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克星 下——三号杨戬
三号杨戬  发于:2012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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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远做事够快,够准,够狠,一旦目标明确了,就不会手软,更不会给别人喘气的机会。

冲进杜少谦俱乐部的特定包厢时,他直接将正在交易中的桌子掀翻,举起手中的枪对著交易主角之一,冷绝地说,「胆子倒不小嘛,敢跑来S市义叔的场子上做这种买卖,活得不耐烦了吗?我可以替你快点解脱。」

完全不看交易另一边杜少谦的手下干将,话里直接把义叔抛了出来,这个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位子坐得颤颤巍巍的老大,名声还是在的,起码在表面上,杨思远和杜少谦,还都是义叔下面的人,是小辈,是一夥的,而且提到义叔,也将这场干架划分到了区域性质上,听上去就好像地头蛇在欺负侵略者,但实则上,那纯粹就是一单挑杜少谦的借口。

于是,混架很简单地就开始了。

双方都不是善类,既然其他地区的人赶到这里来和杜少谦做交易,怎么可能毫无准备,而杨思远也是抱著不把杜少谦放在眼里,往死里砸他场子的目的来的,结果可以想象。

当在监控中看了二十分钟,脸色从通红到惨白,再到灰白,最后变成铁黑的杜少谦,终于走出监控室,走到俱乐部包厢区时,激烈的打斗已经差不多结束,当然是建立在足够的惨状上,那位死伤惨重的异区老大已经离开,只有杨思远坐在不知道从哪个包厢扔出来的桌子上,叼著烟看著杜少谦,缓慢地拿出一张支票,皮笑肉不笑地递给他,「抱歉,把你地方砸了,见谅。」

说完也不管他回应什么,直接把支票塞他手里,转身挥了下手,把人撤走了。

俱乐部的硬件损坏先不说,今晚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被吓跑,不算今天的营业额,单就这些客人以后还会不会再来这样的损失就足够心痛,再加上更头痛的,现场死了三个人,那尸体就这么躺在他杜少谦的俱乐部里。

杨思远,算你狠。心里怒吼著,杜少谦直接将那张装模作样的支票撕了个粉碎,这仇他要让他十倍偿还。

而这场淋漓尽致的干架中,邵子攸成了主力打手,除了最初的一幕杨思远动过手之后,其他的时间都只是坐在沙发上,抽著烟,看著他们打,于是,不知不觉,视线就集中到了那个最有战斗力的人身上。

这小子……浑身都散发著狠劲,也许之前只是蛮厉害的小子,不容小视,那现在就是被激怒的豹子,獠牙和利爪都露了出来,凶悍而又嗜血,光芒太强。

这样的他,究竟是往好的在发展,还是相反,杨思远并不能肯定,起码这力量如果不加以理智的控制,绝对不可能会有良心的发展,这点是必然。

郝天艾,你养的好宠物,别最后挣脱了你的枷锁,反而咬你一口,那还真是有够失败的……

和之前的发泄滋事不同,这场短短二十分钟的群架,却几乎耗尽了邵子攸的全部精力,身体没有力气,仿佛拳头都握不起来,身上有几处外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

这只是一个血腥的开始,杨思远既然当众不留情面地给了杜少谦一刀,这表面上的和谐也终于被撕碎,接下来必然只有厮杀,只到一方死亡。

会不会牵扯地太深了点?

