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午后——秦人秦鬼
秦人秦鬼  发于:2013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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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活着,真好!”韩宇扬闭上眼睛,轻声的呢喃。

“何佳来了哈!今天做的什么啊?这么香!!”陈夏抽着鼻子,嘴角流出可以的晶亮液体。他转头看着,大爷一样躺在床上的韩宇扬,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你小子也太舒服了吧!何佳你可真是够朋友的!不过,”陈夏小狗一样的眼巴巴望着何佳手里的保温饭盒“行行好,分我一碗吧!”看着他那个样子,何佳忍不住笑了,打开保温盒,扑鼻的喷香。

“今天炖了猪蹄。”何佳冲着陈夏使了个眼神,陈夏立刻心领神会的把碗递到何佳面前。

“吃什么补什么,韩宇扬你的蹄子估计很快就好了。”陈夏奸笑着,狠狠的喝了一口汤,烫的直嗷嗷还舍不得吐出来,在寝室里直跳脚。

韩宇扬悠悠然喝了口汤说:“是啊,看补得你马上不停蹄的蹦跶了。”

孜然小炒肉、香菇炒青椒、蒜蓉空心菜,最后每人一碗清汤面。陈夏吃得瘫在椅子上,揉着肚子直哼哼:“好涨。”

何佳收拾着东西,韩宇扬拄着拐杖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他忙东忙西。

“那我走了啊。”何佳笑着说。“我送送你吧!正好消消食。”陈夏揉着肚子站起来,韩宇扬却瞪了他一眼。陈夏顿时萎了,他干笑着摸摸鼻子。

“不用了,也没几步路。”

“我送你吧,好几天没出门了,也怪闷的。”一直话挺少的韩宇扬突然说到。

何佳想了想说:“那也行,刚好我陪你。”

陈夏在韩宇扬的杀必死眼光中龟缩在宿舍里,他心里有种淡淡的预感。“这两个人……有情况。”

陈夏口中有情况的两个人正在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何佳扶着韩宇扬的胳膊:“你累不累?要不咱们歇一会?”韩宇扬本来想说没事,可看到对方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也就点点头。

“宇扬,我有个事……算了……”陈夏欲言又止,韩宇扬放下手里的书,疑惑的看着他。自从今天跟何佳散步回来,陈夏就一直用一种诡异的眼光看着他,无数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韩宇扬总觉得背后毛毛的。

“你到底想问什么?”韩宇扬哭笑不得“你这样已经一下午了。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何佳到底什么关系?还是想问我是不是基佬?”

陈夏一口水呛住,咳了半天:“兄,兄弟,你能别这么吓人嘛?”嘴里抱怨着,扯了张纸巾,擦擦下巴。

“如果我说,我就是gay,你会怎么想?”韩宇扬问得认真。

“我……说实话,我挺难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人喜欢同性。”陈夏难得严肃的回答“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觉得你们是很好的朋友的事实。虽然我不是很能体会你们的感受,但你——韩宇扬,你还是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和朋友。”

韩宇扬突然笑了,他看着面前的陈夏,虽然是个稚气的男孩,却意外的让人温暖。他又重新拿起书本,边看书边冒出一句话:“明天何佳说他炖排骨。”

“真的?真的?”陈夏的狗狗模式重启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韩宇扬能正常走路已经是四个月以后的事情了,这四个月里,何佳各种变换花样。一手好厨艺,不仅征服了陈夏的胃,也征服了韩宇扬的……胃。为了感谢何佳,韩宇扬正坐在桌前苦思冥想。

“哥们,咋的啦?被人给煮了?”陈夏怪声怪气,逗得正在宿舍来访的王思思笑的花枝乱颤。

韩宇扬转头,一双眼直直的盯着王思思。陈夏一步跨上来,挡住某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哥们,你思春也别盯着我女朋友啊!”四个月,很多事在改变,就像陈夏追到王思思,称呼从王同学变成了思思。

一把拨开某人,韩宇扬皱着眉头问到:“王思思,你觉得送男生礼物的话,什么比较合适?”

“啊?你?要送男生礼物?”王思思无比震惊。

“我要感谢人家。”韩宇扬无比淡定的说着。

“那男孩抽烟么?”“不抽。”

“那你送个钱包?”“太俗。”

“那送条领带?”“他不穿正装。”

“那皮带好了,可以拴住对方。”王思思开玩笑的说着。

韩宇扬沉思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说:“这个好,就皮带了。”

王思思的心里开始尖叫,神情突然兴奋起来,陈夏无奈的捂住脸。韩宇扬穿好衣服,淡定出门。

已经是深秋了,校园里的黄叶纷纷掉落,铺成金黄色的路。何佳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缩缩脖子,他微微觉得有些冷。每天早上6点,他就开店了。在供应奶茶的同时,每天早点时,他还会做一些豆浆来卖。

韩宇扬刚一进食堂门,何佳就眼尖的看到他了。把刚做好的豆浆,放在台子下面的热水盆里温着。正在等的女学生不高兴的说到:“老板,那杯是我的吧!”

