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梨+番外——摇琴
摇琴  发于:2012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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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犹豫,才能将这小动作做给我看。

“卖”我拿过青玉杯,浅浅啄了啄杯中的酸梅汤,说道“卖,为什么不卖。只卖他三年,三年之后这铜山仍是我

水家所有,稳赚不赔的营生,有何不可?一座铜山,一年能出多少铜,这铜又能用来做什么?若他心重,将山挖

空,必会出事,一出事,便可以抄家。抄家么,大哥,这你比我明白。”

“要我如何同父皇去说?”大哥皱眉盯着我,话语之中分明有几分踌躇。

“充国库倒有什么说不得”我晓得大哥信我,更晓得他心中早认定我比他更能出点子,因此才会来问我要如何是

好。

话说道这里也就够了,因此这余下的便是好一阵的沉默。

“大哥,我方才徒步而来,见着一件稀罕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同大哥缓缓说道。

“哦?什么稀罕事?”

“我方才见到,这城中女子头上的发簪如今并非金银玉石,而是一只翠鸟”我浅笑,这话不好说,却又是不得不

说“听闻,此乃七嫂所创,可是么?”

“这……”大哥听罢方才那份浅笑瞬时凝结,渐渐露出几分难色来。

“楚王好细腰,举国皆饿死。大哥,莫让身边人拖了你的后腿”我转过头去不看他,沉声说道。

我见大哥许久不曾应我,只好再次说道“市面上一只翠鸟已卖到一百两,大哥,一只小小的鸟而已,不定会将你

自太子的位子上拉下来”

“不过一只鸟,哪里会那么严重”大哥轻咳一声,应我。

“不严重?一百两一只鸟,你说,若是父皇知道会如何?”我盯着他厉声说着,怎么能不严重,只是他不住告诉

自己不严重罢了。

我看着大哥微微皱起的眉头,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再次开口“大哥,我晓得你最疼七嫂,她冰雪聪明多才多艺

,确是个值得疼惜之人,但若是为了这么个人毁了我们这几十年的安排,妥当么?”

大哥听罢却突然笑了,笑的我心底有几分凉。

他看着我,那笑便换了模样,渐渐就好似嘲讽一般,他轻缓的说道“你说我不值,你呢,这么些年你所作所为又

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今日云依所做我尚可补救,你做种种种可能回头?”

我怔怔的望着他,好一阵不晓得如何开口是好。

“告辞”我看着大哥脸上仍不曾消退的笑颜,猛的起身步出凉亭去。

无端平地起风波 十二

春暖花开的日子,我却坐在石桌前怔怔地发呆。石桌,石椅,冰冷至极,将这份冰冷一丝丝蔓延直至心底。

我倒是为何定要这样过日子?我当真越发痛恨这种生活,被人缚住手脚动弹不得,竟连个花鸟鱼虫都不如。

可那个令我被人缚住之人,却又离我那么远,连见一面都难。

好想回去,好想回凤林去。每天拜访真真假假的隐士,同落言谈笑,同莫涵饮酒,日子简单平和没有权力之争下

的勾心斗角。

更是有人伴着我同我谈天说地,轻松自在,句句话皆可发自肺腑无需多做思量。

“坐这儿做什么?与其发呆倒不如同我去玩乐”三哥立在我身旁,用折扇在我肩上轻轻敲打。

“三哥”我用手指推开折扇,转过身冲他微微点头。

“你这几日一日比一日烦躁,坐这儿看这一湖春水,争不如同我去个去处,保准你不愁”

“我不大想出门”我轻摇头,仍转回身去看那似镜面般平静的湖水。

“心乱,人则乱,乱,则生事”三哥坐在我身旁,幽幽的说道。

“事?”

“你总同我说要未雨绸缪,未生事前便该制止,走吧”

我在心底长叹一声,看来今日三哥是下定决心要我同他出门才是。“好,去哪里?”

“到了你便知道了,不急”

我歪在罗汉床上望着面前众多纱衣舞女,转头看看左拥右抱的三哥,嗤笑道“三哥,这便是你所说解愁的法子?

“常言道,一醉解千愁,何况又有佳人相伴”三哥伸手在怀中美人脸上轻轻抚摸,冲我邪邪一笑。

“却可惜我无福消受”我倒宁可孤身饮酒,这么些人哪里能喝的痛快。

我走至门前,却恰好有人迎面而来,这青楼的走道并不宽敞,何况此人怀中抱着一把筝,就如此,拦了彼此的去

路。

我心中不爽利,自然便不想让,他抬头不解的看我一眼,眼神清澈至极。

我看着他的双眸,竟就这样怔怔的让开,却在他同我擦肩而过时伸出手去将他拉住“你是谁?”

