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遗梦(总受)下——兰色妖子
兰色妖子  发于:2012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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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却自发动了起来。迅速扯掉身上的棉披风,运起内力将盔甲上的甲片撑起,而后武动披

风围着方东转圈拨挡箭矢。当我转到方东身后时,终于明白方东为何会对着我涌出绝望的眼泪。因他背在背后的

双臂是捆着的,而中间则夹着一颗燃着的炸雷。

一颗炸雷而已,我不屑的想。

在经过上次的炸雷之战后,我对这个看起来很凶悍的东西一点惧意也没有。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我伸手拿掉那颗

炸雷,转身扔向一旁的林子里。可惜那引线已经燃至尽头,刚被扔出去便轰然炸开。

方东见炸雷被我拿走,稍稍松了口气,神色好了一点,可他仍是直挺挺的站着不动。

我知道他一定是动不了,在我第三次转到他身前时,趁着一瞬间的空隙低头看一眼。就看了这么一眼,我的动作

便滞了一下,因方东的双脚被两根一指粗的铁钉钉在了地上。血已经被冻住了,却已染红了两脚周围的土地与雪

舌头被割,双脚被钉穿,身后还背着炸雷。叛军为何这样残忍?

不,我打穿叛军将领的胸膛也很残忍……

可我没有折磨他!一拳毙命没有痛苦的!为何要这样折磨方大哥!

“叮叮叮……”耳边响起清脆的叮叮声,这是箭矢射在我盔甲上的声音。因盔甲上加有内力,所以箭矢是射不穿

的。

“啊!啊!”方东忽然惊恐的看着左右大喊起来,我收回思绪左右一看,只见两边都有炸雷夹杂着箭雨飞来。心

中一动,看来树林里的叛军箭矢要用完了,不然不会又扔炸雷。

飞身而起双脚连踢,将几颗炸雷踢回树林里。这下可热闹了,轰响声不断,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盔甲兵

器被炸向高空。

箭矢立刻停止射出。

171.恶战

“哼!”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重哼一声,转脸却看见战马已被射成刺猬倒地气绝。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是只

能跑上山寨去了。

方东见已脱险,露出一个惨惨又有些欣慰的笑容。我的鼻子有点泛酸,他成了这个样子,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方大哥,你放心,等我们得胜回京,我一定给你讨房媳妇!”我轻轻拍拍方东的肩膀说。虽然方东不能说话了

,可他还是有能力过好日子的。

方东噙着眼泪点点头,笑容显得好看多了。

我抽出腰间大刀,垂下眼帘,瞬间出手挑出钉在他脚上的铁钉。方东痛的闷吭一声倒在地上,双腿抖个不停。

收刀入鞘,蹲下身脱下方东的兵靴。先是点穴止血,而后拾起棉披风撕下两条布条,简单的为方东包扎一下。小

时候打架受伤是常有的事,大哥就是这样为我包扎的,只不过大哥不会点穴止血罢了。

包好伤口之后,伸手拉起方东双臂往身上一背。左右看看,林子里没有一个叛军敢出来。我自然没时间在这里和

他们周旋,立刻向山上飞跃而去。

越是接近山寨,喊杀声与爆炸声就越是响亮。听那声势应是打的正激烈之时。战鼓已不响了,想来叛军可能已经

攻入山寨了。

心里有点着急,拼命催动内力往山寨狂奔。不一时终于看到燃着火焰的寨门,那寨门已经塌了一半了。叛军兵士

与我军兵士混在一起杀的难解难分,到处是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方大哥,我送你上鼓楼躲藏,你自己要小心。”我嘱咐道,加快脚步飞跃过寨门,跃上鼓楼,将方东放在军鼓

