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第三部 二)+番外——洗尘的细雨
洗尘的细雨  发于:2012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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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逐阳右手捂住嘴巴,盖掉了一个呵欠,晃了晃脖子,站起来踢了小崔一脚,“笨蛋,眯眯眼如果死了没立遗

嘱,全部财产被亲属继承。你这个合伙人分不到一毛钱。”他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视线落在小崔右手持着的

香烟上,啊,好大一坨烟灰掉在他头发上了……哈,快烧到烟蒂了,快烫到手了……嘴里嘀咕:“作茧自缚,

自作自受。”

第八章

他的话令心情很差的小崔更加烦燥。就像一个跌入山谷的人,想抓住垂掉在悬岩边的藤条攀爬上去,哪知这藤

条是一根荆棘,抓住它就得任由尖刺扎入手掌里。

哈哈,小崔的手指终于被烟烫到了,只见他哆嗦了一下,连忙把烟蒂丢进烟灰缸里。逐阳眨了眨眼睛,忍住笑

,扬了扬右掌轻扇他的头,安慰道:“笨蛋,眯眯眼又没死,烦恼有屁用!”

小崔一怔,愕然地看着柳逐阳,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眯眯眼又没死……”重复了两次,发红的双眼闪出亮晶

晶的光泽,咧嘴笑了,连连点头,“没错,他又没死,没必要烦恼。”说完,发现自己僵硬的肩膀松弛下来。

心情变好,疲倦与困意一齐朝他袭来,连打了几个呵欠。手捏成拳头轻捶眉心,捶了几下,不知想到什么突然

发呆,右手无力地半悬在空中,傻傻地看着柳逐阳。

“怎么了?”柳逐阳去拿他的香烟盒,唉,只剩一根了。

“柳哥,凶手如果知道董……眯眯眼没死,会不会再次动手?”

小成看着柳逐阳,担心他会泄露有人暗中保护眯眯眼的事。柳逐阳点燃最后一支香烟,右手高高抛起手里的打

火机再扬手接住,对他说:“别胡思乱想,去睡觉,七点半找你。”

“好。昨夜没睡头很痛。”小崔左手托着头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头发上的烟灰向左倾斜有一部分散落在

他手背上。烟灰?他立即伸手摸头发,缩回手,瞧见手上沾着的烟灰,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难为情地递给柳

逐阳一张名片,“柳哥,我去登记一间钟点房,有事打我的电话。”

小成陪着柳逐阳走出宾馆,问他:“去哪里?”

“去医院看眯眯眼。”柳逐阳望向对面的街道,一味源餐馆关门了。

小成开着齐宁替柳逐阳租来的白色奥迪来到勤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搞什么?人多车多,找不到车位停车,这家

医院门口跟集市一样围着一堆人,闹哄哄的。柳逐阳从车窗望过去,瞧见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押着一个女人拔

开人群上了一辆警车。女人不想上警车,奋力挣扎,被警察按住肩膀强行往车里推。逐阳下了车,倚在车门前

,觉得这个戴着手铐的女人有点眼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见她垂着头长长的头发跟帘子似的遮住了脸,身

上穿着剪裁合身的浅黄印花连衣裙,腰很细。啊!他击掌,想起来了,昨夜眯眯眼撞了小崔的车尾,神气活现

地搂着她进了美食楼。她被警察抓,难道跟眯眯眼受伤的事有关?回头问小成:“被抓的女人是谁?”

小成正专心地盯着腕上的手表,隔了一会儿才回答:“眯眯眼的未婚妻苗二清。”

“噫?”

“凌晨二点,警方在她的床底找到一把染有血迹的水果刀和一只沾血的胶手套。经过化验,刀与手套上的血迹

是眯眯眼的。酒吧里的员工也证实了苗小清曾经戴过那只手套。”

“胶手套?”

