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 上——弄简
弄简  发于:2012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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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在庄圣的御书房做那档子事……皇上他……

嫉妒。当他意识到这情绪时,被吓了一跳。

他不过就是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嫉妒别人……

可──皇上……贵气逼人,心气高傲的皇上……为什么……为什么甘于人下!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他从没敢想这些。皇帝就是皇帝,即使心底柔软,却也是薄情薄义。他不敢奢求皇帝的感情,只求能常年服侍君

王,长伴君侧。

没人能得到的东西,他不敢奢求的……

可如今!他仰慕如神的皇帝却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辗转承欢……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爱他吗?

是爱吗!皇上!皇上也会爱人吗!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敢想的东西……他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皇上!

85.

“都整理好了。不会有破绽的,放心。”腰身突然被人抱住,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气息。

皇帝停止了扫视,转头看向抱着他的公输月:“以后……还是不要在御书房了。”

“翰的意思是”,温存后的公输意气更是风发,眉宇间皆是倾城的丽色,“只要不在御书房就可以了。”

“我……我哪有这么说?”面对刻意歪解自己意思的公输月,皇甫翰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结巴着替自己解围,

“我是说御书房是商议天下重事之地,做这事总有不妥……”

“皇上的幸福难道就不重要?”皇甫翰身上的味道略微有变,有淡淡的幽香。

呵呵,将脸埋在男人的颈窝里,这是自己的味道。

幸福……皇甫翰身子一僵,脸色却略发柔和。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幸福……

天下之事固然重要,可他的幸福……也重要。

手掌覆在搂住自己腰身的手上,“重要……”唇口之间尽是笑。

“皇兄,那公输月又借教我武功之名,逾越本分在口舌上占我的便宜。”皇甫訾实在受不了那成天笑盈盈的狐狸

了,无奈别人不怕他小王爷的身份,自己学艺不精也没法在功夫上狠狠修理他,只能跑来皇兄这告告御状,只期

望素来宠自己的能压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公输月的风头。

“訾……”皇甫翰叹了口气,“你这样吵,朕怎么看折子?”揉了揉睛明穴,这两天晚上要应付公输月,日里又

不敢怠慢政事,身体比往日更疲。

“皇兄,你给我治治他!”见皇甫翰这副模样,皇甫訾就来气,看来皇甫翰又是要不帮亲了。

“訾儿,当初是你要让月教你,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朕又怎能插手?”皇甫翰一笑,“何况朕看你最近的功夫是

精进了不少,这也正说明月的教导有方。”

“皇兄……”皇甫訾的一愕,不再嬉皮笑脸。

低下头,压着嗓子:“皇兄又叫他月……”

“朕……”皇甫翰也是一愣,不常在皇甫訾面前这般称呼公输月,只是近日与公输月两人温存久了,月啊月的叫

顺了口,一不小心又说漏了嘴,心里一惊,面上却仍是若无其事:“朕早和你说过,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皇甫訾本想着皇帝起码会尴尬,看皇甫翰仍是一脸处变不惊,不禁怒不可遏:“皇兄糊涂!

他公输月何德何能,配皇兄这样称他!”那日让公输月留在皇上的寝宫,已是莫大的让步。

哪知皇兄竟这样不知轻重,随口就喊了出来。

皇家的人君临天下,至高无上,这分明是皇甫翰教给他的道理,如此亲昵地称呼一个外臣,成何体统!

“訾儿!”皇甫翰合上折子,脸色一变。

“訾儿是忠言逆耳,皇兄还是同他保持距离得好,现在让他太过嚣张,数年后谁都没法保证不会出第二个萧鸿章

!”怪不得皇兄这般偏袒公输,没想到在私下竟已好到以名相称的地步。

“放肆!”皇甫翰拍案而起,“朕宠你不假,但你身为王爷,说话得知分寸,祸从口出!”

“皇兄息怒。”皇甫訾也是聪明人知道方才的话说得不妥,也明白以退为进的道理。“訾儿知罪。訾儿只是担心

……”

“朕有分寸……”他还是这句话,实际上心里却是没底得很。

“訾儿,刺客一事可还有别的线索?”要怎么对公输月是皇甫翰的事。不是皇帝的事,轮不到他人置喙。皇甫翰

敛了敛怒色,转头和颜悦色地问起别的事。

皇甫訾知道这是皇帝给他造的台阶,便顺此走下:“嗯,臣弟已经吩咐继续查了,公输大人抓了个活的。似乎已

经亲自在审了。”那些人的身形彪悍,功夫路子奇特,的确像是异域之人,“臣弟这两天总心神不宁,皇兄要小

心身边的人。”按既得的线索查下去,说不准会摸到条大鱼。北狄,那个淑妃不就是北狄的么。

“你还在怀疑月……”他真想叹一口气,“他好歹也是你师傅。”

“皇兄,你还说你有分寸……你身边的人难不成只有公输月?”皇甫訾真的叹了口气,“我是说,你身边可能有

敌国的细作。”

“哦……”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86.

