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红河
红河  发于:2012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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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真是兄弟情深。」K只回了这样一句。

景烈……原来这个人就是景烈,景约的黑道主弟弟。

「实在很抱歉。」

景烈揉揉太阳穴,突然上前,把K拉到一边,「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了解,因为景约是这样,基本上不会对人动

手,而如果到了他会动手的地步,那么至少是以废掉对方两根手指为动机。很小时候大人就叮嘱我看着他,如果有

人和他发生冲突,我会在他出手之前先把对方驱走。虽然这是很久前的事,只是我已经形成习惯。」

「所以,你其实是为了保护我。」K点头,「谢谢。」转身,走回了景约那边。

景烈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拨了拨头发。

之所以对他解释这么多,一方面是出于歉意,另一方面是考虑到他是景约的朋友,如果不解释清楚,使得矛盾波及

到他和景约两人身上就不好了。虽然人家看上去半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你们是在这里拍什么?」景烈也走回了那边。

「照片。」景约说。

「你不如不要回答。」景烈白他一眼,「算了,正好碰到,也省得我去你的住处找你。」

「找我什么事?」

「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说起来……好像是的。

「已经有两年没和你过生日了吧?正巧今天你休息,我也有空。之前我打电话给小睿,他没接,我晚点再打打看。

爸妈都去了国外就没办法了。」

说来说去就是要给他过生日,「我知道了。」景约说,「那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

「就在这里等你。」景烈顿了一下,看向K,「怎么称呼你?」

「K.」

「K?」怪怪的,「好吧,K,如果晚上你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来?」

「好。」K笑着点头。

景烈微微一怔。先前他没注意,这个男人,五官着实相当漂亮,笑起来更是。

「今天过生日的人似乎是我?」景约挑眉看着景烈。

「是你。怎么?」景烈并不以为他的自做主张有哪里不妥。反正K不是景约的朋友吗?和朋友一起过生日,无可厚

非。

就知道他是这样认为,景约想了想,还是作罢:「没什么。方奕凡在那边,你去他那边等我,顺便叫他晚上也一起

。」

11.

餐厅里,景烈将之前买的蛋糕放在桌上,生日么,蛋糕怎能少?

装蛋糕的盒子外绑着一张小卡片,景烈将之抽出来后随手放到一边,K便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星座卡。

「狮子座的人,坚强、可靠、骄傲、完美主义,有时会表现得专横拔扈,内心沸腾着强烈的激情。」K看向坐在身

边的景约,景约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K看回卡片,继续低声念着:「全身散发着贵族气息的狮子座,在别人眼中,具有天生的王者风范,整个人就像闪

闪发亮的太阳……」跳过几行,「一旦事业获得成功,他会使所有依赖他的人得到真诚的保护……」再跳几行,「

他常常挥金如土,以满足自己对奢华生活的需求。」

「……」

「在爱情方面,愿意用自己无限的真诚,去赢得异性……的爱。对他所珍爱的人,他会竭尽全力从各方面保护、关

心、照顾她,对她表现出坚如盘石般的忠诚,使她身心沐浴在舒适豪华的幸福之中。」

K再次看向景约,深邃一笑:「被你爱上的人,一定三生有幸。」

景约双眼轻轻一眯,正要回应,却被景烈抢先一步:「可惜这个三生有幸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身在何方。」顿了

顿,打趣道,「但愿她已经出生了。」

「出生了,当然出生了啊。」方奕凡说,「身在何方也知道啊,不就在……」

「插一只蜡烛就可以。」景约打断这个话头。

切蛋糕吃蛋糕,又聊了一会儿,最后离开餐厅时,时间已经很晚。只有方奕凡没车,就由景烈开车送他回家。

有一段路可以同行,三辆车就先后行驶,景烈的车在最前,景约与K的车并排在后。

前方路口的交通灯即将跳红,车辆都开始减速,然而景烈的车却保持原速,就这样闯过了红灯。

后面的两人对视一眼,K摇下车窗:「你弟弟似乎对交通法规有点微词?」

景约没答话,只隐隐觉得奇怪,随即手机就响了。是景烈拨来的,告诉他:「我的刹车出了问题,完全失灵。」

「失灵?是被人动了手脚?」就先前在餐厅里的时候?因为之前还很正常。

「有可能。」

「知道了,我马上来。」景约将车发动。

连他也无视红灯,K挑了挑眉,发车追上。

「怎么了?」K问。

「景烈的车无法刹车。」景约沈声答道。这是不容轻忽的事情,现在是在市区大道上,一辆无法刹车的车辆可能招

致什么后果,谁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

「设法让他停车。」

「我知道。」问题是具体做法?

