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 下——阿葱葱
阿葱葱  发于:2013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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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乐张嘴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佯装不耐一张脸,得得得,知道你丫要说什么,又想说我幼稚是吧,看,我都替你说了。

他只是低头笑,暖意滋生在眉眼之间,黄昏晒着,和我并肩走着。

那天回家的路上依旧很幼稚,背着一大胖小子还不忘一边走一边缩短我和白晓乐的距离,给他瞪一眼,嘟囔着问我你干嘛老挤我,路那么宽敞。

我只乐,继续越走越近,臭不要脸精神进行到底。

日落时分,阳光依旧普照,一路风光被忽略,我一直看着他侧脸,几次险些撞到胡同儿电线杆儿,给他看去笑话,丢份儿了,丢份儿了也委实没办法了,感叹自己怎么变得那么傻,没救了没救了,被一个屁孩子害到死,生生赔自己进去,也不管他现在将来如何,自己就泥足深陷。

睡觉干嘛捂着嘴?

……

问你呢,睡觉捂嘴干嘛,怎么透气儿啊这?

我怕我再乱说话。

我乐得惨兮兮,我倒是希望你再那样乱说话呢。他当听不见,翻过身去就要睡。

门外有人敲了几下。

我嚎,不许进,睡着了!

门儿已经被推开,肥胖的小妖怪又来作怪,“我要跟乐乐哥一起睡。”

我捍卫主权,滚一边儿去。

白晓乐闷闷在被窝里训我,你怎么跟小孩子这么说话。

……我错了。

小妖怪眉眼灿烂,闪到我,咩哈哈的撑腰笑着,“我要跟乐乐哥一起睡!”

我一把把周愈扬捞到我床上,“跟我一起睡!”

捂着脸,不要不要,你会摸我屁股。

“哈哈哈……”白晓乐在被窝里忍不住,笑的打抖。

我一张脸郁闷到死,把话说清楚,谁摸你屁股了。

今天在公车上就众目睽睽之下摸了!理直气壮理直气壮。

嘿!众目睽睽都会用了!果真是妖怪!

“那是揍!”

那就更加不对了!在被窝里使劲儿往外爬,反正不要跟你睡,你是坏人。

我一脚踹他,那就滚出去。

白晓乐转脸过来看我,我一下感觉被威胁,又不敢对这小孩儿使用暴力,包括语言暴力,耸样耸样,妈的妈的,都是白晓乐的错儿,我怎么成了这傻逼样!

我使劲儿胡噜周愈扬大胖脑袋,“你好好睡,不老实明天我跟你乐乐哥也就只能把你卖了。”

小孩子经不得骗的。

这是真理。

周愈扬哭了。

白晓乐从被窝里钻出来哄他,蹲着给他擦眼泪,光着脚丫,比哭着的小孩更可爱,抬头狠狠瞪我,眼神儿却一点儿狠厉不起来,“你干嘛见天招他?”

“哇,不要拉我出去卖。”一屁股坐地上,抹眼泪,“我……我不值钱的。……呜。”

我淡淡说,人家最喜欢胖子了。

胖子说,我要减肥,说完继续哭,还哭得更厉害了。

“涛涛!”

“唉~”我听他吼我的声儿,跟撒娇似的,心里灌蜜,语气万分荡漾的应他。

他不理我,继续安慰小胖子。

小胖子哭消停了,就靠着我床睡了,我一把把小胖子抱床上,“哎哟喂,这沉的。”白晓乐神色也很疲惫了,神情渐渐柔软下来,眼睛半睁的看着我说话,声音很温柔,“你动作轻点儿,别待会儿把扬扬给弄醒了。”

“放心了您嘞。”我趁他一脸疲惫注意力不记住,凑近他脸在他右边脸上啄吻一下,“睡去吧,今儿个也给这臭小子折腾得够累的。”

白晓乐呆呆的摸着自己被亲的脸,想骂我找不出词儿的吃瘪样。

我说你还不去睡!伸手到一边摸东西,“还不上床去我拿树杈儿打你了啊!”

