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眼睛一横：“吃饭怎么吃到后院去了？”

龙武一看到那男子油腔滑调的嘴脸就一阵不舒服，再加上他话明明说得破绽百出还一副我是受害人的样子更是让

人觉得气愤。

“小的检查后院门有没有关好啊？”还是那副惹人厌的样子，谎话说的嘎嘎响眼睛也不带转一下。

“没事你大中午的检查个什么劲啊！”你大早上去自己店里之前不检查门户，大中午的倒想起来了，真是岂有此

理。

那男人一脸我爱什么时候检查就什么时候检查的嘴脸噔时让龙武火气上蹿，挺过去就想教训他。

“哎。”一伸手，龙威拦住龙武，制止了年轻气盛的龙武。

瞪了那油滑的男人一眼，龙武回到龙威身后，不再开口。

正好，那男人的仆人到衙门报完案，带着三两个衙役急急忙忙赶回来。

保护了现场，把前来围观的群众拦到巷子外面，看住店老板这个第一发现人。待龙威指挥那几个人做完这一切，

赵谦终于带着一队衙役赶到，立刻让他们守住关关口口，赵谦带着赵敛龙威龙武快步进了柴房。

柴房里也没什么东西，就一堆乱七八糟的柴火稻草，如今上面躺了个女人，脸色灰白，脖颈处被割了刀，血流得

到处都是，衣裙上，草垛上，暗黑的颜色，看是干了有些时候了。

赵谦第一次亲眼看见尸体，别说是被杀的，就连所谓“死相”好些的自然死亡的尸体都没见过，虽然电视上那些

凶杀现场有的做得也很逼真血腥，但真的置身事内又是另一种滋味。赵谦这一看不禁肩膀一颤，但很快就强迫自

己平静下来。男人对这种事情的适应力总是很强的。

站在门口，赵谦不急着进去，而是先细细地扫视了尸体周围。确定了除了柴火稻草外没别的什么了，赵谦才举步

向女尸靠近。

呼吸很急促，手指微微颤抖着，赵谦的心脏也急速跳动着。不是害怕，而是面对挑战的兴奋。

赵敛紧张地站在赵谦身后，意外的发现那个以前足不出户总是拿着书卷的少爷居然很快的适应了，本来还有些担

心的，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太多了。

试探着将手伸到尸体上，冷冷的触感，毫无血色可言的皮肤也失去了往日的弹性。

深吸一口气，赵谦观察着尚未瞑目的两眼。眼角膜已经高度浑浊了。不知道尸体僵硬情况怎么样了。

正这么想着，赵谦手头已经开始动作了。手小心地托着女尸头部，试着转动。脖子已经僵硬了。接着，肩膀。再

下来，手臂，手指都是僵硬的。腰身，膝盖……赵谦凭着自己以前看柯楠一类侦探片和自己突发奇想查阅了一些

资料的信息，仔细的检查着手中的尸体。

最后还剩脚没检查了。赵谦小心地脱下女尸的小鞋，轻轻转动脚关节，然后又一一扳动脚趾。恩，脚部还没有完

全僵硬。赵谦又将手指放在一块尸斑上，重重一压，那斑点只稍微褪色。那这女子怕是十到十二小时前遇害的了

。

站直身子，赵谦拍拍手：“龙武，去把仵作叫来。”

“是！”接了令，龙武转身离开小屋。

“龙威，发现尸体的人在哪？”

“回大人，发现尸体的正是这房子的房主，现正在客厅等候大人问话。”一抱拳，龙威字正腔圆恭恭敬敬回了话

。

“走！”

第二章

走出后院，来到正堂客厅。

那发福男人正俯首帖耳地站在一旁，眉眼之间那小人之势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到那人，赵谦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男人狡猾油滑得很。眉头一舒展，赵谦走上前去，还真有那

么点安抚百姓父母官的派头。

“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坐在主人位上，赵谦慢慢问道。虽然语速缓慢，却绝不是软弱或是和蔼，而是自上

而下的压迫感。

“正是小人。”男人不急不慌，语调跟市井小民是一个样。

哼，果然奸诈！赵谦心想：一般家中出了命案，不是惊慌失措就是百般推脱干系，怎么会像他如此不慌不忙？而

且，虽然他装得像个市井小民，但能这么自如地跟个官员讲话，也足以说明了此人的道行。

“哦。”面上不做任何反应，赵谦继续：“你叫什么名字？做何营生？哪里人士？”在古代，询问姓名，营生，

籍贯是最基本的，赵谦心想既然他身在古代，那也就入乡随俗了吧。

“小的姓潘，单字一个贵。封腾街上的金凤楼正是小人所开。临海人士。”潘贵答得慢条斯理清清楚楚，礼数也

让人找不出错来，只浑身的气质让人不快，但又不得发作。

金凤楼？那个临海有名的金银首饰店？那就怪不得潘贵对待官员的态度是如此娴熟游刃了，接触了那么些老爷夫

人的，这些个态度都摆不出，那他也别混了。

封腾街是临海商业街的主街，所有的大商铺都在那儿，而后面的小巷正是这封腾街所有住户后院的出口。

“你是何时何地又是如何发现你后院陈尸的呢？”赵谦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踱到潘贵面前，也不看他，自顾

