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被居奇轻轻的抚摸。
“不是说不来了吗？”
居奇抬起头的瞬间，李希儒闭上眼睛装睡。
暖暖的温度消失李希儒的身体周围。居奇非常小心的起身，走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李希儒确认了，居奇不是单身，而且他的伴侣是男性。
第十章
虽然不能说没有女性用品的房间就一定不会有女人居住，但是居奇的家里没有女人居住的气息。这间卧室就没有。
李希儒非常肯定，虽然他也说不出来女人的气息到底什么味道。他是先天的同性恋，高中的时候与交往的女朋友同居了整整一年。在确认女人无法满足自己的时候，告诉他的父亲他是同性恋的事实。所以李希儒知道，这间卧室摆放的双人床有两个男人使用。
看着衣柜，里面都是居奇的衣服。紫色的运动服、两套刚刚从干洗店取回的西装，还有一些没有开封的新衣服。多是内衣和T恤。
刻意消除着伴侣的存在，却准备伴侣换洗用的衣服。那个男人不是天天住在这里，甚至不常来，枕头上留下的气味很微弱。
李希儒找了半天，下楼才找到居奇。
“你醒了啦！”
“恩，打扰了。”
居奇在厨房，应该是准备早餐。
“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随意，但是不要进我的书房。”
居奇笑着，却暗藏杀机。李希儒意识到如果真的进了居奇的书房，居奇肯定会用现在手里握着的道具将自己一刀毙命。
“估计我找不到书房。”
这是很老式的二层别墅，虽继老旧，却看得出房子盖得很结实。父母去世之后，居奇也是和妹妹在这里居住。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一层应该只有厨房在用，其他的两个房间都关着们。二楼有三个房间，最里面是两个卧室。另一个应该是居奇妹妹的卧室，书房找到了，因为开着门，因为里面堆满了书，只留下一个人走路的空间通向窗边的书桌。
李希儒没想进去，只有这里杂乱不堪。想必只有居奇知道要找的东西在哪。
书桌上至摆放了一本书，李希儒记起来，就是秋天去图书馆的时候居奇放在挎包里的书。因为又厚又旧，所以记得清楚。
“吃饭了！”
居奇在楼梯口对着楼上喊着。
当鲜美的牛排放入口中的时候，李希儒终于知道居奇不是业余的厨师，是神明！
“你不知道你做得西餐有多好吃、多正宗吗？”
“照着西餐食谱做得，也能称为正宗？”
“快把那个留学法国的厨师辞退，你给我做饭吃。”
“呵呵，万恶的资本家剥削我也要有个限度，我已经是秘书、司机、保姆了，还要做厨师吗？”
居奇吃的应该是剩下的饭菜：“专业的秘书终于找到了，昨天的李局长推荐的人选。”
“李局长？”
李希儒怎么能记住昨天四位神明的名字呢？
“就是坐在你旁边的大哥。”
李希儒顿时感觉恶心起来，就这样多了一个哥哥。
“因为一些生活作风问题做不了公务员了，但是能力优秀。明天来面试。”
居奇非常肯定：“可以在市局领导身边做秘书的人物都不简单的，具备专业素养。这回一定成功！”
李希儒不以为意，因为证据支持了自己的判断——一块居奇不可能戴的手表。因为logo过于醒目，在门口的鞋柜上。
李局长推荐的秘书被李总经理当面拒绝，理由正义感十足。所谓的这位秘书的生活作风问题是在外面保养了“小三”，这在国内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妻子明明知道也不会告发了，因为不能耽误家庭的前途。但是这位秘书的老婆很厉害，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总经理说，结发妻子都可以背反，这种人的品质是经不起考验的，潜在着巨大的跳槽风险。作为总经理的贴身秘书，一旦跳槽对公司的危害是巨大的。
居奇和胡蔚然无力反驳，总经理秘书一职继续空缺。
胡姐对居奇小声的说：“你最近感到有压力吗？”
“什么压力？”
“诶呀，总经理的那个取向。”
“呵呵，怎么会。没有，没有。”
“你要小心，他这样推辞新秘书肯定有原因。对你慢慢的依赖就会发生质变。天生的同性恋很少的，都是后天环境促成的……”
“胡姐有研究？”
“不要贫嘴！”
“放心，我又不是同性恋，总经理总不会强取豪夺。”
“万一他要逼迫你，就要表明你‘一心向佛’的立场！”
“呵呵，会的会的，我劝总经理和我一起一心向佛。”
“一心向佛”，这是居奇在数次拒绝胡姐做媒时给出的理由。
距离春节的时间虽然不远，但是经过了两次胜利的重大活动，职员的心态都很放松。
年终总结三次会议结束，代表着年终总结会议的正式闭幕。
