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敛之情——空梦
空梦  发于:2013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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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期待那虚妄的未来的感觉,是他在这幢房子里,拥有的最美好的东西。

前没有撕打,后没有冷漠,他一个人走着的时光,竟是最轻松惬意的时间。

想着想着萧静世就笑了,他一路笑着走到了尽头,那间大家长才能拥有的大办公室。

门没有关,他笑着走过了去,不像以前那个怯懦乞求得到一点关注的小孩,而是不卑不亢地带笑叫着坐在厚重椅子上的男人:“父亲……”

那男人犀利的眼睛直直射向他,里面没有丝毫感情,活像他们只是初次见面的打量者,欲意用眼神撕穿他,让人无地自容。

可萧静世已经一个人好好地活了那么长时间了,哪可能再被以前那种冷酷到会让他心颤的眼神打败,他回视着他的父亲,直直的,没有丝毫闪避。

“坐。”漫长的打量,似乎空气都变得稀薄,萧条说了一个字。

“您找我有事?”萧静世让自己显得恭谦,他发誓,就算他亲手杀了他父亲,把他千刀万剐让臭水沟里他养的那群老鼠吃了,但每一年他的忌日他都会像一个孝子那样给他上香的。

如果这能让他父亲在地下都永无安日,他愿意把做法做到淋漓尽致。

例如就像这样,挑了他父亲的一个堂口,杀了那个全身都发着霉味的老管家,把他的头送上他父亲的餐桌,得来了这么个见面的机会,他都不让自己有丝毫骄傲。

是的,不会有骄傲,他不是个终成将的卒子,没有什么是值得骄傲的,他要做的,只是让眼前这个男人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就像以前他对待自己那样,现在他悉数奉还,礼貌地,像个从不赖帐的绅士一样把该还的,全还上。

“是你找我有事吧?”萧条笑了,二十来年他把自己关到那所监狱的真实原因谁也不得觑知,但他的面目却跟以往没有太多改变,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更看不透。

看起来,他在监狱的日子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萧静世笑着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双眼含笑,看着自己跟他的肖像随了八九的父亲,眉目间的似笑非笑尽是和萧条如出一辙:“是的,我是找您有点事,打扰了……”

隔着发着亮光的红木办公桌,面对面着的两人,在厚重窗帘掩盖了大多光线的错影下,竟如同卵孪生子一样,分不清谁才是谁。

“什么事?”空气里,弥漫着萧条漫不经心的话,话意里,有几份倦意,倦意后面,是杀意。

他像是懒于跟萧静世纠缠,似乎只等他张口说完话,就要把他了结了,扔到花园里给鲜花们施肥。

萧静世听出了话音,脸上笑意不减,说:“我只是想见见父亲前两天接来的客人罢了,您可能不知道,其中那个年轻人,是我的恋人……”

萧条听着轻轻地抬起了眼,目如寒星,嘴边的懒散笑意却一丝未减,“哦?”

他轻“哦”了一声,嘴边笑意更深,轻声地重复着话:“你的恋人?”

“是的,我的恋人。”萧静世也笑,我的恋人说得缠绵悱恻,像是那个人就是他生生世世的恋人那般谴卷。

029

萧条嘴角笑意更深,“你恋人?”

三个字,他说得轻声呢喃,其间温柔缠绵不逊于萧静世。

也只不过三字,像是李厉整个人都在他舌头上过了一遍,那一刻的恍惚间,李厉不像是萧静世的恋人,而是萧条的恋人……

而这一刹那,萧静世的脸色变了。

不再有笑容,也不再那般温柔徘侧,笑容全部冷淡了下来。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条。

这一局,萧条胜了。

年长的男人比他多吃太多年的饭,所拥有的对人的应对方式,不是他一时之间就能比拟的。

不过一句话,一个神情,一句语调,他就非礼了他的爱人……

萧静世想,他现在一点也不怪自己这么多年也弄不死在监狱里的这个人了,真的,他一点也不怪。

相反,他现在应该要对自己满意一点,因为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是自己。

就算,自己的李厉现在被他在口里轻薄,但总有那一天,他会讨回来的。

他会把自己爱的人在他面前受到的别人的侮辱讨回来的。

萧静世看着对面的萧条又淡然了起来,他看着他的父亲,就像看着另一个平起平起的同等地位的人,他显得谦和,但一点也不歉卑:“父亲,能否让我见他?”

