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默默地看了一眼灵堂上若乐的遗照，神情沉郁黯然。

方绪微微点点头，对莫清溪打量几眼，目光锐利，仿佛X光一样要把人照透。

方希文的爸爸，世纪之星董事长方绪？方绪，看来为人敏锐、善于观察、城府深。

一说到莫清溪，众人的目光都往莫清溪的方向扫了扫。

莫清溪看着灵堂中间放着的俊美的若乐的照片，心里一阵恍惚，世界好像微微摇晃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心

里忽然酸的发痛，泪就簌簌地落下来。

没想过要哭，或许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死了，思绪里并不悲伤。然而此刻，无比熟悉中却带着一点陌生的照片摆在

灵堂上，曾经温热的鲜活的身体已经化作粉末盛在小罐子里时，才恍惚地想到他永远不会再存在，莫清溪觉得自

己的心痛得呼吸间都在疼痛。

身体的痛楚比思维快了很多，还是，伤心的本来就是真的莫清溪，不是若乐？

温亦茗有些诧异地着泪流满面的莫清溪。和他接触过的莫清溪有着一股子少年青涩的倔强、骄傲、冷漠，倒是不

会轻易在人前哭的样子。

莫清溪恍惚着站起来，看着若乐放大的脸庞，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想再近些，再近些看他，好好地把他记在心里

，永远不要忘记。这张明星般好看的脸庞，透着迷人的睿智和儒雅，这双眼眸深解人世、旁观人生，让人死也不

可抑制地留恋。

若乐，你知不知道有人爱你致深，知不知有人可以为你换命？

众人看着莫清溪迷离着双眼一步一步向若乐的遗照走去，神情恍惚，泪痕纵横，亦不由心中戚戚。温亦茗觉得有

点傻，丢人。

与刚退下来的导演许青山擦肩而过，莫清溪脚步有点虚浮，差一点撞到火爆脾气的大导演。

方希文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站到灵堂下面。

裴殊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神色怪异、似乎伤心欲绝的莫清溪，默然上前站在莫清溪旁边接过递来的香，拜了三拜

，将香插在香炉里，转身下场。

莫清溪没有接递过来的香而是伸手，有点摇晃地走近，似乎想要摸一摸若乐的脸。

“莫清溪。”方希文轻唤，迅速抓住莫清溪戳向照片的手，及时阻止了莫清溪，否则，灵堂上的遗照说不定就被

打碎了。

“啊？”莫清溪被方希文忽然一唤，蓦然回神般震了一下，吃惊地想要避开眼前的巨大遗照，匆匆往后退了，顿

时踉跄着跌倒。

“你没事吧？”温和的声音响起，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他的肩膀。

方希文跨上一步，若有所思地看了裴殊一眼，众明星亦不由微微吃惊地看着俊美如神人的男子轻轻将地上的男孩

扶起。

莫清溪回头，看到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在眼前。

“来，站起来。”裴殊对莫清溪微笑温言说，放开手，立即掏出随身的手帕，优雅地擦手。标准的笑容，亲切和

蔼。

善演戏、善交际、喜欢带着虚伪的假面具，或许，还是善于算计、精于运筹帷幄的。莫清溪心中判断。

裴殊，他知道，连续三年蝉联金樽影帝。外貌出色，演技一流。娱乐界最大的一尊大神。早已定好由它饰演第一

男主角北陵国太子冰释。

“下次一定要小心点，你受伤不轻。”走上来准备祭拜的站在裴殊身旁的那男子有一张轮廓分明阳光俊朗的脸，

声音里都带着微笑的味道，顺手地将莫清溪身上的灰尘拍去。

尘土飞扬，与阳光帅哥一起上前、面容精致的美女迅速退开一步，用手掩着脸，看向莫清溪的脸不掩嫌恶。

何慕天友好地笑笑，眉眼间尽是谦和。谦和有礼、心胸宽广、热情、进退有度、行为有些作秀但也不乏真诚。

精致美女一个动作就败了自己品行，不免留个自视过高、行为任性骄纵、以有色眼镜看人的印象。

莫清溪站好，抓住方希文的手臂，低声对裴殊道了句谢谢，又对何慕天笑笑，退到一边。裴殊看莫清溪对他道歉

似乎殊无真心，而对何慕天仅是一笑却发自真心，反倒眼眸一深，唇角兴起意味深长的一抹笑。

方希文扶住莫清溪，看着裴殊，眼神微变。

“先生，莫先生不太舒服，董事长说让您带他到里面休息一下。”一直站在方绪身后的人悄然贴近方希文，在他

耳边小声说。

方希文点点头，扶着又看着若乐遗像发呆的莫清溪向体育馆的休息室走去。

温亦茗不满地看着莫清溪，这家伙既然和方家关系这么好还用得着去他家做什么保姆：“切，神经。在搞什么？

”

莫清溪经过他身边时，正听到温亦茗不屑的语气，可是已经无心计较，只匆匆憋了一眼那人。惊艳，和那个裴殊

一样惊艳。

休息室设置的像会客室，茶几沙发通讯设备一应俱全。

方希文将莫清溪扶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随即在他旁边坐下，仰面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脸上颇有疲惫