春节来临，又是一个跨年营业。因为今年的农历新年靠近阳历新年，所以比较紧凑的跨年营业销售业绩一般，但是并不冷清。想想，传统新年大多数人无事可做，逛逛商场也是消遣。隶属的酒店年夜饭预订包房满额，刚刚成立的酒店业务部全权负责，新任部长是胡姐。
李希儒和居奇得闲，早已约定好去刘东家过年。这是每年的传统，居奇已经认刘东的爸爸妈妈做干爸干妈（义父义母）了。
居奇的妹妹夫家在外地，每年的农历正月初三回来，也是在刘东家。居奇的干妈当然是居奇妹妹的干妈了，李希儒并不奇怪。但是伟大的画家张昊也在这里过年，他就要问一问了。
“父母离异，爷爷带大，前年去世。”
张昊目光呆滞，浪费了他的好模样：“所以我在这里。”
李希儒知道艺术类的天才，沟通起来都有些吃力。
刘东的爸爸喝高了，因为在居奇和李希儒回来之前就已经喝了一顿。
刘爸爸拉着李希儒的手：“你是我们居奇的领导，又是朋友，很难得啊！”
刘东的父亲是军人，手掌厚重。李希儒没有排斥这种接触。
“我们居奇小时候很坎坷，十几岁带着妹妹自己过日子，不容易。领导，要好好对待我们居奇。”
“您放心，我和居奇是好朋友，公司上下都仰仗者他。”
“好，好……”
老爷子又干了一杯白酒：“商场的领导也要这么晚下班吗？不应该吧？”
李希儒语塞，刘东妈妈过来解围：“睡觉去，话说多了孩子们会烦的。”
老爷子抱起已经睡着的大孙子，跟着老伴睡觉去了。
年轻人继续喝酒聊天，李希儒这才知道，原来刘东的妻子是他的初中同桌。刘东的妻子本想继续这个话题，刘东却说：“都老夫老妻了，就别显摆咱们那点破事了。”
众人一笑而过，李希儒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还好张昊总是不在状态的样子不会显得自己尴尬。
大年初三，居奇的妹妹回来了。美人一个，活泼开朗。妹夫也很开朗，新年又热闹起来。
鲸·艳购物中心在农历正月初五正式营业，李希儒和居奇一家在刘东家一直住到了这一天。
居奇和李希儒上班要走的时候，刘东在门口突然问了居奇这样一句话：“我的表带换了吗？”
李希儒回头看着刘东。
居奇穿好鞋子头也没回的关上门：“明天给你。”
插叙二
呃……好热啊……
这个秋天好热，或者应该说这个夏天还没有结束。
我坐在最后一排，无聊至极。走进来一个特别有棱角的男生，坐在窗边。忍不住想要拿出笔临摹他的样子，结果他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侧脸都看不见了。
又进来一个骨骼匀称的男生，坐在了棱角男生的旁边。看来是认识的，两个人。开始交谈，角度非常好。
我拿出笔开始画他们两个人的形象，但是棱角男又睡觉了，枕着匀称男的肩膀睡。
两张好看的脸，我只能看见头发。
好热啊……
这样坐着最好，一个人在最后一排。如果排座位呢，最好和棱角男一桌，睡觉最好，很安静。
班主任进来了，是我惧怕的老奶奶类型。善良的她们总会问我：“小朋友，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呀？”
我想诚实的告诉她们：“话说多了，嘴疼。”
但是老奶奶都是善良的，这样告诉她们只会招来一系列的追问。
老奶奶班主任，会很有性格的按名次排座位。语文二十分的我，一定是世界最后一名，我是另类，自己在最后一排。但是，老奶奶在扫视了我们这群木头之后，她肯定知道我性格有缺陷，她是不会放过我的，因为她慈祥的眼睛告诉我：我会拯救你的，孩子！
结果，棱角男是我的同桌，匀称男是我的邻桌。
慈祥的老奶奶就是厉害，她竟然知道棱角男是话痨！我开始很庆幸，棱角男会一直睡下去。但是我错了，棱角男太活泼、心灵太纯洁。他叫刘东，总是隔着我跟邻桌的匀称男说话。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还把我带入他们的对话：你说，是这个样吧，张昊？
匀称男很善良，但是内心藏了太多东西，太黑暗、太压抑。但是，他太善良了。他叫居奇，知道我不喜欢说话却来没有露出厌恶我的表情。
老奶奶班主任胜利了，她是有预谋的。把我夹在了同是一所初中、同一班级的铁哥们刘东和居奇的中间。
我成为了他们的伙伴。
居奇有一天突然问我：“你要考艺术类的院校吗？美术学院什么的？”
我，无语。
“你学画画几年了，画的真好。”
我，无语。
“难道你从来没学过画画？”
我点头。
“也没想过念美术学院这类的大学吧？”
我认真的点头。真好，不用我说话居奇就能知道我的想法。
“你不会是，连艺术类院校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不知道。”
我应该用语言回应这个伟大的人。
居奇在思考，很长时间。
