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逃亡吧——叶落睡醒
叶落睡醒  发于:201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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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认出我来?”我嘴皮也抖得不成样子。

“你一年收了几百万的代言费,好歹要把公司老板的样子记清楚。”男人帮我系上安全带,然后一脸无事的发动车子。

“你你你是徐氏集团的老板?”

“没错,司麟,我见过你,你也见过我。所以我第一眼就认出你来。”

“你要要要带我去哪里?”我看着前方向后跑去的树木,它们飞快的远离我,快得抓也抓不住。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制造自己死亡的假象,但是你这样逃跑,会给我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你即将参加的奥运赛事我们公司赞助了两千万。”

啊,这个人要把我押回去,我的逃跑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事,还关系到一个公司的经济损失,当然,不止这些,田径队也会遭受重创,这些我当然知道,我当然是知道的。

匕首被夺下来之后,就扔在了车前头的台子上,明晃晃的刀刃在我眼前闪着寒光。

把它抢过来,然后切腹自杀吧!

如果被带回去,一切揭穿了,那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我劝你不要想自杀。”他大概是察觉到我目光在匕首上流连,威胁我道:“否则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把你逃跑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你成为田径史上最有名的懦夫!”

04.

我坐在车里,跟着广播里的音乐哼起歌来。随着广播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声音的也越来越大,我扯着大破锣的嗓子,在车里鬼哭狼嗥,唱着刘德华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终于广播里的声音压不住我,慢慢小了下去。我依然肆无忌惮,五音不全的引吭高歌,整个车子也罩不住我的魔音。

正当我激情澎湃时,车顶缓缓移开,变成了敞篷跑车,我兴奋的站起来,准备继续迎风高歌,结果被灌了一嘴巴风,气力不怠。虽然这样,我放弃了歌唱,但我依然在风中大喊,抒泄我的情怀。

“啊——”

“啊——我要飞——”

“啊——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我看着我四周的如黛青山,悠悠碧水,山河如此美妙,我却如此的忧伤而绝望!

我看见高速路旁出现一个下高速的路口,而那个路口正通向一条浅浅的铺着鹅卵石的小河。

“从那里下去,我们去洗澡吧,去洗澡吧。”我好像发现糖果的小孩兴奋的摇晃着开车的狐狸。

我以为他必定不会那么容易同意,但是车经过那个出口时,居然真的转弯,下了高速路,朝那块河滩驶去。

车子停下来了。

我都还有些不敢置信。

“你不怕我跑掉吗?”

“你敢跑吗?”狐狸面无表情的让车子熄火,冷冷的反问我。

可恶!

我推开车门,然后用力甩上,双脚一踩到坚实的大地时,立刻不由自主的朝河滩跑去。当我看到圆滚滚的鹅卵石时,我立刻脱掉了球鞋,赤着脚踩在鹅卵石上。

河滩外沿的鹅卵石还有些炙热,但是踩到被水浸过的石头上,就会感到很一股透心的凉意。

我把脚泡在河水里,大自然真是奇妙,越是天气炎热,河水就越是冰凉,只是泡了下脚,我就觉得越发的不满足,索性回到河滩边,把衣服全部脱下,穿着一条内裤回到河中,水比较浅,无法游泳,但是坐着泡个舒舒服服的澡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一屁股坐在各种圆溜溜可爱到爆的鹅卵石上,河水刚好浸过我的半身腰。

“啊,好舒服。”我惬意的泡在水中,用手往无法完全浸泡的身体上浇凉水。

河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鱼在水里游动。

狐狸也来到了河滩上,他把皮鞋脱掉了,但似乎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他蹲在河滩边,用手掬起水,洗了洗脸,拘谨的样子好像一只不识水性的笨狐狸。

趁他低头洗脸的时候,我悄悄从水里站起来,走了过去。他似乎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我扑了过去,他动作有些迟缓,我把他拦腰抱住,一起栽倒在河水里。

“一起来洗澡嘛,不要扭扭捏捏的。”我手脚并用,拼命压制他挣扎的手脚,直到他全身湿透才放开。

我放开他后,就从水里爬了起来,他像个落汤鸡一样,浑身狼狈的坐在水里,头发也湿透了,往下淌着水。

他突然站了起来,我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玩得过火了,以为他会挥拳揍我。

谁料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一言不发的向河滩上走去。

切,不泡就不泡。我一个人泡多欢乐!我孤独的回到自己刚刚寻找好的泡澡点,坐在水里,眼睛却没有离开狐狸的身上。

他走到干燥的河滩那里,突然停下脚步,我看着他伸手脱下了打湿了还依然有型的西装,然后是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衬衣也脱了下来,坚实上身在阳光和水珠的辉映下犹如阿波罗神。

再接着是令人耳红心跳的解开皮带金属铮铮的声音,他脱下西装长裤,一双如同古希腊人类英雄的强健而修长的美腿露了出来,这双腿仿佛闪耀着钻石光芒一样刺伤了我的双眼,为什么这样一双完美的腿会长在这个人身上,上天真是不公平。

