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冷，如同水泉般清澈。

然后他淡淡的说：“云缨，恭喜你有了自己的爱侣。”

水晴看向云缨，开口道：“现在来谈那块地的事情吧。”

“我记得上次你谈的条件是中央汇聚灵气的那块地，说是要用来修筑宅院对吧？”水晴说，见云缨点头，继续说：“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是那块宝地价值不只如此，那我可以开出符合交换那块地的条件吧？”

“我尽我所能替你办到。”云缨说。

“那我要开三个条件，嗯……我暂时还想不到，当做以后有需要再跟你说吧。”水晴说：“我的条件是要你帮我找物品，可能是药材、宝物等，不会太危险，顶多要花一个月时间。”

“放心，你的能力应付的来的，我也会派人协助……你也知道我不能出手。”水晴眨眨眼：“能答应吗？”

“嗯……”云缨沉吟了声，最后点头：“那我们来立誓。”

“好。”水晴一笑，拔下了一根头发，云缨也做同样的动作，两人将发丝交缠成一线，无名指上缠了一圈，在缠在对方无名指上，都是右手的无名指。

“水妖水晴在此与花妖云缨立誓，由青鸟妖雀音作见证，将湖流谷中央那处宝地……”水晴说，云缨接着说了下去：“用三个平等的寻物条件作为交换，当三个条件达到，湖流谷中央宝地将归于花妖云缨所有。”

缠绕手指的发丝化为一枚半透明的指环，出现在手指上的下一刻就消失。

“现在是用午膳的时间，如果不嫌弃，就留在水天府里用餐吧。”水晴笑着问：“你们意下如何？”

雀音看了云缨一眼，云缨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他，他也不敢扫了他人面子，点点头。

水晴见他们似乎要留下，留下一句随我来，就开了那扇门扉进去。

门扉里的通道虽没有大厅明亮，却也有灯光照明，修饰的平滑的壁面上偶有镶嵌些宝石。

静谧的通道里只有水流的声音，通道不长，很快就看到另一扇门。

水晴走到门前，那门就被人打开了，容貌清丽的少年躬身行礼说：“主人，请来用膳，兰伶全都准备好了。”

“小兰，今天有客人呢。”水晴说，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兰伶点点头，说：“我这就去准备。”

“小兰，不要拘谨，像平常那样就好了。”水晴笑着说。

兰伶眨了眨眼，轻唤：“主人……”

“……我还是这样就好了。”

水晴无奈似的笑了笑，轻声说：“就随你意吧。”

午膳是在庭院凉亭里用的，瀑布后的山洞别有洞天，水晴弄了虚幻又揉和几分真实的空间，形成了现在的水天府。

花园里百花盛开，假山流水，造景别有用心，还看得到天空，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和风的清凉。

十几样珍馐菜肴装成盘，整整齐齐的放在凉亭内的石桌上。

凉亭前摆了一个长桌，上面摆着古筝、玉萧和笛子，穿着绣有白兰花的蓝色衣装的兰伶跪坐在放着古筝的地方，手放膝、垂着眸子。

接着三个穿着颜色各不相同，分别是红色、黑色和白色，长相各有特色。

穿着红衣的男子衣上暗绣着梅花，衣襟微敞，长相倾城媚惑。

黑袍绣青竹的青年样貌俊朗，英气勃发，给人沉稳的感觉。

穿着白衣的是个少年，略带点稚气的样子可爱纯真，衣上绣着菊花。

他们衣上的织绣让云缨想到四个字，梅兰竹菊。

第十八章

水晴看几人都到齐了开口向云缨两人介绍：“这几位都是我的伴侣，分别是梅今、兰伶、竹启和菊磬。”

眼前四人分别点了点头，雀音颇是讶异，听说过伴侣可有数人，却看过有人有多位伴侣。

云缨早知道这事，没多惊讶，只是温柔笑了笑，伸手搂住雀音的腰，说：“这是雀音，是我的爱侣。”