之色。

莫清溪接过茶，在手里握了握，环视四周，起身慢慢往里面的洗手间走去。

“我扶你进去。”方希文撑起疲惫的身子，走过去扶住莫清溪。莫清溪不由感激。方希文真是温柔的人。

方希文，温柔、善良、乐于助人、隐忍、带着许多秘密。

莫清溪捧起水，小心地擦着脸上的伤，洗去污渍和隐隐血迹，再将身上的尘土拍干净，理了理头发。

“你，怎么和他认识的？”方希文一直默然看着莫清溪处理自己，忽然开口，犹豫，声音晦涩暗哑。

“谁？”默然明白是指若乐，声音不由一顿，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我们，其实算不上真正认识。莫清溪是

学生，若乐是足不出户的大作家，认识的机会少之又少。我们，只是网友。诚如警方所调查到的，那天，我是第

一次到他家。他……死了，我只想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以确认，他，曾经真的存在过。”

“是吗。”方希文的声音低低的，有点沙哑，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莫清溪却觉得他极在乎。

“你呢？”莫清溪凑在镜子前，从镜子里看方希文一手扶在洗漱台上微微垂着眼睛，装作漫不经心。

“他平常会和你说什么？”方希文侧头，有点希冀地看着莫清溪。

“随便说说吧，也不记得会说些什么了，反正都不是重要的事。大概会是他的书吧。”莫清溪想了想，如果若乐

网聊，大概只会说到书吧，其他的，好没意思。

“这样啊。”方希文有点失落的样子。莫清溪有些迷惑，猜不透他情绪的来由。

“你和我……们、的若乐是怎么认识的？”莫清溪回过头，看向方希文。

“我，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他，他……那时候，应该没看到我吧。”方希文抬头对莫清溪微弱地笑了一下。

莫清溪怔在那微含苦涩和倦怠的笑里，喃喃：“小时候？”

莫清溪的怔忪也许提醒到方希文：“对不起，我失态了。要不你先睡一下？”

“也好。”莫清溪瞟一眼镜子里自己发乌的眼圈，点头。住惯了舒适住所的他，实在没法在又硬又臭的床上睡好

。

莫清溪他躺在沙发上补觉时，方希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低着头想什么，而后出去。

梦里莫清溪一直在一直在流泪，安静的没有心痛的流泪，似乎只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他到底和若乐什么关系？如若我没看错，他和若乐，关系只怕没那么简单。”中年的声音很深沉。

“我不知道，现在我只想知道，我的猜想有没有错。如果，是那个人动了手脚，世纪之星就算是破产，我也要把

他手上的股份拿回来。”方希文咬牙切齿地狠声说。

“哼！如果不是你，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方绪忽然语气激动地指责。

“是。”方希文意外地大声而飞快地答，“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方氏的耻辱。可是他

是无辜的，他有什么错？”方希文语速飞快。

“希文，你太固执了。”方绪叹了口气，忽然语气严肃：“你刚刚的那句话，我绝对不赞成。你已经放弃了，我

再也不许你做出什么不利于世纪之星的事。”

“这个莫清溪，可疑得很。你不要胡乱猜测自己人，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办了这个葬礼，若乐已经死了，不要搞的

永无宁日。”

莫清溪听到方绪大步走出去。方希文走到他面前，似乎在看他，而后，软软的手帕轻轻地拭去了他脸上的湿痕。

“可疑？你梦里也在哭泣啊。你和我一样那么舍不得他，怎么会害他？”

莫清溪暗自心惊，害他？难道自己的死，和这毫无瓜葛的方氏有关？方希文口中的“他/她”是谁？究竟，有什么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如果方希文口中的一切是真的，他要怎么做？

“对不起，对不起……”方希文似乎是撞到了茶几，上面的茶杯响了一下，他的声音压抑着深深的悔恨和痛苦，

不停地轻声说着对不起。

莫清溪轻轻装作慢慢醒过来的样子，慵懒地嗯了几声，翻身动了动，还不小心差点掉到地上。

“你醒了，我出去有事，你先坐一下。”方希文在莫清溪睁眼之前匆匆说，莫清溪只看他逃离的背影。

莫清溪窝在沙发上，脑子里混乱不堪，自己是被谋杀，比知道自己重生了更更难以接受。谋杀？不不，应该不是

。

第五章

若乐的葬礼，只是变成了宣传被封上“天才作家之绝笔”的《繁华落尽》的记者招待会。宣传，仅仅是宣传，那

些喜欢他的粉丝赞颂他的同道，似乎，从没有人真正了解他的吧。在广场呼喊着砸“疑凶”，却甚至没有人知道

其实若乐是叫林若乐。

莫清溪摇摇头，呆呆望着空空的体育馆，已是傍晚，灵堂的地方，原本放着若乐遗照的地方，已经空荡荡了，结

束了，若乐，早就不存在了。该走的已经走光了，只留下一地喧闹过的痕迹。

若乐不在了，莫清溪要好好活下去。莫清溪深深吸了口气，走出体育馆。

仰望着过于明亮的天空，似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远了些。这个世界，似乎还是这个世界，其实，似乎什么不没有

