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应该是没有问题，但可能不只是拍这么一期，可能要拍五期到十期，才能一共给你这么多钱，具体的，等
到合同草稿出来，我们再谈”
“哦，那今天……”
“你好不容易来了，就跟我去趟摄影棚，我们见见摄影师，也让他见见你，别看我是经理，也是摄影师，但这
个单子，还要他说了算”
“好的”叶凯点了点头。
“姐夫”，杜磊说，“您看我行么，我是没他帅，但我长得也还可以吧，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外一人家要是看
上我了也说不准阿”
“行啊，你一块儿来吧”
“哎”，杜磊对叶凯低声说，“我给你壮壮胆儿，别到时候把你给吓着”
“用不着，我胆儿有的是”
“就你，我还不知道你，外强中干……”
“放屁，你把嘴给我闭上就行，这事要是说出去，我就……”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给点儿封口费，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去死吧。”
两人说笑着，跟着郝成志来到了三楼的摄影棚，屋子很大，光线很暗，满地错落的道具，象是机关战壕，与墙
体一般高的幕布悬落到地面上。
“Peter，Peter”郝成志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只有淡淡的烟草味道飘过几人的鼻尖。
叶凯躲过一摞道具，跟着郝成志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聚光灯亮了起来，灼目的光线打在叶凯的身上，叶凯本
能的抬起手臂，护住了眼睛。
“把胳膊放下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聚光灯后传出来，有点像命令，但他说的很慢，声音也很有磁性，只是
吐字不太标准，很象外国人在说中国话。
叶凯适应了几秒钟，胳膊离开了脸部，又是几秒钟，聚光灯关上了，屋子里恢复了黑暗，壁灯亮起来，男人出
现在大家的面前，他的个子很高，看上去很潇洒，也很斯文，他的唇型有着好看的弧度，手指间夹着点燃的香
烟，随手将它按灭在手边的烟缸里。
“我来介绍一下”郝成志走过去，“这位是Peter，我们从澳洲请来的摄影师”
“这是叶凯，这是杜磊，都是来应征做Model的”
“ok，good。”
“Nicetomeetyou”杜磊伸出了手。
男人一笑，握了握杜磊的手，“你好，我叫PeterMo，中文名字是，莫—聪—，我是华人，你可以叫我Peter，
也可以叫我莫聪，我的华语说的不好，但也还可以”说完，他走向叶凯，把手伸给他，“你好，刚才我不太礼
貌，对不起，职业……病，这样看人会比较清楚，Model也会比较自然”
“莫……先生，你华语说得很好”叶凯礼貌的恭维。
“别叫我莫先生，很怪，叫我Peter”
“好，Peter”叶凯的手被莫聪握着，他修长的手指传递着适宜的力度和舒适的温度，这与他眼睛里的笑意一样
，亲和而友善，叶凯暗自松了口气，刚才被聚光灯一闪之后的紧张，在霎那间消失了。
03.心动（3）
“你有拍过照片吗”
“拍过”，叶凯回答，“但都是普通的那种照片”
“那你看过杂志吗”
“看过”
“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国内的，国外的……也……看过”
“Porn？”
“我……”，叶凯的英语在全系都是名列前茅的，这个词他当然很清楚，但莫聪这么直白的问他，让他很惊讶
，也很尴尬。
“我们看着玩儿的”杜磊在一旁搭话。
“我拍的不是Porn，是……华语应该叫……写真”莫聪的表情严肃而平静，似乎根本没有理会到叶凯的神情。
“我也不拍那个”叶凯侧过头去，把眼神转向一边，脸上显出一丝不快。
“很好，那我们现在就试拍一下吧”
“现在”
“当然是现在，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你行，我们就签约，你不行，我还要再找别人”莫聪转身取来自
己的相机，对杜磊说，“对不起，你做不了这个Model，叶凯……”，他回头望了一眼，“也不一定行，要等我
试拍以后才知道”
“哦”，杜磊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莫聪的直率是让人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太在意。
叶凯的眉头却是皱了几皱，张口说了句，“我看还是算了，他做不了，我也够呛”
“够……呛，是……什么意思”，莫聪听不懂他的话。
“没有……他没什么意思”，杜磊走到叶凯身边，低声劝他：“三十万呢，试试吧，你家不是缺钱吗？他一外
