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骚扰了？”

“没什么。”时墨心不在焉地说，“那些杂种我会自己教训的。”

迟远还是瞪着他，时墨笑起来，抻了抻腰，虽然是冬季，但是他只穿了件橘色的囚衣，所以显得四肢修长有力，腰腹处显出流畅的弧度，结实而劲道：“别这样，他们宣传的很到位，大家都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入狱的。”

那场著名的控告简直是轰动性的，就像章浩白预言的那样，整个审判过程中，律师都在巨细无靡地询问他一些尤文如何强奸的细节，观众席上的人尽管都面无表情但是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了幸灾乐祸。

法庭最后弄的跟A片现场似的，飘着浓郁的色情味儿，时墨并不算特别惊讶，连陪审团一边倒的厌恶他都无所谓了。

“有人碰你了？”迟远皱起眉头，简直要跳起来，“我交代过他们要关照你的！”

“看守又不能24小时跟着我。”时墨拍拍激动的迟远，“我总是要自己待着的，不过没事，我并不是特别在乎，不就是肉块接触嘛，我又不是女孩子，没有贞操感的。”

“而且。”他近乎冷酷地笑起来，“我也报复回去了嘛。”

他突然踢了一脚迟远，后者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时墨一手揽住迟远的肩，一手去掏后者的口袋：“你都能让他们打开手铐单独见我了，不会真的只给我送这些小玩意吧。”

他朝迟远喷了口热气，浓郁的巧克力味散发出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哥哥：“你知道我需要什么的。”

迟远没讲话，时墨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立刻就从前者的口袋里掏出了烟盒，他迅速抽了一根烟出来：“靠，就一包？”

“你没吸毒吧？”迟远谨慎问，他突然有点哑然，如此大的转变不是谁都能适应的，“嗯？”

“当然没有。”时墨往嘴里一根烟，含含糊糊地回答，“这边弄包烟都这么困难，到哪去弄毒品。”他顿了顿，“有是有，不过浓度有点低，都是些杂质，高浓度又好质量的少。”

“你真他妈碰毒品了啊！”迟远掏出打火机帮时墨点燃香烟，“你不要命了？”

“没有。”时墨吸了一口烟，“我对这玩意没兴趣，只是看到有人在贩卖，我想必要的时候，这个或者能算个小帮助，知道的多点总没有坏处。”

显然经过这两个月的生活，他弟弟已经长大了，迟远想。

“我给你卡上打了一笔钱。”迟远摸摸时墨的下巴，那上面有一道鲜艳的红色，是刚刚划开的伤口，“我不知道这里面还能有凶器。”

他缩回手，指尖上还有点红，那痕迹显然是刀子划破的。

时墨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谢谢。”他感叹了一声，显然有了别样的体验，“有钱的滋味真好，你相信么，一顿饭就可以收买好些人。”

“包括买凶器？”

“这是牙刷划的。”时墨解释，“看守很乐意卖点烟酒之类的，但是武器还是不允许的，但是你知道，在冷兵器时代到来之前，人们也是打仗的。”

“所以？”

“牙刷磨尖了就是凶器啦，这种小玩意很多啊。“时墨压低声音，”画画时用的颜料，图书馆里的线装书，甚至还有马桶里面的钳丝……”

“哇哦。”迟远感叹一声，“你知道的真不少，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为什么我这么迟才能来看你？”

“什么？”

“我两个月前就该来看你的。”迟远说，找了墙倚了上去，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在如此的暖室内毫无脱下的意思，“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每次我来看你，而你都在‘禁闭’中，以至于我的申请总是无效吗？”

时墨耸耸肩：“总有些人欠教训，我觉得应该给他们上些课。”

他强调了一下：“是他们先揍我的。”

迟远点点头：“他们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迟远说，“但是你真的变了这么多，我好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以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时墨说，笑眯眯地搂住迟远，“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烦？”

他现在的力气真不小，因为迟远下一刻就呻吟了起来，拍开时墨的手：“轻点。”

“怎么了？”

“没什么。”

“他对你干了什么？”时墨突然大叫，好像弄明白了什么，一把拽住迟远的大衣领子，他现在动作敏捷的很，像个豹子，一下子就把迟远拖到了他身边，后者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剥开了上衣。

“喂喂。”迟远一边挣扎一边笑着喘息，“别这样，我可是你哥哥，你就是饥不择食也不能对我下手啊。”

他笑得很灿烂，白色的牙齿熠熠生辉，显得他是那么的英俊，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在时墨冷冽的眼神下凝固了。

“他把你怎么了？”时墨指着他肩上的青紫色痕迹，那上面还有鞭痕，“他揍你了？”

迟远推开他，把衣服穿好，将身上一大片的伤痕掩饰起来，然后拍拍时墨的肩膀：“没什么。”

“是因为我吗？”时墨顿了顿，声音轻轻的，他很久没有这样放轻声线讲话了，不但轻还软，像是要哭了。

迟远挑眉看看他：“我以为在这里，你会变得坚强一些。”

“我会剁了那个杂种的。”时墨说，有点像发誓，他的眼睛深处也正闪着仇恨的光芒，那光芒让他显得如此有活力。

他在法庭上的时候，没有受到章浩白的控告，他就意料到他哥哥可能牺牲了什么，但是真正知道的时候，他却觉得如此的伤心。

这是他哥哥，时墨想，他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哪怕他被苏博抛弃的时候都没有，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苏博了，那个人曾经在他的生命里起着最重要的作用，但是现在，苏博就像曾经的一阵风，在他心头连涟漪都荡不起了。

迟远应该永远高高在上的，轻佻而暧昧地笑，过着醉卧美人膝的生活，时墨很厌恶这样的迟远，为了他低声下气地求某些人。

他总是记着漫天的红色里，迟远跪在那里的镜头。

“不要冲动。”迟远摸摸他的头，时墨温驯地点点头，如果说现在有什么人他不想伤害，也只有这个哥哥了。

“我安排好了。”迟远轻声说，“在这里好好待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这里。”

他看了一眼时墨，眼睛如此的意味深长：“在这待着，我很快就会让你出来。”

“很快，很快的。”迟远念叨，“很快很快。”

第一部·十年之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