自地问。

“小的是中午回来检查门户的时候发现的。”

“为何潘掌柜要在大中午的检查门户呢？”赵谦紧追不舍，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可谁知那潘贵似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一俯身子一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的记性十分不好，经常忘记检查

门户，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只要想起来就会去检查的习惯。”那厮笑得谦卑之极，也虚假之极。赵谦对着他的眼睛

，他也不怕，就这么对看着。突然两人好象心领神会一般，都恭维地笑起来。

末了，赵谦带着人，一转身：“潘掌柜的，可要记得关好门户呀！这种事……还是少发生点的好。”说罢，微微

一笑，出了门去。

原本带着满面笑容的男人在看到赵谦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脸色沉了下来，一招手，把那个报案的仆人叫

过来，用手掩了耳耳语了几句，最后听一声“去吧！”那仆人便急急忙忙离开。

……

“大人！难道就这么白白放过那个姓潘的么？”龙武终于沉不住气，跟赵谦急道。

微微一笑，赵谦放下手里半温的茶：“不急，不急。”

“可是……”龙武还是不放心，准备追问到底。

“你还信不过大人么？”不待赵谦开口，龙威便已出声拦下龙武。

龙武一下子不动了，看了看赵谦闲定的样子，终于舒了口气：“是龙武卤莽了，有什么要龙武做的，大人尽管吩

咐！”

恰巧此时，一名衙役进来禀报：“禀大人，仵作验尸完毕，正在外候着。”

“请他进来。”

“是！”衙役恭敬地退出去，没几秒就把一个中年男人带进门来。

那仵作看起来十分塌实，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气。赵谦突然觉得验尸的工作由这样一个稳重的中年人来做似乎是个

不错的选择。

“那就请你说说那女尸的情况吧。”赵谦坐好，面带微笑道。

仵作拿了土黄色的一卷纸，看了看：“女尸身上无任何外伤，除了其脖颈处致命的一刀和后脑部的一击。”

后脑也有伤？当时自己居然没发现，果然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经验的呵。想到这，赵谦探身问：“后脑的伤，你

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翻了翻手中的纸，仵作道：“也许是此女子被人用刀袭击后倒下时撞击造成的。女尸穿着整齐，头发也不凌乱，

只头上的珠花装饰有些松动。所以小的判定，此女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害的。”

“是这样。”赵谦勾起嘴角，和蔼道：“把你记录的纸张留下，你辛苦了，可以去休息了。”

仵作行了礼，便在通报衙役的带领下出了屋子。

仔细翻看了手中详细的验尸报告，赵谦突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赵敛正好端了茶进来，便见着赵谦的微笑，笑道：“少爷可是想到什么了？”

呵呵一笑，赵谦把龙威龙武一同招来，把一卷纸中的一小张抽出放在赵敛手里，示意他们一起看看。

三个汉子看了半天，赵敛抬头：“少爷，可以排除见财起意的可能。因为此女身上的首饰钱袋一件不少。”想了

想又道：“会是会是被熟知的人所害？因为此女遇害时未有半分挣扎的迹象。”

“不排除这种可能。”弯了眼睛，赵谦慢慢从他们手里抽出纸张，缓缓道：“你们不觉得少了样什么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龙武性子急，赶忙疑惑道：“大人，这能少什么？衣服鞋子，首饰钱袋，就连梳子香囊都在，

还能少什么？”

微微一笑，赵谦眯了眼睛，扫了三人一遍，满意地看到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第三章

“绢帕呀！”

三个字砸得三个汉子愣了又愣，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但又不完全是，具体说来那感觉好象是吃了憋但又的确是自己

理亏了。

赵谦说得一点没错。想到古代，脑海里一定会浮现出种种图象：大家闺秀执着丝帕掩嘴轻笑，小家碧玉拎着绢帕

走得摇曳生姿，农家女儿豪爽地用布帕擦拭额头汗水，丫鬟侍女绞着一方小帕嬉笑玩闹，风尘女子万种风情地挥

着香帕招揽客人……这一个个镜头，有哪个是少了绢帕的？

再看女尸的情形。一个细心到连香囊都随身带着的女子，怎么会忘记带上人人都必不可少的绢帕了呢？那照此推

理她既然不是忘了带，那必然就是丢在哪了。

赵谦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口袋，又探了探袖口里的口袋。都很牢靠，东西放进去很难掉出来，更何况是柔软的绢帕

