没醒……

当他拿着盒饭再次出现在医院,方闻馨依旧像之前两天一样唠叨冷越不懂好好休息而给大家做饭,冷越也只是勉强向她扯了扯嘴角。

“给。”冷越在雷影旁边坐下,递给他一纸条。

“什么?”雷影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美国一位在研究唤醒植物人权威专家的信息,是我六哥刚刚给我的。那位专家是我哥的好友,我哥已经将吴岩的情况告诉他了。他说希望还是挺大的,只要你们愿意,他愿意试一试……他真的很权威的!据说他成功的案例已经达到十几起,成功率百分之四十几……你……”

雷影默默地看了看冷越,伸手接过纸条,说:“谢谢……”

只是,声音是颤抖的……

第51章

又过了一天。

雷影已经在着手转院手续,准备带上爱人飞往美国进行治疗。方闻谦依旧还在昏睡当中,冷越依旧每天准备一壶清补汤衣不解带地照看着他。

“爸爸,你说,方爸什么时候醒过来啊?乐乐好想方爸哦!”

这天,宋安和宋乐放午学没有留在学校,而是携手来到了医院看望昏迷当中的父亲。这会儿,宋乐正趴在床头,双手搭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方闻谦问冷越问题。

冷越把手放到他脑袋上,顺顺他的毛,叹气说:“我也不知道……”

“那……他会醒过来吧?”

“会!”冷越坚定无比地说:“当然会!你方爸一定会醒过来的!他醒过来之后,你们一放假,我们一家四口就好好地到处去玩玩,保证你们会很开心!”

“真的?”

“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

“嗯,我相信爸爸!方爸一定会醒过来的!”宋乐狠狠点头。

宋安看看表,拉了拉弟弟,说:“乐乐,快要上课了,我们回学校吧……”然后又转向冷越,“爸爸,我们先回学校了,放学再过来……”

“嗯,路上小心……”

宋安宋乐分别在方闻谦脸上印上一吻,再和冷越吻别,两人拉着小手离开了。

儿子们的背影在视野中消失,冷越眼睛里那些许柔和也随之消逝,换上了浓浓的哀伤。静静地看着爱人的睡颜,俯下身子,双唇轻轻在他额上一碰便离开。他将头轻轻埋在方闻谦肩窝处,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刚刚和儿子们说你会醒过来的,你快点给我醒过来吧,不然我就变成欺骗儿子的大骗子了,儿子们以后都不听话了怎么办……”

冷越就这么趴在方闻谦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我记得,你说过,这辈子……不分开!是,你现在是在我身边,可是……这与不在有什么分别?我要的不是木头,是活生生的你,会笑会闹的你!你说过,要给我和儿子们幸福的,可是,现在……幸福呢?喂,你不会食言的,对吧?你堂堂一大男人不会拿我们父子开玩笑的对吧?你别睡了!快起来……”

不大的声音里已经开始掺杂着哽咽,冷越的身子也开始微微发抖。突然,冷越挺起身子,双手抓住方闻谦的双颊往两边扯,凶狠狠地说:

“方闻谦,我警告你,你再不起来我就……我就搞外遇!”

“……”没有回应。

如果是平时的他听见这话,肯定早就气炸了吧。他肯定会气呼呼地抱着自己乱啃,然后威胁自己不准外遇或者会痞痞地说出“那就和大爷我外遇吧”这种话吧。可如今……原本该气得跳脚的他却一丝反应也没有……

“谦,我求你,快点醒过来吧……我快撑不住了……”

冷越将头埋进方闻谦的胸膛,有些沙哑的声音闷闷地从那处传出。

雷影已经带着吴岩飞去美国了,方闻谦还是老样子。

是夜,冷越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厕所走回病房。

冷越已经感觉到身体的抗议了,自从出事以来,一周之内他休息的时间合起来还不到一天!除了每天不离不弃衣不解带地照顾恋人,还要不时照看一下儿子,还要不时处理一下公司的紧急事件,总之,他这几天忙得就跟个机器人一样。眼看着他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消瘦,众人都劝他要好好休息,可他依旧如故。

越走近病房冷越的心情就越沉重。第八天已经开始了,那人还是没有清醒过来,随着时间流逝,冷越觉得有什么被从自己身上抽离……

冷越心里还在想着方闻谦的病情,走路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前面,所以,当他踏入门口听到再熟悉不过的一声呼唤时顿时震住了。他缓慢地、僵硬地抬起头,眼里是难以置信、是惊喜、是高兴、更是幸福!因为,他前方的病床上,他的爱人正坐着笑着向他挥手!刚强的他瞬间竟泪流满面!

