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容华——玖骞
玖骞  发于:2012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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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却说扬州本地有个习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凡女子,若满十八岁还未寻得如意郎君的,便会搭彩楼,抛绣

球撞天婚。只是要撞天婚,若非家里有钱,只怕是承担不起这个费用。既要占卜看星象,又要祝福祈祷求好运,

选日子,做广告,搭彩楼,还要做足场面,引得人来,方能供小姐挑选。这一路下来,所花的费用可不一般。因

此一年也难得有个一两次,每每搞得和过节日一般。

这父子三人也还真算得上运气,刚在扬州玩了四五日,便听闻有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要撞天婚,托当地衙门贴了告

示。这热闹定然得瞧!

到了选定的日子,“郑大官人”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前去参加。

只是去了才知道,原来彩楼虽露天,但是并不是开放的,想要进得场内,必须先留下姓名。撞天婚方法虽差不多

,但规矩可是人定的,这里的规矩不多,只有一点:带不得家眷,更带不得随从。于是那“郑大官人”的八大侍

卫就只有了看热闹的份。

父子三人分别登记下了名字“郑康”,“郑显”,“郑德”。随后在人们的目光中光鲜无比地进了场。这“郑大

官人”在众多目光中,摇着大扇,抬头挺胸阔步,只是这腹却是收不进,自视潇洒非常,也不知道这光鲜无比是

沾了谁的光。“郑大官人”扇子摇得潇洒,步子也迈得够大,走着走着不觉将后面两位小公子给落下了。

“这场子可真大,足够站得上千人!”德恩感慨。“这么块好地空在这里,只为这一年也不一定有个一次的撞天

婚?”

“那也说不定,也许也会在此搭台唱大戏!空着自然有空着的理!”祖显回道,边走边有节律地摇着扇子,潇洒

非常。

“唱大戏?”德恩显然有兴趣。“我从来没有看过!”

“想看么?可惜老爷不喜欢。”祖显含笑,继续道:“若是真想看,多去找母妃说说话,我倒发现咱那位夫人挺

喜欢演戏,可惜只有祖显有幸得见,下次有机会也让德恩顺便开开眼界!”

“是么?”德恩显然不信。“从来没听说过母妃还会唱戏!”

“你自然不知道!她对你二哥真的是十分眷顾,专门演戏给我看,真是不由得让我对她感恩戴德!”祖显说着,

心中不觉冷笑。她对你真心实意!对我却只有虚情假意!她只道我看不出来!

“二哥你如何看得出来?”德恩终于听出了祖显话中之意,满怀疑惑地问着,心里不觉得抽了一口气。

“早时我还只道她偏心,直到我娶了敏茹。她似乎从来没为我想过!”祖显说话间不觉露出伤感之态。人活着太

清明也是不好,啥事都看得太透!他一向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于人,今日却不知为何,倒对德恩说起这话来,

也许是因为这几日,两兄弟同床而卧,聊天聊多了,说话也说得直接起来。

说着只见人越来越多,德恩赶紧扭转氛围道:“这小姐还真有能耐,居然引来这么多人!”

“听闻这位小姐可是才貌双全,到时候德恩可得看仔细了。”祖显摇着折扇,开玩笑道:“天下好女子多得是,

何必贪恋那一枝花!娇兰说来哪点好。娇气,傲气,霸气,容貌一般,无才无学,真想不出她哪点吸引三弟了。

今日便让三弟看看什么叫好女子,早日脱离苦海!”

“哼!娇兰她容貌再一般,跟嫂子比,也算得上天人之姿了!”德恩站定,也不管祖显会不会不高兴,故意气祖

显道。他说的嫂子,自然是祖显的爱妃敏茹了。

祖显冒汗,跟着站住,合了扇子,往德恩的脑袋上一敲,道:“小孩子心性,见识短浅,还胡言乱语!——还不

快走?”祖显自然不会为生气。

德恩见祖显拿扇子打自己,于是抬手一把夺过祖显手里的折扇,打开,故作潇洒状边走边摇:“二哥见识广博,

上去过北突,下来过江南!眼光独特,小弟真是佩服,佩服啊!”

祖显心里不觉抽了一下,夺回扇子,没再说话,加快脚步赶上“郑大官人”的进度。

吉时已近,场内人已经很多,一看便知皆是些富家子弟。想必不少还来自周边州县!看来这小姐还真不一般。

看热闹自然是要在后头看,这样效果才好!于是父子三人距离彩楼远远地站成一排,准备大开眼界。

吉时到。随着一阵喧哗,彩楼上出现了一干人,一位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被几名侍婢前呼后拥地走上台来,站定

。身边一中年男子道:“今日小女安蓉在此搭彩楼选亲撞天婚,承蒙各位公子抬爱,不远千里,前来参加,安某

真是深感荣幸。姻缘天定,不管是哪位公子,不管身份地位,年岁大小,若是能接到小女抛出的绣球,安某皆会

言而有信,将小女许配!……”

不像祖显碰到问题总是喜欢自己思量一阵,想不出来方才问人,德恩是个喜欢发问的人。这回,这德恩又有问题

了:“正如那老爷如此说,若是接到小姐绣球的是个又老又丑的人,小姐也嫁么?”