虽然方才就听过云缨这么说，雀音还是不免脸红。

眼前四人露出不同表情，但最多的，是藏在眼里的羡慕和渴望。

在妖界，所谓伴侣的意思，说得好听点，是共同过一段日子的人；说得难听点，就是固定的床伴。

看这四人的目光，云缨便知道他们对水晴有情，但是水晴伴侣并不固定，这四人是几年前被一位新上任的山主一同送来讨水晴欢心的，却没想过却变成水晴几年来，没有替换过的伴侣。

水晴看到他们投来的目光，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开口道：“你们再看下去，饭菜都要凉了呢。难得有客人来，还不快奏上一曲献艺？”

四人听了没多说话，除了早就坐在古筝前的兰伶，其馀人分别在自己乐器前跪坐下。

竹启拿起玉萧，翠绿的玉萧在温和阳光下散发莹润的光泽。

菊磬同样伸手拿起自己的乐器木笛，轻放到唇边。

梅今身上窄袖一甩，从衣袖里变出一条暗红色绸缎，轻薄似纱。

四人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水晴，水晴一笑说：“就奏那首‘千情结’吧。”

木笛一个悠长的高音带出了序曲，高低起伏，紧张快速，接着缓慢圆润的箫声和优美典雅的筝声加入，一快一慢间，错落有致。

梅今轻甩长缎，暗红色的绸缎随着他施力的不同，在空中宛如活蛇般灵活转动，一双揉合媚意和一丝有些哀伤缱绻情意的勾人凤眼流转着让人惊艳的风华，身体摆出各个柔软的姿势动作，虽媚却是不妖，反而因他那种眼神而带出一种清又不纯、魅而不惑的矛盾感觉。

悠扬的乐声、灵动的舞蹈，为这个冬末的日子带来一丝惬意的感受。

这时，三种不同的乐器同时转了调，变得有些哀怨凄美，宛如正倾诉着两人相恋却是必须分离的心情，在不同的章节，剧情慢慢铺张。

辗转重逢，误会逢生，层层叠叠，最后终于破开那心结和误会，两人终是在一起，相伴相守。

雀音听着听着，倒明白了之前那四人复杂的眼神是在羡慕他和云缨的关系，顿时对他们起了怜悯心思。

一旁的云缨倒了杯茶，手拿着被热茶弄得温热的茶杯，凑到鼻尖，细细用鼻子品尝那清淡的茶香，听着乐曲，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曲终了，却是让欣赏的三人有了不同的心思。

四人起身要行礼，拿着乐器就要离开时，水晴突然神色复杂地开口说：“你们……留下来和我们用膳吧。”

四人俱是一愣，然后露出欣喜惊讶的表情，梅今和菊磬高兴地过去亲了水晴的脸颊一下，兰伶和竹启虽然没有如此大胆的动作，却也是过去握住水晴的手。

水晴挑眉一笑，调侃地说：“小梅和小菊都亲我了，你们怎么不亲？”

兰伶微微脸红，竹启顿了下就倾身亲了水晴脸颊，兰伶也跟着做。

“手握这一带的权力，自己居处坐拥四个美人，水晴你还不满足吗？”云缨这时突然说话：“……你还记挂那人吗？”

心思与长相截然不同的水晴眯起那双水盼，整个人的气势完全变了，像是摸到逆鳞的龙，虽是带着怒气却是不怒反笑，那笑容看得周围四人毛骨悚然，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你气什么？明明就是那人负你，将你所有情意当作垃圾对待，践踏在脚下的……”云缨挑起眉，丝毫不惧。

