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爱 下——劳人草草
劳人草草  发于:2012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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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顾轩丞眼中一往无前的坚决,杜雅文在心中暗叹一声,随后更加用力的拽紧了顾轩丞的腿脚:“你要追也行,把我也带上!”

“不行,那太危险了!”顾轩丞下意识的反对。

“轩丞!”杜雅文大喊一声,“你忘记我当年玩车玩的多疯了?如果这车不由我来开,你以为就凭你能追的上严奎的飞机吗?!”

闻言,顾轩丞直直的看了杜雅文半秒,看清对方眼中的执着和坚持之后便动作利索的背起他跃入了路旁一辆空车之中,待两人都坐定后,杜雅文用完好的左脚猛的一踩油门,随即,这辆普普通通的山地吉普车便像脱缰野马一般朝着月夜下乌蒙蒙的旷野冲了出去!

顾轩丞的妥协不是没有理由的。

想当年,在杜雅文还只是一个普通模特的时候,他的爱车和玩车便已经在圈内小有名气了,等到后来,伴随着杜雅文身价的攀升,他更是豪掷千金连连购进了十多辆超级跑车,一有空闲便会驾驶着最心爱的座驾到深夜无人的深山中飙车。

在日复一日麻木无趣的工作中,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杜雅文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压力,这就迫使他去寻找一种可以彻底放松身心,寻求快感、刺激和发泄的娱乐,因此也促成了他在飙车上的疯狂。

杜雅文最喜欢的运动,就是在漆黑一片的深山里,从山顶沿着盘山公路俯冲下山。

那种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乱头发、撕裂灵魂、突破极限的快感,那种在每一个弯角酣畅淋漓的飘移、车身瞬间浮动的刺激,那种从可以了望到远处市区灯光的陡峭斜坡上,踩着油门直冲下山、几乎感觉自己要腾空飞起的痛快,是杜雅文那些年来麻木自己的唯一方式。

可以说,在不知不觉间,杜雅文就已经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超级车手,就连当时有名的公路赛车手都难以与他比肩,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当杜雅文离开公司出走后选择了汽配店,而不是别的餐饮店、维修店作为自己容身之所的理由。

在高原清晰苍白的月色下,杜雅文一脚踏在油门上,全神贯注的开足马力追着前方的直升飞机。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顾轩丞,一手扶着挡风玻璃,一手扶着车门,在扑面而来的凌烈寒风中担忧的望着杜雅文:“雅文,你的腿伤影响开车吗?!”

杜雅文听完话后嗤笑一声,在狂风中猖狂的咧起嘴角:“开玩笑!我杜雅文开车从来都他妈只用一只脚,只要能踩油门就够了!”

81.

香格里拉的夜空要比平原清朗很多,这里没有工业化城市顶空常有的烟尘,也没有现代化机械往来穿梭带来的尾气,大片墨黑的天空就好像一块完整无暇的砚石,清俊的弦月在连绵不断、若有似无的灰色云瓣间穿行,那苍白的辉光均匀的摊洒在整片清冷的土地上,照亮了远处峰峦起伏白雪皑皑的群山,照亮了近处漆黑交错鬼影瞳瞳的森林,也同样照亮了在这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之中极速奔驰的那辆飞车。

两个小时了,杜雅文手握着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天空中庞然大物投射在地上的阴影,左脚一刻不曾松懈的死死踩在油门上,一边努力从杂乱坑洼的原始森林中找出一条尚能行车的线路,一边还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躲闪从前面飞机上射下的流弹。

“当心左边!”顾轩丞大喊道。

闻言,杜雅文立刻猛的向右一转方向盘,这才堪堪躲过一道从他左臂飞射而过的子弹!因为转弯太急的缘故,一条碗口粗细的树枝从两人头顶猛力横扫而过,不仅将车上的挡风玻璃击出一个辐射状的巨大裂口,也在两人脸颊上留下了斑斑血痕。

脸上传来刺痛,杜雅文气的头发都直了,他愤愤一敲方向盘,痛骂道:“操他娘的,有枪就了不起了?!要是劳资有火箭炮,早就一炮把他轰下来了,搞什么飞机!敢毁劳资的容,你奶奶的……”

“还好。”顾轩丞说道。

杜雅文侧过头,在狂风中大吼:“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脸还好,伤口并不深,没有毁容。”

“靠——”杜雅文感到很无力,“我又不是真的在乎那个!”

