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兰——woffgirlkimo
woffgirlkimo  发于:2012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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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个异于常人的男孩 一个来自过去的男人

一只会说话的白貂 和一棵能救命的树

看不见的 存在于虚空中的 让人悲伤的

或许曾经有过誓约 但现在……

上部

1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啪!

回归沉静。

我在黑暗的房里睁开酸涩的眼瞥了一下床头发出蓝色冷光的闹钟,然后又再次闭上。

我的名字叫巩玉笙,是一个正常人眼里的“异类”。

我猜会这世上爱我的,大概只有老家里整天巴望著我回去给他们当玩具揉捏的母亲跟哥哥而已。

你问我原因?其实很简单。

我外貌并不出众,一头因为懒得整理而任其留长的褐色及膝长发,因为遗传到祖母的德国血统,很自然的鬈在身

后。

遗传自我母亲那来自英国的宝蓝色猫眼,虽然有著天下女生梦寐以求,浓密长翘的睫毛做陪衬,偏偏因为一只眼

睛遗传到祖母的金色眼瞳所以显得诡异。没错,就是所谓的阴阳眼,一金一蓝。

身高在男性中偏属中等,178公分,54公斤。说我太瘦?抱歉,我已经很努力在把自己当猪喂了。

由于常跟朋友在假日去球场打球,所以我的皮肤被太阳晒出健康的小麦色。

虽然综合以上的结论,加上我那标准的混血儿血统所赋予的完美五官比例,我应该是个人见人爱的人。可是我偏

偏有个怪癖,就是恐惧太阳。

没错,你没听错。我真的恐惧太阳。

在我13岁以前,我一直都过著和正常人无异的生活。假日跟朋友出门打球,平常就乖乖念书。功课虽不是顶尖,

但也总维持在中等。加上我有点迷糊,基本上13岁前的生活是多采多姿。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13岁生日过后的第四天,我因为赶著上学跟平常一样急匆匆的出门。

尤于我是六月28日出生的,刚好那天正是艳阳高照的夏天。

原本一如往常打算跑到不远处公车站牌等校车的我,却在踏出家门的时后感觉到不对劲。

那天一站到阳光下,我只觉得似乎太阳太过炽热,晒得我全身发烫。可是当我往前走个几步,打算往校车站牌前

进时,我发觉除了衣物挡住的皮肤部份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有如被热水泼到一般的热烫。

当我直觉迅速的退回屋内时,却发现我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全都已经起了点点水泡。

那天吓得我父母连忙帮我请假,送我去附近的医院就诊。

从那天起,只要我站在阳光下超过三秒,我就会全身仿佛被烫到般起大大小小的水泡。但说也其怪,医生拿紫外

线和红外线灯光照射我的皮肤却完全没反应。

在屋内若是没有直射的阳光,我是安全的。但若要站到阳光下,基本上如无意外,一分钟内我就可以被煮熟。

从此之后,只要出门,我非得包的密不通风,不论是不是夏天。

而原本拥有众多朋友的我,也因此失去了他们,成为正常人眼中名符其实的怪胎一枚。

试问,有谁在气象主播报导说的三十八度高温下,还把自己全身密密实实的包的连眼睛都得用墨镜遮掩住?

所以,我从那时起就开始恐惧太阳。

明天是我23岁生日,也就是说我已经用这种怪异的生活模式渡过了10个年头。

在棉被里蹭了蹭,我免为其难的伸出因为长年躲避阳光,而显得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臂捻开床头灯的开关。

坐起身,看著皮肤下偶尔显现的血管颜色,忍不住害怕。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起来却能够透过自己的皮肤看见

骨头?

就在我自怨自艾的同时,电话铃声响起。

喂?顺手接起,我用空著的另一只手捞起椅背上的黑色鹅绒睡袍穿上。

小笙呀,我是老妈呀。电话那头妈妈甜腻的声音传来,让我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长时间被人当成怪胎,导

致我原本开朗的个性慢慢沉寂。取而代之的是冷硬的漠然,只为保护自己。除了家人,我很难真的感觉到快乐。

妈,一大早打来有事?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回不回家呀?

