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阿玛的器重,胤礽自是记在心中,不过,赤那可知道这酒中的茶是什么茶?”胤礽轻捻酒盅盯着赤那问道。
这个?赤那有些迷茫,要说茶?蒙人不喜欢喝茶,倒是喜欢喝奶茶、奶酒,于是摇头道:“赤那不知,还请太子解惑”。
胤礽浅笑道:“这茶啊,原本是长在洞庭湖东山碧螺峰石壁上的茶树,当地人称呼为‘吓煞人香’,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皇阿玛觉着此名不雅,便改名为‘碧螺春’,此茶就是这么由来的”。
吓煞人香?吓煞人香?赤那反复呢喃着,后道:“这名字,赤那不懂,不过听起来,确实不好听”。
说完,胤礽仰脖大笑起来,赤那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让太子见笑,便挠着头,跟着傻笑起来。
等了有那么片刻,赵絮拿了两壶酒回来,胤礽让其放在桌上,就遣了下去。
赤那见胤礽酒盅空着,就起身拿过酒壶,将就倒入胤礽酒盅里,道:“太子,今日你我一聚之后,恐怕又要许久不能见面,赤那敬您这杯,希望太子别忘了赤那”。
“定不会忘记”,胤礽举杯同赤那一同饮下后,便闲聊了起来,大多是追忆一年前见面的情形,说的最多的,都是胤礽那日跳舞的模样,赤那说:“太子跳舞的样子,赤那都没忘记过”。
“哦?本宫跳舞有什么不同?”,胤礽把玩着手中酒杯道。
这个?赤那憨态可掬道:“赤那也说不出来,总之太子的舞蹈,让人过目不忘,相信四阿哥也是的”。
听到胤禛的名字,胤礽手上动作钝了一下,自从佟额娘甍逝后,自己越发不理解胤禛的想法,更别提能从胤禛眼中看出什么,他虽表面与自己和睦,可心里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啊。
“太子殿下,赤那自己编了个舞蹈,需要两个人跳,不知太子可想学一学?”
跳舞?胤礽觉着自己真不是跳舞的料,不过赤那眼中的期待,胤礽也不好驳回,只好应道:“好,既然如此,本宫就来学一学”。
说罢,二人起身,胤礽将袍子下摆掖在腰封内,按照赤那教授自己的步伐走了起来,这一来二去,胤礽很快就学会了,要说着步伐确实简单,但内涵的意义却重大,只是胤礽不知道罢了。
跳了许久,二人累的气喘吁吁,胤礽挥手道:“不行了不行了,这跳舞比骑射累的很,本宫恐怕不能胜任啊”。
赤那也好不到哪去,跳舞是享受,可在这看来,自己成了遭罪,喘着粗气对胤礽道:“臣不只是累了,还晕了,恐是酒劲上来了”。
还别说,胤礽也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是累的,还是真的酒劲上了头,胤礽抚了抚额头道:“既然如此,今夜就到这吧,赤那去偏殿睡下吧”。
“恩”赤那点了点头,起身将衣衫整理好,就晃悠悠的出了门。
赤那走后,胤礽的脑袋隐隐作痛,赵絮将其扶到床边,伺候歇了下来,赵絮吹灭了蜡烛,屋内昏暗一片,没多久胤礽就睡死过去。
深夜,胤礽睡的很不安稳,总觉着有双手在摸自己的脸,胤礽想睁眼看看是谁,可又醒不不过来,那双手揉捏自己的额头,舒适感让胤礽很快接受了这双手的存在,安心睡了过去。
睡梦中,胤礽隐隐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很刺鼻,胤礽不禁皱起眉毛,强忍着头疼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只听门外一声惊呼:“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第42章:同床
胤礽忍着头疼,艰难坐起身来,刚要开口让赵絮进来,就被一阵浓烟呛的掩住了口鼻,胤礽脑子瞬间清晰了许多,来不及更衣就攀住床栏起身朝门的方向走去。