“你不讨厌我吧？”
刘东篮球训练完毕，回来上最后一节课：“你们说什么呢？”
“不讨厌。”
“好，那我就做主了！”
“啥？”
刘东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要把你妹妹许配给他！他比我还要傻呢！”
“走，跟我去见班主任。”
居奇根本就没搭理刘东。
“邻居家的姐姐就是学艺术的，这类学生报考的是艺术院校。形式和正常的高考不太一样，具体的还得问班主任。你画画这么好，又有天赋一定要考艺术类的学校！”
我停下不走了，因为有些混乱。
居奇回头对我非常认真的说：“你喜欢画画吗？”
我点头。
“在艺术院校里就只有画画，不用偷偷摸摸担心被老师没收！”
我画画从来不偷偷摸摸，但是画被没收了真的很伤心。我亲眼看见化学老师把我的画丢在垃圾桶里。
就这样，我跟着居奇来到了老奶奶的面前。
老奶奶眼神不好，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我不是在记笔记而是在画画。老奶奶说了一大堆的话，对我。但是我一句都没有听懂，诚实的说是因为害怕善良的老奶奶而什么都没听见。但是居奇帮我记住了。
而后，我家里多了一位美术老师。他说，美术也有理论。从此，我也和居奇一样不用上晚自习，可以回家。但是居奇回家为了照顾妹妹，我回家还是上课。而且这和居奇说得不一样，我学的不是画画，还是一堆文字。我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坐在在一个笨蛋、一个伟人的中间开始了。
这一天，我和居奇刚走出班级，一个女同学就拦住了我的去路。她像受到惊吓的小猫一样拿着一个信封举到我面前，这是情书吧，我不是刘东那一类的笨蛋。
居奇咳嗽了一声，不用他的提醒我也会接过情书的。只是要把手举的很高才能拿到情书，胳膊会累。
但是，上面的名字是——刘东收。
“谁？”
居奇笑了：“是给刘东的情书……”
居奇仔细看了一下：“是信……”
很想问一下居奇，为什么情绪会突然变化。但是，挖掘他黑暗的内心世界不太好吧。
刘东也以为是情书，读到最后才发现是初中的同桌写给她的信。叫李莉的同桌在另外一个城市读高中，她的突然来信让刘东兴奋了好几天，我的耳朵肿了，因为听了他说了更多的话。
“看，中耳炎。他造成的。”
我给居奇看我的耳朵。
居奇笑了好了好长时间。
“是你自己抠的，关我什么事！”
刘东不会理解我的语言和居奇的笑声。
刘东开始给名字叫做李莉的同桌回信。
他先写草稿，居奇改正他的错别字之后他再好好的抄一遍，又突发奇想让我在信纸上画画。
“画什么都行，小猫小狗小花朵。”
受逼迫，我画了。
刘东竟然不介意有两个人知道他通信的内容，直到他们之间用通信明确恋爱关爱关系之后。居奇修改错别字，我在信纸上画画。这成了四个人的恋爱，而且我不知道恋爱对象的样子，只知道她的名字。
给我补习美术理论的老师终于发现他对我讲授的文字一个字都没记住，诚实的说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但是老师没有教训我，也没有对我爷爷告状。
“你有成绩比较好的朋友吗？”
居奇成绩好。
“有。”
“明天，把这本书，交给学习好的朋友。”
老师很有耐心。因为他说我是天才，面对天才所有人都很有耐心。因为天才不常见，像伟人一样。
“让他帮你记住这些重点。”
老师在组织语言，他以为我其他方面缺失很严重而不能听明白他的话。
“对他这样说：帮我记住这些重点。”
老师思索了好一会，他感觉到自己语言的贫乏了。
“成绩好的学生，应该一看就明白了吧。”
为了防止老师到学校骚扰居奇，我说：“他是伟人，会懂你意思。”
我也懂，你让他帮我记住这些重点，你画在书上的波浪线。
好好的一本书，被老师画得破破烂烂，书很疼吧。
我把书交给了居奇，他真的是伟人。不用我多说一个字就明白了。
“有不认识的字吗？”
居奇从头看了一遍波浪线画出的文字，把生僻的文字标上拼音。
“多看几遍就记住了。”
“眼睛疼，不认识拼音。”
居奇没有一丝厌烦情绪，他在很认真的思考怎样让我记住这些文字。
“听吧……”
我想说我耳朵会疼，但是居奇很严肃的对我说：“别跟我说你耳朵疼、会得中耳炎！”
我就知道，居奇是真的厉害，刘东那种挥拳头的本事只能吓唬老爷爷、老奶奶。
第二天，我得到的是一盘磁带。
“录好了，回去听。”
还有一个录音机。
“这个，我有。”
我把录音机推给了居奇，这么大得录音机拎到学校很沉吧。不对，是刘东用自行车驮来的。很累吧，既要驮着居奇，又要驮录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