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同亮到底怎么死的？”

李旼有将脸转了回来：“就是那么死的。疼死的，吓死的，失血过多死的。死都死了怎么死的重要吗？除非……”

他嘿嘿的笑了：“你叫那个家伙来，我就告诉他。”

苏笏眯起双眼：“让他来听你编造的虐杀故事吗？”

“没错。只不过不是编造的，就是事实。我趁他活着的时候取出内脏，看着他张着嘴却叫不出声来，舌头颤动，皮

下的肌肉组织一下一下的跳动着，毛细血管里的血液慢慢地停止流动……”

李旼有激动地用手撑起身体，脸部病态的潮红，针头前的那一截变成了鲜红色。血液回流了。

“那种感觉我要一一描述给那家伙听……”李旼有笑了，笑得恶毒。

“为什么？惩罚他居然把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告诉了我？没有让你继续保有那变态的拥有秘密自得其乐的优越

感了？”

李旼有翻着眼睛瞪他，眼中充满阴贽的恨意，过了片刻，他又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不打算回答苏笏的问题。

“尸体在哪儿？”

“不知道。不记得了。我是个癌症病人，来日无多，记不得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笏捏紧了拳头，这王八蛋说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真恨不能现在张戈理就解除他的工作，可以狠狠地揍这混蛋一

顿，哪怕只是出出气也是好的。

他咬着牙，等待这股愤怒渐渐平息下去，李旼有只是为了激怒自己，他冷静地想着，这杂种不会吐露任何真话，绝

不能让戚维扬来再受一次心灵上的荼毒。

“践踏别人的心灵对你来说就那么得意吗？你是不是也受过，现在正受着心灵上的煎熬，你的感觉好吗？”

李旼有闭上眼睛，连哼都没再哼一声。

苏笏等了片刻，意识到这一趟是白来了，期待一个恶魔会回心转意做好事实在不现实，也暗自下定决心绝不会让戚

维扬再见这个杂种。

他推开门，让看守把链子调长些，转身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尾声

戚维扬打开淋浴的开关，温暖的水流从上方倾泻而下，飞溅在他身上，冒着热气的，洁净的水流能洗净所有身体上

的污秽，可是，灵魂深处的黑色渣滓呢？

洗不掉吧。

他推开了苏笏伸来的手，尽管有希冀，有渴望，还是推开了。也许会后悔，也许不会，谁知道呢，只是这一刻，他

实在无力去承受任何情感上的压力，无论是同情，是怜悯，还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他甚至连自己现在是谁，想要成为谁都不再清楚，还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的接下别人递来的那份关切呢。

他仰起头，任水流在脸颊上冲刷而过，细细密密的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他贪恋那份温暖，直至水渐渐变凉才和衣出来。擦干头发，他又拿来一瓶啤酒放在茶几上，却发现手机上赫然有一

个未接来电，大概是在洗澡的时候打来的吧，没有号码显示，他有些奇怪，也许是谁打错了。

然而等他打开易拉罐，刚喝了一口，手机又响了起来，竟然还是那个奇怪的号码。

戚维扬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他又“喂”了一声，正打算挂掉，一个略有犹豫的女声响起：“是……小杉吗？”

手中的易拉罐滑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啤酒在木质地板上四溅开来。

飞机上的戚维扬坐卧不宁，前所未有的紧张，母亲竟然前两天回了青岛，而且还通过李主任联系到他，简直无法相

信。他转过去，冲身旁的苏笏说：“很多年没有见到我妈了。”

苏笏点了点头，从去机场的路上开始，这句话已经是戚维扬说的第三遍了。

医生大概也记起来了，有些尴尬，没话找话般说道：“没想到你也要去趟青岛，正好一起。”

说话间他又想起上次两人一起去青岛的情形，去的时候还只是单纯的戚维扬，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苏笏笑了笑：“我的车还在酒店呢，幸亏让梁鲁泉停在他们单位了，否则不知道多少停车费，保不齐已经被火冒三

丈的酒店保安叫交警拖走了。”

戚维扬低下了头，许久，才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抱歉，我没想到你真的会……”

苏笏翻着报纸，过了一会儿才说：“从结果意义上来说，我做得都是无用功，堪称人生之耻。”

他严肃认真的语气令戚维扬忍不住偷偷笑了。

飞机降落后两人叫了车往李沧区开去，这次不用考虑警局报销的问题，酒店环境好了很多。苏笏一早就走，戚维扬

和母亲约好九点在酒店楼下见面，是个五星级的酒店，应该很好找。

吃晚饭的时候，看着戚维扬心绪不宁的样子，苏笏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想要临阵脱逃吧。”