他这才乖乖爬过去。

第二天醒来,周愈扬指着我说,烂人哥哥说梦话。

我一愣,我没这习惯啊。

就是说了,吵死了!

我问他我说什么梦话了,说来听听。

小朋友啊挠挠乱蓬蓬的头发,说,你说,你说……

我乐,到底说什么啊,你这支支吾吾半天儿的劲儿。

肥嘟嘟红一张脸,你说……乐乐……喜欢……啊啊啊!捂着脸滚下床铺,好丢人好丢人的烂人哥哥,梦里说羞羞的话。

我愣了半天儿,然后看着空了的对床没来由的笑出声儿来,爬起来冲洗手间那边儿喊,“白晓乐,帮我挤好牙膏!”

春假终究要过去,周愈扬走时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揪着我的手不放开,在角落偷偷对我说,烂人哥哥,我长大了一定要娶走乐乐哥哥。

我依旧冷笑贱兮兮,压根儿不理睬。

被无视了又是难过一张脸,吸吸鼻涕,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我不理他。

他说你态度那么不好,就不要告诉你秘密。

我说你小小年纪有个屁秘密。

他用气声儿说话,对我说低下头来低下头来。

我居然真的听话,弯下腰,什么事儿啊,不耐的表情。

“乐乐哥哥也说梦话了~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心一下给提起来,砰砰跳的很快,居然紧张,他……他说什么了?

周愈扬喜笑颜开,你态度不好,不要告诉你,等我想说了就告诉你!

我说你说给我听我给你把胡同口儿那家冰糖葫芦全买下来。财大气粗的鬼样。

摇着尾巴,不说不说就不说,吐舌头,好话不要告诉你。夹着尾巴跑走,胖胖身影跑起来,看着都费力。

好话……

我看着屋里的白晓乐,突然有些期待。

“行李都收拾好了?那么快,牛逼。”我看一眼自己乱糟糟的床。

“我帮你?”

“甭价我自己个儿来吧。”

他走出去,然后拿了一盘儿炸糕儿进来,“刚我妈试着炸了一下,虽然不比隆福寺那家,但是我觉着味道还不错,尝尝。”

我刚想拿一个来尝尝,看见他嘴角挂着一抹奶油,笑着指指自己嘴角提示他。

嗯?他显然没有理解过来,怎么了?

有东西。

哪里?

我指一指他嘴角,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吻上去,舌头伸出来舔走他嘴边一抹奶油。

“晓乐,你怎么把借书证拉沙发上了?”

这个时候,孙梅推门而入。

第六十二章

我跟白晓乐都默契的在同时推开对方身体,齐齐望向微开的门口,孙梅站在那儿。

“妈……”白晓乐极力保持着镇静,声音里仍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

“阿姨……”我勉强撑开一个笑容冲着她乐。

一秒,两秒,三秒。

“炸糕好吃么?”孙梅看向我。

我一下愣了,原以为狂风骤雨就要来,突然给她这么问一下,觉着晕晕乎乎的,于是我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好吃!隆福寺都没您做得好吃!”

孙梅给我夸得不好意思的笑,摆了摆手,哪儿能啊。

我说这话绝对的发自肺腑,我是真觉着好吃。

孙梅说那成,你俩下回回来,还给你们做。

我愣愣点头,好。

“那你俩慢慢儿收拾吧,我打了电话,待会儿计程车来咱院子里接你们。”

“噢。”

看着她把门关上了,白晓乐盯着我看,我也傻愣愣盯着白晓乐看。

“你……”

“你……”

我跟他异口同声。

你先说。我这么说。

你觉得我妈看见了么?他拧起眉头,皱巴巴的脸不好看。

我咧咧嘴伸手在他眉间皱起的一寸皮肤用力按下去,按出个红印子,“不许皱着。”

他听我话,表情松懈下来,依旧不解神情,坐到床上帮我收拾行李,一件一件衣服叠着,边叠边念念叨叨的,“我觉得她应该看到了,我推开你时,门儿都是开着的了。”

“别想那么多了,就是看见了,她愿意冲咱装糊涂,我们还能说什么?上赶着去说刚才是我在冲你耍流氓?”