虽然越看越是心痛,但我还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他像只敏捷而闲适的豹子,优雅的朝我走来,然后在我附近找了一块地,坐下来,泡在水里。

他脱了那身精英的衣服之后,反而显得自在起来,泡在水里,开始用水仔细的清洗起身体。

有人说洛神其实是男子,我有点相信了。

“哈哈哈。”我又开始没话找话说:“泡澡好舒服啊,对不对,开了一天车,都累死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我还伸了下懒腰。其实开了一天车的人只有他而已,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做大爷。

但是在河水里将身体一番洗濯之后,精神的确立刻神清气爽起来。本来我又是喝可乐又是吃薯片,身上早已经被弄得黏黏糊糊的。

“你倒是很自得其乐。”狐狸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讽刺我。

但是我不会在意。虽然胸前的肌肉不够坚实,后背也不够宽广,我可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

“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我仰头望天,吟诗一句。

如果此时在有酒有肉就好了,虽是敌人,大家一起赤裸的泡在一条河里,也可以暂时放下恩怨,开怀畅饮吧!

刚想到肉,我就听到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肚子,但是当我再听到一声时,我基本可以确定不是我的肚子了。我想起来,今天一天,狐狸都在开车,似乎什么也没吃。

我偷偷喵了狐狸一眼,他的耳朵似乎红了。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比我在他车里面打屁还要尴尬。为什么我也这么尴尬呢?

我大叫,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说道:“我们来抓鱼吧,晚上烤鱼吃。”说着我就从水里站了起来。

这条河段估计很少人来,水里的鱼肥大而安静。就算我从水里站起来,弄出很大的动静,它们只是游到水草里,便不动了。

狐狸听到我的提议,也站了起来,只是这一站起来,令到细胳膊细腿的我立刻被他比了下去。有道是男人输人不输阵,我一定要让他看看我灵巧的抓鱼身手。

就在我以为我可以手到擒来,但是那些貌似忠良实则狡猾的鱼儿一次又一次从我手边溜走,当我疲于追逐,逐渐沮丧起来时,突然我听到水花飞溅的声音,当我扭过头去,看见一只肥大的青鱼在狐狸手中拼命的摇晃尾巴,水花飞溅,我张大嘴巴看着他,久久无法合拢,为什么这个人能抓到鱼?这种养在金屋城堡里的富家子应该跟山川河流无缘才对。

他看见我看着他,有力的手指抓住拼命想逃离的鱼儿,死板的脸上稍稍有些得意的笑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不对,现在不是为一个笑容迷惑的时候。

我一定立刻、马上要抓到一条,在我急切的想抓到鱼,鱼儿却总是和我失之交臂,我越来越急切,结果搅得河水哗哗的响。

就在我搅得整条河不得安宁时,突然被人揪住,我扭头不解的看着他,他也定定的看着我,然后他说道:“河水是有折射作用,你看到的鱼,其实并不在你看到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他连这种事情也知道?

鱼儿不在我眼睛看到的地方,那么在哪里?

最后的战果是,根据他的提示,我终于抓到了一条小鱼,而他总共抓了三条,每一条都是肥大鲜美。

05.

我们湿漉漉的从河里起来,他仿佛理所当然一样,把鱼交给我收拾,好吧,看在他抓鱼时成果比较丰厚的份上,我就接下这杀鱼灭口的事情。我把鱼用石板敲碎头骨,放在边上。

“嘿嘿,这下可以吃香喷喷的烤鱼了。”我看着鱼口水都流下来了,今天一整天除了乱七八糟的零食,什么主食也没吃。

“没有火,怎么烤?”狐狸穿着一条内裤站在我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收拾鱼。

“嘿嘿嘿,怎么会没有火,我可是全副武装。”我让他看着鱼,然后回到车子里,不只打火机,我连调味料都带了,一早就想过自己可能会露宿荒野的情况,所以我各种物品都准备得很齐全。本来准备拿起打火机还有调味料就走的,突然想到自己一直穿着内裤跑来跑去的也不好,于是从背包里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

等我拿着打火机和调味料回到河滩,我发现,男人还是只穿着一条内裤。他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晾在树枝上。

男人嘛,再怎么忍着好奇心也免不了要比较一下,我偷偷往他两腿中心看一眼,顿时觉得无比刺眼。我假装蹲在河滩上捡干树枝,一边对他说:“你可以去换衣服了。”

“我只有这一套衣服。”狐狸说道。

这么说来,他唯一一套衣服也是我把他弄湿的。

“我还有衣服,我去拿给你。”

狐狸晾完衣服,走了过来,看到打火机还有调味料,调侃道:“你还准备得真是齐全。”

只有一条内裤露宿荒野的人没资格说我。

我回到车子那里,从背包里翻出我的衣服,考虑到他应该比我大一号,我拿了一套宽松的运动服出来,还贴心的拿了一条没拆封过的高级内裤,那是一个曾经爱慕我的粉丝送的。我那时纯情,一直没好意思穿。

“给,内裤是干净的,没拆过包装。”我特意强调。

他倒也不假惺惺,立刻接了过去,然后大大方方的在河滩上换起了衣服。倒是我,还不好意思的把脸撇到一边。

等他穿好走过来,我才回过头看着他,这一看,又让我眼瞎了无数次,为什么我穿起来宽松的运动服穿在他身上像紧身小背心,还有运动短裤,根本就是老爸穿错了还在读初中的儿子的运动裤。

河滩上燃起了篝火,鱼架在木棍上烤着,很快就发出香味。我得意洋洋的转动着手中的木棍,说道:“要是我没带火,你准备吃什么?”