“你又懂什么！？”水晴气愤地喊，没见过他情绪起伏如此明显的四人惊愕住了。

“你被自己视为生命般的爱侣背叛了还能像我这样云淡风轻过着日子吗？”水晴那双柔如水、润如玉的眼盛满悲伤，说出的话让四人惊住了。

“是不能。但是如果那人真有爱过我，我才会难过。”云缨说。

“是！我知道他没有把我放进心里过，我知道……”水晴说到情伤处，便说不下去了，气愤的离席。

“你们不追去吗？”云缨似笑非笑，一脸和气，彷佛将他们的主人气跑的人不是他一般。

“……能跟我们说主人的事吗？”竹启说。

其他几人神色复杂，却也是想听水晴的过去。

“他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是随心所欲过日子，却对权力、金钱和美色毫不在乎。”云缨说：“在他遇上那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那个人，名字就叫……”

“云缨，你住嘴！”水晴的声音突然响起，似在远方又如在近处：“我的事以后会告诉他们，不需要你多说。”

“你肯说就好，就怕你不说呢。”云缨说，带着深意的眼看着梅兰竹菊四人低声说：“当他肯跟你们说的时候，大概就已是爱侣的地位了。”

四人听了这番话各有所思，云缨也不管他们怎么想，拉着雀音就要离开。

第十九章

也不知道这次云缨的来访除了谈那片土地的交换条件之外，还带什么意图，雀音也不想干涉。

雀音看着身前牵着自己走的人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就连方才云缨露出那种带着深意的眼，他一点也无法掌握云缨任何的情绪或想法。

雀音起了一个念头，很单纯、很执着的一个想法。

他想要完整的占有云缨，从了解他的情绪起伏到他所喜爱的任何东西。

一点点的，从生活中汲取获得关于云缨的一切。

从水天府里出来后，雀音一直是出神的状态，云缨稍稍握紧了点他的手，将他拉向自己，把两人的距离缩短些。

他们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人安静下来，另一个人也会不多做打扰，相反的，当其中一人不想要如此时，另一人就会配合。

云缨回头看了若有所思的雀音一眼，唇边带上浅浅的微笑，心里开始想着宅院的设计。

从宅院的设计到材料的购买、选聘工人这些事情都想过之后，云缨又想到了楚宅。

楚墨似乎打算把楚宅给他和雀音，但是早上说要和雀音睡一间房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和雀音住在同一幢宅院，从屋室、庭院、房间等等细节都和雀音讨论，再出钱做出他们构想的房子……这样整幢宅院都是他们的回忆何尝不好？

况且楚宅所处的位置实在不适合他和雀音居住，还不如在这个山谷里好。

这个山谷附近一带都是水晴的势力范围，不怕有人来。

“小雀，这里景色漂亮吧？”云缨开口问，顿下了脚步。

雀音早就想完了事情，静静地跟着云缨走，听到云缨这么一问，才把注意力放到周围风景上。

远处白茫的瀑布从深绿的山上流下，急急的水流形成一条山河。

枝叶繁茂的葱郁大树林立，唯有这中间一块地是空着的，只有青绿的小草和野花在这生长。

天空一片蔚蓝，几朵白云缠绕，土地是绿意盎然，自然蓬勃的生机带来纯朴的感觉。

“嗯，漂亮。”雀音回答，觉得呼吸着这里新鲜的空气让身体很舒服。

他闭上了眼，清凉的微风吹来，清脆的鸟鸣传进耳里。

突然唇上一片柔软的感觉覆上，宛如一片花瓣，带着些微清香，一触即离，蜻蜓点水一般。

雀音睁开眼，对上了云缨带着笑意而弯成月牙形状的眼。

“小雀，你喜欢孩子吗？”云缨开口问，眨着浅粉色柔和的眼：“我们以后生一个好不好？”

雀音睁大双眼，受精了、不，是受惊了。

“小雀不喜欢孩子吗？”云缨问。

“不是……”雀音怔愣下回答。

“那我们来生一个，好不好？”云缨问道，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是温柔得让雀音拒绝不了。

“好……”雀音看到云缨面露喜色，高兴得抱住自己，才回过神，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