何佳有点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做错了,你要红枣豆浆,这杯做成核桃黑芝麻的了。你等两分钟,我马上给你重新做。”

“好吧,好吧!麻烦快点,我要上课呢!”女孩急乎乎的说着,长指甲不耐的敲打着吧台的桌面。何佳忙不迭的往豆浆机里加材料,不时用眼角余光瞥着在食堂买早饭的韩宇扬。他买了一笼包子,又端了一碗豆腐脑,正坐着吃。快手快脚的做好豆浆,打发走了女孩。一抬头,韩宇扬已经吃完早饭,正在走过来。

“快点”何佳冲着韩宇扬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要不然豆浆凉了。”

“知道了”韩宇扬笑着,接过何佳手里的豆浆,还热着的豆浆一下暖和到韩宇扬心里。

一边吸着豆浆,韩宇扬趴在柜台上看何佳忙来忙去:“今天下午有空么?”

“下午?”何佳看向他,眼光里带着一丝丝疑问。

“嗯,下午,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想请你一起去看。”韩宇扬假装漫不经心的说着,插在衣兜的左手却紧紧的握成拳头,等待着何佳的判决。

“好啊,那我歇业半天好了。”何佳低着头在做事,韩宇扬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这一句回答,已经足够让他觉得兴奋。

何佳温柔的笑笑,提醒韩宇扬:“你不去上课?已经快到点了。”

“擦,我走了。”韩宇扬一看手机,有点懊恼的拔腿就向外跑,边跑还边扭头冲着何佳吼:“千万别忘了!”何佳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今天是周一,早上学生都在上课。来买奶茶的人,也就少了许多。稍稍有些清闲,何佳就坐下来抱了本书在看,正看得出神,却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何佳?”抬头一看,何佳的心突然揪了一下,随即又展开,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你怎么来了?要喝点什么?”

“何佳!”男人笑的伤感又满含歉意。来人穿着件黑色的风衣,看着有些皱。头发有点凌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虽然长得没有多么英俊,但也还耐看。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何佳,有些祈求的神色。

何佳有点无奈的看着他:“董墨涵,你想怎么样?”

“我……”董墨涵踟蹰了下,说到:“我听说你在学校开了奶茶店,想来看看你好不好。”

“我现在挺好的,也算是学以致用吧。你看单子上的东西,有什么要喝的,我给你做。”何佳拿了个空杯子出来,开始动手做奶茶。

“何佳……”男人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你还怪我吗?”

何佳抬头看他一眼,笑着说:“董墨涵,我一直都没有怪你,但原谅你也谈不上。你对我来说,就是个曾经的同学。”

“何佳……”男人还想说什么,何佳却把一杯奶茶塞到他手里:“尝尝吧,这个很受欢迎。”

男人随便抿了一口,放下手里的杯子,又冲着何佳说:“何佳,我是真心的。当年的事,是我混蛋,你原谅我。”

何佳有点无奈的苦笑:“董墨涵,我已经说了,我不怪你。既然你非要一个原谅,那好。我原谅你。”男人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旁边却插进来一个人:“何佳,快来杯喝的,渴死了!”

陈夏接过何佳递过来的柠檬水,先喝了一大口,然后转头看着董墨涵问何佳:“你朋友?”

“以前的同学。”

“何佳,那我先走了。”看到陈夏明显一幅要和何佳聊天的样子,而何佳也无意跟自己多说几句。董墨涵放下手中的杯子,也便再没有自讨没趣。

看着董墨涵的身影消失,何佳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陈夏心里暗暗嘀咕着,觉得这个男人古古怪怪的,却还是使劲喝着这不要钱的柠檬水。

何佳拿抹布擦着柜台,仍不住有些怔住了。

“今天的电影怎么样?”一杯热巧克力递到何佳手中,韩宇扬笑着问他。何佳回神点头说:“还不错。”

韩宇扬看着他,觉得有点不对。这个人今天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明早上见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这会突然变得有些恍惚?

“你……”韩宇扬忍不住想问些什么,可却被何佳一把拉住,两个人走出电影院,“韩宇扬,陪我出去走走吧!”。

夜晚已经很冷,路上的行人寥寥,都步伐匆匆,昏黄的路灯让凄清的街道显得有一点点的暖意。两个人肩并肩,慢慢走在街上,静谧却有淡淡的情愫在流动。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一开口就会打破这一丝丝的美好。

韩宇扬觉得心里宁静极了,同时又觉得暖暖的。身边的这个人,带给他的不仅仅是热茶那么简单,他从没想过他会再一次心动。在谷惟怀的枪口指向他时,他以为这一辈子的爱情都已经死去,没有爱就不会有恨了。可人类总是贪心的动物,对于追求幸福这件事情,他们总是不吝于一次次的违反决心。毕竟生而孤独,唯有爱才会带给人们一时温暖的幻觉。虽然是虚幻,可却如同烛火,让飞蛾奋不顾身。他曾想过,如果谷惟怀不曾背叛,他们相互扶持着去走完这一生,是件美好的事情,可那只是假设。如今并肩在身旁的人,并不曾背负他的过去,他只希望这抹温暖,能被牢牢掌握。他想要平静,更渴望幸福。