甩了甩头,邵子攸不想去想那么多,现在的他需要这种紧张以及刺激,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进化,他们在叫嚣著蜕变。

在即将走到家门口时,黑暗巷子的唯一路灯下,站著一个熟悉的人影,叼著烟,半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样子。似乎感觉到了身上的视线,郝天艾睁开眼睛,对上了离自己几步远的邵子攸。

意外是必然的,郝天艾从未来过邵子攸的家,尽管他吃了好几年邵子攸妈妈的菜。而且,别说到他的家了,相识至今,天艾会主动找子攸的次数,子攸用一个手就能数过来。

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甚至没有任何电话短信联系,那次迷途之后,就不曾再有过接触,如今这么碰上,让子攸完全不知所措,该主动说什么?还是……

继续向前走著,子攸的视线慢慢下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最终移到了地面,离开了天艾的身体。

手腕被有些冰凉的手指抓住,天艾叹了口气,「你还真能做到从我面前走过,当我不存在。」

继续前进的步子停了下来,但子攸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任天艾拽著手腕,两人靠得很近,却已经错身,视线无法相交。

「怎么?如今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天艾是声音和他的手指一样冷。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子攸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但就是别扭了。

手腕上的力气突然加重,子攸可以明显感觉到身旁人的怒气,没错,天艾很少动气,但此时,确实是怒了,他打断了子攸的话,依旧很冰冷地说,「邵子攸,我等了你一晚上,出于礼貌是否应该请我去你家坐坐?」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子攸顺著天艾的话,立即接了一句。

哭笑不得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天艾觉得自己太好笑了,那种深深地无奈感让他苦笑了一下,甩开了子攸的手腕,「走吧。」

手腕上的力度以及温度骤然消失,有些不适应,子攸皱了下眉头,先一步走在了天艾的前面,向自己的家走去。

气氛有些僵硬,谁都没有说话,天艾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掐灭了唇上的烟。

这是老式的公房,简单的两房一厅,房间虽然有些破旧,但好歹面积还是够大的,且家电一应俱全,算是很舒适的居所。

桌上放著留给子攸的菜,无论子攸每天晚上是否回家,无论他回家是否会饿,子攸的妈妈总会为他留一口饭菜,微波炉里简单转过就可以吃。天艾打量著这个陌生的环境,子攸热著饭菜,当菜热好时,天艾也收回目光,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

那碗饭菜直接放在了天艾的面前,子攸替他拿了筷子,便去倒水,当水杯再被放在身前时,天艾抬头询问著子攸。

「你不是等了我一晚上么?我刚刚吃过了。」

没再推脱,天艾哦了一声,就开始吃饭。说真的,他还真饿了,下午从学校出来去迷途转了圈,交代了点事情后,就直接来这里堵人了,谁知,一堵堵了好几个小时不说,终于等到那人了,那人还直接无视他想从他身边走过。

也难怪天艾都会有些失控地动气。

看著天艾吃饭,子攸喝著杯子里的水,两人依旧没有再说话,一个默默地吃著,一个默默地看著,场面是和谐的,气氛却还是有些僵硬。

吃了饭,子攸将碗筷放在水池里,洗了手后把天艾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天艾问了子攸急救箱的位子后,就开始替他包扎伤口。那些当场做的紧急处理很敷衍,随便裹了层纱布就算了事,也不看伤口有多深,如今已经血肉模糊地黏在了一起。

天艾已经尽量小心地扯掉纱布,但那钻心的痛还是让子攸闷哼了一声,无法做到全然不当一回事。先将旧纱布扯掉,再涂抹上止血药剂,最后再缠上新的纱布。天艾细心地做著这一切,两人别说说话,甚至连视线都没有碰触到几次。

看著天艾细心照顾自己的样子,子攸还是先开了口,他确实内心有一把火要发泄,而且他知道,这火是因天艾而起的,却不可能发泄在他的头上,他做不到。

「今晚,杨思远砸了杜少谦的场子。」这句话,就仿佛是在交代为什么自己会受伤一样,也算是作为他为自己包扎的起码礼貌,但,在话语说出口之后,子攸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是啊,今天杨思远砸了杜少谦的俱乐部,明天或者不久后的某一天,他会不会也如法炮制地砸了迷途?虽然迷途已经挂名给了天艾,但不可否认,这可是杜少谦毒品交易的又一重要场所……这么想来,天艾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这么一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你今天来,是不是想让我叫杨思远别碰迷途?」几乎本能地,子攸问出了口。