回啊,一定回去。

你有跟老板讲过没?不要像去年,人都跑回家了还让老板打电话到家里来找呀。

听到妈提起去年的糗事,忍不住笑意更深。

说到底得感谢我这样的身体,因为被排挤,时间除了拿来念书跟做研究外就没别的事。所以我在16岁时就已经越

级读完大学,20岁取得医学跟药学两张博士文凭。

毕业后一面钻研生物学,一面顺利的进了现在工作的龙胜医学中心,成为货真价实的天才博士。三年内我研发了

不少针对特殊病症的药物,因此,人们很自然的把我归类为“有个怪癖的正常天才医学博士”。

很奇怪,人们总是认定只要是天才,就一定会有怪癖。但也感谢这种认知,最少让我任职的公司很乐意配合我的

怪癖,帮我打造专属的无窗实验室。

妈,我已经讲过了。拨开厚重的窗帘望著外面一片金黄的灿烂阳光,忍不住叹息。我已经排了五天特休,打算好

好的陪陪您老人家。

真的?那一定要跟你爸讲,他一定很高兴。

对了,哥呢?明天他会回家吗?

会,不过你哥说顶多一天,他还得赶著回去上班。

那晚上见。

好,别忘了注意安全啊!

知道,妈。

挂了电话,我环视这间自己赚来的套房。简单的单人床,衣柜,桌椅,电脑,除了那为了遮挡阳光刻意装设上去

的厚重窗帘外,没有多馀的杂物。由于研究总是一做就要花上个把月,除了基本配备我使终没在去添购什么。无

所谓,对我而言只要能安心生活就够了。

我从衣柜里清一色的银色衣服堆里挑出一件长袖高领衬衫和银色长裤,顺手扔在床头。然后简单的梳洗换衣后,

我才从位在阳明山山腰处的住处开车前往位在南投信义的老家。

好不容易将车子停妥,下车前我仍不忘将手套跟帽子戴上。推开车门下车,迎面而来的是妈撑著伞迎来的身影。

我回来了。一个拥抱,我伸手接过遮阳伞。

回来就好,快进屋去。妈急切的拉著我往屋子里走,我知道她是怕一个不小心又要让我晒到太阳。

踏进屋子,我没忘跟父亲上香。四年前爸爸因为无法承受庞大的亲友压力,也因为无法面对我这曾经健康的儿子

,选择自杀离世。当时我很不谅解,理应无法承受的人是我,为何他宁愿将责任推给身体不好的母亲,选择用这

种激烈的手段逃避。

但后来是妈告诉我,爸爸恨的是他自己。当年在发现我有这种情况的时后,爸爸总认为是他亏欠我,无法给我一

个健康正常的人生。忧郁加上亲友不断的讥讽之下,才让他一时想不开。

妈,哥什么时候到?将香插入香炉里后,我看著爸的牌位问。

对于我这个大我十岁的哥哥洪恩,我有的是很强烈的敬重。自我生病后,爸爸因忧郁症导致无法工作。我的一切

几乎都是哥给的,他当时为了家,放弃升学,转而投入职场。靠著他努力每天加班和圆滑的手腕,现在的他已经

是京和电子的总经理。也因此,他很难抽出时间来。

你哥要晚一点,他有打电话来说大概下午三点过后。妈妈抬头看了一下时钟,然后笑著拉住我。小笙啊,这几天

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啊,就是陪陪您老人家。看著妈像是小孩讨人陪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心里泛起一股淡淡的酸。妈,你怎么不

搬来跟我住?

