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鸿昌叹气:“以前表哥表嫂也有出国进修的机会,都放弃了。”
嗯?嗯嗯?王锐不解了。
“桑桑性子单纯,小学,初中,经常被人糊弄着乱花钱。”白鸿昌微笑,“我替表哥表嫂谢谢你,你把他教得很好。”教得太
好了,连他都快哄不住那小孩了,为此他少了多少福利啊!
王锐默然片刻,震惊了:“原来桑桑不是我儿子!”
这次表叔喷了茶水。
第65章
王锐轻轻推开桑桑的房门,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趴在床上兴致勃勃玩手机的漂亮小孩,回头看看一脸古怪表情跟在身后的表叔,
幽幽地叹口气,悲愤不已:“桑桑居然不是我儿子!”
秦桑被吓了一跳,看自家表婶脸色不对,赶紧给剥了巧克力讨好卖乖:“锐哥,吃糖。”
王锐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龄。上辈子三十一,这辈子又活了三年半还多,加在一起差不多三十五。桑桑十八,差了十七岁,呃,
解放前早婚早育的话还真能生出这么大的娃。唔,三妻四妾的话就是一群这么大的娃!
“锐锐,洗洗睡吧,啊!”白鸿昌觉得自己有必要打断王锐看向桑桑时那慈爱的目光——太惊悚了!
王锐面无表情瞅着表叔:“我还没吃饭呢,要吃大蒸饺,白菜羊肉馅的!”
白鸿昌乖乖进了厨房。
很快,便到了周六。
周六一大早,王锐送秦桑回学校联谊,背着桑桑给了副班长五百块钱。
副班长赶紧揣起来,保证:“锐爸放心好了,我会看好你儿子的,绝对不去酒吧舞厅之类的地方,绝对不给他抽烟喝酒,有事
赶紧给你打电话!”
“桑桑不是我儿子!”王锐恨声道。
副班长大惊,难道小桑子已经失宠了?!这还了得!这可关系到他以后四年吃肉的数量和质量!
王锐走后,副班长拉着桑桑说小话:“桑啊,你有没有发现王锐不对劲?”
秦桑淡定点头:“表叔说,习惯就好了。”
等王锐从桑桑不是他儿子的打击中走出来,已经将近新年了。
秦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拆圣诞礼物,一边拆一边往旁边偷瞄。
王锐签完一堆文件,揉着肩膀走过去把人一提,就从秦桑屁股底下摸出一个粉红色小信封,上面绑着彩色缎带,还画满了金色
小星星。
“哇塞,桑桑收到情书了!”王锐举着小信封冲表叔喊了一嗓子。
秦桑扑上去就抢。
老表叔却不淡定了。
情书,情书啊!锐锐都没给他写过情书!
老表叔一脸委屈加渴望地瞅着王锐。
王锐脸一扭,你也没给我写过!
书房里,两人各自占领一张书桌,写情书。
秦桑趴王锐背上光明正大偷看。看着看着,不淡定了。丫个混蛋居然写拗口的文言文!天知道从高考考完语文之后他就再没碰
过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了!再去看表叔写的,古散文,毛笔字,行草!
天!还有他们理科男的活路吗!
王锐写完情书,检查一遍,还算满意,就装进信封封了口贴了邮票,写上地址,想了想,又让桑桑帮忙画了一个一箭穿心。嗯
,可以寄出去了。
那边表叔也写完了,洋洋洒洒一大篇,还配了水墨画,盖了印章,只等拿去装裱做成卷轴。
秦桑黑了一张小锅底脸。
“要帮忙不?代写情书,文体不限,一次,”王锐笑眯眯看看秦桑的小面瘫脸,目光向下落在牛仔裤口袋上,“一次五百!”
秦桑捂着兜嗖一下就窜到了门口。王锐个小气鬼周扒皮,表叔才给他这么点零花钱都不放过!
