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清白 上——釉里红
釉里红  发于:2013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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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三人聚在一处享用,善能从袖中拿出一个普通的锦囊,对着陆仁嘉道道,“今日午时曾收到阿狄的信件,我见你在厢房小睡,没有打扰。现转交与你。”

“多谢大师。”陆仁嘉恭顺的接过锦囊,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油灯昏黄的亮光,快速的浏览下来。紧紧的抓住手中的白绢,对着善能恭敬的鞠上一躬,欢喜道,“大哥要领兵前往漠北驻守,必经尚阳,我意与他汇合。承蒙大师这些时日照顾,不胜感激。”

“这样啊。”善能点点头,见他态度决绝,也不好开口挽留。谅解道,“施主,打算何时动身?”

“明日我便动身下山。”陆仁嘉握着手里的白绢,与方丈辞别,便脚下生风飞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收拾起来。

房门传来几声敲响,陆仁嘉几步上前,打开,见是一脸和善的善能,手中还拿了一个青布包裹。连忙让开身,“屋外寒冷,大师快请进。”

陆仁嘉弯腰加了块木炭放进炉子,提起茶壶,为善能倒了杯热茶,“大师请用。”

善能点点头,将手中的包裹放置于桌上,“漠北气候苦寒,这些是老衲研制的祛瘀散寒的丹药,以及一些止血效果不错的金创药,施主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大师馈赠。”

“施主明日还要早起赶路,老衲就不打扰施主休息了。”善能对着他施一礼,便转身离开。

……

漠北地处国土边界,西北方有胡族柔然不顾盟誓,屡次进犯,烧杀掳掠,民不聊生。圣上几次派兵攻打,战胜签订的盟约也只能维持短短数年和平,定时又来侵犯。奈何山高皇帝远,圣上的远水远救不了漠北的百姓。这已成为远在京都的皇帝一个极头疼的问题。

此次袁少磊听命于司徒宇率领10万将士支援漠北驻守,区区驻守将士哪里需要10万精锐之师,其用意不言而喻。

袁少磊回忆起司徒宇站在宣州城门率领众人为他践行的场面,望着对方深邃而睿智的眼睛,听来人道,“将军此去直逼柔然王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我意不再破城。”

袁少磊微有疑惑,“既意不在城,为何劳力攻之?”

“吾计在此耳。”司徒宇高深不可测星眸中浮起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将军但凭我的意思执行,我自有妙计,还漠北百姓一个太平。”

离别宣州已五日有余,愈上西北天气愈转恶寒。将们多出生于气候温暖的南方,对于西北突如其来的寒冷,多有不适。御寒的棉衣虽已加厚,但行走颇是不便,粮车行到结霜的土地,车轮打滑,路途之艰辛可想而知。

袁少磊待下属颇为仁厚少有责难,行军困难,他体恤在心。再行一里路便可见尚阳城城门。袁少磊不自觉的想要加快前进的脚步,他的心里突然有了想要靠近陆仁嘉的期盼,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蜿蜒不见尽头的官道,朗声道,“将士们,前方再行一里便是尚阳城。尚阳有美食,酸辣羊肉羹,我军可速行至尚阳,休整歇息。享用美食。”

原本面色疲惫的将士听了袁少磊这一句,仿佛打了鸡血,个个热血沸腾。在这寒冷的季节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羹,那是何等的诱惑,将士们已经禁不住口齿生津。行军的速度一下子增快了不少。到了尚阳,袁少磊又岂会食言,果然着手安排休憩事物,搭灶生火,宰羊烹汤,军营里一片热闹沸腾……

全军到达尚阳不过片刻功夫,尚阳太守便急急前来拜见,馈赠军饷,将士衣物自然不少。又盛情邀请袁少磊去太守府饮用酒宴,被对方摆手拒绝。

袁少磊出了太守府,便有一酒店小厮急迎向前,问道,“将军可姓袁?”

袁少磊略有诧异,“正是,不知小兄弟有何贵干?”

