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酒馆与旅行书——名叫李豆豆的鹩哥
名叫李豆豆的鹩哥  发于:2013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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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倒霉的佣兵以外没有直接伤害到其他人的炸药反倒是引起了最严重的骚乱,人性本恶的道理被表现的淋漓尽致。有钱的雇人抓着他们跑,有权的被护着离场,有能力的先钻出了险境。围观群众一律被踩在脚下匍匐前进,或是活着或是死着的拍卖品只有好运的几个被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抢救出来,其他的只能呆坐着等待毁灭。

刚被拉上台的人造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瞪着眼睛无辜的发傻,几根顶柱在他眼前砸下,也没伤到他一分,倒是最后被一把呼啸而来的长刀钉翻在地。

而被蹂躏的快要升天的飞行酒馆店长则被大地的颤抖从死亡边线上震了回来,细长的凤眼突然圆睁,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这一下着实把正给他处理伤口的伪医生吓了一跳,可还没等叫出来就又见人虚弱的栽了回去。

“我操他妈的……”难得一见的粗口极为顺溜的从Lee的嘴里窜了出来,忽然清醒本能坐起的动作差点没把他疼的再次晕过去。

跟尸体一样躺在地上,连指头尖都一抽一抽的发痛,Lee没花多少时间就被痛楚唤醒了记忆,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大脑里重播了一遍,就连Adolph脸颊上的汗珠他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操……”操什么操,明明是自己被操了。第二句粗口没说完就愣是让Lee自己咽了回去,瞥了一眼就看Seven还傻呆呆的跪在一边手拿沾血的绷带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他。

对于有些失态的自己感到少许的厌恶,Lee思来想去还是找了个顺耳点的借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刚才……怎么回事?”其实Lee有想到是Tolas干的好事,从台上就扫到那个大个子佣兵的身影,可没想到半截杀出了个Adolph,不但断了他的计划还差点从内部直接把自己消灭。

Seven白着一张脸把更苍白的Lee看了又看,这个有意思的男人……姑且称之为男人,从一出现就带来了许多超乎想象的事。看着他浑身是血的倒在Adolph的身下,那一刻Seven几乎都要认定自己是来宣布死亡时间的,结果不但人没死,还能把自己吓了个激灵。

咽了一口唾沫,伪医生刚要回答灰发店长的问题,就听一阵连续的轰鸣在头顶上串开。即使是他这样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人也明白过来,这不是什么简单的拍卖抢劫,而是屠杀前的开场词。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告诉所有的人:我们来了,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完全混乱的Seven被Lee戳了好几下才收回了掉出脑袋的魂儿,哑着看人痛苦的撑起身体,一手扯着他一手指向门帘。

“还不快去找Adolph!”似乎要用尽最后一口气般的吼出命令句,Lee的胸腔火辣辣的燃烧着,他的身体被破坏的十分严重,不要说最私密的那个地方随意一个动作就能引起伤口重新裂开,即使是仅仅撞击到地板的几块骨头都痛的难以忍受。

在Seven回神,踉跄钻出帐篷后,终于消停下来的环境让Lee的脑子获得了整理的时间。指尖的疼痛逐渐的盖过了其他地方的痛楚,吸引着Lee去仔细查看这两个由他自己造成的伤口。

指甲齐齐的从半截断开,甲肉被掀去了好几层,有几根红丝还连着血块支棱在残缺的肉块上,看着就觉得撕心裂肺的痛。Lee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似乎那个时候除了绝望的想要将什么东西抓在手里,再无其他想法。

Adolph……终有一天,我要让你完完整整从灵魂到肉体享受一遍我所遭受的痛苦。

唇角一向柔和的曲线此时乍现一抹阴狠,Lee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只是向往阳光,心脏里被温暖塞住了所有细小的角落,当这美好的填充物被强行挤出的时候,空余出来的地方瞬间就会被乌黑的发青的血液灌满。

Lee也从不记仇,他只是念念不忘而已。

彻底冷静下来的Lee甩了甩手指,刚才那串轰鸣声他也听到了,接下来的零散爆炸更令他在意,爆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频率也愈加的密集,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无论对方是谁,都打定了歼灭的主意,才这样有条不紊的步步逼近,从外围到中心,不留一个活口。