白鸿昌拿着那封被封了口的情书对着灯照了照,心里抓挠得厉害,恨不得生出一双透视眼来。
“从家中寄到公司也要两三天吧?”白鸿昌有点心急。
秦桑诚恳地提建议:“锐哥,邮递员叔叔们也很辛苦的,不如我帮你跑腿送信啊,免费的,连邮票钱都省了!”但是,到时表
叔肯定会给打赏的,离了王锐的眼睛,表叔大方着呢!
白鸿昌期待地看着王锐。桑桑要比邮局快多了!
王锐脸皮抽抽:“晚上吃什么?累得很,不想自己做,去吃狮子头吧!”
叔侄俩顿时就泄气了。
王锐收起表叔的行草情书,一连看了三遍,很满意:“下次写小楷试试,梅花小篆也要。”
老表叔抹一把脸,招呼小侄子:“去,换衣服,出去吃狮子头,然后去大排档吃烤串。”
秦桑偷偷叹口气,表叔,你可真没地位,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混得跟我爸似的……
圣诞,元旦,眼瞅着离放假不远了,秦桑每天都乐颠颠的,只等着放了假去投奔老爸老妈。
周三下午没课,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王锐就计划着做点什么好吃的去投喂那几个嗷嗷待哺的娃。结果下课铃一响,王锐才站
起来就被等在外面的副班长给拖了出去。
“快,桑桑发烧了,他死也不去医务室,我快愁死了。”副班长拖了王锐就跑。
王锐也愁了起来。他养了桑桑那么久,只有高一上学期见他烧过一次。秦桑十岁那年高烧之后病了许久,打针吃药挂吊瓶,生
生折腾了两三个月才好彻底。也是那次把小孩折腾怕了,怕打针,怕吃药,怕得要命。偏偏每次他有点小病就奔着发烧去,一
烧就烧到40度以上,烧难退,人难伺候。
到宿舍的时候白鸿昌也在,正捏着一粒药片团团转,见到王锐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来喂他吃药,人都快迷糊了。”
王锐摸了摸秦桑额头,看看体温计,39度2,皱了皱眉。
秦桑勉强睁开眼睛看看王锐,又闭上了,一点一点往床里面蹭,可怜巴巴哀求:“锐哥,不吃药。”
“好,不吃。”王锐说。
“也不打针。”秦桑整个缩进了被子里面。
“好,不打。”王锐帮人掖了掖被角。
王锐拿了两粒药,用纸裹了,没找到合手的工具,直接用锁头把药片砸成了粉末,用杯子拿水化开,备好清水,盆,巧克力,
准备工作完成了。
白鸿昌看着那小半杯黄绿色的药水呆了:“那药片就够苦够臭了,你化成水他更不喝了。”
王锐一指准备好的那些东西,目光在表叔和副班长身上一溜:“都长点眼力见!”
两人赶紧上前候着。
王锐脱鞋上了床,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扶着坐好,两条胳膊往背后一拧用膝盖夹住,一手扣住秦桑下颌用力捏开,另一手一伸
:“药来。”
白鸿昌赶紧把药递了上去。
秦桑被死死扣住挣扎不得,只好死命蹬腿抗议。
王锐也不理会,小半杯药灌进去刚好一口,杯子一扔,伸手合上秦桑的嘴巴抬高,另一手在喉咙处一撸,咕咚,咽下去了。
副班长端着水杯打个哆嗦。妈呀,太凶残了!看吧看吧,怕人吐出来还掐着人脖子不放呢!
清水漱过口,又被塞了一块巧克力去苦味,秦桑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只好软绵绵趴被窝里喘气。
灌完收工,除了白鸿昌和副班长,秦桑三个舍友集体后退了一步。
秦桑被灌了药,很快睡了过去。王锐靠床边坐下,看向副班长:“来的路上你说桑桑昨晚受冻着凉了,怎么回事?他每天穿得
跟个包子似的,按说不该着凉啊!”