“生鱼片”狐狸突然冷冷的爆出一句。

生……生鱼片,是听起来比我的烤鱼还要高级的东西?不对,不要被打击了,什么生鱼片,明明就是茹毛饮血,野人的做法。

“你准备去哪里?”我一边往鱼身上撒盐,一边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我还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谁料居然听到他说“钴蓝岛”。

钴蓝岛,没听说过,听起来是个海岛,要去度假的话各个著名顶级的海滩多得是,为什么非要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难道其实那里是个只对富豪开放的私人海滩?

“钴蓝岛是哪里?”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不耻下问。

“在中国的最南边。”

“风景很好吗?”

“我也没去过。”

“你干嘛去那里?”

“有一本书里面说,那里人迹罕至,潮水很汹涌,被冲下去的人,从来尸体打捞不回来。”

“呃,为什么要去那么恐怖的地方?”

我手一抖,鱼险些掉进火里,闻了一下香味,我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手上的鱼递给狐狸,然后再烤一只。

狐狸把鱼接过去,斯文的啃了一口,嚼了嚼,然后喉头咕隆了一下,把鱼咽了下去,整个动作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魅惑。

我觉得自己喉头有些干。

狐狸吞下一口后,又继续啃了一口,显然把刚刚的问话已经忘记了。一口又一口,看似斯文,却以极快的速度啃干净了手中的烤鱼,然后舔舔嘴唇,盯着我手中快要熟的鱼。

我还一口都没吃呐。

不过眼神诚实的人,我喜欢!

鱼又熟了。我把烤好的鱼再次递给他,他显然有些惊讶,有些推拒:“你还没有吃。”

“我现在还不饿,接下来,我两只一齐烤,让你看看我的绝活。”

狐狸没有再违心推辞,把鱼接过去,这一回吃的速度比较慢了。

最后,狐狸吃了两条半鱼,我吃了一条鱼,那所谓的半条就是我抓的那只比较小的。虽然我吃的比较少,但也很满足。吃了之后,真是口齿留香。

吃饱之后,两个人对着火光显得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我突然看到堆在石头上的脏衣服,叫道:“啊,还有衣服没洗。”

我转身又跑回车里,拿了一块肥皂跑回来,看着我手中的肥皂,他神情有些复杂。大概是觉得我把整个家当都搬来了。

我抱着衣服来到河水边,就着月光和火光开始洗起衣服来,外衣和裤子都只是随便揉了一揉,过了下水,但是内裤我就有好好清洗,毕竟不可能一条内裤穿很多天。正在我清洗内裤时,狐狸居然也来到了河边,我一看,他手中居然也捏着他的内裤。我把肥皂递给他,他有些笨拙的给内裤打起肥皂来,由于他事先把内裤晾起来,已经有些干了,因此打肥皂有些费力,这个人,连内裤先要泡水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两个男人蹲在河边洗内裤,这一幕,在我脑海里,很多年都没有忘记。

我们把衣服晾在附近的树枝上,然后用水浇灭了篝火,最后回到车里睡觉。

我回了后座,狐狸还是在他的驾驶座,不过他把座位放倒,然后躺在上面。

为了节约能源,车里的空调也关了,车窗打开,山间徐徐的风吹着倒是很凉爽,可惜就是有很多蚊子,咬的人根本睡不着。

“你为什么要逃跑?”

正在我四处追拍蚊子时,突然听到他问道。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他。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跑了。”

“你的脚出了问题吗?”

“嗯,但是也不是有伤或者有病之类的。”

“那是怎么了?”

“变回普通的脚了。”

“这样。”

没有无用的安慰,这让我觉得很轻松。

一个人才能的消逝,这种痛,是外人无法理解,也无法安慰的。

我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跑下去,并且马上就可以打破世界记录了,人人这么认为,我也觉得自己可以,但是,从某一天训练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起初从9秒3,到10秒,再慢慢到10秒多,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残酷的真相。

不,我并不想抱怨。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把我生到这个世界上。

尊敬的教练,谢谢你十年如一日的陪伴教导。

亲爱的粉丝们,谢谢你们对我热情的呐喊助威。

但是,神已经将赐予我的天赋收回去了。

我,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作为运动员的那个我,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剩下的,我只是将消逝的那个我的表象从这个世界彻底抹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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