在这两个小时中,尽管严奎的直升飞机飞的很快,但由于杜雅文的驾驶风格太过犀利,完全是不要命的开法,因而两者之间的距离竟然也没有落得太大,只是面前这片苍茫无际的原始森林倒着实让杜雅文头痛了一把,即使他左躲右闪在乱石中硬生生开出了一条线路,但他前进的速度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拖累了。

然而令杜雅文奇怪的却是——

“轩丞,你有没有觉得很诡异?”

“你是说那架飞机吗?”

“是啊,你看我现在这个速度,他明明可以甩开我们远远飞走,却偏偏不远不近的飞在我们前面,太奇怪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顾轩丞听了杜雅文的话,眉头紧紧的绞起,仿佛陷入了沉思:“你说的没错,他这样飞确实很奇怪,这种线路,就好像……”

“——糟了!”顾轩丞忽然重重拍了一记车门。

“什么?!”杜雅文诧异的转头看过去。

“雅文,快停车!这搞不好是个圈套!”

“哈?!”杜雅文愕然的瞪大眼睛,他刚想好好问一问顾轩丞这是怎么回事,但前轮瞬间不着力的感觉却强迫他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车上!

他抬目一看——“OH,SHIIIT!”

接下去的几秒,杜雅文感觉时间就好像定格了一样缓慢,他能感觉到冷汗瞬间从他的额上沁出,顺着脸颊、下巴滑落到膝盖上,他看到前面空无一物的道路,下意识的将方向盘飞速打向右边,脚下想要去踩刹车……

然而,当右脚触碰到刹车踏板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他踩不下去!他无法用力!

怎么办?怎么办?!

停不下来的下场是什么?车毁人亡,还是死无全尸?!

为什么就在这种生死关头,自己竟然该死的连刹车都踩不下去!

会死吗?自己死掉的话,钱涛涛该怎么办?自己不努力拼一把的话,旁边的顾轩丞怎么办?!

杜雅文的眼角下意识的瞟向坐在他身边的顾轩丞,正好撞上对方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神,又是那种跟婚礼上一模一样的眼神,静默、留恋、义无反顾……

不,不能,不能就这样死去!轩丞不能死,自己也不能死!

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大不了投胎做人十八年后再去找涛涛!

在这生死关头,杜雅文被硬生生逼上了梁山,看着眼前空缺的山坡,他抿紧双唇咬紧牙关,摆正方向后狠狠一踩油门——在寂静的只剩下虫鸣的瞬间,这辆从头到尾裹满了泥浆尘土的吉普车飞速的冲向山坡的断面,在划过一个并不优美的弧度之后,重重摔落到了地上!

尽管眼前景致的巨大落差足以令所有人腿脚发软,然而杜雅文却眼睁睁的看着前方,眼睛连一眨都不敢眨!

万幸的是,车子在腾空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偏转和翻滚,在吉普车的四轮重重挤压在平地上的瞬间,杜雅文几乎要以为自己成功了!然而当他踩下油门想要继续奔驰的时候,后轮用不上力的感觉,车身骤然的倾斜却令他慌忙松开了油门!