何佳并不知晓韩宇扬心中的种种思量,这样走着他心中有一点点的羞涩。想说些什么,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头。董墨涵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当年的事情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怪只能怪命运捉弄和各种的机缘巧合。而且若不是当年,他也不会遇到韩宇扬。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刚好对方也在看他,何佳觉得自己的脸滚烫。突然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说:“不如,我们走回去吧?也就三战路,并不怎么远。”何佳轻轻的点头。

街道越发的凄清了,手突然被对方握住。何佳的心慌乱极了,只觉得大脑里炸成一片。对方的手比自己的略微粗糙一点,掌心的茧子很硬,温度很高。

“那个……那个……”何佳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却只听到对方轻轻笑了,他说:“你的手很软嘛!摸起来肉肉的,就是有点冰。”

“啊!”何佳觉得自己石化了。

对方又笑了:“何佳。”

“不要在我耳朵边讲话啊啊啊!”何佳在心里呐喊,可对方听不到。

“我们交往吧?怎么样?”

“不要在我耳朵边喷气啊啊啊!”何佳依然在心里呐喊着。

“他刚说什么了啊啊啊?”何佳继续在心底无声呐喊。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韩宇扬低头轻轻吻了何佳的侧脸,然后看到圆滚滚的奶茶店老板紧张的都僵硬了。实在忍不住,他把对方拥进怀里。当很多年以后,何佳问他:“你当时怎么笃定我会答应你?我们可都是男人的。”韩宇扬一边享受着对方的剪指甲服务,一边用手按着电视遥控,漫不经心的说到:“我那次枪伤,你天天给我做饭,我就觉得你肯定觊觎我。”

“谁觊觎你了!少臭美了!”两个人在沙发上闹成一团。

韩宇扬心情很好的打开寝室门,看到陈夏正坐在书桌前鏖战。他吹着口哨,拿起脸盆就走向洗漱间。陈夏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屏幕,口里还喊着:“你回来了!今天这么高兴?电影看得爽啦?”

“还不错!”

陈夏迅速的结束战斗,靠着椅背点了根烟。突然想起来今天看到的一幕:“宇扬,今天有个很古怪的男人来找何佳了。”

“你说什么?”水流声音太大,韩宇扬没听清楚陈夏在说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何佳两个字,他马上关了龙头,走到陈夏面前。

陈夏吐了口烟说:“今天我去何佳那喝东西,看着有个男的站在柜台前面,一直不知道在说什么,何佳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我走过去,听见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听到陈夏这样说,韩宇扬心中有点蹊跷,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兴奋度爆表的心情,想到何佳最后那个羞涩的吻,韩宇扬脸上的笑容顿时又猥琐了几分。他不在意的摆手:“没事,我明天问问他去。”

十一

韩宇扬非常不高兴,一直黑着脸。连讲课的导师,都看出来他很生气,有点脸色不好的问:“韩宇扬,你对我的课有什么意见?”韩宇扬回过神,低头说:“不是的,张老师,您讲得很好。是我家出了点事情,影响了情绪。”老师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声。韩宇扬也没有再解释,只是低下头想自己的事情。

今天何佳支支吾吾的态度十分可疑,已经算是男男关系了,可他今天问起那个有些古怪的男人,本来乖巧听话的胖老板突然变了脸色,最后用一句老同学就打发了他,韩宇扬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受伤了。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想知道的时候,死活得不到消息,已经灰心了,却突然讨了好。韩宇扬已经决定不再去在意那个奇怪的男人了,何佳口里撬不出半丝风声。虽然猜测跟当年他被退学有关,但是韩宇扬觉得既然恋人不想让他知道,那么他也该尊重恋人的意愿,并没有去查当年的事情。不过,也刚好是赶巧了,韩宇扬还是知道了。

那天下午没有课,韩宇扬就窝在何佳的小奶茶柜台里,拿了本书在看着。何佳一直忙忙碌碌的着豆子和红枣,还有零零散散要去上课的学生过来买奶茶。好不容易消停了,韩宇扬就看着锅子,让何佳趴着眯一会。锅子里的枣香味慢慢的溢出来了,韩宇扬看着何佳的睡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肉肉的脸蛋,触感极佳,脸颊睡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可爱。刚想低头偷个香,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韩宇扬又坐端正,拿起书来看。

来人戴了黑框眼镜,穿着深灰大衣。韩宇扬心里突然有种预感,这个人就是陈夏口中那个奇怪的男人。他并没有叫醒何佳,只是放下手里的书,笑着问来人:“要喝什么?”看着对方也不像会要喝的的样子,韩宇扬也就是那么一问而已。对方看看趴着睡的何佳,又看看坐着的韩宇扬,刚伸出手想叫醒,就被韩宇扬一把抓住。韩宇扬笑得跟春风一样,只是手下一点都不和谐,单看对方的脸色也就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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