唉呀,你那个套房也才不过丁点大,再塞我一个老人家,你还要睡吗?她翻了翻白眼,一面往我手里塞了颗苹果

我有跟哥提过,打算在市区买间大点的房子。看著老家墙上斑驳的油漆和不大的客厅,陈旧的像背负著多年重担

的老翁,终有一天会倒塌。

老家的房子并不大,总面积也不过约20坪左右,是间典型的眷村房子。屋子里除了简单的家俱和几张全家福照外

,就剩爸爸的牌位。妈总说不要改建,老房子住的才习惯。但我始终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必竟在多年的生活压力下,妈本来就已经不算高的身材越显佝偻。生活上已经不如以往方便。

那是以后你讨老婆的本,别花了。

妈,那还早。

不早了,23岁也该带个女生回来给妈看看,别老是埋著头做实验。

妈,那是我的工作。翻了翻白眼,对于母亲这阵子有意无意老提起的未来,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昨晚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头发颜色似乎淡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连著在研究室待了两个月,导致眼睛疲劳产生错觉吧

?不过对我而言,这种残缺的身体若真要寻个女孩结婚,我看也没几个肯接受。

妈,我肚子饿。拉著母亲的手耍赖,我知道这招最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唉呀,都正午了!看我老糊涂的,我这就去做菜。果不其然,她的注意力立刻转到墙上显示著正午十二点半的旧

式挂钟上,然后急匆匆的就一头栽进厨房里忙碌。

我也趁著等待的时间,打开手提电脑将几个已经做好的实验数据进行图表化。

午饭过后,我陪著母亲坐在屋后的川七藤架下喝茶乘凉,享受难得的清闲。

这川七藤架是整个信义区难得一见的,一般不是瓜藤,就是葡萄藤。听我妈说当初会决定用川七,是因为川七本

身就是种药材,而且入菜也好吃。我妈想加减省点菜钱,就去山上找野川七摘了几个芽回来种。然后就不知不觉

间,长满了一藤架。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没多久母亲又进屋去忙著准备晚餐好迎接刚下班赶回家的大哥。

而我则放松身体,慵懒的赖在凉椅上享受著傍晚凉快的夏风。

我回来了。就在我因为太舒服而差点睡著的时后,熟悉的低沉嗓音在门口响起。我连忙起身上前接过放在门口的

大小提袋,顺便来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来,大哥。改不掉幼时的习惯,我将头塞进大哥的胸口像猫般蹭了蹭。

生日快乐,玉笙。大哥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然后从口袋里掏了一个小巧的绒布盒放进我的手里。23岁生日礼物

,看看喜不喜欢。

大哥送的我那个不喜欢?不急著拆开礼物,我像小孩看到许久不见的父亲般,在大哥身边叽叽喳喳的问著这半年

他的所见所闻。

因为我几乎都泡在研究所里,一年通常会跟大哥和母亲见面或连络的时间少的可怜。加上大哥从我发病后就一肩

扛起整个家,对我而言他就是父亲。所以好不容易碰了面,我当然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小恩来啦?母亲寻著声音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小笙啊,别缠著你哥,让他休息一下。你那