——怎么回事?杜雅文和顾轩丞不约而同的回头一看,继而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沼泽……一个足有八九十米宽的沼泽就横亘在二人的身后,而远处一块小小凸起的山崖就是车子刚才起跳的地方。

看了看山崖与平地的落差,再比了比沼泽的宽度,等看清这一切就连杜雅文的身后都不由自主的布满了后怕的冷汗。

如果当时再犹豫一秒钟,如果起跳的角度再差半度,那么此刻吉普车必定已经一头栽进那漆黑一片的沼泽里了,那时他和顾轩丞两人还会有活路吗?好在他那时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投身悬崖,这才只让小半个车身陷入了沼泽。

只是脱险之后,随着杜雅文踩踏油门,车子未有向前方前进一步,却反而越来越往身后的泥潭里倾斜。眼看着车身一点一点往沼泽内陷入,杜雅文和顾轩丞迫于无奈只好弃车逃生,顾轩丞三两下将杜雅文从驾驶座上抱出来,然后跳到车子的前车盖上,在吉普车彻底埋藏入泥潭的最后一刻奋力一跃,滚入了一旁坚硬的土地上。

82.

脱险之后的杜雅文仰躺在高原冰冷坚实的草地上,在冰冷刺骨的寒风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刚刚出过一身冷汗的身体如今在冷风的侵袭下忍不住的连连哆嗦,一旁的顾轩丞见了,连忙脱下自己身上昂贵的礼服为杜雅文披上:“没事吧?”

“没事。”杜雅文不客气的将礼服裹的更严实些,声音捂在领口里,听起来闷闷的,“哎,都怪我刚才路上没注意,竟然上了那个老混蛋的当!这下好了,车没了,还追个屁!”

“严奎向来老艰巨滑,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抓住他,警方也不会放任他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了。车没了就没了吧,人没事就好。”

“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搞不好还有野兽出没,我们怎么办?”

“这个……”顾轩丞也不知接下去该怎么走,继续追踪还是回到市区去,眼下看起来两种都没有可能,或许在这个漆黑冰冷的森林里保存体力生存下去才是两人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轩丞,你说严奎会逃到哪里去?”杜雅文突然仰起头,问道。

顾轩丞低头望向杜雅文,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严奎应该是想通过那条贩毒的路线逃到国外去。之前我就注意到了,三叔和他的几名亲腹都没有参加婚礼,想必这些人都被严奎派去确保这笔最大的贩毒生意了,而如果严奎成功从那条通道逃到国外去,再想要通缉他就要比现在还要棘手的多。”

“这怎么可能?现在严奎运送橡胶的路线肯定已经被警方控制,边境线上又都有官兵驻守,他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国去?”

“如果仅仅是靠那几条运送橡胶的路线贩运毒品,严奎的身家完全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膨胀的这么厉害!我打听到他的手中还掌握着一条目前为止都不被官方发现的雪线通道,这条通道在香格里拉当地称为‘地之肚脐’,传说这条密道位置极为隐蔽,曾经是外界通往香格里拉的唯一道路,直到1997年香格里拉被发现后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而严奎正是通过那条通道,将大批大批的毒品运送到国外。”

此时此刻,杜雅文对于顾轩丞卧底的身份已经不抱怀疑,虽然心里还保留着惊疑,但眼下却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轩丞,你知道那条通道在哪里吗?”

“我……”顾轩丞正想回答,却被一束高亮的灯光罩住了全身。

他下意识的挡在杜雅文身前,举起手遮住那刺眼到令人睁不开眼的灯光,再抬眼望去,只见一辆老式吉普正从沼泽的边缘,风尘仆仆的开过来……

“大叔!大叔!你在哪里啊?!”有人在车上焦急的大吼。

不知为何,杜雅文一听那声音,浑身紧绷的神经就松懈了下来,他也将手凑到嘴边朝着那车大喊:“涛涛!我在这里!”

对面车上寂静片刻,随即传来更加大声的狂喜的吼叫:“你们听到没有?大叔答应我了,大叔答应我了哈哈!——大叔!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接你啦!——光头兄弟,你快点开车,大叔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还未等那辆吉普在两人面前停稳,钱涛涛连车门都来不及打开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跑了过来:“大叔,大叔!”