包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子攸清晰地听到了天艾的磨牙声。

在话说出口后,子攸就已经意识到了错误,但已经无法挽回。天艾猛地抬起头,用从未有过的愤怒眼神瞪著近在咫尺的子攸,那双漂亮的眸几乎能喷出火。

应该说点什么来驳回,但是,子攸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只是任那双自己最爱的眼眸将自己烤焦。面瘫一样地与对方对视,全部接受下了那眼里喷射出的愤怒。

长时间的对持最终还是天艾败下阵来,似乎从认识子攸开始,天艾就从来没有赢过,最初也是这样,明明是你小子一头热的表示出对自己的喜欢,并毫不遮掩这份感情,但……就是这样而已,没有做出过任何主动想要拉近两人关系的举动,就好像我喜欢你,想要为你做点什么,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和你无关,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你的身边,做著让人无法忽视的事情,最终还是天艾忍不住加深了两人的牵绊。

这次也是,究竟主动的是谁,究竟谁才是谁的克星。

天艾在心里早就将教养抛弃,愤愤地骂了句,操你妈的邵子攸,老子眼瞎了和你混到现在。

手上的纱布、药剂是被突然甩出去的,但却没有人关心这在沉默中爆发出的第一声响雷,因为天艾的声音紧随其后。

「邵子攸,你他妈给我听好,杨思远要砸迷途的话,不是你或者我说句什么就能改变的,而且你算个毛,我找你说情,不会直接去找杨思远?」天艾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点到为止,根本是往死穴里猛戳。

虽然那句你算个毛还是小小刺激了子攸一下,但这话也瞬间点醒了他,知道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有多天方夜谭。

「我不知道以前你是怎么看我的,在喜欢上我的时候,或者在喜欢著我的时候,但现在你的眼中,我就只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唯利是图,利用自己美色不惜爬上所有人床的……完全不值得人爱的存在。」天艾的怒火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强烈,很冷静地说著,眼里的灼热也慢慢变淡,趋于平静。

「不是的……」与之相反,子攸的黑眸终于有了温度,略微紧张地想说些什么,但天艾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真是可笑,我现在甚至不能肯定,你娘的,到底是自卑过头还是其他原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信任那个信任你的我,你现在说出的话,你的内心深处,早就将我放在了不能相信的位子,早就已经失去了爱我的资格……不,这个不是资格问题,而是会这样想像我,就已经和爱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了。」

「不是的,我……」但不可否认,这几天的情绪波动,正是因为感觉到了距离,对天艾从来就没有过自信,过于自卑的一种表现。

没错,就如天艾所说的,子攸不相信,这样的天艾会信任自己,这个对他而言,没有能力的自己。

原来这份动摇,以为是天艾对自己感情的动摇,也同样动摇了自己对天艾的感情吗?怎么会……一直都是这么爱慕的,如视珍宝一般的……害怕被抛弃,害怕被远离,害怕被鄙视的心境。

「邵子攸,我们认识四年了,不是四个月,不是四天,我和你身体结合的次数也不是双手就能数清的,没错,我知道我不是干净的人,但你见过我在这四年里和其他什么人发生过关系么?别说这个了,我会让别人走近过我的世界么?」天艾有些自嘲地抓了下头发,笑得让人觉得可悲,「我真是做了好多无聊的傻事今天,好吧,不说不做这些无意义的了,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当面说一声……」

天艾转得太快,立即又把话题转到了其他事情上,把这份现在好像蚂蚁在心脏上啃咬的滋味,归结成了无聊的事情。

「我是抱著无论迷途会经过什么腥风血雨,最终都会彻底变成我的酒吧的前提下来考虑的,我想去美国留学学习管理,现在我们学校有这样的机会,我想要争取一下,金源那里不会放人,所以现在是否能够成功我也不能保证。」天艾说著的同时,掏出烟,点燃了一根,「但现在似乎不是这样了,我还得要一笔庞大的资金,足够我在留学回来之后,还能盘下一家店,开属于我自己的酒吧。」