国人，别跟他一般见识，文化不同，文化不同”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叶凯只好压了压火气，看着莫聪，“你说吧，怎么拍”
“都出去”
郝成志拉着杜磊，“走吧，我们出去”
“成”杜磊跟着郝成志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句，“叶凯，别忘了啊，文化不同”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门关上了，屋内只剩下两人，莫聪将所有的窗帘挂严，把相机端在手里，“衣服脱了”
“什么”
“衣服脱了”，莫聪有点不耐烦，“郝成志没有和你说清楚么”
叶凯真想一走了之，可想想父亲和哥哥，还是忍住了扁他一顿的冲动，对面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毕竟是个男的
，他不过是个职业摄影师，这样的要求也只是为了他的工作而已……叶凯一边开解着自己，一边脱去了全身的
衣服，虽说是初夏，衣服穿的不多，屋里也不算太冷，但在澡堂以外的地方赤裸身体，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
叶凯心里颤巍巍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把衣服放在那边凳子上”
叶凯照着做了，刚刚回到原地，聚光灯再次亮了起来，灯光十分耀眼，
他很难为情，下意识的遮挡身体。
“你站好了，别想得太多，我在工作，你在赚钱”莫聪端起相机，“你配合得越好，我们结束的越快”
叶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无奈之下，只能站直了身子，闪光灯闪了又闪，莫聪绕着他拍了一阵，停下来，指着
叶凯身后的沙发，“你躺在那儿，摆几个Pose给我看”
“什么……Pose？”
莫聪没有回答，他拉着叶凯的胳膊退后几步，把他推倒在沙发上，“躺好了，右腿蜷起来，左腿放在地上”
“这……”
没等叶凯起身说不，莫聪走过去，拉开他的腿。
“你干什么”叶凯气得满脸通红。
莫聪却只是按着快门，冷淡的说着，“你专业一点，或者……敬业一点，可以吗”
叶凯哑口无言，只能僵硬着不动，莫聪一边换着方位，一边帮着叶凯摆姿势，他的手总是不经意似的滑过叶凯
的腿和臀，这样的触碰让叶凯浑身发毛，他瞪着莫聪，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镜头，莫聪
的手那样稳健，他手里的相机体积不小，也有一定的重量，可他蹲蹲站站的一个多小时，竟然一分钟也没有歇
过。
“莫先生，能歇一会儿吗？我很累了”叶凯终于忍不住了。
“你一直躺着，我一直站着，我还没觉得累，你为什么会累”
“因为你是你，我是我？Ok？”叶凯气坏了，他站起来，要去拿自己的衣服。
“wait”，莫聪走到他的面前，“最后一组，拍完了，我就让你走”
他的目光很坚定，态度很真诚，叶凯的恼火又沉了下去，勉强说了声，“怎么拍”
“你跪在沙发上，背对着我”
叶凯按他说的，将整个后背露在聚光灯下。
几秒钟的鸦雀无声，叶凯刚要回头，就听莫聪说着，“手扶着沙发，腿分开一点”
叶凯挪了挪腿。
几声快门过后，莫聪又说，“再分开一点”
叶凯的左腿刚刚动了动，就感到莫聪的手伸入他的腿侧，想要拉他，“喂”，叶凯赶忙躲开，他拿了自己的衣
服，一边穿一边说，“我不拍了，如果是试拍，也该够了，你要是觉得我不行，也无所谓，把照片删了就行”
他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回头问莫聪，“莫先生，你没拍我的脸，对吗”
“当然”，莫聪低头看着相机上的屏幕，“客户不需要你的脸”
叶凯气得几乎要爆炸了，他把门打开，又砰的摔上。
过了一阵，郝成志敲门进来，“Peter，他行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不错，不过，好像……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
“没有，Model不是那么容易做得工作，他吃不了那个苦，就赚不了这个钱”莫聪收拾着相机，“下次来时，把
我的话告诉他”
“可以，这么说，你同意和他签约了”
“嗯”
“行，那我打电话告诉他”郝成志很高兴。
“把他的资料给我”
“好”
午后的雨一直下到晚上七点多钟，莫聪最后一个离开摄影工作室，他走出步行街，来到主路旁的岔道上，路灯
下，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那里，冯冠中看到他，赶紧下车，给他打开门。莫聪坐了进去，“为什么停的这么
近？我不是让你停远一点吗”
“我觉得已经很远了，而且，天这么晚了”
“ok，ok”，莫聪没再说话，靠在车上，闭目养神，车开到郊外别墅的时候，他几乎睡着了。