戚维扬摇摇头：“不会。怎么会？就是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见母亲，是许杉，还是

以许杉身份苟活下去的黄彬，求助般看向苏笏：“你不能多留几天？”

苏笏沉默了一会儿，“我……有点事情，再说，总得把车开回去。”他看着戚维扬的眼睛：“想不出来说什么好的

时候，就开门见山，该说就说，该问就问，不用遮遮掩掩想着是不是圆滑。需要客气的家人……不是真正的家人。

”

戚维扬笑了，拨弄着碗里的饭，心想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在待人接物上被苏笏指教，这种感觉真奇妙。

看看苏警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应对之法，他忍不住有些羡慕起来，其实有时候活得简单真的挺好。

苏笏问梁鲁泉要了钥匙，回到房间后才拨通了电话。

他来到酒店咖啡厅的时候女人已经坐在那里了。打扮很得体的女人，挽着长发，深藕荷色外套，和自己母亲咄咄逼

人的气势相比要温婉一些，但眉梢眼角还是透着一股倔强。虽然上了年纪却仍然很显眼。苏笏想，戚维扬应该比较

像他母亲。

女人询问般看着他，苏笏点了点头，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黄女士您好，我是打电话给您的苏笏。详细情况我在

电话里都跟您说了。长话短说，如果您能接受他，您可以明天早上给他打电话，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很期待

。如果不能，我觉得您不如找个理由打电话给他就说来不了了，半吊子的亲情毫无意义。不好意思，我很直白，至

今也没学会说话的艺术。”

女人拿着咖啡杯的手有些抖动，看得出来很激动：“我怎么可能接受不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雇人找他，一丝音

讯也没有。许杉和他父亲飞机失事的消息是原来单位的同事告诉我的，不久后又听说小彬也不见了，我万念俱灰，

失魂落魄好久。离婚的时候许杉判给他父亲，我在国外，姐姐一家收养孩子的时候没有经过我，谁能想到他们收养

的竟然是小彬。我……”

她说不下去，深呼吸好几次，气息才渐渐平复下来。

“小彬他……好吗？他多高？什么样子？胖还是瘦？他爸爸眼睛不好，他呢？”

苏笏脸上有微微的笑意：“说实在的，他很显眼，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和小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见过他少年

时的照片，他长得很像您。”

黄树欣笑了，她笑起来神态和戚维扬出奇的像：“儿子都像母亲。”她说着，看向苏笏：“我很感谢你，苏先生。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这么替小彬考虑。”

苏笏没有回答，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给戚维扬带来期待的人是自己，他只是没有选择罢了。

“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那样，他可能不愿意再成为黄彬，您最好当作不知道他是谁，除非他自己承认。就按我们说

好的，让他以为是您通过李主任联系到‘许杉’，不要提及我，否则他会产生怀疑，我不想他再被倒逼承认自己是

谁。”

黄树欣点了点头：“我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但是，这样好吗？他并不知道是谁在帮助他……”

苏笏摇了摇头，“这无关紧要。”

“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联系到我的？”

苏笏咧咧嘴：“其实很简单。我查过令尊往来信函的地址，您在国外曾就读的学校正好是我们领导女儿以前就读的

那间大学，我记得他说过当地华人很少，就请他女儿帮我从同学会打听了一下。”

黄树欣垂下了眼睑。

这一夜戚维扬辗转反侧至清晨才迷迷糊糊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他大窘，记得苏笏说七点半开车回去的

，没顾上洗漱就给对面房间打了电话，没有人接，打开门的时候有人正在收拾屋子。

戚维扬着急地问道：“对面退房了？”

保洁员点了点头。

戚维扬关上门，内疚地捂住脸，苏笏大概是怕吵醒自己睡觉吧，连告别也没有就走了。虽说以后还有机会，但不知

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这次分别后不再那么容易见面了，是因为缺少理由吗？他有些难过起来。

他收拾好，快九点的时候没精打采地下了楼，兀自不死心地在周围逡巡了一圈，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苏笏。

戚维扬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埋怨：“怎么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苏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得有些不太真切：“要出趟长差，时间比较紧。不好意思。”

戚维扬愣了愣，“时间很长吗？”

“嗯。”没有下文。

“那……什么时候回来定了吗？”

“没有。到时候我联系你吧。”停了一会儿，电话那头轻声说：“保重。”

电话挂断了，戚维扬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又过了一会儿才怏怏地进了大厅。

马路对面的拐弯处，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停在那里，苏笏正凝望着这边，甚至眼睛都不舍得多眨一下。

他一夜没睡，本想早早离去，坐在车里，却无论如何不想驶离这里。对前面等待着自己的一切，他不愿意想太多，

这一刻，他只是想把这个人印在眼底，烙在心里。

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缓缓地启动了车子。

——正文完——

后记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原来设想过一个传统意义的he，但是觉得至少在这个故事里医生的心态很难有大的