呢！看来是那女子自己把帕子拿出来，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才致使绢帕丢失了。

“关键就在这丢失了的帕子上！”赵谦一拍腿，站起身就往外走，一脸兴奋。三个大男人在后面谁都不明白自家

少爷到底想明白了什么，现在又要去哪，一合计，心神一致领会，跟着容光焕发的某人就出去了。

四个人穿着便装又来到封腾街。一行人是要高大威猛的有高大威猛的，要清秀儒雅的有清秀儒雅的，要阳光健康

的有阳光健康的，要倾国倾城的咱也能自豪的拿出台面，惹得路上的行人商贩频频观望，原本还想低调的赵谦心

里不禁有些恼自己。

面子还是要保住的，假咳了声，赵谦清了清嗓子道：“龙威龙武，你们巡街也有一个多月了，可知道这附近有没

有十分偏僻鲜有人经过的地方？”

“隔四条街，有一个破庙，那里倒少有人去。”龙武嘴快，立刻答道。

“隔四条街？”赵谦皱眉，离封腾街如此之近的地方居然也能找出这种破败的庙？奇怪之处就不说了。关键在于

，如此繁华的封腾街，仅四条路之遥居然能找到破败的地方，这实在是自己的失败！

赵谦脸上的表情还是一贯的清淡，只眼睛里的光隐隐透出他的心思。

三个人都跟了他不是一天两天，都十分了解自己的主子。龙威见了安慰道：“大人，这不能怪你。那庙之所以无

人问津是因为传言那里闹鬼。上一任县令曾下令拆除那儿，结果事出不断，最后只好不了了之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

闹鬼？

赵谦两片红唇倒不抿着了，微微松动，表情似笑非笑：我赵谦最不怕的就是个“鬼”字！

“走！去那闹鬼的地儿看看！”赵谦示意龙威龙武带路，绕有兴趣地跟在后面：哼，只要是人装神弄鬼，就一定

有破绽！

……

那庙不大，但该有的都有了，因为长期没人打扫，不管哪里都落满了灰尘，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更别提貌似本

来是花圃的地方。庙内的佛像不再色泽鲜艳，剥落了漆安静地坐在那里。房梁上蜘蛛网残破地挂着，连蜘蛛似乎

也遗弃了自己的巢穴。

“真破！”龙武一边用配刀挑开挡道的杂物，一边抱怨道。

龙威则安静仔细地翻看地面。

果然还是龙威稳重些。看着龙威龙武两人的表现，赵谦在心里暗笑：这兄弟两长得不像就罢了，连性格也是一个

温厚稳重，一个毛糙好动但有些小聪明，真是最佳搭档啊！

赵敛默默护在赵谦身后，时不时也观察着周围，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大人！你看！”走在最前头的龙武突然出声。

快步走过去，赵谦看到供奉佛像的神台左侧面神台与后墙之间约莫半尺的空隙中落了一方手绢。蹲下身，将手绢

拾起，凑到鼻间。

熟悉的味道立刻蹿了过来，不是女尸身上香囊的味道又是什么？

第一出事地点，找到了！

赵谦钩起嘴角，把可以做为证物的帕子收进袖口。

“少爷，还真让你给说中了。”赵敛对自家少爷是十分信任，少爷说有那便是有。但看到少爷几乎每次都能言中

，那感觉还是相当神奇的。

望了望刚才发现帕子的角落，旁边便是通往后殿的门，庙堂神台两侧都有。赵敛这才开口道：“少爷，你是不是

早就知道那柴房不是第一出事地点？”

微微点头，赵谦转头看着赵敛：“对帕子出现的位置有什么看法？”

“既然帕子丢落在这里，那表示遇害女子也在这附近，或者当时就藏身在这神台之侧。”赵敛认真分析道。“或

许那女子正偷看或偷听着殿内的什么，却没注意身后，这才导致自己被害。”

微笑着点头，赵谦自己其实也是这么假设的：“当一个人紧张不安的时候都会呈现自己特有的小动作，有些人是

紧紧抿着唇，有的人是拽紧身侧衣服，而这女子当时恐怕是绞着手绢。”

“我们去后院看看吧。”赵谦单手拨开侧门的短门帘，走了过去。

刚过来门帘这边，刚刚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的气味突然变重了，穿过空无一物的后殿，跨过宽敞的大门，那气味已

经浓烈到让人掩着鼻子都无法忍受了。后院比起前面院子的杂乱程度是有过之而不不及，面积也比前院大上很多

。后面几间供僧侣居住的厢房如今也烂到不能遮风闭雨了。

“大人！快过来看呐！！”

第四章

龙威一声吼低气十足，隔了那么大一个院子也让赵谦耳膜震上一震。

怕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赵谦和赵敛快步过去，终于受不了的拿手帕捂住口鼻。

龙威拿配刀挑开的一大捆杂草下面，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躺在那，各种虫子在尸体里头上头蠕动爬行，看得人一

阵心慌，暗黑的血块和腐烂的褐黑臭肉粘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眼窝处那曾经被称之为眼球的东西脏到不能看，

而且已经有些残缺，怕是被什么虫子给咬的。

赵谦强压着心头强烈的恶心，拿着手帕的手捂紧了嘴。

“唔……”快步离开，转身找了块草丛，赵谦终于忍不住，大吐狂吐起来。

以前听人家说，学医的学生第一次看解剖尸体没一个人不吐的，自己当时还不相信：女生情有可原，男生若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