不同。都没什么大不了。

旁边冰饮店里小朋友将奶油冰激凌吃的满嘴，妈妈好气又好笑地给他擦脸；穿着吊带和超短裙的美眉的高跟鞋哒

哒哒地敲着地面，随手扔掉一张擦过汗的湿巾，进了KFC；马路对面卖水果的小摊贩正在收摊，将烂了的水果一个

一个挑出来……一切依旧，没有什么不好……

“喂。看什么看啊。”一张与裴殊不相上下的俊脸凑到他眼前，声音纯净。竟就是那个惊艳的大帅哥。

眉形修长浓黑，漂亮的眼睛像暗夜里的星星一般，鼻子高挺但鼻骨纤细，看起来柔和秀气，唇瓣薄但弧度优美，

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好看么？”温亦茗低低地冷冷地讥讽。

莫清溪淡淡道：“欣赏是人的本能。”

“现在会欣赏了？”温亦茗撇撇嘴，鄙夷地笑，带着几分得意，有点孩子气。仿佛刚刚凑近是那冷冷的讽刺是莫

清溪的幻觉。

莫清溪退开几步，距离太近，感觉很压迫。

莫清溪退得太快，腿就开始痛，嗯……他的腿旧伤未去新伤又添，疼痛让莫清溪脚一抽，一个不稳，又往下栽。

“你干嘛？”捞住瘦不拉几的人扶好，温亦茗又开始没好气，不耐烦地说：“跟我走！”

“什么？去哪？”莫清溪迷惑。听说话的语气这个人好像认识莫清溪的吧？

温亦茗根本就不鸟他。戴眼镜的小伙子拿着大包，亦步亦趋地跟着，头却埋得低低的，一副明哲保身的态度。

“你到底干嘛？”

“还不快点？”俊美的明星大人一瞪眼，冷冷道，莫清溪莫名打了个寒颤。未等莫清溪回过神来，就一把拖过莫

清溪强拉他一路出了体育馆。

将莫清溪丢进保姆车，温亦茗自己也坐进来，将小助理赶去另一俩车。

“你刚刚抓得我好痛，下次能不能轻一点。”莫清溪抚摸着自己的手，眉头皱皱。这人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坏啊。

“嗯？”面相极好的人一挑眉，发出单音节。

“没什么……就是，你以后啊，不要那么粗鲁……你是明星……”莫清溪看着那张臭臭的脸不无委屈，又不欠他

，干嘛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你不是没把我当过明星？”温亦茗脸黑。

“呃？那个，我什么时候没把你当明星了。没有。”莫清溪保证似的摇头，认真的样子有点白痴。承认的才是白

痴呢。

“那你是说我冤枉你了？”美貌明星将脸靠近些，眼睛微眯，露出森森白牙，形成强烈的压迫感。

“嗯……那你是谁啊？”莫清溪只得承认，他是没有明星意识。

“你……莫、清、溪！”温亦茗咬牙切齿。第一次，莫清溪见到他没一点惊讶，一问之下，居然不知道温亦茗是

谁。今天，莫清溪让他抓狂了，居然给忘了自己叫什么，温亦茗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而两次，都败在莫、

清、溪的手上。

“啊，什么？”莫清溪看到美貌明星愤怒的脸，不由抖抖地眨眼，悄悄向后退了退。

“既然有闲情来这里，身体就没问题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上班。”温亦茗狠狠盯着莫清溪，恨不得把他吃了

（嗯，不是那个吃啊）。

“什么？上班？”莫清溪呆了呆，茫然地眨眨眼眸，上班？明星？啊，不会是……莫清溪悄悄吐了吐舌头。

幼稚、自恋、毒舌，再加上脾气坏，喜怒无常。这样的人，呵呵，只能……

话说，这世上有的东西要以毒攻毒，这人嘛，有时候，也要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以邪压邪、以贱抑贱……

若乐以前写过的小说里的男主说过这样一句话：人不犯贱，我不犯贱，人若犯贱，我必更贱。

于是好奇似的看着温亦茗。“你是谁？你干嘛？绑架？”

温亦茗被莫清溪带着藏羚羊般迷蒙茫然的清澈眼眸看得心微微一摇，听到莫清溪的话，不由火冒三丈。绑架？亏

他想得出。

“莫、清、溪！你再装傻，我让你追悔莫及。”温亦茗一把拽过莫清溪的衣领，将人拖到眼前，用邪恶的声音说

，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磨牙。

温亦茗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与他鼻尖对着鼻尖，好看的嘴唇险些就擦过他的唇瓣，温温的气体软软地扫过面颊

，异样的颤粟感流窜。

“你你你……”莫清溪的脸蓦然烧红了，从小到大，他都没和人这么亲近过，热热的气体呼在鼻唇之间，异样的

感觉瞬间流遍全身。

写多了小说的他，对这样的狗血桥段再清楚不过，这就是小说里的专有暧昧情节啊。

莫清溪恍惚很久才知道用手推开温亦茗，看见对方一脸戏谑和兴味，羞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