在这种时候硬碰硬根本就是嫌弃自己活的太久,一味的躲闪又必定闪不过排查的过程,Lee的身体支撑时间有限,任何行动只能一次成功,否则他就要下辈子再切Adolph的那两根手指了。

心思一起,Lee就一把抓起慌乱中Seven丢下的医药盒里的麻醉针剂,连着两针分别打入自己的大腿肌肉里。他需要这个部位帮着自己走出这里,在被麻醉药放倒之前,在那些杀人者到来之前,走到自己需要到的地方。

体内的剧痛一跟求活的欲望比起来立刻败得一塌糊涂,精神坚毅的人往往能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未知的潜能,依靠的不过是最简单的本能,不想死,就要爬起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继续。即使死亡抓住了脚踝,也毫不犹豫砍掉腿靠着双手抓住生的希望,Lee正是这类人里的翘楚。

依靠着记忆中行走的程序挪着如同木头桩子一般的两条腿,下身麻痹的速度比Lee想的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暗骂了一声“死混蛋买这么好的麻醉剂做什么!”又加大了移动的步伐。

疼痛已经被麻木取代,只是心脏撞击胸膛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觉在Lee的大脑里描绘出了形象的画面-黑云铺天盖地的从天边咆哮着涌来,紫色的电流在云间穿梭,时不时的撞击在一起发出爆裂的声响。轰天的落雷随之而来,踏着沉重的脚步,摧毁沿途所有的生灵。

雷,仿佛逆天一般的自然现象,代表了比黑暗更可怕的存在,作为恐惧的代名词啃咬着Lee摇摇欲坠的精神。

极少有什么东西能够让Lee怕到用雷电来形容,掀开门帘,帐篷外的惨状证实了Lee的预感,虽然只是接连不断的飞弹,但这样肆无忌惮的轰炸则正是屠杀开场的一贯做法。

红的发亮的血水从断开的伤口里汩汩的涌出,鲜活的生命瞬间被死神的镰刀勾起,落进了柏木藤条编成的鱼篓里。细胞组织被烧焦的气息死缠着Lee不放,本来对阴暗的事物就避之不及的男人似乎窒息到快要倒下,但在最后的时刻又总总抬起的满是血污的脚坚定的踩在地上。

大片大片被炸碎的人体摞在一起形成了碎肉垒包,刚好挡住了在地上撞出的流弹,只有少许的几片刮过了Lee的身体,嵌在柔软的皮肉上。

还差十步的距离,Lee马上就要达到目的,站在那个自己昂着头走出去的地方。只是这十步却越来越艰难,炸弹的声响逐渐的散去,人们的惨叫也变成了虚弱的呻吟,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踏着整齐的步伐向Lee这边移动过来,大地都恐惧的颤栗着。

Lee的体力也到了极限,大脑却清醒异常,他知道,只要等炸药撩起的灰雾散去,第一个暴露的就会是自己。于是他放弃了行走,非常干脆的跪趴在地上用完好的双手撑起了沉重的身体。

裸露的皮肤在粗粝的沙地上拖出深沉的颜色,血水混杂了表皮画下狰狞的记号。Lee的耳边响起子弹弹出枪膛的声音,那是没有断点的规律节奏,准确而冷酷的夺走了在轰炸中幸存下来的人的生命。

其中一颗子弹擦过Lee的肩膀,勾下一块粉色的皮肤,在距离目的地仅剩一步的位置疲惫睡去的人立刻醒了过来,惶恐的用上最后的力气爬到了地牢的门口。在Lee抬起头用他明亮的眼睛看向那些残暴的屠杀者时,拖长长尾巴的炮弹正中石块砌出的门栏。

如同Lee预想的那样,他被巨大冲击力轰起的气流一连掀了好几个跟头,连台阶都没沾直接被炸进了地牢。后背毫无防备的砸上石壁,与几块碎石一同摔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Lee就被推进了黑暗。

残留在视网膜上最后的影像里,拥有不输于Kir美丽容颜的少年们正托着完全不相称的军用机枪娴熟的扣动扳机。子弹弹射的声音是那么的均匀流畅,如同电子编制出来的鼓点,完美无缺。