改变，如果非要在这里把两人送作堆的话未免有些突兀，所以想了想，还是就这样结束，也算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至少在案情上，我努力做到不烂尾（尽管不少bug），虽然感情烂尾也是烂尾，⊙﹏⊙b 汗……

至于苏警官在广州又遇到了什么，医生后来和他怎么样了，嗯，我会写的，不过那是下一个故事了。写在这里和主

题有冲突，而且太冗长了，本来我就拖沓，不知道又要拖多久。其实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个故事太沉重了，

写的我怄死了，想休整一下换个思路orz

有个小番外，正在构思中。与此有关的下一个故事么，应该不会拖太久吧，呵呵，挠头Ing，届时链接会在这里给

一个，汗，主要是冷文，沈得太快，怕感兴趣的朋友看不到，就让我做个广告吧。脸红中。

至此，这个跨度一年半的慢节奏（其实私以为有些地方节奏不慢主要是我更得慢）故事总算结束了，在写这个故事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难过的，痛苦的，让我觉得对人生无能为力的，但真的没有想过放弃，一方面是因为想到还有

人看，还有人关心，就有责任，也有义务进行下去，另一方面，大概是觉得如果放弃了就真的再也没有心力持续下

去吧。总之，谢谢大家对这篇不成熟文章和我本人的关心，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关键是没有嫌弃我悲催

的速度，泪目。谢谢写推荐和在帖子里告白的朋友，我有用“搜索”功能哦，扭扭，好激动，不要嘲笑我……

就酱，鞠躬谢幕了，感谢大家支持，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以下为引用资料：

资料引用：

1、脑膜瘤一词及神经外科医生对其的认知：《神经外科的黑色喜剧》美：法兰克·佛杜锡克 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2、失语症定义及其分类概况来源于：《神经心理学》作者：尹文刚 出版社：科学出版社

3、戏剧型人格障碍（表演症特点及病症描述）：《非常识》作者：梅尔·吉尔　中国和平出版社

4、伏都教教义及部分心理学解释：《变态心理学》 作者：马克·杜兰德 戴维·巴洛 译者：王建平 张宁等 中国

人民大学出版社

5、性别与心理关系论据来源于：《变态心理学案例教程（第三版）》作者　[美]蒂莫西？布朗 出版社：中国人民

大学出版社

6、静脉窦血栓治疗：首席医学网 作者：余新光 王 鹏

《脑静脉（窦）血栓形成的病因、诊断和治疗进展》

7、躁郁症定义及患者特征：百度百科

8、给予者特性：《九型人格》 作者：海伦·帕尔默 译者：徐扬 华夏出版社

9、弗洛伊德，荣格和弗洛姆对梦的解释：心灵部落 《弗洛伊德与荣格：从相识到决裂》 作者：韩雪涛； 心理空

间 《弗洛伊德与荣格心理学中的象征与象征作用》 作者：李英 王超（《上海精神医学》2004年 第16卷 第05期

）

10、梦的概率：中国心理学网 《灵异之梦的心理学解释》 作者：佚名

11、癫痫的产生、分类、特征、诊断和治疗方法：百度百科

12、癫痫的中医治疗理论：39健康网 www.39.net 《什么是癫痫》

13、家族性嗅神经性发育不全综合症特质、表现和治疗：用药安全网，来源于《儿科学》（第6版）

14、枫糖浆体味：互动百科（此处我有杜撰，详见文下说明）

15、肝肾脾的五行之说：嗯嗯，夏季减肥网orz

16、光的补色理论：百度知道

17、他莫昔芬和十一酸睾酮用途：百度知道

文字引用：

1、逝者的世界是由生者的想念所构筑。京极夏彦《魍魉之匣》

2、“变性手术是一门很复杂、很精细、要求很高的医学科学……等附加手术和疗法”：约300余字，来源于新华网

山东频道《变性手术在中国——访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陈xx博士 》（再次重申，文中纯属虚构，与陈博

士无丝毫关系，如有类同，绝对巧合，实在不幸）

3、盖伦体液论：关于现代医学理论部分100余字（“多血质……暴躁易怒”）原文引用自《变态心理学纲要》（上

有列出），其余关于体液含义、内容有参考该书第1章“历史中的病理行为”。

案例来源

1、关于江凡的失语症，灵感来源于X档案的同人小说《竭我所能大声思想》中对不幸遭遇性侵犯探员的部分特质描

述，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丧失与成人对话能力的探员，只能与儿童沟通。江凡的案例上我又加了信仰一条，为了突出

他的不能接受，有信仰的朋友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