么有空,就来帮我端端菜。

来了。我露出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有的调皮笑容,乖乖的进厨房帮忙准备。

开饭啦,边吃边聊啊。随著母亲温暖的招呼声,我家难得齐聚的晚餐就热热闹闹的开动了。

2

有人说一件事情的发生,旁边的人总是会比当事者还要清楚。

我手上把玩著昨天大哥送的翠玉坠链,一面想著今天一大早,大哥跟母亲看到我时的夸张反应。

今天早上,由于习惯性使然,我照常穿著浅色高领长袖衬衫和长裤就下楼。大哥跟母亲早早就已经吃完早饭,在

一旁闲话家常。他们看到我的时后,脸上那仿佛见鬼般的表情现在想来还是好笑。

玉笙,你头发跟眼睛是怎么回事?大哥率先回过神来,紧张的扑到我身旁绕著我打转。

什么怎么回事?当时我还没照过镜子,只觉得大哥似乎反应夸张了点。

小笙啊,昨天下午你的头发跟眼睛颜色还没这么浅啊。母亲也忍不住放下手边的抹布,拉著我的手东瞧西瞧。

浅?我愣了愣,立刻走到浴室里照镜子。明明昨晚睡前一切都还很正常的,但这时,我却发现我的发色跟瞳色褪

了不少。瞳色不再是那亮眼的一金一蓝,反而变得浅了些,还透著些许的透明。发色更不用说了,褐色也已经转

为浅棕,在灯光下居然还折射出一丝银光。

玉笙,等会要不要去医院好好检察一下?大哥看著我一脸惊讶的瞪著镜子久久不能回神,担心的问。

小恩,你就带小笙去看看。母亲担忧的看著我和大哥,连忙转身去准备遮阳的用具。真糟糕啊,不知道是不是又

发病了……

……无语的听著母亲和大哥两人在浴室外的低声对谈,眼睛却离不开镜中自己的变化。许久,我才总算回神。妈

,大哥。

怎么了?

我没事,不用去看医生。浅笑,我转身看著眼前在这世上唯二会担心我的家人。

真的没事?

真的。刻意的拉出一抹开朗的笑容,我肯定的回答。别忘了我可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之后花了不少时间安抚两人的情绪,下午送一脸担忧的大哥回去后,我就一直坐在房里发呆。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但身体并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发色会褪色,有可能。瞳色会褪,就真的是让我无法理解。

从这天开始,很多事情慢慢的脱离我所认知的轨道。乱了。

妈,我想提早收假回去实验所。在仔细的思考了一个上午后,我在午饭时对著母亲说。

可是你很难得休假……还是说,你想起什么?母亲收拾餐桌的身影猛的一顿,疑惑的问。

没事,我想回去实验所检查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原因。看到母亲脸上露出的担忧和不舍,我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好吧。母亲叹了口气,原本就已经显得苍老的脸看来更加虚弱。

妈,你如果真的担心,要不要我先送你去大哥那?不忍心看见她老人家的失落,我问。大哥那离我工作的地方也

近,我就可以三不五十过去看您。

好不容易花了半个多小时说服母亲,我在主厅等她收拾日用品的时后顺便打了电话给现在应该快回到家,准备明

天上班的大哥。

哥,是我。

玉笙?早上才说不会想我,这么快就打电话来撒娇了?电话那头,哥哥刻意装出来的黏腻声音让我全身鸡皮疙瘩

瞬间起立站好。

想你个大头鬼,不雅的翻了翻白眼,我忍住想拿手机往墙上扔的冲动。我好不容易说服妈搬上去,你那边整个房

间出来吧。

喔?妈答应了?

是啊,因为我打算提早销假回去查点资料。

……你确定你没事?

很肯定,只是想起似乎国外也有这样的例子,想回去查查。

那好吧,你大概几点会送妈过来?

七点前,妈已经去拿东西了。

七点?早一点到吧,到时还能够一起去吃个饭。

如果妈等下跟邻居话别的时间很短的话,应该赶的上。

跟妈说别搞得跟不回来一样。

你自己跟妈说。我将手机塞进提著行李的母亲手上,然后将两箱行李拎到后车箱放。

放好行李后,我缩回主厅看著妈跟电话那头的大哥进行“话别是礼貌”的激烈辩论,不忘在一旁给讲的口沫横飞

的母亲倒水润喉。

哼!啪!的一声,母亲气呼呼的将手机关上后扔给我。

妈,你要去跟李大妈和张叔告别吗?从母亲的脸上看的出她跟大哥的辩论是以惨败收场,但我仍装做不之情,笑

笑的问。

不去了,你那个贪吃的大哥吵著要我们上去陪他去吃饭。

捏了捏母亲气鼓鼓的脸,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妈,那也是表示大哥重视你要搬去的这件事啊。

谁要他重视啊?他那小子整天只会……

为了避免母亲一叨念起来就什么都忘了的情况发生,我一面陪著笑脸安抚她,一面搀著她往车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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