虽然眼里水雾迷蒙,但冷越还是坚持着与爱人对视。看着那耀眼的笑容,他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神经“嘣”的一声断裂开来,视线变得更加模糊,身子也开始发软。

“越!”这是冷越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爱人的惊呼。

眼皮很重,浑身无力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这是冷越意识清醒之后的感觉。那一刻,他脑里有了短暂的空白,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就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费了好大劲才艰难地张开了眼皮,才一睁眼就被悬在自己脸部上方的大大一张“面部特写”,接着就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带着喜悦和兴奋的呼唤,在原本沉寂的病房里显得响亮。

“醒了!爸爸醒了!呵呵……哥哥,爸爸醒了!爸爸,爸爸,爸爸……”

冷越艰难地伸手拨开前方的小儿子的脸蛋,吃力地问:“你方爸呢?”

“看吧看吧,都说你爸第一眼最想见到的人是我了,你还不相信!乐乐,你快点闪开,别压着你爸了,也别挡着你爸看我!”

冷越话刚落下,就听到了自己期待了好多天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霸道的语气,可他听着就觉得特别动听,胜似天籁!

想转过头去寻找那熟悉的身影,奈何小儿子宋乐此时却闹起了别扭,冲着自己嚷嚷:“爸爸偏心!爸爸不要乐乐只要方爸了,呜呜……爸爸坏……”

“乐乐你先下来,不然又把爸爸压晕过去怎么办?”一旁的宋安扯扯弟弟的小手。

“哦……”宋乐悻悻地爬下来,同时不忘给了方闻谦一个白眼,奈何人家根本没有看他。

原本被宋乐挡住的视线终于在空中相会,焦灼的目光相互缠绕着,屋内再次陷入了沉寂。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彼此默默相望,一个躺着,一个坐在轮椅上,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般,仿佛害怕对方会消失一般,谁也不肯将视线一看,谁也不肯眨一下眼。哪怕,眼睛已经开始酸疼,流下晶莹的液滴,模糊了双眼……

良久,冷越终于沙哑着开了口。

“你出车祸了,差点死掉……”

“对不起!”

“你害我害怕了……”

“以后不会了!”

“你害我流泪了……”

“我会让你再笑起来!”

“你说过永远不分离……”

“所以我醒了!”

“你说过要给我们幸福……”

“我这一辈子就是你们的了!”

“你……”

“我爱你!”

“好了,你先别说那么多话了,”方闻谦双手推着轮椅来到爱人床边,执起对方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虔诚地在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咱以后再说,咱们有的是时间,嗯?”

“谦……”冷越将手从方闻谦手中抽出,轻柔地抚上他的脸庞。

“嗯?”方闻谦双手覆上他的。

“我想你了……”

“嗯,我知道!我也想你!”

“我困了……”

“睡吧,我陪着你!”

“嗯……”

冷越因为连续几天睡眠不足、劳累过度,再加上紧绷着的神经在看到方闻谦清醒过来那一刻终于受不了刺激而崩断,导致了暂时性休克。刚刚清醒过来的方闻谦可被吓得不轻,不管不顾地冲下床跑到他身边,并叫了医生,让姐姐给他办了住院手续。

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也输了几瓶葡萄糖,冷越着实是受不了整天躺着了,坚持着要出院,可方闻谦又怎么会同意呢。于是,就出现了以下对话:

“我要出院!”

“不行!”

“我已经没事了,只要回家好好补一下就行了,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钱!”

“不行就是不行!”

“我不出院谁来照顾你?谁来给安安和乐乐做吃的?”

“你才是需要照顾的人!”

“我不需要!总之,我就是要出院!”

“你出我也出!”

“你敢!”

“你敢我就敢!”

“你要敢提前出院我立马收拾行李,带着儿子回L市再也不回来!”

“……”

结果可想而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老婆”离家出走的方闻谦妥协了,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冷越出院的要求。不过,他也是有条件滴,那就是:必须照顾好自己,不许熬夜加班,一周内不许做体力活,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还有……要多来医院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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