透过滚滚浓烟,胤礽依稀看清了门的位置,当靠近时,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胤礽不顾一切伸手去拉门闩,当手触碰到门闩时,只觉着手上一疼,便抽了回来,胤礽捻了捻烫伤的手指,这时听到门外一声叫喊。
“太子爷?快醒醒,毓庆宫走水了”。
瞬间听到哐啷一声,寝宫的门被打了开,胤礽眯起眼朝门外看去,门外站着的是赵絮,胤礽也顾不上责怪赵絮,快速走了出去,胤礽走到院中时,赵絮也跟了过来,噗通跪了下来道:“太子爷,奴才保护太子不利,还请责罚!”。
胤礽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自个儿这领罪?胤礽无心理会赵絮,抬头朝走水的地方看了一眼,正好是与自己一房之隔偏房,半空中已经通红一片,热气肆意飞散,扑在脸上清晰能感觉到轻微的灼痛。
偏房是自己给赤那安排的栖身之地,如今走了水,胤礽心下着急,对跪在地上的赵絮怒道:“还不派人过去?”。
闻言,赵絮抬头道:“太子爷,已经派人过去了,皇上、太皇太后那边也都惊动了,恐怕没有多会就该赶来了”。
胤礽心无旁骛,扭身就找偏房敢去,刚走两步就被赵絮拦了下来,胤礽疑惑道:“你这是作甚?”。
“太……太子爷……”赵絮言语吞吐,面色难看,胤礽瞧在眼里,心里疑惑了起来,难道说,赤那遭遇了什么不测?这样一想,胤礽更是焦急,伸手给了赵絮一耳光道:“给爷滚开”。说罢,就要朝偏殿走去。
赵絮见胤礽执意要去,不得以说了实话:“太子爷,赤那王子已经走了”。
走了?胤礽僵住了,身体不听使唤,耳中嗡嗡作响,前一个时辰,还好好的饮酒跳舞,这后一个时辰,就走了?这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赵絮看着胤礽僵硬的背脊,站在原地久久不动,赵絮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跑到胤礽身旁跪了下来,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道:“太子爷,奴才说错话了,赤那王子没走,不对是走了……”赵絮语无伦次,根本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胤礽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赵絮。
“太子爷,奴才是说,赤那王子离开皇宫了,已经连夜回了喀尔喀”。
什么?胤礽听到赵絮的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赤那没事?真的没有事?胤礽难以置信道:“你在跟爷说一遍,赤那到底有没有……?”。
“没有、太子爷,赤那王子真的安然无恙,夜里皇上那边来人传话,说喀尔喀汗病危,赤那王子见您熟睡,不忍惊扰,隔着门看了您一眼就走了,可谁成想,在赤那王子走后不到半个时辰,这偏房就走水了”。
赵絮一口气说了出来,如同大赦一般,身子酸软的瘫在一旁。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胤礽慢慢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亵衣已经湿透了,胤礽闭上眼睛,默默深呼一口气后问道:“这走水的原因可查明?”。
“回太子爷的话,尚未查明”
胤礽低头撇了眼赵絮,见他狼狈模样,也没忍心诸多责怪,道:“起来吧,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后,再作打算”。
“嗻”。
“胤礽?”康熙进了毓庆宫的门,就见到穿着亵衣站在院子里的胤礽,急迫不已的康熙,连忙过去抱住胤礽仔细查看道:“胤礽啊?有没有伤到?”。
胤礽见康熙只穿着单衣,加了件披风而来,想必是担心自己的,胤礽微笑道:“皇阿玛放心,胤礽没事的”。
“真的吗?有伤到,千万别瞒着皇阿玛”康熙很是担忧,怕胤礽为了安慰自己,而不说出实情。