“不敢当。”小厮见对方态度甚是和善,心里的惧意下去不少,反倒生出仰慕,愈加恭敬道,“小子听从万香楼一位穆公子吩咐,到太守府前候一位姓袁的将军。那公子说您是他的一位故人,见了就懂了。”

袁少磊听到此,嘴角顿时扬起弧度,赏了小厮钱两,欢喜道,“你快带我去见他。”

万香楼。

袁少磊让随行的两名护卫守在外头,伸手推开房门。

入眼的是一桌菜色丰盛的酒宴,而桌边却坐了一个相貌丑陋,三角眼、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此人自己并不认识啊!袁少磊如何能不诧异,微微皱眉,依旧态度端正谦和,问道,“请问这里可是万香楼,天字号包间。”

“正是。”那中年男子声音低哑,三角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笔直正立的袁少磊,笑得不怀好意。

“……”太诡异了!袁少磊被他这样看着浑身不自在,沉了声音道,“看来在下认错人了,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眼看着他就要走,那中年男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清朗,声音似曾相识。袁少磊不禁停下脚步,扭过脸,却见那中年男子扬起手,在脖子低下费力的撕扯着什么,活生生的竟将脸上撕下一层薄皮,露出原本白皙清丽的面孔。

“青弟,果真是你?!”袁少磊早就听闻江湖上有一种秘术名唤易容,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使用,对方还是自己的青弟。

陆仁嘉今日身上披得是一件银灰鼠皮裘,里头着鹅黄缎袍,头上随意的插着一根碧玉发簪,他先前小酌几杯温酒,玉白似的脸上微有几丝粉红,少了曾经中毒的病态苍白,一张脸越发的清丽出尘。见袁少磊依旧是面带惊色,笑得有些得瑟,“我这花了10两金子买的人皮面具,怎么样啊?大哥。”

袁少磊摇摇头,“你这又是打哪来的这样邪气的东西,不在修灵寺中养病,怎么跑来这里。”

“尚阳本就地处边界,多的是异人怪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10两金子在宣州不多,可在此处可是派上了大用场啊!此一时彼一此,重赏之下,还怕没有我要的东西。”陆仁嘉笑得狡黠,望着袁少磊刚正的脸,心里暗暗打着算盘。道,“我已痊愈了。得知你要领兵驻守,我意随你前往,助你一臂之力。”陆仁嘉与他对视,凤眸中遮掩不住的迫切与坚决。

“不可,我此去断不是什么驻守,是领兵攻打柔然王都。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不会武,刀枪无眼,凶险可知。为兄怎能让你以身犯险。”

“攻打柔然?!”陆仁嘉垂眸沉思,“大哥领兵多少?”

“10万。”

“10万大军,要攻下柔然王都,恐不是易事。从宣州出发,到达柔然早已人疲马乏;柔然地势如何,我军全不熟悉,失之地理优势;且柔然气候冰寒,我军水土不服,军队作战能力定要大大下降;再者我君后勤军粮供给路途遥远艰辛,只能速战速决,如若对方有意拖延时日,大军溃矣。”

袁少磊听着陆仁嘉有条不絮的分析下来,微微蹙眉,这些他从出发之前便已经考虑过,此次出征,司徒宇意不在攻城,不过是给对方一个沉痛的教训。他已定下作战的策略,速战速决,尽可能快速的拿下王都,但……这的确不是易事。

“大哥,我虽不会武,但也不蠢。大哥带上我,出点注意还是可以的,我绝不会成为大哥的累赘。何必据我于千里之外。”陆仁嘉望着他,眼里尽是哀求。讨好的夹了菜往他的碗里放。

袁少磊见他态度坚决,如不应他,到时候指不定一路偷偷跟着,万一要是出了意外,他如何能赶来保护。无奈的睨了他一眼,敲了桌子道,“既然已经上了菜,就不要让冷了。吃吧。”

“你这是答应我了。”

“还有其他办法吗?”袁少磊叹了口气,“上战场非同儿戏,自己多加小心。”

“知道了,大哥。”