“苍紫”他不急不躁而是含笑望着我,轻声作答。

“苍紫”我喃喃重复,他的声音便如同他这个人,极其干净。

“客官,我要去韩大人房中,放开我好么,会被骂”他放下怀里的筝,抬手指指一旁的房门。

我只是望着他,望着他清澈的双眸,望着他脸上那抹淡然的笑。

待我回神要开口之时,恰从一旁房中走出来个人,抬头见是我,愣一下,急忙行礼“八皇子,小人该死,竟扫了

八皇子雅兴,这便走这便走”说罢便匆匆下楼去。

“你抢了我呢”苍紫他仰头冲着我甜甜的笑起,看看我身后,问道“便是这间房么”

我将他拦下不要他进房,定定的看着他,说道“同我回去”

“回去?”他不解的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回我府邸”我叫过方才为苍紫领路的小厮“去同我三哥说,赎了苍紫,任何代价”

无端平地起风波 十三

天气晴好,我又不想坐轿,便与苍紫行走在闹市之中。

他跟在我身后,不远不近,无需回头便可看个分明。

“你……”我有几分犹豫,却又忍不住开口问询“打小便是断袖么?”

他轻轻缓缓的摇头“小时候家里穷,本想着将我卖了去做小厮。那一日我在河边汲水,恰好被路过的老鸨看到,

她见我有几分姿色,便随着我回家用十两银子将我买下。十两,我爹娘一年都不见得能赚到这许多钱”

“到暮荛馆之后,我便有了师傅。师傅是个极其美貌的女子,却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而已,日间她教我古筝,夜

里却抱着筝在各个客人之间嬉笑怒骂。我十二的时候师傅离开了,这世上便只剩下我一个。我的琴艺也慢慢长进

,老鸨总来看我,次次都带些衣裳首饰给我。原本我当她只是想我做个琴师,可这淤泥之中哪里能有个清净”

“十四的时候,老鸨同我说要我陪酒。那时候的我已不晓得何为反抗,和我一起进暮荛馆的那几个男孩都死了,

有的死了以后连身上的皮肤都不见,我怕。于是我抱着师傅留给我的琴开始了当初师傅的生活,流转在不同的酒

席之间,奏着相同的靡靡之音。我并非刻意做断袖,而是自小被人当断袖来养,时日久了便如此”

“嗯”我讪讪的应了一声,仍同他一道往前走。原先我不过有几分好奇,却不曾想竟引出他的伤心事来。

“谢谢”他声音不大,在这嘈杂的人群之中更是显不出来,可我却能清楚的听见,听见他话语里的解脱。

“谢什么?”我随口问道

“今日我被派去陪韩大人,是要送去他府中过夜的。我不想,我只想做一个琴师罢了,可我却不晓得要如何去反

抗。幸好你救下我,不然我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虽仍是轻缓的语气,却听得出话中的感激同

些许心酸。

“可你这不是要同我回府么,倒有什么差别”我看着他,心里却渐渐生出一分寒凉来。

“你不同,与你我心甘情愿”他笑的轻轻浅浅

“为什么,为我是八皇子么?”我冷笑一声,这清浅的笑容果真是发自内心,还是同何人都可如此?韩大人同八

皇子,自然是要跟着八皇子才好。哪个位高权重,哪个便是良人。

“不,为你拉住我的手”他摇头浅笑,抬起手来给我看“如果是方才我并不甘愿,可如今,跟着你,不悔”

我怔怔的盯着我们紧扣的双手,我竟在不知不觉中拉住了他的手,我竟然拉着一个不是落言的人的手?

我诧异的看着他,他双眸含水,柔柔的,柔的让人看着看着心就莫名的软了,就能将心中的一切都放下,甘愿同

他静静的走着,恨不得这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如此安宁同平静。

这平静要我将原本要出口的反驳咽了回去,为什么要伤他,他不过是寻一个人而已。为什么要伤我,我也不过是

想寻一个人而已。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自然也不少。我觉察到苍紫盯住路旁一处卖花生酥的小贩瞧,便开口“想吃么?”

他听罢急忙摇头,好一阵儿却又轻轻点了点头“小时候,家穷,师傅曾给过我一块,很甜。可后来他们怕我伤了

牙或毁了身形,便再也没有吃过”

“林枫,去买来”我冲林枫挥挥不曾同苍紫拉在一起的那只手,低头看看苍紫,他很是瘦弱,比落言更甚。个子

也不高,至多到我肩膀而已。这样瘦小的一个人,手却不凉,反倒渗出丝丝的暖意来。要我舍不得放开他的手,

要我能在闹事之中拉着他的手一道前行。

苍紫看到林枫递来的纸包,抬头瞥我一眼,见我点头,这才急忙双手接过花生酥,小心翼翼的捧着。他打开纸包

,将那些花生酥掰成小块,捡出一块小些的放到口中细细的嚼着,好一阵才抬起头来望着我,咧开一个甜甜的笑

颜“谢过八皇子”

“不必”我摇头,伸出手去将他嘴角的残渣抹去。

他咧着嘴笑,低头从纸包中取出最大的一块花生酥,递到我嘴边“喏,你的”

我有了一霎那的恍惚,好不熟悉的一幕。这无邪的笑容同洁白的牙齿,还有这花生酥。多年之前的那个傍晚,那

个少年也曾将这花生酥递给我。

冰糖的甜味再一次弥漫周身,我在林枫的诧异之中,于苍紫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苍紫,好甜”