胤礽仔细想了想,笑道:“皇阿玛,保成真的没有受伤,如果非要说伤的话,那么这个算不算?”胤礽说着,就把手指凑到了康熙面前,康熙低头看去,只见手指已经红肿起来,仔细查看之下,见也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康熙看了眼天色道:“离天亮还有二个时辰,皇阿玛带胤礽去长春宫歇着吧?如何?”。
闻言,胤礽连连点头,康熙见胤礽答应,对身后的魏珠道:“去长春宫”。
“嗻”。
魏珠先行一步赶往长春宫,康熙则是牵着胤礽,现实绕过了御花园,在微风徐徐的夜里,经过一场震惊后,二人都显得安静了许多。
这一路上,胤礽见康熙只是牵着自己走路,从不开口说上一句,只好问道:“皇阿玛,赤那王子是夜里走的?”。
恩?康熙显然一愣,随即道:“是啊,喀尔喀恐怕不行了,想见赤那最后一面,只好让赤那先回去了”。
胤礽默默点了点头,又问:“皇阿玛,喀尔喀汗是病危吗?”。
康熙斜眼看了胤礽一会儿,叹气道:“哪里有什么病危,估计是让葛尔丹给逼急了”。
闻言,胤礽很是疑惑,道:“皇阿玛的意思是,葛尔丹已经开始行动了?”。
“是啊,在大清还在讨伐吴三桂时,葛尔丹就已经将目标锁定了,首先要攻打的必然是威胁最大的喀尔喀啊”。
胤礽听到这里,不禁皱起眉毛,道:“那么其余蒙古大汗如何?”。
康熙微笑起来道:“胤礽很关心国事吗?”。
这个?胤礽为难起来,自己虽然才十一岁,可这内在不是啊,一听说领军作战,国家危难,总像做点什么,特别的原因是,康熙是自己的阿玛!
康熙不等胤礽说话,又道:“是啊,胤礽长大了,日后也该参政了,不过,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这大清朝现如今内忧外患甚多,皇阿玛还是希望胤礽能晚些参政的”。
胤礽自动忽略康熙话中的后半句,针对前半句道:“皇阿玛所说的外患,是西藏的达赖喇嘛?东北边境的沙俄?与蒙古的葛尔丹?”。
康熙给了胤礽一个赞许的眼色,随口道:“是啊,这是大清朝的三大毒疮,一日不除,这大清朝永无安宁之日”。
“皇阿玛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康熙并没有回答,就那么牵着胤礽默默的走着,走出很远后,康熙才道:“长春宫到了,时候不早了,胤礽也早些歇着”。
呃,胤礽大失所望,本以为康熙会同自己讲讲心里话,可没想到被岔开了,失望道:“是,胤礽知道”。
进了长春宫,魏珠和德妃身旁的丫头已经候在门外,丫头先是带着胤礽去安歇,魏珠才陪同康熙进了德妃寝宫。
“你带爷去哪里?”胤礽被丫头带的绕了几个歪。
丫头闻言道:“回太子话,德妃娘娘说,夜里也没准备,只好让太子殿下住到四阿哥这里,怠慢之处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哦,胤礽表示了解,也就没有多问,跟随丫头的脚步一路朝胤禛住的地方去了,走了大概有那么一会,就来到了胤禛门前,丫头轻轻把门推开后,道:“太子爷,奴婢伺候您安置吧”。
说着,胤礽朝里边看了看,胤禛好像睡熟了,于是对丫头道:“不必了,明早再伺候吧”。
“嗻,奴婢告退”。
胤礽倾身进了屋,轻手轻脚的朝床边走去,胤礽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床上的胤禛面朝里边,身子紧紧卷在里边,空出很大一片地方,好像是特意留给胤礽的。
胤礽轻松的笑了笑,才坐在床上,曼斯条理的把亵衣脱了下去,方才的一场虚惊,让亵衣已经湿透了,胤礽随手将亵衣丢在一旁,轻轻撩起薄被躺了进去。
胤礽身旁的胤禛,好似睡的很香甜,没有察觉到身旁多了自己,胤礽忽然有了一种安逸的感觉,慢慢的闭上眼睛,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着。
闭上眼后,胤礽想起了赤那,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嗨,胤礽失笑,当然是在赶路了,不然能做什么?