此刻,公输月正在外宫的天牢慢条斯理地喝茶。

“你还不预备开口说话么?”

对面的木架上,铁链锁着一个身着粗布衣的壮硕男人。双目炯炯地瞪着他,这架势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公输月抿了一口精美瓷杯里的绿茶,淡笑着开口:“素闻北狄的勇士是硬骨头,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

就这么断定他是北狄的人?男人猛地动了动手腕,发出铁链撞击的声音。

“怎么有话要说了?”

咬咬牙,红着眼大声喝道:“主公的事无可奉告,只是有一事不明!”

公输月眸子里仍是柔和,放下茶杯,踱步至男人面前:“你问。”

“为什么!那日,你明明上风尽占,却仍要受那一剑?”至死也想不明白,那一剑,怎么就这样轻易地伤到了这

人。

公输月的双肩不住抖动,竟笑出声来。一身白衣,衣袂翩跹,与这晦暗的天牢实在不配。怕也只有仙境能为之做

陪衬。

男人一时愣了,不知这笑里有何深意。

半晌,才听这如玉的狐狸轻声说:“若没有那一剑,我用什么邀功?”

自第一眼见他,就觉他骨子里透着不羁的洒脱,仿佛万事不足令其动容。

难道你也是恋栈权位,贪慕功名的人?

男人深深看那纯黑的眸子,却见着了他读不懂的深情。

那截极细的腕子抬起来,手中持着一片雕着精致花纹的木片。

“是北狄的公主要杀皇上么?”

男人噙着冷笑:“你可有证据?就凭这样一块木片?即使真能说明什么,却也不足让大宓皇帝以此杀什么人。”

“哦?”危险的气息逼近,这让男人感到一股彻底的凉意。

这个人有颗令人摸不透的心。

“你当真不愿承认你是北狄的人?”

“无可奉告!”

“呵,也罢。”

几乎为鼻尖的这阵醉人幽香,心神一荡。男人盯着公输月。

“即使没有证据……”那抹浅淡如若春风暖煦的笑,让人如置冰窖“你以为我会饶了你们的公主么?”

“你!”不过一介臣子,两国交战尚不伤来使,何况公主是两国讲和的象征,不可能出什么事!只是,公输月的

表情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

“知道她错在哪么?”

低垂着脑袋的男人,倏然抬头,正撞上那双含笑却不轻慢的冷眸。瞬间便觉自己已来到了地狱。眼前绝不是什么

如玉的美人,而是活生生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罗刹。

“她不该动我的皇上。”

想不明白这句话,也永远不可能明白。因为,一根银针伴着掌风扎进了他的太阳穴。

那双纯净眸子的主人,仍是含笑看他。

你见过的死人……有多少?

比你见过的活人……还要多。

你不会动容么?

也会。

什么时候?

翰,哭着求我停的时候……

“公主,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黑衣人在下头跪了一排,为首的出言请罪。

闻言,高立在阶上的华衣人眼里的冷色更甚。

“哼。”冷冷的一哼,让跪在下头的人身子一颤。

“本殿派了两人出去,竟伤不了皇帝半点,废物,真是废物!”

“属下该死。”

“你先别死,本宫问你,与那日救皇帝的臣子相比,你与他谁的功夫更好些?”

为首的黑衣人,回想起那日公输月施展的绝世轻功,又想到派出去跟踪他的探子下落不明,一时难下判断。掂量

了一会儿,才如实道:“不敢欺瞒公主,那人比属下的厉害。”

“哦?”看来要除皇帝,必先除公输。

“你滚下去吧,回禀皇兄,就说盈盈自有妙计。刺杀大宓皇帝计日程功。”

“是,属下告退。”

那一字一句皆露杀意的华衣人,转头。借着昏暗的灯光,一张秀致的脸,与阴冷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张脸!不是伴于君侧的淑妃,又是谁!

87.

“淑妃娘娘到!”候在风阙殿门前的小太监唱和着。

倚在坐上假寐的萧子瑕睁开眼。她怎么会来?