苍紫怔怔的看着我,红了脸颊,喃喃道“这是闹市之中,岂能,岂能……”

“有何不可”我是断袖,我要全国都知道,八皇子乃是断袖。

无端平地起风波 十四

“你把他给我撵出去!”父皇的声音在华荛宫中回荡,震的我双耳嗡嗡作响。

“父皇……”我头一次见父皇如此暴怒,他的双手紧紧攥在一处,他额头上有隐约暴起的青筋,他看着我,好似

看着一个天大的仇敌一般。

自我记事起,父皇便是一个绵软而懦弱的人,至他坐上这个王椅至今日,皆是活在母后的阴影之下。虽是有着帝

王的名声,可朝中事事却早已由大哥所管。他非但不恼反而乐的清闲,终日同些妃嫔在一处玩乐。

可这样一个事事无谓种种无妨的父皇,今日却为了一个苍紫如此暴躁。

“你是皇子!岂能豢养娈童!”父皇他将手旁的茶壶砸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湿了他自已的衣摆。

“苍紫并非娈童,儿臣亦不会撵他走!”我盯着面前的父皇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怕他,我为何要怕他?

父皇吃惊的望着我,好一阵说不出话来。他颓败的跌坐在椅子上,不住的喃喃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看一旁母后神色严肃的对我一再摇头,便低下头去再不言语。恼了父皇还有大哥能替我承担,可若是恼了母后

,这世上却是当真无人再来替我开脱。

“你用以赎他的银两。将一条街堵住!”父皇乱了,他不晓得要如何是好。

我听罢缓缓皱起眉头,三哥你玩的太大了,大到我也觉着太过分。虽说我曾提及任何代价,可你这代价足已买下

一座城池!你拿自己的银两为自己造势,我倒做了你的棋子。

“好了,你们父子俩为个奴才发火,值得么?依我看,其容他不过一时迷了心窍。这样,见我宫中婢女送两个去

他府里,成么?”母后疾走两步立在父皇身后,将手搭在他右肩之上,轻声劝慰。

“皇后,你为何向着他?”父皇的颓败更甚,长叹一声问道。

“皇上,许是你误解了。据臣妾所知,那苍紫琴艺出众,许是其容看上他琴艺呢。你可还记得前日你我曾说起世

人为这苍紫所起的名号么?依皇上你看,是这区区一个苍紫,还是……”

父皇错愕的看着母后,缓缓垂下头去,喃喃道“也好,也好,总不会太过。那便如此吧,其容,只此一次,若有

他人朕会一起杀掉,水家,绝不许你如此胡来。”

“谢父皇”我听罢行礼缓步退出华荛宫,心中却想着母后方才那句“名号”。怎么,苍紫并不单单是苍紫么?他

还是何人?

夜半时分,我书房窗户再次被推开,我放下手中狼毫笔,抬起头正要说一句四哥好兴致,便愣在原处。竟是莫涵

“其容,好久不见”他得意的冲我扬眉笑笑,指指门外“同我去喝一杯如何?”

花厅之中,酒桌之上已倒了两个空壶。我同他谈天说地,说这些时日的欢喜忧愁,却偏偏不提情,更不提他同我

之间的纠葛。

“我听说,你收了一个人”莫涵放下酒杯,盯着杯中残酒问道。

“嗯”我不曾多说只点头应承,他能问便是有十足把握。他能不被侍卫觉察到我书房,自然能先到苍紫房前一转

。唉,究竟是为何竟成这样,竟连远在凤林的莫涵都晓得。

“那,苏公子当如何?”他抬起头看着我,问的却是落言要如何。

“我同他不过兄弟”我苦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酒。

落言他同苍紫哪里能比。苍紫是断袖,我是断袖,你莫涵是断袖,可落言不是。他不是我能如何,我能绑了他么

?即便绑了人,我能绑得心么?

莫涵蹭一声站起来,走两步回过头来,问道“那好,我约了苏公子明日傍晚在酒楼相聚,你去么?”

“去,为何不去”

无端平地起风波 十五

我立在苍紫门前,静听房中传出的阵阵琴声。踌躇片刻,将面上神情尽数敛去,换一个柔柔笑颜推门进房。

“其容”他抬头微微笑着看我。

“换身衣裳同我出门”我拉过椅子来坐在他身旁,同他笑着说道。

“做什么?”他不解的看我一眼,却仍是乖巧的起身去换衣裳。

“见几日旧日友人”我随着他走到衣柜前,看一眼柜里那许多浅色衣袍,捡出一件湛蓝的递到他手上。

“要带琴么?”他接过衣裳抬头看我一眼,眼却分明比方才要暗了几分。

我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到怀里,轻捏他的脸颊,笑道“想什么呢,不过是几个旧朋友。我只是想多带你见见人

,好歹你也是我八皇子的人,若总是藏着掖着会要人说闲话”

他微微一怔,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浅浅笑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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