像是刚刚的谈话已经消失,他父亲高明的挑畔,他的变脸,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又用了刚刚开始那副有条不紊的样子跟他父亲谈判。

“为什么我要让你去见我的客人?”天有些黑了,萧条眉目之间的淡淡倦意似乎也重了一点起来。

“因为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了。”说到这,萧静世叹息了起来,眉目之间又舒展了起来,像是从他的父亲口里听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李厉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他父亲李竞旁若无人地把玻璃砸碎了,然后用绷好坚实布条的手——那是扯了一件衣柜里看起来挺坚实,应该也挺贵的衣物作的原料的结果,握玻璃片的手一点也没用锋利的片侧影响。

“走吧。”他父亲说得平静又淡然,像他们只是出去找个方便点的地吃个方便点的饭一样随便自在。

李厉跟在他父亲身后,没拿刀片,但他找到了一柄刀。哦,不,应该是,是他刚跟厨房里的那个厨师打了一架,把人杀了才抢过来的,作为这栋房子里唯一一把的刀,此时它正紧紧地握在他的手里。

李竞说走,他就跟在身后。

而用枪抵住他们脑袋的那些人,其中一个领头的不断冲着耳机呼叫大BOSS,可是,老板那头的电话没人接……

这枪,开还是不开,一伙人一时之间全傻了眼了。

因为他们老板走之前说了:人得好好看着,一根汗毛也不能少。

而现在的情况是,人要是好好看着,那么人就得死;如果一根汗毛也不能少,那么就得让他们走……

一时之间,这些人有些发愁了。

030

正在保镖们左右为难之即,大门打开了,保镖们还没来得及表示震惊,就一人头上一子弹给崩了倒在了地上。

大门口,高大的壮汉冰冷冷地骂了句粗口,然后冲进来,把包扎着手拿着玻璃的人扛到了肩上,对着李厉一招呼,“走。”

说着就扛着李竟走了。

李厉跟在后面,看着他父亲把玻璃片就要扎壮汉背后,但被后背好像长了眼睛的壮汉一个甩头,像耍把戏一样地把扛着的人公主抱地抱到了眼前。

这下,别说当事人李竞,连李厉这平时都泰山崩于眼前都懒得牵动的情绪的人都扬了下眉,看着雷恩跟被他被抱着的父亲,眼睛里闪过一道好笑的光。

“放开。”李竞手里的玻璃被雷恩一个动作脱落到了地上,然后在他正要动作的时候,这鬼东西又不知哪拿出的捆绳把他上半身收住了。

“别以为我抓不住你。”雷恩恶狠狠地说道,见李竞还在用腿攻击他,打算把李竞的腿都给捆住。

李厉见状,上前制止。

雷恩手臂上其实绑了白布,看得出来,他又受了伤。

“爸,先出去再说。”李厉一个携助,非常俐落地携助李竞从雷恩手里逃脱了出来。

李竞下地,秒间把上半身的绳索挣脱了开来,然后狠瞪了雷恩一眼,手同时熟敛地往雷恩腰间一抓,抓出两把枪,扔给儿子一把,自己拿一把,率先走了出去。

而他一步也不停留,气势十足的步伐,就像个战无不胜的高傲国王一样,雄纠纠气昂昂,就算脸上冰冷一片,却透露出了鲜活的气息出来,看傻了雷恩的眼。

壮大汉眯了眼,像只恶犬一样尾随在了国王身后。

恶犬的打手纷纷向他们两边靠拢,形态一下子俨然成了一个趾高气扬的国王带着一群恶棍前去挑畔仇人。

李厉倒是慢吞吞地跟在身后,眼睛看似随意地四处望着,把四周光景全部收入了眼中,对形势一下子就了然于心。

他不知道雷恩带着这群人是怎么找的这个地方的,但有点是绝不会错的,那就是出去不比闯进来容易多少。

“李厉……”一群身着灰色劲装的人拦住了他们,领头的人举着枪的手往上伸着,冲着一帮恶徒身后嚷嚷。

李厉看了那人两眼,步伐不紧不快,但人却很快到了领头人的面前,点了下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青松……”

穆青松苦笑,说:“静世让我来接你。”

李厉眯了下眼睛,停顿了两三秒,才开口向这个一直跟着萧静世的人问道:“他算计了我?”

穆青松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容更苦,说:“他不是有意,只是在你走后才陆续查清了你的身份,李厉,我不能说得太多,这是你跟他之间的事。”

穆青松言尽已此,说到这里,他只希望李厉看在他一向对他诚恳的份上,能跟他走……

李厉太聪明,而他现在身后更是有一帮打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李氏父子都请回去。

萧静世原本前一次在国内的时候就把两个全都关押住,哪想,李竞太滑溜,一点把柄也捉不住,事后得知他们要来新加坡,不听他劝的萧静世更是想就将计就计,就李氏来找他父亲的势,与他父亲干脆正式对抗……

穆青松其实也搞不懂萧静世,明明他是爱李厉的,可偏偏却还是一而再再而在的挑战李厉的底限——眼前这个男人,最讨厌的就是萧静世没完没了的折腾。

对于萧静世说句过往都要说得似真似假的那德性,穆青松想,活该李厉不鸟他……

不过,不管如何,身为萧静世二把手的他,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回去,至于这些混蛋帐怎么算,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他当手下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

“我会与他见面的。”李厉并不想跟穆青松走,实话说,他心底确实有一股对萧静世的怒意,对这个人,他现在有种怒其不争的情绪。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瞎折腾,看似温文尔雅,通情达理,其实就他妈还是一个多年前还在跟自己过不去的苦逼破孩子。