午夜，莫聪从床上起来，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他看到桌上的相机，把磁卡取了
出来，放在投影仪中，对面的墙上，投射出叶凯的巨幅照片。
英俊的面容，毫无瑕疵的身体，倔强，却又很有忍耐力，有点棱角，但又不太坚硬，想着想着，莫聪的心里浮
起一丝激动的感觉，身体也有些紧绷，他走到墙边，手，滑过照片上的肌肤的起伏，“叶……凯……
youaregreat。”
天亮的时候，冯冠中给楼上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事”莫聪问。
“Peter，吃早餐吧”
“这就下来”
莫聪走下楼梯，把手里的资料扔在桌上，“Tony，反正你也没事干，帮我查查这个人，快一点”
冯冠中接过来，看了看，“可以”
莫聪吃着美式的早餐，“Tony，我还能在中国待多长时间”
“签证快到期了，应该还能待二十多天”
“二十多天，太短了，帮我延长几个月”
“几个月”，冯冠中说，“不太容易，您已经……”
“shutup，如果事事都这么容易，我为什么需要你？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在中国吗”
“ok，Itry。”老板发威，冯冠中也只能点头了。
04.心理测试（1）
中午十二点，下课铃声准时响了起来，叶凯收拾着自己的书本，口袋里的电话振了振，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
陌生的电话号码，“你好”
“你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同样陌生。
“您是”叶凯显然分辨不出来电的人是谁。
“我是Peter”
叶凯一愣，足有五秒钟，他才回过神来，压低声音，“哦……你好”他说着，余光看了看周围的同学。
“不太方便是吗”
“嗯……没有……稍等一会儿”，叶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快步走出了教室，来到空旷的
地方，“对不起莫先生，让您久等了，有什么事吗”
“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
“你的照片我看过，很好，我决定和你签约”
“哦……谢谢……”，叶凯并没有什么欣喜，甚至说不上愿不愿意，对这件事，他仍然很矛盾，却又找不到比
这个更快的挣钱方法。
“叶凯，你好象不是很高兴？是因为我那天的态度吗”
“我……没有……”
“那我可以请你出来聊一聊，吃个便饭吗”
“我……这两天……”叶凯想要拒绝。
“很忙，我知道，我们都很忙，但也不至于连吃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我想请你吃饭有两个原因，一是如果你
做了我的签约Model，我们需要更多的互相了解，摄影是一项很严肃的工作，不容易也不轻松。第二，我是一个
外国人，在国内没有朋友，来中国好几个月了，还哪里也没去过，如果可以，你能不能陪我四处走一走，看一
看？当然，如果你没有时间或者实在是不想，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理解”
“嗯……好吧”莫聪的要求和理由似乎合情合理，叶凯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回绝他，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能给
自己需要的东西，虽然他自问对这个澳籍华人一点好感也没有，但也不想得罪了他。
“明天晚上六点半，在你学校大门口，我准时来接你”
“可以”
“那明天见”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莫聪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傍晚，叶凯提前几分钟来到校门口，一辆出租车嘎然停在面前，前方的车窗摇了下来，“你好”莫聪带
着墨镜，微微笑着。
“你好。”
“上车吧。”
叶凯坐在莫聪身后，问了句，“我们去哪儿”
“翡翠皇宫”
“那里啊”叶凯听程莉莉提起过，那是一个消费很高的地方，连她也不会经常去，她曾经拉叶凯去那里吃饭，
可叶凯到了那儿，转头就回来了，他说请不起她，程莉莉说不用他请，她可以买单，可叶凯还是拒绝了，杜磊
总说他是假清高，姜太公钓鱼型，可他自己知道自己，虽然他不是大男子主义，但让女人高价买单的事情他不
愿意做，所以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对于自己和程莉莉的未来，他想也没有想过，一个学计算机工程的男人
，决不会相信任何没有因果逻辑的事情。
“你不想去”透过反光镜，莫聪看出叶凯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