副班长看了看门口。
第66章
王锐也看到了门口那个女生,和那个女生抱在怀里的羽绒服。
白鸿昌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烫了一块热毛巾帮小侄子擦着汗。
王锐瞥了一眼那个女生,只问了一句:“是桑桑主动把羽绒服借你的?”
女生摇摇头:“不,昨晚我们班包饺子,闹到很晚,下雪了,很冷,我就……”
“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王锐点点头,回过头来再没看她一眼。
女生上前一步,急着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他会生病,我……”
王锐头都没回:“没事,你先回去吧,衣服放下就好。”
女生低了头,慢慢走出去了。
副班长脸皮抽了抽。事关秦小桑,王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啊!
“收起你那点子怜香惜玉的绅士风度,六个小时后还要喂一次药,要是还不能退烧就得去住院了,”王锐把自己钱包扔给副班
长,“你们都没顾上吃午饭,估计食堂里也没了,你带他们仨出去吃吧!”
副班长领着三个回不过神来的娃出门吃饭,王锐冲着表叔感慨:“现在的女人真奇怪,一边冲男人叫嚣男女平等,一边却在仗
着女人的身份问男人要特权。”
白鸿昌摸摸小侄子汗湿的后背,叹口气:“她也不是故意的,小女生罢了。”
“不是故意才更可恶,让人连个发火的地方都没有。这要是副班长抢了桑桑的衣服,我早一脚踹过去了。况且,过分自来熟从
来就不是美德。”王锐也过去摸了一把,摸到一手汗才略略放下心来。
“自来熟?谁跟你自来熟了?”表叔顿时歪了楼。
王锐黑线,把楼正过来:“我们副班长是西北人,喜欢吃辣你知道吧?我上次炸了五瓶辣椒油,给了他四瓶,桑桑一瓶。秋游
那天他带了一瓶,然后就被班里一个湖南妹子征用了,大概是吃着还行,在后面两周里把他剩下三瓶和桑桑那瓶都给要走了。
后来还要了好多次,大概是觉得家里做的不花钱不用不好意思吧!”
白鸿昌挑眉:“那孩子憋屈坏了吧?”
王锐点头:“我做的比超市里卖的那些贵的多,辣椒都是一粒粒选的,那五瓶辣椒油光成本就三百多,顶他一个月生活费了。
可对方是女生,又是几个人一起开口,他不好说什么只好自己憋屈着了。”
“就是那个?”白鸿昌明白了。
“嗯。”王锐很是气闷。
宿舍门外,一个女生提着一小袋水果慢慢蹲了下去,眼泪一滴滴掉在走廊上,那刚刚萌芽的初恋小火苗也一点点熄灭了。
良久。
“走了?”白鸿昌。
“走了。”王锐。
“她不适合桑桑。”白鸿昌。
“我知道。”王锐。
白鸿昌叹了一口气。桑桑需要的,是一个能照顾他能保护他的,不管男女,这也是表哥表嫂早就明白的。
“你去上班吧,下午我看着他,记得先去吃午餐,不用担心我,副班长会给我打包的,桑桑这里也有很多零食。下班以后先去
打包一份鱼片粥再过来,别让他们放味精,少放盐。晚上吃完药退了烧,就带他回家。”王锐说。
白鸿昌犹豫一会儿,答应了。年底公司很忙,而且他在这里根本就没用。灌药那么惨无人道的事他看着就胆颤更别说亲自动手
了,他可是他亲侄子,下不去手啊!
副班长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彻彻底底惊悚了。那个抱着王锐的腰一个劲叫妈的人是秦小桑吧,那么那个被人叫一声就答
应一声的人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啊?
副班长满脸血。
王锐指指秦桑:“烧狠了,说胡话呢!”