下面躲藏起来,而后向里面的山洞口飞跃过去。

程将军率领手下将士拼命堵住洞口不许叛军进入,而叛军却集中兵力一波一波的攻向山洞。我猜想里面一定躲藏

着随军而来的那些官宦子弟,叛军应是想抓住他们借以要挟朝中百官。

云青佟与麾下几名部将被叛军围在院落中打的难解难分,看起来一时不会有事,所以我径直向洞口冲过去。沿途

很多叛军见我冲来,皆如临大敌般一涌而上。我哪里将他们放进眼里,抽出腰间大刀一阵挥舞,将攻来的叛军砍

的落花流水。

“啊!”脑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这声音分明就是方东!我一个激灵迅速回头,眼前却是一枚黑乎乎圆滚滚的炸

雷越来越近。

“轰──”那颗炸雷似乎就在我眼前爆炸了……

身子倏然飞起,在空中直直的飞出去老远,最后摔落在地。

眼前一片灼亮的光,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一时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我死了么?

我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一切都很安静,什么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感觉。先是身下冰凉的雪,而后是身上沈甸甸湿糊糊的。渐渐的,我开始能听到声音

。兵器相交声,喊杀声,炸雷爆炸声。又过了不知多久,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眼前也慢慢恢复明

亮。

开始时很模糊,模糊的火光,模糊的影子。伸手摸摸身上,身上趴着一个人。顺着身上那人湿糊糊的背摸上去,

摸到了脖子和肉块,还有喷涌的热血,没有头……

双手哆嗦了一下,瞬间离开。胃里一阵紧缩,眼前的景象也恢复清晰。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推开身上的尸

体。一翻身站起来,却没能站稳又跌下去,最后单膝跪在地上。

那尸体静静的躺在那,穿的是我军兵士的衣服,一双没有穿鞋的脚上包着我披风上的布条。

我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具尸体。先是脸抽搐几下,而后整个脑袋都开始抽搐。双手抽搐,内腑抽搐……

我全身都在抽搐。

他是方东吧。我仰起脸看向鼓楼,军鼓下没有人。

他一定就是方东,虽然头没有了。

我颤抖着身子爬过去,跪在那尸体跟前。他是为了救我才被炸没了头。

抬起脸,眼前一片火光。火光中飞驰着黑色的圆圆的炸雷。

你们很喜欢把人炸烂么?

我歪着头看着那些手持炸雷的叛军。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炸烂人,我就把你们都炸烂!

有炸雷飞过来了,想是看到我没死吧。飞身跃起一脚将炸雷踢回去。这一脚我用了内力,将炸雷踢到那叛军身上

之后,把他撞进身后的一群叛军窝里。“轰──”那群叛军被炸成血花散落。

接下来我几乎没有思想,只是不停的砍杀手里有炸雷的叛军。不知道为什么,叛军看到我扑过来都会吓得一呆,

或者大叫着转身就跑。不大会功夫,我的周围便再也没有一个叛军,远处的叛军也不敢继续上前。

我的脑子里,眼睛里,全是杀叛军!

漫天硝烟,惨叫,血雾与骨肉盔甲乱飞。不知从哪又涌来很多人,他们都戴着鬼面具,帮助我军诛杀叛军。本来

势均力敌的局势立刻翻转,叛军开始边战边退。

可惜,山寨出口被鬼面具人众给封了,叛军的炸雷也被我抢扔完了,他们无力与后来的鬼面具人相抗。

天……亮了……

“呼──呼──呼──”我拄着刀气喘吁吁的站在方东的尸体前,全身都湿糊糊的,冰凉凉的,非常疲惫。

眼前是一片修罗场,遍地残肢,被炸碎的尸体与房舍碎砺,寨墙上与楼阁上的余火劈劈啪啪的响着。到处都是尸

体,鲜血与碎肉染红了雪地,一条条血液形成的细流顺着山寨出口的斜坡往下流淌。

所剩不多的叛军全都投降了,被我军兵士逼到一旁靠墙跪着。一切都很安静,除了喘气声与火烧木头的声音。所

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我,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这气氛很诡异。

我皱着眉头转动眼睛缓缓扫视一圈,当我看到涌出洞口的那群人时,他们皆恐惧的往后退去。

为首的几人中有一个是老相识郭晋安,不禁心中奇怪,他老子不是文官么?他怎么会来参军?(你老子当初也是

文官,为什么你现在是将军?)