白晓乐脸一红,瞥过半边脸瞪我。

我挠头发,你说她要是真看见,为什么冲咱俩装糊涂,而不是拿起门口的扫帚就往我身上抽啊?

他说我妈哪敢抽你,要抽也是抽我。

我挥拳头,抽你我就把她……

三观不正的豪言壮语给白晓乐眼神拦下,我只得乖乖闭上嘴来,一声不吭,老实巴交的脸蛋,看白晓乐给我叠衣服。

“你怎么这么放东西的啊,重的得放下面啊,压坏了怎么办。”他认真抱怨,好看脸孔眼睁睁看着又要皱起来,把我的行李包里放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小心仔细的放到床铺上,一样一样分着类。

哎哟喂,乐儿,你还是那么贤惠。我乐。

他回头紧盯着我,我看着那张佯装生气的脸蛋心就一软,死皮赖脸从他背后圈上去,摇着他轻轻晃着。

……放开。

不。

放开。

不乐意。

给爸妈看见像什么?

我笑得甜蜜蜜,唉,这是我对我弟弟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谁说哥哥不许搂弟弟我跟谁急。

……你……你。他话都说不清楚。

我说我什么我啊,你得把话说清楚了,圈着他的手向上移,反着手揪着他两边脸蛋不撒手。

白晓乐低声骂我,臭不要脸。迷迷茫茫的瞪圆眼,表情无辜得让人想落泪。

我也是贱,听他骂我居然更加乐呵了,新奇的表情,唉,你这骂得好,再骂一句~

白晓乐低着脑袋,咬紧了嘴,一吸鼻子,淡淡透着鄙视的嘴脸,你没事吧你,对我不屑再不屑。

我晃隐形的尾巴,掐着他软软脸颊,下巴搭在他肩上,嬉皮笑脸说我好着呢。

他垂下眼睛,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都没法儿给你收拾东西了,待会还回不回去了?

我只得老实放开他,坐到一边看他。

他扭过脸,我仍旧继续看着。

“……娄以涛。”他郁闷的叫我。

“嗯嗯?”我眼睛闪亮亮盯着他笑,殷勤的样子想来万分滑稽,怎么了?

他脸上挂黑线,你出去成么?

为什么啊?

你老这么盯着我看。

噢,我了然,屁孩子不好意思了,那就不看,我扭过脑袋。

过了一会儿,他把包放我脚边,声音闷闷的,“……走吧。”

我拿起包,看他早就满脸通红,憋出来的,走在他前头偷笑不已,“唉,走着~”

到了学校,迎面一个拥抱。

我张开双臂,直喊哥们儿想死你了,结果飞奔过来的那谁呼哧呼哧抱住白晓乐,“晓乐!我给里带了好多好多四川特产回来!”

我站在一旁捂心口,伤心不已,眼含热泪,凶巴巴就是一句,合着李同学您压根儿没瞅见我是吧。

李钧从白晓乐肩头露出一张脸,翻白眼。

重逢时接收到一个白眼,我一时心潮汹涌得不知作何感想。

李钧放开白晓乐,盯着我俩看了几眼,晓乐他改造得如何了?

白晓乐笑出声儿来,带笑的眼神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跟着乐,冲李钧说,“尚未刑满,仍在努力。”

李钧环着胳膊狞笑,哼哼,就里这样的,无期都不为过。

我委屈,说这就是你们把我妖魔化了吧,提起白晓乐的包,一手一个往宿舍走。

大多数人都返校了,一室一室的灯明亮起来。

李钧一进到宿舍就顿住步子,盯着里面那个人不再动换。

我手撞撞他胳膊,唉,这位小哥不进去不要挡道。拖着白晓乐手从门边走进去,万分艰难。

齐喻拿掉脸上盖着的书,看门口一眼,眼神怔了怔,“回来了?”