第十六章:生或死亡

“滴答。”

“滴答。”

“滴答。”

水滴亲吻石板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溅起的水花挂在细软的汗毛上形成深色的污浊。这并不是普通的液体,从Lee额上涌出的鲜血正源源不断的砸进他身下的血泊中。眼皮无力的半阖,颧骨的皮肤上被烙下一条条的血印,灰色的长发凌乱的散落,遮去了那些狼狈不堪的痕迹。

如果此时有光,则还可以看到Lee半张的嘴唇上泛出青紫的颜色,浮白闪现。那似乎是死亡的前兆,如同被死神用干瘪的手指在皮肤上反复摩挲留下的标记。

然而总有人是能够逃脱的,即使脚步沉重,身体残破,眼中余留的火光却坚韧的摇晃着,顽强不屈。

Lee其实已经醒了很久,麻醉效果褪去后,他就被从腹下窜起的剧烈痛楚强行拽离了虚无的世界。但他的身体似乎被精神遗忘在了那里,任凭Lee怎么命令都无法调动起任何一块肌肉,哪怕是颤抖的本能都已经失去。

被黑暗剥夺了视觉感官的男人恍然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错觉,这里这么安静,这样沉默,唯独他格格不入。疼痛如同正在不断分化生长的藤蔓,在Lee未曾清醒的时候就扎入了他的心脏,顺着血管的脉络疯狂绞扭。不过眨眼间,灵魂就被铺天盖地的带刺枝条笼罩,除了承受再无他选。

时间像细沙一样的从漏壶中流去,Lee一秒一秒的默数着,眼前总有模模糊糊的影像不断倒退播放。他想起了那个冷血暴力的男人,想起他在自己身上穿透的动作,那俯视下来的眼神如此不屑,令人生厌。紧接着丁七的脸孔滑进了大脑,驱逐了寒冷的回忆,只在Lee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浅吻。

手指在不经意间弹动了一下,Lee敏感的捕捉到这个自己身体上的行为,回忆立即被无形的大手按住了转盘,切断了胶片在A与B点之前轮回往复。

一个接着一个的浅吻留在额上,被幻想出来的男人似乎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顺着骨骼的变化一直移到Lee干裂的唇上。妄想中的深吻是如此缠绵,略带焦躁的相互啃咬碰撞,血腥满溢口腔。

从未继续过的行为令人欢喜异常,虚幻的手指抚摸上背脊的瞬间,Lee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想要拥抱那个永远温暖的存在,却将冰冷的空气揽入怀中。

一个激灵劈的Lee呆滞在原地,在疼痛重新张开爪牙勾上骨骼的时候才打着哆嗦回神。来不及庆祝肉体的回归,Lee用沾满血污的指尖小心的碰触着自己的嘴唇,干裂的口子支棱着,刺痛了他的心脏。

丁七……

丁七……

丁七……

即使不断张开嘴巴,震动声带,也无法念出他的名字。身体的极限约束了思念,Lee终究还是恋恋不舍的放弃了尝试,把精神拉回了写着生死的路口前。

仔仔细细的摸过骨头,Lee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好命到除了右腿膝盖有细小的骨裂,身上的重要器官和骨骼都完好的像个奇迹。施暴中遭到损害的内伤已经止血,身上零碎的伤口不过是毛毛雨。唯一比较严重的就是失血导致的虚弱,发烧的症状正在逐步加重,Lee担心自己不够撑到有人来救自己。

当然,是否还有人能来救是另外一个问题。

Lee忘不掉最后看到的那个场面,俊秀漂亮的脸孔,苍白的手指,闪耀着地狱光彩的狰狞武器,从枪口喷出的火焰烧痛了他的眼睛。

已经不是简单的阴谋论,Lee最不愿去想的事摆在了眼前,被大脑拆骨分筋,一缕一缕展示出来。这要比他最初的定论庞大的多,作为一个酒馆老板,从八卦中截取的消息足够Lee来抽取其中的精粹。

千里之外的机械之城,自由粗野的默林凯尔,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牵扯,Lee不敢去深想。他打着虚弱的借口调离了注意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漫无目的的寻找一个名叫“未知”的东西。