“近日天气倏然转冷,百花具腓,我闻姐姐素来爱花,就挑了天朝极负盛名的四季海棠送来,只是不知姐姐喜爱

何种颜色,便自作主张地各挑了些许。”眉目示意让随在身后的宫人将花献上。

萧子瑕确实是爱花之人,再看淑妃献上的花,枝枝艳丽,在风中微颤,不禁有些心疼,“嗯,有劳妹妹了,快搬

进屋里。”这花虽富刚强艳美之名,却也不见得能耐住这寒风。

“可不带姐姐这么客气的,只要姐姐喜欢。多少妹妹也给您送来。”女子虽生于民风彪悍的北狄,但柔柔软软的

声音,圆滑处事的态度一点不逊大宓的女子。

“谢谢妹妹了,妹妹进屋坐吧。”萧子瑕也是聪明人,又岂会不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笑着把淑妃迎

进屋里。

果然,刚坐定,淑妃就柔着嗓子问起来:“其实,妹妹今天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找姐姐谈谈心。那日,祭天姐姐

可受了惊吓?”

萧子瑕听对方提起几天,心里有数,不动声色地回道:“嗯,确实受惊了,好在有惊无险,皇上吉人天相。”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个笑得柔美的淑妃是想借天坛上的一扶向她邀功,便巧妙地将“惊吓”理解为看见皇

帝受刺的惊吓。

“嗯,皇上自然天吉。”淑妃见皇后不愿多说天坛上的窘迫,便也颇聪明地顺着话头说下去:“只是竟有人想要

取皇上的性命,现在想起来都不由一阵后怕。”

萧子瑕仍是笑笑:“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有这样天大的担子。”

心里却是虚慌。

祭天行刺一事,她总觉是父亲所为,可与萧鸿章一见面,又问不出口。

想来心寒,他的父亲竟想要丈夫的性命。

“姐姐?”见皇后明显心不在焉,淑妃眼底含笑地喊她。

萧子瑕一愣,知道是自己的不是,“近日总是走神,对不住了。”

“姐姐言重了,倒是妹妹我突兀来访要给姐姐道个不是。”淑妃依旧笑盈盈。

萧子瑕对眼前的女人有说不上来的防备,却也是解颐,抓了对方的手放在掌中,却觉得对方的体温低得吓人,“

妹妹,你冷么?”

“呵呵,只是在风里站了会儿,不消姐姐操心。”

“淑妃娘娘为了给皇后娘娘挑花,在冷风里站了大半个时辰!奴才们说要替她选她还不让……”一旁的宫娥插起

嘴来。

萧子瑕一皱眉。

淑妃立刻回头数落不识规矩的宫女,“我和娘娘说话,你怎么插起嘴来了?”

宫娥平日被淑妃惯坏了,也不跪,只行了个万福,乖乖闭了嘴。

“姐姐,平日在我宫里,这些个丫头就没轻没重的,是我没管教好她们,在姐姐面前出了洋相,对不住了。”

看着在面前的小宫女,萧子瑕轻声道:“跟到妹妹这样仁慈的主子,也算是她的福气。”

她愈发不喜欢眼前的女人。连奴才都要收拢,这样的为人,不是另有目的是什么?

两人闲扯到了近黄昏,淑妃才道了别,萧子瑕实在是乏了,让宫人们闭了宫门,休歇了。

烛火,照亮了殿。

萧子瑕坐在妆镜台前,看着镜里的自己。

“皇上今夜又要一个人睡么?”皇甫翰的脸浮现在眼前,又想到父亲给自己的那两包药,心乱如麻。

听说前些日子,禁卫军首领受了伤,皇上亲自抱着他进了盘龙殿。

皇上倒是惜才。若真能被他抱在怀里,她就是死了……也甘愿。

水袖替她解下头上重若千金的凤冠,安慰道:“皇上想必是政事繁忙,无暇休息。心里一定是挂念着您的。”

但愿如此吧。抬头向水袖笑了笑:“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88.

看来皇后是不能用了,淑妃品着茗。

放下杯子,抬头看才觉天色已晚,“我累了。”

那负责添水的宫娥立刻向杯子里添了些水,放下壶,“娘娘累了,就让让奴婢扶您去歇息。”

“娥儿,今日在皇后娘娘那,对不起……”

小宫女受宠若惊,“是奴才不好,娘娘折杀奴婢了。”

“都是这深宫冷院里的女人,又有什么折杀可言?”那低垂眉目中透露出的深深温柔与落寞,让娥儿心里一痛。

“好了,扶我去歇吧……”

娥儿应了一声,便扶起淑妃。触及那冷如玄冰的手,顿时打了个哆嗦。这样的体温……简直要冷到骨子里去了。

“皇……皇上……”小卓子稳住自己的情绪,皇甫翰抬头。

近距离观察这俊颜,心又是一紧。

想到这个不怒而威的人在另个人身下辗转,他就恨。

“已经……已经酉时了,您要不要歇歇?”他压根不能控制自己发抖的声音。

“小卓子,你怎么了?”皇帝也发觉了眼前侍奉的太监有些不对劲。

“奴才……奴才没事……”我恨啊……我恨……您爱的人,为什么不是我……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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