胤礽不想多想了,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刚准备入睡,就感觉身边的胤禛动了动,胤礽一惊睁眼瞧去,只见一张放大了的脸借着黑暗中的微光映入眼帘。
“禛……胤禛?”胤礽万万没想到胤禛会在深夜里,看着自己,惊吓之余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胤禛注视胤礽片刻,轻声道:“太子哥哥,睡觉吧”语毕后,慢慢躺到了胤礽身边,轻轻斜过头,与胤礽挤在同一个枕上。
胤礽一时间不知做什么反映,就这样一直躺着,屋内很寂静,唯独能听到枕下胤禛怀表发出的滴答滴答声。
他终于叫自己哥哥了,这是二年间从来没有过的,胤礽有些高兴,又有些无可奈何。
第43章:金丝楠
“小四睡了吗?”胤礽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问胤禛睡没睡,直觉告诉胤礽,胤禛没有睡,而且还在细细观察着自己,屋内虽然昏暗,可要瞪大了双眼去看,也是可以看清自己想看的东西。
胤礽问出口后,等了半天也不见胤禛回应,胤礽心想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胤禛真的睡着了?等不到回应,胤礽只好转了个身,背对着胤禛闭眼睡下了。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可怕,安静到能听见自己与胤禛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胤礽被这种潜在的声音弄的心烦睡不着,只好回想方才发生在毓庆宫的事情,赤那走的很是时候,如果说,赤那在那间屋子里睡下,预计那种局势,要想逃脱出来恐怕是难上加难,如今走了,也让自己不再担忧,可是一个问题出现了,这走水的原因是什么?难道说有人要害赤那?可也不对啊,知道赤那住在毓庆宫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按照当时的时间推算,已经快入深夜,一般宫里的主子都该安置了,纰漏到底是出在哪里?
胤礽翻转了个身子平躺下来,仔细回想,当时吩咐赵絮告知皇阿玛的时候,身边除了赤那与赤那的几个亲信外,好像别无他人吧?难道说是赵絮?胤礽不禁绷紧全身,不敢想下去,可又不能不去多想,虽然无法肯定是否预谋来杀害赤那的,可也不能完全否决定这种可能性。
胤礽依稀记得当时赵絮拦住自己时的表情,是那么为难、眼中甚至透漏着惊恐,可当他告诉赤那走的时候,又那么的虔诚,应该也不会隐瞒自己什么,看来这以后要多多留意赵絮了,以往对他的警惕性放松了许多,或许这件事应该与他有些牵连。
大哥?胤礽猛的想起赵絮是胤禔身边的人,后才被自己要到了宫中当差,难道说,赵絮于胤禔仍然有勾结?
胤礽捋出了一点头绪,可也不能十分肯定,这件事看来要等到明日才能有些眉目啊,胤礽愁的哎了一声,便不再去想,紧紧闭上眼睛想快些睡着,这样就可以使自己安静下来。
“太子哥哥的手还疼吗?”
胤礽被胤禛吓的一抖,才缓缓睁开眼睛,果真不出自己所料,胤禛没有睡,而是在观察着自己,想必他也猜到了,自己也是有心事睡不着吧?
胤礽在黑暗中摇了摇头道:“哥哥手不疼,倒是小四怎么还不睡?明日还要早起去无逸斋的”。
“明日不用去无逸斋的,这是皇阿玛应允的”
“这是为何?”胤礽不禁疑惑。
“这个胤禛就不知道了,是皇阿玛吩咐的”
“哥哥知道了,那胤禛也早些睡吧,时候不早了”胤礽说着翻了个身,转到里边对着胤禛。
“哥哥睡不着是吗?”
哎,胤礽叹息道:“是啊”。
“为何事烦恼?”
胤礽笑了笑道:“因为小四又叫哥哥了,所以睡不着”。
“恩”
胤礽不明胤禛这个恩代表了什么意思,继续说道:“自打佟额娘走了以后,小四好像变了。”
胤礽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等不到胤禛的回应,心想胤禛面对佟额娘的问题,都会下意识的回避吧?胤礽也不想追问下去,就让胤禛心中保留点属于自己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