说好听点是记仇,说不好听点,就是小脑不发达,都忘了怎么继续生活。

李厉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蠢货,但是,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破事临到了萧静世身上,他不悦归不悦,但没像之前铁定地认为自己不想再与萧静世有什么纠葛。

现在,他得想个办法把萧静世这破毛病治好,然后把他踢去另外找个人一起过他妈的逍遥日子,然后他就可以一辈子都不用见这个麻烦了。

李厉对穆青松说完,心情非常不好,他真的从来没想到过他有一天必须放过萧静世不说,还得解决他那点破心病。

真像一个辛苦带着麻烦孩子长大的家长,给儿子挣了钱,还给了他一个美好的未来,以为总算摆脱他了,结果这破孩子哭哭啼啼地回来说,你还没帮我报小时候别人打我的仇呢……

这事情,想起来有多糟心就有多糟心,李厉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来没坏到这地步……

萧静世真是被用来挑战他的忍耐心的。

“李厉,你们都跟我走。”穆青松头皮都发麻了。

“不让路?”李厉头一偏,看向后面,明显地做了个预备攻击的姿势。

瞬间,雷恩那边的人又作了次调整,穆青松后面的十几个人也把枪全掏到了手中,两军气息一整,就差对垒。

“不是不让,”穆青松继续硬着皮头说:“李厉,你再想想好吗?我们这样很容易两败俱伤……”

“你决定。”再拖下去,萧条的后援也快来了,李厉再给了几秒钟让穆青松考虑。

穆青松无奈叹气,白着脸,用没拿枪的那只手掏出手机,这次嘴都抿紧了,对着电话那头轻声言语:“静世……”

“嗯,找到人了,不过被他们自己的人先找到了,李厉说不打算跟我们走,现在正对上了……”

“嗯……”

“嗯,我就这没办法,李厉现在就站我面前,等会子弹要是射他身上,怎办?而且李厉刚刚说了,他会来见你的。”

这句话后,沉默了将近半分钟,穆青松这边才接着开口,“知道了……好。”

收完手机,穆青松对着李厉再次苦笑,“静世说让你先走……”

说着就让路,还对着手下的人说:“把车钥匙拿出来……”

说着回头对李厉解释,“萧爷的人马上就到了,我来断后,我们的车他们追踪不到,你们先开着。”

说着,就作着手势,带着先交出了钥匙的手下去作埋伏去了。

穆青松瞬间不见,李厉也有效率地用了几句英文跟雷恩和他的手下解释了下情况,然后一行人小跑着上了路边停着的车。

车开了十几米,就听到了一阵枪击声。

李厉断后,车后的玻璃被子弹打碎,他也没回头,把头猫在座椅一边,手拿着枪往后射,一阵电光火石的子弹中,车很快脱离了被射区,没几十秒就只能陆续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击声了……

等开到中途,李厉下了车去跟前面的车跟父亲汇和,到了车上,才看到他父亲正帮雷恩在取胸口的子弹。

看样子是先前射的,用一块粗布死绷着才在刚刚没露出破绽,这下周围的皮肤黑红一片,流出来的血水显得格外的可怖。

可当事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父亲也毫不留情地拿着烧得发红的刀子往肉里面挑子弹,还是李厉在旁看不过去,在旁边的医药箱熟练地挑出镊子,迅速用消毒水消了毒,代替他父亲用镊子把子弹给夹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没脑子的壮汉是真没脑子还是假没脑子,明明疼得浑身都是汗,偏生的,还让他父亲折腾……

李厉觉得他父亲的这个以前的狱友,脑壳不是一般的不清醒。

儿子熟练且专业,李竞不以为然,接着拿起针线也挺熟悉地缝伤口,这活他以前没少干,在监狱里他为了摆脱这军火头子自以为是充当保护者,实则想占他便宜的纠缠,他故意挑起过不少乱子,让这人打了不少架,哪想无论哪次怎么打,这货都打不死,最后还得连累他被捉去给这货治伤。

他哪次下手都没轻没重,后来也没故意下着重手整治这东西了,也没觉得自己态度要好一点——他又不是没被上,被上了还得顺着这东西,美得他!

李竞不以为然地把人给弄得差不多,把脏了的衣服随便一扔,也不管扔在了人的脸上,对着李厉问:“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

李厉脱去自己的衣服,把衬衫给了他父亲穿着,他自己穿着自己的外套,说:“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李竞这才回头,冷然地问:“你们这边有下脚处?”

雷恩一身伤,加上刚刚的“救治”,这无敌金刚当惯了的一时之间也疼得说不出话,只是严厉地给了前面开车的两个手下一眼色,让人代替回答。

“是的。”前面坐副驾驶座的咖啡色头发的大个连忙回答。

“可靠吗?”

“可靠,是老大的一个联络处,但之前弄我们出来已经暴露出了身份,怕是会被查出……”

“让他们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我们先去做个休整。”李竞说完,然后身体越过横着躺着的雷恩往座椅处一躺,也不管自己的下半身搭在伤重的雷恩腿上,他那么一躺一动,疼得雷恩重重地闷哼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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