郭晋安见我盯着他看,脸色煞白的咽了口口水,一脸恐惧的往后缩了缩。我不屑的转过眼,看到院落门口时,满

身满脸血污的云青佟与他的部将也被我的目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色除了震惊还有胆怯。

疑虑顿上心头,难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么?

云青佟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往我跟前走了几步,小声说:“颜……将军,你还好么?”

我很奇怪,张口想说话,却忽觉左边眼角很痛。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浑身发软的眩晕。

172.我变丑了

“颜将军!”云青佟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想要搀扶我。我晃晃头,眨眨眼,看到几滴血点从我脸上散落开去。

扬手摸一下左脸,手掌感觉到湿湿腻腻的触感,同时左脸一阵极痛。急忙放下手,手掌伸到眼前一看,满手的鲜

血,手指尖还挂着一丝肉末与皮……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晕过去的,后来被左脸的剧痛惊醒。

我痛的浑身颤抖不住,眼睛几乎瞪出眼眶。耳边传来那曾听过的难听声音安慰我,让我忍耐一下,说就快处理好

了。

我转动眼珠看向一旁,那安慰我的难听声音正是那晚曾见过的白衣胡人发出来的。他仍戴着白色的面具,而坐在

床前往我脸上抹东西的人却没有戴面具。

他的打扮很奇怪,头发全编成细细的辫子,密密麻麻的披在身周。额上戴着黑色镶玉石的抹额,脸颊两旁垂下两

条相同样式的飘带。他的脸瘦长苍白,就像那种久病不治的人。脸上画着很妖艳的图腾纹饰,看起来就像鬼巫师

他身上是厚重繁琐的怪异棉袍,胸前挂着很多装饰,稍一动作就发出“哗哗”的清脆碰撞声。

“嗯,值得夸赞,果然有英雄气概。”那鬼巫师一脸僵硬的说,声音阴阴凉凉的,“痛成这样也一声不吭,佩服

。”

“颜将军,我叫‘莫尔’,这是我师父‘鬼巫伊斯莫’,是宵凌王爷将我们师徒请来为你疗伤的。”那白衣胡人

恭敬的说道:“你左脸的伤太过严重,已经见了骨头,怕是会留下疤痕。”

左脸的伤?

我盯着那白衣胡人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别乱动。”鬼巫伊斯莫冷冷的说,手指使劲一按。

我痛的差点翻白眼,站在他身后的白衣胡人莫尔见我忍痛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伊斯莫侧过头低哼一声,

莫尔急忙又退回去,低下头不再看我。

这个给我疗伤的怪人果然是鬼巫师啊。

我觉得这个鬼巫一定是在记恨我,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他往我左脸上不停的涂抹,倒药汁,涂抹,倒药汁,

来来回回的折腾。我痛的死去活来,痛昏过去又痛醒。

不是我多心,我真的有种他在故意整我的感觉。

他将药汁倒进我左眼里,我被蛰的不停流眼泪。眼泪流到血肉模糊的左脸,又是一阵剧痛。

似乎我就这样躺着被这个怪模怪样的鬼巫折腾了一整天,那白衣莫尔一直在跟我说着什么,似乎在分散我的精力

,想借以减轻些我的痛楚。可我光顾着忍痛了,根本听不进去他到底在说什么话。

天色开始变暗时,云青佟亲自领着亲兵拿进来很多火把举在周围,屋内顿时亮的刺眼。我已经被疼痛折磨的精疲

力竭,什么都不想理会。

莫尔因陪我说了一天的话(都是他在唠叨,而且死难听),口渴难忍,便开门出去了。那几名亲兵与云青佟围拢

在床边看我,神色都不大好看。而为我疗伤的鬼巫伊斯莫则开始收拾他的药箱,看来这折磨终于到头了。

不一时莫尔端着一碗热水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端着面盆的亲兵。他将热水递给伊斯莫,伊斯莫接过来点点头