这话问得祖显不觉发笑:“德恩可真见得场内有哪位是又老又丑的!”

德恩听闻,踮着脚尖往四周看了看,都是些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于是德恩指指正仰头直视前方,目不转睛的“

郑大官人”,道:“不知这位算不算!”

祖显顺着德恩的手看了看,诧异,忙道:“自然不算!”

“那没有!”德恩作惊讶状:“为何都只有些年少公子前来参加?”

“进场时登记名字,说得好听叫统计人数,实际上是先看看人,若是不符合小姐的条件,定然就拦住不让进了。

若是放进来,人多手杂,万一小姐手不稳,想投的人没投着,投到个不中意的,能摆平还好,摆不平的话,真可

以让她哭上一辈子了。因此某些只够得上看热闹的人只能在外头观看!”祖显娓娓地说着,又顺便补了一句。“

那老爷嘴巴上说得好听,看不上眼的早拦在外头看热闹呢!自然随便投一个都不会差到哪去!”

德恩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撞天婚也未必真的是靠天!”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祖显得意地说着,嘴里含笑,看了看一边不知看什么得发呆的郑大官人,不觉好奇心起

,转头看向前面的绣楼。不看得已,一看不觉吓了一跳,只见那台上的小姐抱着个绣球,眼睛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四目远远相对,祖显不觉抽了口冷气。

不一会,周围的人纷纷回头看他。祖显收回双目,扇子也摇得不利索了,转头看一边的德恩,却发现德恩正直直

地看着自己。突然听得一声惊呼,祖显抬头,只见绣球已从那小姐手中飞出,直直向他飞来。眼看着绣球靠近,

却是击中了身边的——“郑大官人”!

楼上的小姐顿足不已!

果真,人算不如天算。

祖显和德恩自然是十分惊讶:这么快便多了一位“母妃”!

“郑大官人”愣愣地抱着绣球,受宠若惊!

天意啊!天意!

大局已定。彩楼上的人果然言而有信,下来请“郑大官人”去安家大宅商议婚姻大事!祖显和德恩自然得尾随。

父子三人进入安家大宅,安老爷出来迎接。这安老爷看着这跟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准女婿,心里自然是郁闷得紧

!不过礼数自然还是少不得。

“承蒙天意,小女选得贵人做佳婿,安某真是三生有幸!”那安老爷十分有礼貌地说道。“不知怎么称呼?”

“郑康!这是两位犬子,郑显、郑德!”

安老爷冒汗,儿子都这么大了!“不知郑大官人是何方人氏,家居何处,家中有几位夫人?”

“吾乃长安人氏,近日带犬子出来游玩,不想打搅安老爷雅兴,若是安老爷不中意,大可退了这亲事,再择佳婿

。”“郑大官人”非常大方地说着,心里自然舍不得。

那安老爷松了一口气,道:“难得郑大官人说话如此直截了当,只是婚姻大事,安某欲让小女自己做主,她若愿

意,安某自然当送小女远嫁!各位先在此休息片刻,安某问了小女意思后便来!”说完离去。

安蓉闺房。

“安蓉,那郑大官人说若是你不愿意嫁,他不会强求,你出去跟他见见,就说你自幼体弱,出不得远门,不能远

嫁,推了这门亲事吧!”安老爷见了宝贝女儿,语重心长地说道。

安蓉自然听话,整装随父亲去大厅会见那郑大官人。

只是一到大厅,安蓉的眼睛直了,眼睛怎么也离不开一边坐着品茶的美少年。何谓一见钟情?即是如此。“若是

能跟这样的人相守一世,也不枉为人!”安蓉不由得想道。

安老爷见安蓉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看就明白了。原来爱女看上的本是这位少爷,只是当时距离远,没投准而已。

于是忙跟安蓉说道:“这两位是这位郑大官人的公子!”

安蓉定了定神,上前,施礼:“安蓉见过郑大官人,见过两位公子!”

施礼毕,安蓉站在一旁,距离祖显也就一两步路的样子,不觉心砰砰砰地跳的厉害。

“安蓉,这郑大官人心胸广阔,是个正人君子,你可否愿意跟他一起远去长安?”说完看着安蓉,等待安蓉将商

量好的说辞说出来。

“郑大官人”、祖显和德恩也自然都将目光投向她,等她回答。

“这小姐果然长得不错,难怪让父皇看得眼睛都直了!”祖显心里暗想。

“安蓉愿意!”

安老爷打跌,定了定神,道:“可是你自幼体弱多病,吃得消这长途跋涉之苦吗?”

“姻缘天定,安蓉但凭天意!”