很快,景烈的车已经近在眼前,还好车速不算太快,但也慢不下来。要怎样让一辆刹不了车的车子安全停下……

景约飞快思忖了方案,踩下油门正要提速,K的车忽然超到他前方,到达与景烈的车平行的位置,透过车窗问道:

「安全带都系好了?」

景烈点点头,多少猜到什么,脸色严肃深沉。方奕凡则是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双手紧紧攥住安全带。

「务必稳住。」说完K就往那辆车逼近,挨了上去,一直将它逼到路边。两辆车之间,以及景烈的车与路边围栏之

间,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借由摩擦产生的阻力,景烈的车速逐渐减缓,方奕凡在车里也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刚刚提到嗓子眼,却猛地一梗,

他瞪大了眼指着前方。

其实不用他提醒,K看到了,前面路口走出来的母女俩,小女孩一心拉着母亲走,想尽速过马路。按交通规则来说

,她们走的是绿灯线,并无过错,问题只是这边守不了红灯。

没时间慢慢磨蹭,K油门一踩,一下子冲到景烈的车前方。

砰!一声巨响,整条马路都安静下来。

醒来,第一件事是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K觉得脸上怪怪的,抬手去摸,摸到了纱布层层。嘴唇以上的部位,全

都包得严严实实,包括眼睛。

突然有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将手拉下去在被褥里放好。

「上了药,不要乱动。」一个低沉的声音这样说。

K静默几秒:「长官?」

「嗯。」

K的手轻握了握,「这里是医院?」他闻到消毒药水味。

「是,病房。」景约在旁边另一张病床坐下,灯一直开着,他可以看到K每个举动。

「那几个人怎么样?」

「方奕凡我让他先回去了,景烈要查车子的事,明天会来。至于那对母女,安然无恙。」

K「嗯」了一声,不再言语。景约注视着他,他的脸已被绷带包到看不出本来面目,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是

欣慰,是无谓,还是……皱眉?

「你不问问自己怎么样?」

「我怎么样?」K笑笑,「猪头样吧,把纱布拆掉的话。」他能感觉到脸部的肿痛,伴着刺痛。

看着他唇边轻松的笑意,却想起之前他满脸是血的样子,景约蹙起眉:「是玻璃碎片。」

「也溅到了眼睛里?」

「医生已经帮你清洗过,没检查出什么问题,目前先预防发炎,等到情况稳定后会再做一次复查。」

「嗯,明白了。」

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子,K突然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转头,面朝过来,只是眼睛看不到坐在那里的

景约,而景约同样也看不到他的眼睛,那双微微上挑着仿佛时常含笑的细长眼角……从不避让的目光,如今不得已

地被一层纱布遮挡。

景约的眉头蹙得更高,沉沉反问:「你觉不觉得你很乱来?」

「乱来?其实你也准备那样做,只是被我抢先一步,不是吗?」K笑得很有把握。

的确,被他说中了,如果不是突然被他超车……所以严格说来,他的行为是乱来的话,那么景约也是有乱来未遂的

嫌疑。然而在两者之间,有个根本的区别。

景烈,是他的弟弟,方奕凡也是一直受他照顾的人,而K和这两个人,却还连朋友都算不上。

「相比之下,我的车比你的车更经得起撞击。」K说,「所以就实际情况而言,我比你更适合那样做。」

但你并没有义务为了他们而犯险……这句话再度上升到景约喉间,却越来越变得干涩,说不出口。因为如果用这种

说法,好像就否定了K所做的一切,所受的伤。

K是自愿的,景约知道,但是,他不愿意。

「况且今天是你的生日。」K接着说,「怎么能让你在这种日子躺进医院?」

「……为什么?」最终景约只是这样问。

「怎么说呢?就当作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了。」

「礼物?」

「一份健康。」

随着话语,在K唇边浮现的那抹微笑,轻淡从容,景约却莫名为之一怔。这个人……

健康吗?可如果是拿他的健康作为交换,那景约宁可不要。

总之,景约不喜欢他这样做,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哪里理所当然?几个钟头前他还会挑眉、眨眼,现在呢?

「你……」

「现在几点?」K突然打断他。

「……一点。」

「凌晨?」

「凌晨。」

「啊,那真是很抱歉,让你在一个木乃伊旁边进入了新一岁。」K笑着指指自己满是绷带的脑袋。

「……」

又是,这种毫无挂碍的语气。他是不是真的认为一切都无所谓,这样做很值得?

……值得什么?他差点失明!他不是说要看着自己,了解自己吗?如果眼睛坏了,还能怎么看?

你究竟是怎么想?──差一点景约就这么问出来,话到唇边,却转瞬溶缩成了两个字:「笨蛋。」话一出口,景约

自己也微微愣住,但一转念,却又领悟般地想开。

是的,不管K怎么想,反正他就是笨蛋,一个莫名其妙执迷不悟的大白痴。

12.