李钧愣了一会儿,然后猛地点头,回来啦回来啦,冲过去,俩人脑袋挨一起,又打又咬,从床边打到洗浴间,一室春意盎然春意盎然。

“小混蛋给我带东西回来没有?”

“没有!”想都不想,没有一丝犹豫。

“给谁带了?说!”齐喻怒目,喉咙爆发出不快的声音。

“给谁都带了,就是没给你带!”赌气,赌气,跟谁赌气,谁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少年心事不要揭穿。

“狼心狗肺!良心被狗吃了,哥对你那么好!”

“呜……不许咬我脸,我还要形象的!里心都给狗吃啦,怎么有脸皮来说我。”

我叹一口气,把行李包给白晓乐放好,这是什么,典型的天雷勾地火,你俩注意点儿影响,宿管大爷不爱看限制级画面。

他们无情的无视我的好意提醒,继续打着,原地打起转转来,被对方都伤到,又心疼又欣喜的,嗷嗷喊疼诉说想念,我偷偷拉看戏乐呵呵的白晓乐出门儿,一路啊闻着香味儿,溜去食堂吃小排骨。

在窗口排队,这时还太早,没有什么人,我还没开口,饭堂阿姨就说,排骨是吧?

白晓乐毛茸茸脑袋一下一下的点,在玻璃前盯着小排骨看,眼里欢喜藏不住,我拍他脑袋,没出息,看见排骨口水都要成瀑布。

他下意识摸嘴角,哪有……尴尬一张脸,我才没有。

我跟他一人端一盘子,跑到二楼坐,干净又空旷。

“晓乐。”

他抬头看我,“嗯?”

我微微站起身来,伸手触及他唇角,一颗饭粒。

白晓乐有些窘迫,低下头呼噜呼噜猛吃起来,不再抬头看我。

越吃越快,吃到一半白晓乐噎住了,猛咳起来,我急忙坐到他旁边,拍着他背给他顺气,心疼劲儿止不住管不了,“吃那么快干嘛啊你?折腾胃可划不来啊。”他涨红了脸孔,捧起小碗的汤,咕嘟咕嘟的喝,迷迷糊糊的表情。

我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饭盘,目所能及的距离内,满是灿烂,每一个分秒像是开满了花在簇拥,快要长大的流氓开始有了坚持,有了相信,告诉自己娄以涛你要沉住气,总有一天,春暖花开,有人要心回意转来爱你。

“孙磊!”

“到!”

“黄胜!”

“到!”

“王小明!”

“到!”

台上老教授要炸了,愤怒愤怒,头发都要竖起来,一摔书,隔着老远扯嗓门儿,手指着,“那个!那个!穿蓝色儿羽绒服的同学!你喊了多少声到了!你当我耳朵有问题啊。”

讨人厌的同学捂着一张脸,深深埋进书里,不好意思的样子。

老教授决定放蓝色羽绒服一马,对待小孩子要宽容。

“齐喻!”

“到!”

对待小孩子要宽容,可是不能纵容。

“蓝色羽绒服那个!你怎么又喊到!”

有人抬起脑袋,嘎吱嘎吱鼓着脸嚼,嚼口香糖,薄荷味飘香,“我我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叫什么!”

“不知道……”无辜脸蛋无辜表情,不知道不知道,真是傻了,自己名字都忘记。

“你!下课留下来!”

我笑伤在桌面,脸瘫在桌上贴着,踢一脚李钧,佯装咋舌又羡慕的嘴脸,“哥们儿今天抢眼啊!快看,姑娘们都在看你。”

被姑娘们目光包围着的同学很受伤,“……谁让他们都翘课。”

我刚想再损他一句,就听见老师继续点名,“白晓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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