看到钱涛涛活蹦乱跳安然无恙的模样,杜雅文心中一块大石终于稳稳落地,他欣慰的笑了笑,招招手:“涛涛。”

钱涛涛一见,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杜雅文身边:“大叔你没受伤吧?你还好吗?为什么坐在地上?”

杜雅文笑着摆摆手:“我没事,倒是你,没被流弹打中吧?”

一想起当时严宅内外的混乱状态,钱涛涛的心脏又砰咚砰咚剧烈跳了起来,他到现在都搞不明白顾轩丞的婚礼上怎么会突然响起枪声,又怎么会有那么多荷枪实弹的警察突然冲进来!又不是在拍好莱坞大片啊拜托!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当大厅中漆黑一片之后,自己拼命想要在人群中找到大叔的踪影却怎么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拉了一个以为是大叔的人出来,结果……结果……

想到这里,钱涛涛就怒气冲冲的瞪向顾轩丞:“姓顾的!是不是你擅自把我家大叔救走了?害得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大叔,还拉了你那个……那个……出来!”

“我那个?”顾轩丞犹疑的问道,随后将目光转向钱涛涛身后的那辆车子,待看清从车上走下的人之后,他的眼神瞬间暗了暗。

这时,杜雅文也看到了从车上向这边走过来的严家大小姐严娇。

严娇的身上依然穿着婚礼时精美奢华的婚纱,只是她如今的样子却再也不如往常那样从容、高雅,她精致的盘发完全散落了下来,脚上的高跟鞋也丢了一只,原本纯白无暇的婚纱早已在奔跑逃亡的过程中变得灰扑扑积满了尘土。

当这个女人看到顾轩丞以后,眼中立刻涌出了委屈的泪水,脚一软就跌在了地上:“轩丞,轩丞……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轩丞……”

顾轩丞遥遥看着严娇,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怎样的神色,良久,他才终于悠悠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严娇扶了起来,低声道:“没事了,不要怕。”

向来以高傲示人的严娇此刻早已没了豪门千金的架子,在没有家人可以依靠的情况下,她就像一个慌乱失措的普通年轻女子一样伏在顾轩丞怀里小声抽泣了起来,顾轩丞将她抱在怀中,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头发,但目光却定格在远处的杜雅文身上,神情莫测。

而杜雅文早在顾轩丞扶起严娇的一刻起便已淡淡的别过了头,他看着身边的钱涛涛,轻声问道:“严娇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一提起这件事,钱涛涛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他不爽的大声抱怨道:“大叔,可不是我要把这个女人带过来的,是她自己硬要跟着我走的!先前我想跑到大叔身边去把大叔救出来,可是谁知道大叔没找到,却被这个女人死死拉住手臂,我怎么甩都甩不掉!后来警察冲进来,里面的人乱作一团,我被人流冲到了大厅里面,刚好那里有个小门,我就从这个小门逃到外边了,这个女人紧紧跟着我,所以也就跟我一起跑出来了。”

“严娇为什么要跟着你呢?”

“我怎么知道!这个臭女人,指甲那么长!大叔你看,我手上都被她抓出印子来了!”钱涛涛抱着自己的手臂,委屈的大叫。

杜雅文哭笑不得的帮钱涛涛揉了揉手臂,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吉普车上:“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车子?竟然能一直找到这里?”

钱涛涛张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洪亮的大笑声打断了,杜雅文抬眼一看,脸上立刻流露出惊喜的神色,若不是他眼下腿脚不好,要不然早就跳起来跑过去给那混小子一拳了!

“光头,你小子跑到乡下娶媳妇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光头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绒帽,脚上蹬着一双马靴,身后背着一只半人高的猎枪,哈哈大笑的走过来:“哈哈文子,有些日子没见了,没想到在这儿撞上你!我那乡下媳妇瞧不起我,早就吹了,我一光火啊就跑到这里来当猎人了!这儿的姑娘可不介意我没房没车,身子又壮相貌也不差,嘿嘿,我就在这讨了个媳妇过日子了!文子你呢,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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