云缨看到他露出懊悔的表情，微皱起眉：“你不愿意的话就不勉强你……”

雀音轻轻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说：“你如果……和我分开了，孩子不就很可怜？”

云缨笑着抱住他，轻声在他耳边说：“我不会和你分开。”

雀音心里一暖，伸手回抱他。

两人回去楚宅后，所有人都看出他们之间的变化，焰天整天板着一张脸，心里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楚墨找了云缨帮忙画他预计建在言城的房子，不出云缨所料，楚墨说要将楚宅给云缨和雀音两人。

云缨画好一张建筑的图纸，和雀音一起讨论哪里需要修改，最后定下一个样子。

楚墨和弥的新居在二月初的时候完工，他们道了言城里装潢房子，楚宅里只有早晨和晚上才见得到他们的身影。

云缨和雀音的宅院则是在二月底才建好，云缨花费一番气力在宅院周围画上法阵，将整幢宅院移到那座山谷里的宝地。

楚墨和弥两人在二月底就搬去了言城，云缨和雀音装潢好了宅院、补满了家具，在三月中旬时候搬到那座山谷。

焰天将他们俩人之间的甜蜜全看进眼里，最后不再以人形出现，而是变回两把弯刃。

楚宅作了一番整修，各个房间出租给人或妖，云缨和雀音两人手持楚宅的房契和地契，每个月的租金有时候是金钱，有时候是珠宝，云缨把宝石那类物品当掉，把钱清算，留下够一个月生活的钱和些许，剩下的全缴纳给楚墨，慢慢还给他建房和整修的钱。

扶缡那里也献上金银珠宝来赔罪，最后三人交上朋友。

两人生活过的很惬意轻松，直到水晴要提出那三个物品交换的条件其中之一。

楚宅位处的山谷周围是三座山围绕，每座山都有一个山王，除了扶缡之外，还有两位，语和潭央。

水晴要的，是潭央的一样宝物，寒夜珠。

寒夜珠是一种丹药，似珠非珠，寒凉逼人，有着延长寿命的药效。

但是服下寒夜珠，身体血液寒凉，会立即昏睡，让人沉睡十年后才会醒……如果吃下寒夜珠，十年后醒不过来，那就得在百年后才会醒，百年后一定会醒来，但是血液寒凉渗骨，使得一夜华发，双眸变为冰蓝色，唇色变紫，寿命延长千百年。

据说寒夜珠炼出时有九颗，潭央已服下五颗，只剩四颗寒夜珠。

第二十章

山谷中央那块地的周围被云缨种上一圈樱花树，从工人开始筑房时落下的种子，今已开出落英纷飞的樱树了。

云缨和雀音两人的宅院并不大，用灰白的围墙圈绕住，方正的建筑有两层楼，青色的瓦片构成的屋顶在阳光下闪烁黯淡的反光，圆拱形的窗户每层楼有六个，上下两层楼共有十二扇窗。

在一楼大厅开两扇窗、楼梯前一扇窗、书房一扇、房间一扇还有厨房里也有一扇窗户通风。

二楼客厅同样开两扇窗，书房内一扇，其馀三扇窗户都是置在其他房间内。

从正门进去是大厅，装潢是黄色为主色的明亮颜色，鹅黄色的帘子遮掩着通向楼梯的入口，另一边的帘子后则是一间书房、一间房间，再来是厨房。

从楼梯上去是一个客厅，主色是蓝色、紫色，海棠紫色的垂帘同样遮掩住了后面，左右两边各是两间房，除了书房之外，房间里都有浴室。

主建筑前后两庭院，前院种植六个樱花树和其他种类的花草树木，后院则是辟一处水池，还有一座凉亭，同样被云缨精心栽种了植物。

两个人是下午的时候收到水晴的信的，那时他们正在凉亭下乘凉喝茶，金色柔和的阳光倾泻而下，为一切带来惬意与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