忽然有细微的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Lee突然精神一阵,用尽了力气爬到那个如同星辰般闪耀的小东西前,拿到手的时候却变了脸色。

该死的黑星石!他早该想到的。

咬牙切齿的将这里唯一发光物摔在地上,石制的口哨在石板上弹跳了几下,发出刺耳的刮削声。Lee觉得这就像那个混蛋头狼的声音,多发一个音节都让他从骨头缝里冒冷气。

什么狗屁的死亡誓言,对于Adolph来说不过是一个说辞,好似站在橱窗外看着漂亮玩具的小孩子,信誓旦旦的说你是我的唯一,我会保护好……你?

眨了下眼睛,Lee的心里滑过一个念头,有些事,总归是值得一试的,况且他还信自己不会死。如果不是生性散漫懒惰,Lee其实是个可怕的敌人,因为足够耐心,能保持足够的冷静等待机会,在漫长的蛰伏后给予人致命的一击。

设想被卡上了印戳,Lee又痛的一脸扭曲的爬向躺在不远处的口哨,握在手里摸索了半天确认这玩意还是完好无损的,才安心趴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地上等待救援和死亡的比赛结果。

只是不等他吸入第二口空气,旁侧的石墙轰然倒塌,一卷灰雾争先恐后的把Lee矫饰了一番后又从石砾中踢了出来。

“老板!!!”

“Tolas?”

被呛的几乎都要晕死过去的Lee以十分别扭的姿势对上了半张脸都糊在血水里的大个子佣兵,两人相望无言了许久,默契的把询问咽回了肚子。

Tolas三步并作两步就从地面上跳了下来,一把抱起灰头土脸浑身血污的Lee迅速的又跳了出来。Lee的身体实在是经不住他这么折腾,一两下就差点翻了白眼,恶声恶气的指挥着人避开周围的死尸找到算是干净的地方把自己放下。

“Kir呢?”

“不见了。”

“那群土匪?”

“跑了。”

“脸上?”

“……”

“?”

“你是不是应该晕过去了?”

“……”

Lee直接被气笑了,眨着自己清明透彻的灰色眼睛一顿一顿的抽气,不需要再确认他就知道Kir跟那个掌控者都是连生物表象都没有的家伙,根本不会有事,被列在计划里也说不定。那头傻狼最好给他好好的活着,誓言是双方的,没让他剁掉爪子,拔了尖牙,剥掉皮毛前,绝对不能死。

手里紧握着有些冰凉的口哨,被死亡释放的Lee笑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声带涩涩的发痛,眼底有透明的液体渗出,空气顶上隔膜的痛感让他不得不弯下腰捂住自己的嘴巴。

Tolas先前还跟着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后面就发现情况不对,刚要去扶就看Lee的身体猛然一滞,猩红的液体从指缝中喷涌而出,一时间连鼻腔里都盛满了甜涩的气息。

与情况惨烈的Lee相比,已经逃离屠杀命运的Adolph此时虽然也是伤痕累累,但仍然还能带领几个残兵绕过雪山爬回了自己的狼窝。

此次出行,头狼一共带了50人从大本营里出来,刨除拍卖前有两个崽子死在雪山上,除了他和几个战力高强以及运气极好的Seven,剩余的全都被那帮可怕的人形武器杀了个干净。但他也没给对方好脸色看,先遣部队的10名人造人机能完好的只剩下了一个,其余的报废了大半,有几个想重组都很困难。

这次对战打的Adolph措手不及,一向在拍卖地顺风顺水惯了的男人面对惦念了许久的玩具还是放松了警惕。一个大意就葬送了自己的精良小队,这个脸丢的他对自己都产生了一丝暴躁。

炮弹炸开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思考Lee是否能活的问题,等掺杂着火药味的气流冲进了帐篷,才有些恼怒的回神。来不及穿戴装甲,一边指挥自己的人撤退,一边匆匆套上护林军装,对手来势汹汹,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应对的。

其实Adolph还是轻敌了,从炸弹的规模估摸了实力就敢散开狗群去开路,副手压中自己殿后,着实着了屠杀的道。如果他能够早点知道搞出袭击的是那帮非人的高端武器,一个屁都不会放的直接进山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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