景约一进病房,方奕凡就背着包包出来,挤个眼色:「长官,交给你啦。」一溜烟地窜掉。

景约走到窗边,不出所料地看到微波炉里正热着食物。一定是方奕凡刚才看到他在楼下往这走,所以提前给他准备

好的,虽然这食物并不算是准备给他的。

「你可以先搞定了再走。」景约低声说,尽管已经传不到方奕凡耳里。

算了,连续几天如此,已经习惯。每天白天方奕凡守在这里,牺牲了许多打工,也算不容易。当然K算是他的救命

恩人,他要怎样报答都不为过。

其实之前景烈过来时,说过可以找护工来照料,但景约说没有必要,反正他会在这里。K又不是严重到一个人搞不

定的状况,只是看不见东西,行动稍有不便。

至于景约为什么愿意每天过来,歉意?感谢?……放心不下?

都无所谓了,他已经懒得给自己找解释,反正就是想来便来,不想来的话也可以不来,只不过是,还没有一天觉得

不想来了。

景约将热好的食物取出来,放在床上的小茶几上,K就坐在床上,蒙着纱布的双眼看似望着景约的方向。经过几天

,K脸上也只剩了眼睛上的纱布,脸已消肿,皮肤上的细小伤痕也已不打紧。

景约在床沿坐下,将汤匙塞进他手里,一个人虽然看不见,将饭喂到口中的本能感觉还是有的,只不过夹菜就没有

办法了。所以景约惟有代劳。

喂一口菜到K嘴里,K再自己呷一口饭,这种合作其实还蛮合拍。K的情况并不算难打理,只是……

「亲爱的,菜有点咸。」K微笑着说。

景约瞥了他一眼,拿小碗盛了汤放进他手中,他用唇缘抿了抿:「亲爱的,汤有点烫。」

「不要这样叫我。」这句话景约已经讲到厌烦,可是要听之任之,也实在有点忍无可忍。

「但你现在并不是以长官身份。」K托住下巴,「我们也不是合作关系。你照顾我,我依托你,称呼理该熟稔一些

不是吗?」

「我有名字。」

「电视里说,用恰当的称呼可以使人们之间的相处更融洽和睦。」

「没错,是要「恰当」。」说完就想到那大概就是K所认定的恰当,景约抚抚额角,「方奕凡也照顾你,你又怎样

叫他?」

「他?小朋友。」K悠然一笑,「喔,说起来,你的确比我小几个月……」蓦地被景约握住下巴,拉下,塞一口食

物进来,再给他将下巴合上。

K笑笑,然后终于乖乖吃饭。

「亲爱的,我想洗澡。」吃过饭半个多钟头后,K要求。

亲亲亲……景约忍了忍,作罢。

把人带进浴室,调节水温的时候,K就站在一边脱衣服。之后,他正要走进水帘下,景约忽然将他拉回来,扳转过

身。

「眼睛不要进水。」景乔纳来毛巾,弄湿了水,避过眼部擦拭着K的脸。其实眼睛并没有受什么外伤,但眼睛正处

于保养期,进水肯定不好。

K就站在那里,脸上徘徊着景约的手指与毛巾的触感。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他突然问。

「什么?」

「希望当时撞车的是你,你进了医院,由我来照顾你。」

「……」景约手上的动作不禁一滞,深邃地望着K微笑的脸,好半晌,手才继续动起来,没有答话。

这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景约一定会赶在K之前那样做。多半他也会受伤,或许

伤得更严重,但并不是为了由K来照顾他,而且比起他来照顾K,那样似乎会更麻烦。

只是,事实已经如此,虽然他不想K受伤,虽然他这样想那样想……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从浴室里出来,景约将K带回床上,而他自己则在旁边床上坐下。这间病房总共就两张床,一张给病人,另一张则

正好给照看病人的人。

电视机里放着节目,K自然只能听听。景约对电视素无兴趣,就在那里看书,方奕凡带了一些科幻小说过来,是给

自己打发时间用的,景约顺便也就翻翻。

不知过了多久,K说:「亲爱的,如果电视你不看,就关了吧。」

景约合上书:「你想睡了?」

「没有。」K摇摇头,「只觉得有点吵。」

吵?景约仔细听了听,电视机的音量绝对只算适中。

「你似乎对声音相当敏感。」说着下了床向那边走去。

「是吗?」K低笑,「听说失明的人都是这样。」

景约脚步一顿,眉头皱了皱:「你没有失明。」关上电视,回到K的床边。

K一直循着他的动静,总能面朝着他的方向,如同注视着他一般。

「我总觉得……」K沉吟,「你对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

「没有。」

并不是什么耿耿于怀,他只是……偶尔,会觉得K眼睛上的纱布很碍眼,想撕下来,想看见那双眼,像以前一样,

时而轻佻时而挑衅的目光,清楚地射到他眼中来,与他的目光相撞,交会。

「没有就好。」K扬起唇角,像是了然什么的笑容。

景约看着他,眉宇始终纠结,仿佛有那么多的思绪纠结在其中,最终却也只有一句:「你不会失明。」

「嗯,我不会。」K唇角扬得更高。

景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在床上坐下去,突然又听见:「亲爱的,你会不会唱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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