,站起身走开了。莫尔接替他坐下来,拿出面盆里的手巾拧干,为我擦拭脸上身上的血污。

他的动作很温柔,很舒服,我朝他感激的笑笑,却扯动左脸的伤,又流出血来。

“别笑,别动。”他嘶哑的说,虽然双目的地方只有两条细长的缝隙,我却能感觉到他目光中浓浓的担忧与心痛

“先生,他的脸……”云青佟焦急的走过去,小声问坐在桌前喝水的伊斯莫道。

伊斯莫斜我一眼,吹吹碗中的水,抿了一口,咽下,慢悠悠的说:“死不了。又不是女子,用不着对那张面皮过

于在意。”

伊斯莫的话像一柄利剑刺进我的耳朵里,眼前顿时失去了焦距。

我的脸……无药可救了吧?

我觉得很累,缓缓闭上眼睛。伊斯莫说的没错,我又不是女子,用不着在意这张脸。

这下,再也没人会说我是狐狸精了……

方大哥,我已经为你报仇了,我会送你的骨灰回家乡的。

我变丑了,他不会再喜欢我了吧。

无论如何,我立下了战功,我们颜家终于又可以抬起头来了。

我忘记了脸上的疼痛,脑中混乱的胡思乱想。当我回过神来,屋里只剩下为我包扎伤处的莫尔。

桌上与矮柜上各有一盏燃着的油灯,幽暗的火苗一动不动,将莫尔的影子投映在墙上很高大。他已为我包扎好脸

上的伤,很轻柔很小心的将我扶起来,靠在他单薄的胸膛上,为我穿好亵衣与染了血的中衣。

他的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怪异的香味,我从没有闻到过这种香味。对于他的亲昵照顾我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

觉得他温软的怀抱很是舒服。

不过……为什么我用不上力气动弹不得?

眼前出现一支小药勺,里面是一小勺褐色浓稠的药汁。

“颜将军,这是去内毒的药。”他将药勺搁在我唇边,有着一股怪味道的药汁便缓缓流进嘴里。

我皱皱眉,一屁股坐了下来,

很不舒服的吞下这药汁。待药勺离开,我艰涩的说:“为何……我动不了?”

“师父给你用了‘凡香软骨散’,怕你忍不住疼痛挣扎,耽误疗伤。不必担心,你可自行运转内力疏通经脉,半

个时辰后便可动弹了。”莫尔一边说着,一边将药勺放进药箱里,而后轻轻将我放躺下。为我盖好棉被,便收拾

起药箱意欲离去。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忽然觉得他嘶哑的嗓音也不那么难听了。他真是个很亲切的人。

见他背起药箱朝我抱拳行礼,我开口说道:“前晚为何迷晕我?”

莫尔身形一顿,缓缓直起身子看着我道:“若不迷晕将军,将军恐怕不会放在下离去。”

“你……”

“在下每日戌时以后会来为将军换药,之后将军可服用一粒雪莲圣丹入定,保将军在七日之后便可痊愈。”

莫尔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门口走。我急忙说道:“那雪莲圣丹是莫尔先生所制么?”

莫尔在门前停住,并没有回头,低声说道:“那是家师所制,由在下相助宵凌王取到一瓶送与将军做贺寿之礼。

咦?那雪莲圣丹是他帮助子络从伊斯莫那骗来的?

“多谢先生!”见莫尔已经打开屋门,我急忙又说。

莫尔摇摇头,迅速关门离去,就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似的。

173.胡思乱想

随着屋门的一开一关,一股寒气从门缝涌入屋中,将原本静立不动的油灯火苗吹的不住摇曳。我头脑一清,转动

眼睛打量这间屋子。

这屋子的摆设算是不错,应是山寨中唯一一个像样的院落里的厢房。屋子中央放着一个土制的大火炉,里面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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