第四十章

行军5日,终达漠北沙流坪,与驻守漠北的刘护军,刘瓒汇合。

军帐之内,灯火亮如白昼,刘瓒掀帐进来,手持一卷羊皮卷,双手恭敬的献给袁少磊,道,“末将授司徒将军绘图之命,驻守漠北。历经两年之久暗中派遣探子行走于各大道路、峡谷,如今地图已成,不负司徒将军嘱托。特此献与将军谋划之用。”说罢将手中的羊皮卷置于桌上,细细摊平。

袁少磊大为惊喜,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薄皮上,蜿蜒纵横的山脉、道路……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一般兴奋。心里愈渐明朗,那日司徒宇送他出城,脸上那胜券在握的笑容,原是他谋划已久,只待时机施展。他原就对司徒宇钦佩有加,久经沙场,冷面罗刹之名,早已如雷贯耳。如今自己效命于他,他又厚待施恩于自己,心里便在原有的钦佩上有多加了几分矢志不渝的忠诚。回想起司徒宇冷峻的面容,深不可测的城府,俨然一副霸者的气魄,待来日时机成熟,必为一方枭雄。

“将军此次出征,可有谋城策略?”

袁少磊嘴角上勾,“我意先取莎朗,吞瓦南,再占襄洋。以此成包围之势,困死西野,直逼楼然王城。”

刘瓒听他道来却是与心中的计谋不谋而合,朗声笑了起来,“末将正也正有此意。”遂取了朱红的毛笔,在铺平的地形图上对着莎朗城与瓦南城做了朱红的记号,对着袁少磊解说道,“将军请看莎朗与瓦南这两座城池,相连相护,成掎角之势。且两城周边多险要窄小山谷,皆易守难攻。我军要取,必是出奇谋良策方可得。”

“今日天时已晚,将士行路,多辛苦奔波,且容他们今夜好生修养。明日一早,率众将士谋臣会于帐下,再做商讨攻城战略不迟。”

“末将听候将军调遣。”刘瓒双手抱拳退出军帐。

刘瓒走后,袁少磊便将那得来不易的地图在灯下研究,查看可有小路行军突破。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烤肉的香味,他略感意外的扬头,却见陆仁嘉提了小壶酒,端了一盘切好的外焦里嫩的烤羊肉,“吱吱”的喷油声混着浓浓的热气,看上去足以令人食指大动。

“外头的将士可热闹了,大口吃肉喝酒的,聚众聊天的。就你还闷在这里。”陆仁嘉兀自说着,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将手里的食物放在小桌上。脸凑到袁少磊跟前,“咦,你连作战地图都有了。”

“刘护军幸苦多年亲自绘制的。”袁少磊珍而重之的折叠整齐放入锦囊,转而才回答陆仁嘉的话,“将士一路幸苦,今夜狂欢过后,明日便是征战沙场,你死我活。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也好。”

陆仁嘉不知为何,听他这样道来,心里尽是一紧,无端的害怕起来。潜意识的抓住他布满厚茧的手掌,眼神迫切道,“就算出征,你也不会有事对吧!”

袁少磊被那双清泉似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心里一颤,微微一笑,“我武艺虽不是十分精湛,但沙场之上能取我首级者,也难。”

陆仁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抓着袁少磊的手掌,君子之交本应合乎礼仪,而自己却对对方毛手毛脚,意识到此,不免尴尬。故意轻咳一声,干巴巴道,“不说这些。攻城略地,定是旗开得胜。喝酒吃肉才是正经。”

两人当夜饮酒畅谈到三更,才散去。

第二日众将士、谋臣汇集听命于袁少磊帐下。中有一人名唤崔景闻【文中古人的字,某釉起名字各种苦逼,蛋疼。由此全部省略。】乃司徒宇帐下智囊之一,官任军师祭酒。此次袁少磊领兵出讨楼然,崔景文自愿请命跟随左右。而如今他已经看过地形图,众谋士将帅先又激烈讨论过后,说法意见不无精妙,他垂眸细思。不经意之间瞟到高座之上的袁少磊,见他期待的眼神,却是冲着自己。心中一沉,知他器重自己,心里又一热,抬脚向前一步,出列正色道,“将军,某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景文但说无妨。”