天艾一直都知道,迷途虽然表面上是挂名到了他的名下,但实则还是杜少谦在全权插手管理的,他不过是个挂名的店长罢了。但这个甚至让邵子攸担忧过的问题,他却从来没有多想,他总认为,某人会帮他将这个障碍清除,他没想过要碰触那个圈子,表面的圆滑即可,等邵子攸有了点势力后,足够撑他的腰后,他不会再给杜少谦一点点面子,要比狠,谁都可以很狠,只要无后顾之忧的话。

所以,他才会那么兴奋地将迷途介绍给子攸,希望他也能和自己一样,喜欢这家最终会成为他们归宿,成为天艾摆脱某人枷锁的酒吧。然后,后顾之忧什么的,都交由他来处理,而自己只要把酒吧运作做好,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就好。

现在看来,这一切只是天艾自己的妄想罢了。以为和子攸的相处是最舒服的那种,两人谁都不用干涉太多,却又谁都能帮对方一把,类似于背靠背作战的把生命交由对方的那种心灵相惜,原来,对方却完全不相信自己可以保护好他的背后。

「该说的说完了,」天艾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起身向门口走去,「在和你上床的时候,我就没想要和你过家家。但,抱歉,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这句抱歉,天艾的手也搭在了门把手上,想要拧开门,然后离开。

就在手上施力时,突然房间的灯灭了,一片漆黑中,那只想要开门的手被人从背后握住,紧接著,身体也被用力地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对不起……」

第四十五章

两人谁也没有动,僵持持续了几秒后,天艾开始冷静地挣扎。不是耍脾气的扭捏,也不是赌气的举动,而是干脆利落地去把环绕著自己的手臂扯下来,力气很大,动作也没有半点犹豫。

但,显然对方没有一点点想要放手的意思。

你硬来,我比你更硬来,无论天艾怎么用力挣扎,子攸就是死活不放开。谁也没有说话,没有灯光的房间,只有一丝月光借著窗帘的缝隙射入室内。

天艾是来真的,手上没有留情,子攸也不示弱,两条手臂和铁臂一样,丝毫没有动弹。论力气和体型,天艾显然不是子攸的对手,在斗争了几分钟后,除了两人都出了点汗外,情况没有任何改变。

心烦,之前明明已经死心的冷静终于还是被身后那不讲理的小子挑起。天艾磨牙,一只手死死扣著自己胸前的手腕,突然身体往后用力顶去,留出一个可以转身的空间,在移动身体的瞬间,用力拉著子攸的手腕,不再是挣脱,而是主动把人往房间里面拉。

发现了天艾的目的转变,子攸没有再死死抱住人,而是任他拖著自己,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那束月光正好映照的地方。

天艾坐在床沿,子攸站在他左前方,天艾抬头,子攸对上那在月光下更显漂亮,此时正散发著怒意的眼眸,没有退缩。

「做吧。」带著无所谓的态度,外加一些被迫接受的无奈,天艾笑得让人很不舒服,耸耸肩地说出这两个字。

子攸皱眉,没有动地盯著他的眼睛。

「你硬要把我留下来,不就是想要做爱?」天艾的笑容渐渐收起,眯起了眼睛,「怎么?难道不是?那你是想要和我说什么么?那就说啊。」

是想说什么,但是被天艾这么一说,外加那种不耐烦的态度,让子攸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继续加深眉头的井字,目光紧锁著他。

「邵子攸,你别他妈的像个无赖一样,是男人就干脆点,要干嘛就放屁,否则别挡道。」天艾受够了他那永远理所当然的样子,到头来永远是自己在主动,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有多爱自己。

来气了,那是必然,天艾索性再掏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唇上用力吸了一口,他倒要看看,邵子攸能面瘫多久,是不是两人就要这么神经病一样的对视一个晚上。哦,不是对视,天艾已经懒得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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