安老爷无法,一边叫了个丫鬟扶安蓉下去歇息,一边对郑大官人说道:“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小女今日得见贵

人,一时口快,安某怕她日后又改主意,到时候伤了和气,待明日再问她,若她仍说愿意,安某定然送她远嫁。

”安老爷只是不信安蓉会答应,估计她是中了邪,今夜得好好对其思想教育一番。

父子三人听得那安蓉说愿意,一个个都十分吃惊。这回见安老爷如此说,自然同意。安老爷本想安排这父子三人

在他府上歇息,只是这三人离了那八大侍卫半日了,不回去不行,自然谢过后,起身回凤仪楼。

次日,那安老爷亲自带安蓉来凤仪楼,不是道歉,而是准备将安蓉许配给“郑大官人”了,上门来自然是商量婚

姻大事,顺便更加细致地了解这未来女婿的种种,包括年龄,几位夫人,几个儿女,还有身份地位……想得到的

都毫不忌讳地问了,只怕女儿跟错了人!到底远嫁在外可不像嫁在周边,不时可以照应。嫁出了,也许便难得回

来再见的。

这郑大官人一干人,自然非常配合地编着,回答他。

这安蓉小姐也不听他们闲话,只是拿眼睛有意无意地瞟祖显。祖显自然发觉,直装作不知,也不看她,她爱看就

让她看吧!

他们来自皇宫,这当然要让安老爷知道,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他们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也没必要瞒着岳丈大

人,只是现在微服出巡,必须先瞒着,到了长安,自然会下道圣旨送过来,到时候真相大白,该封的封,该赏的

赏。

于是很快,“郑大官人”便在安家大宅内成了亲!随行的一干人也暂时搬到安家居住。

只是这江山不可一日无主,皇帝已经出游一月有余,不回去真是不行了。于是,在安家住了数日后,一干人整装

回长安。

那安老爷自然是十分舍不得安蓉,送了一程又一程,嘱咐了一遍又一遍。不过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女儿远嫁,还

真不是一般的舍不得。

这安蓉倒是十分想得开:能跟意中人一辈子在一起,即使不能成为夫妻,也无憾了!一在他看来,祖显就如九天

仙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所以她没有厚着脸皮说要嫁祖显。无意中碰到祖显的时候,即使只有一瞬间,都会让

她感觉到心跳加快。安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祖显的身影,一颦一笑,他跟她说的话,她总会放在心里慢慢回味

。即使只是一句:“早!”

这十二人坐着马车,晓行夜宿,过了半个多月,终于回到长安。

当一行人十分顺利地进入一个高墙宫殿时,这安蓉不由得紧张起来,预料到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下了马车

,当安蓉看到十数个如太监装扮的人跪于他们身前,高喊“奴才拜见皇上,太子,三皇子”的时候,她呆住了…

9.黄昏(3)

安蓉被皇帝封为蓉妃,赐了锦绣殿给她居住,安蓉从此便安心地住下来。

当圣旨送到扬州安家的时候,安老爷只是不信,他可从来没想过他的女儿会成为皇帝的妃子。更是不敢相信那郑

大官人原来就是当今的皇上。如果他是皇上,那么他身边的那两位“犬子”,郑显和郑德,便是当今的太子祖显

和三皇子德恩。回想当初,他只是觉得自己笨,怎么就想不到呢!二皇子少年时便闻名遐迩,“人人道后宫佳丽

三千,却不如二皇子艳骨容华”,如今亲眼所见,果然不虚,连女儿都被他钩走了,他早该想到的!

玉贵妃见皇帝出游了一趟,带了个妃子回来,自然心里不舒服。带便带了,这女人皇宫里多得是,没了阮皇后,

皇帝早就“春”性大发,早料到自己马上会有很多 “妹妹”,心理准备早做好了。只是这安蓉却不一般,长得跟

只狐狸似的,栓得皇帝都不来她这了。十八岁的姑娘一朵花,又年轻又漂亮,还深受皇帝的宠爱。是可忍,孰不

可忍。玉贵妃自然是醋劲大发。大叹自己年老色衰,力不从心。不过叹归叹,怨归怨,她玉贵妃可不是坐以待毙

的人,她可不想等到时候蓉妃变成蓉贵妃或者安皇后的时候,再去想怎么讨好或者怎么算计。

“皇上出游近两月,这后宫管得可还真是辛苦!”玉贵妃又将她的“宝贝”儿子祖显叫来诉苦。

“母妃莫累坏了,得好好注意身体才行!”祖显回道,母妃又要开始演戏了,可惜德恩不在,要不然让他也看看

母妃的戏功。只是这戏功,自然烂的很!看来还是得劝她好好去修练修练,免得穿帮了闹笑话。

“自从那蓉妃到来,皇上便很少来我这芙蓉殿了,看来我真的是年老色衰,不复当初了。”说完,就是一阵阵的

哀叹。深宫怨妇,当之无愧。

“母妃哪里话,看得出父皇对母妃还是一如当初的好,只是少来了些吧!”祖显可不想这么早掉坑,能推尽量推

,到时候推不掉,撕破脸可不好。

“现在是少来,恐怕以后便不来了。”玉贵妃振振有词。

祖显沉默,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寝宫里安静得让人不安。

“我看那蓉妃似乎对皇儿有点意思!”玉贵妃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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