“将军可亲自率领三万兵马于莎朗城,擂鼓搦战,与其正面交锋。属下观楼然地势,北部高原阻隔,西部地势较低较为平缓,由此断定其风向为西北风。那么莎朗城围城,西北围城部定饱受寒风雨水腐蚀,其防御能力远不如其他。某愿领一千人马,率冲车,轒輼攻入城中,与将军里应外合,还怕莎朗不破?!”崔景文慷慨激昂的将胸中计谋一吐为快,见帐中无人反驳,鸦雀无声,他旋视一周,见众人面色各异,却不是质疑,多是钦佩。继而接着说道“我军攻下莎朗之时,便速速派遣心腹之士乔装成楼然将士前往瓦南,通报莎朗腹面受敌,恳请出军相救于水火。瓦南守城将军郁久闾自会亲率兵马出救,到时瓦南人去城空,城中戒备定然减少,刘瓒可率两万人马,攻之。”

“至于郁久闾之军急来救援,定是走莎朗城外南僻小路,那处有小树林,大可命令五百士兵砍倒树木,道路受阻,行走不得。定另行其西面山谷大路前去莎朗,便可派遣两名大将,两万兵士手持连弩、火箭埋伏山谷,一举将其歼灭,生擒了郁久闾。”

“此乃一石二鸟之计,妙哉妙哉。”袁少磊拍手叫好,赞道,“景文真奇谋也。”

真到了那日,陆仁嘉原是不愿出战,奈何先前哀求袁少磊跟来,大言不惭说什么助他一臂之力。如不出战,岂不惹他笑话。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随了那两名唤陈广仁,车战的小将军埋伏于莎朗西面山谷大路,伺机而动。

名唤车战的小将军乃司徒宇麾下有号称“不败王”的车明君第三子,常言道虎父无犬子,车战从小便喜爱耍刀弄枪,生性勇猛,虽才年过十七,跟随其父走南闯北,历经大小战役,作战机敏下手果敢。此次与他表兄陈广仁率两万军士埋伏生擒郁久闾,车战早已热血沸腾,这是他脱离父亲羽翼独立的绝佳表现机会,心里更是坚定一定要拿下郁久闾。

天色微明,黑云罩地,山谷中呼呼似寒刀的西北风刮着陆仁嘉的脸生疼。寂静的山谷突然传来一阵急躁的马蹄声,将士们困意顿消,严阵以待。只听身边喊声震起,弓弩手对准那支进谷的部队,一阵扫射,遭遇埋伏的郁久闾军士,见这阵仗,兼之星夜赶路,疲惫已极,对手又有那连发十发的神弩在手,我在明敌在暗,慌乱之下,郁久闾大军,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车战跨骏马,挺枪大喝一声。“将士们,跟我杀!”

郁久闾见大势不妙,夺路欲走,身后却杀来一小将,两人战在一处,交手二十回合,郁久闾正当青年,久炼战阵,那初出茅庐的车战又岂是他的对手,几回合后渐是落了下风。表兄陈广仁见状,拍马助战,一杆银枪,直刺郁久闾咽喉,却被对方一个回扫险些伤了手腕。三人扭打一处,两表兄弟却只有落下风挣扎的份,陆仁嘉本意纵他回去,奈何那车战何其顽固,明明是技不如人,却还是咬牙发狠硬要生擒对方。

陆仁嘉哭笑不得,尼玛!再战下去你们两个被他擒了去,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去见袁少磊啊!心里又将那祭酒崔景文骂得高血淋头。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陆仁嘉提刀斩下地上一具死尸的首级,交给一个会说柔然语的士兵,高举首级冲着那混乱交战的山谷,大声叫喊,“将军神威,斩下郁久闾首级,乱党还不速速投降!”

郁久闾大军本就溃败一气,如今又听闻郁久闾已死,四下里丢盔卸甲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郁久闾被这一声声的诅咒也是的叫喊,搞的心下怒火焚烧,大叫起来,手下越发的狠辣,直欲斩了眼前这两个纠缠不清的小儿,招式却开始凌乱。

“弓弩手,瞄准,且莫伤及性命,将郁久闾射下马。”陆仁嘉对着身边的将士下达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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