副班长贤惠地拿了桑桑平时用来洗水果的两个不锈钢小盆儿,三盒米饭倒一盆,四个菜倒一盆,筷子摆好,恭恭敬敬递过去。
哎,只希望“锐妈”不要追究他昨晚因为早退没献出自己衣服的罪孽就好……
白鸿昌下班过来的时候秦桑烧已经退下来了,人也精神了很多,正在被一群人打趣烧糊涂时抱着王锐叫妈的丢人往事。
喝完鱼片粥,秦桑哀求地看着王锐:“锐哥,你摸摸,我不热了,不用吃药了。”
王锐拿着药瓶不说话。
秦桑转向自家表叔:“表叔,我好了,不吃药了。”
白鸿昌低头看脚尖。
秦桑一张脸就皱成了包子,一声一声叫得分外可怜:“锐哥,锐哥,锐哥……”
王锐抽出体温计看看,三十七度九,退了一步:“一片,两个选择。”
秦桑迅速抢答:“选项A,吃药;选项B,不吃药。我选B。”
王锐慢条斯理碾药:“选项A,主动被我灌药;选项B,被迫被我灌药。”
秦桑忽闪着眼睛把所有人看了一遍,寻求外援。
副班长心软了:“王锐,桑桑现在也不迷糊了,让他自己吃就是了,别灌了。”
白鸿昌把药瓶拧开盖子递过去,叹口气:“他根本就咽不下去。”
一股臭气直冲鼻孔,副班长迅速窜进了水房。
于是,秦小桑又被惨无人道地灌了一次药。
副班长拉着秦桑的手无语凝噎:“小桑子,我会节哀的,你多保重!”又瞅瞅王锐手上被咬出来的牙印,毫不吝啬送上真诚的
慰问:“锐妈,您辛苦了!”
等烧彻底退了,汗也落了,秦桑被裹得严严实实运回了家。
当晚,秦小桑打越洋电话给自家老妈诉苦:“妈,王锐欺负人,他拧我胳膊,捏我下巴,还掐我脖子,你儿子好可怜好可怜的
!”
秦桑妈妈幽幽地来了一句:“听说,你又认了个妈……”
秦桑悲愤了。居然有人抢在他前面打小报告!还让不让被虐待的小孩活了啊!
第67章
紧张的期末考结束,放假了。秦桑急吼吼飞去了帝国主义怀抱投奔亲爹亲妈,让王锐很是心酸了一把。小孩养大了,越大越有
主见,越大越不听话,儿大不由爹呀!
“锐锐,留下来过年吧,老爸老妈也快过来了。”白鸿昌抱着王锐不撒手,狂蹭一通。这没了小电灯泡就是方便,想抱就抱,
想亲就亲,想摸就摸,想干啥就干啥,想在哪儿干就在哪儿干……
“等我算算啊,”王锐把自家亲戚从头撸了一遍,有了盘算,“年前得回去一趟,给奶奶舅舅姑姥姥送年礼。年后要走的亲戚
不多,舅舅,小姑,两天就够,老亲已经老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表奶奶。表奶奶对我不错,我小的时候每年都给我压岁钱。
我抽个下午时间过去就是,不和大伯他们一起了,省得给钱还得偷偷摸摸的。这样好了,我腊月二十四回去,二十六或者二十
七回来。正月初五回去,初八回来,怎样?”
白鸿昌一双小眼睛眨呀眨的,不太乐意——要有好几天见不到锐锐的面呢!
王锐眉一挑:“你有意见?”
老表叔挨挨蹭蹭那么久都没见王锐不耐烦,迅速得寸进尺:“你色诱我我就答应你,要不我天天去爬你家墙头扒你家窗户!”
王锐被一瓣桔子给噎住了,怒瞪那个满脑子不纯洁的东西。
老表叔赶紧上前帮人拍背摸胸口,老实了。哎,既然锐锐不愿意,只好换他老人家来色诱了……
当晚,老表叔就穿上了一件黑色真丝睡袍,在房间里晃悠来,晃悠去。
王锐忍了又忍,说:“叔,你不冷么?”即使屋里有暖气,现在也是大冬天啊,外面是在下雪吧,是在刮西北风吧!
老表叔顿时打个哆嗦,嗖一下就钻进了被窝,咬着被角泪流满面——锐锐也忒不解风情了!可冻死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