“苗二清以前是这家医院的护士,跟眯眯眼在一起后,辞掉医院的工作替眯眯眼管理酒吧,平时她住在酒吧里

。听说两人最近闹分手,原因好像是眯眯眼跟开开俱乐部的红牌女领班交往密切,苗二清曾扬言要杀了这对狗

男女。”

柳逐阳摇头,“不对,这女人昨夜和眯眯眼参加崔凸肚的寿宴,眯眯眼跟着我们到酒吧,这女人还留在美食楼

,人不在现场。”

“你错了,昨晚眯眯眼和你们刚离开美食楼,她和一个男人离开。有十几个人目击到她离开。跟她一起离开的

男人说,她在中途下车,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不过,警察没找到载她的出租车司机,酒吧也没有人目击到她

在现场。警方检验了一味源餐馆老板喝的酒杯,发现杯底残渣含有少量的兴奋剂,推测有人在餐馆老板的酒里

加了料,导致他突然发狂闹事。”

长发女人苗二清被警车带走,围观的人群慢慢消失。柳逐阳和小成走进医院,听到护士与医生们议论纷纷,他

们相信警察,都认定了苗二清就是凶手。用各种难听的语言幸灾乐祸地嘲讽这位曾经的同事,笑她攀上城里最

年轻富翁,飞上高枝让人眼红,现代版的麻雀变凤凰还没来得及进礼堂,转眼之间落得蹲监牢的下场。

眯眯眼的单人病房挤满了来探病的客人,柳逐阳探头往里望,人头太多,看不到眯眯眼,只听到女人的抽泣声

倚在门口的小成见柳逐阳不愿意跟别人挤成一堆,踮着脚尖伸直脖子朝里望。嘴角一歪,把柳逐阳扯到走廊里

,突然提高声音说:“噫,我好像看到市长了。”

“市长?哪位市长?”,“是郭市长吗?”病房里的探病客人骚动起来,一窝蜂地往外窜,相互询问:“郭市

长在哪里?”,“听说郭市长也来了,肯定是来探董老板的”,“那当然,董老板是咱们市里的一面锦旗”,

“想不到董老板栽在女人手上”,“男人不风流,女人不爱嘛”。

转眼之间病房空了,逐阳朝小成竖起拇指。走进病房,眯眯眼还没清醒过来,闭着眼睛,口鼻上罩着氧气罩,

手臂上挂着吊针,一个棕色卷发女人正伏在床边哭。

小成走到床边,俯身翻了翻眯眯眼的眼睛,接着又摸了一下他的手脉。

伏在床边哭的女人抬起头看他们。柳逐阳捂住了嘴,妈呀,这女人的脸上布满了抓痕。仔细打量她,立即发现

她的衣服被扯破了,头发非常凌乱。

走出病房,柳逐阳问小成,“那女人是谁?”

“开开俱乐部的红牌领班任开颜,眯眯眼的红粉知己。听说眯眯眼打算收购开开,捧任开颜当老板娘。”

“眯眯眼的家人呢?”

“他母亲死得早,跟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生病了,没钱住院,他外去打工凑住院费。一年后父亲病死。接到父

亲的死讯赶回来,父亲已经被火化。处理完后事,把老家卖掉了,认识他的人以为他不会再回故乡,哪知两年

不到他回到故乡,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

“没有直接亲属……他死后遗产怎么办?”

“呵呵。”小成笑了起来,“听说他立了遗嘱,死后他的所有财产无偿捐赠给希望工程。那些红粉知己与没签

合同的合伙人分不到半毛钱。”

“狠!眯眯眼这家伙真狠!”瞪了小成一眼,柳逐阳好奇地问:“我说小成,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机密!”小成迈步向前走,别看他不高,走路跟一阵风似的,非常快。

柳逐阳跟在后面磨自己的牙齿。

上了车,小成看表,“三少,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机场接你弟弟。”

勤城机场在市郊,开车需要二十来分钟,他们来早了,航班没到。昨晚下大雨,今天是阴天。等了半小时,柳

下溪和清荷出现了。柳逐阳左掌包着厚厚的纱布太抢眼,清荷瞧见,奔了过来关心地问:“三哥,你的手……

“没事。”柳逐阳打断他的话,揽住他的肩膀上了车,等柳下溪放好行李进来,对他说:“案子已经破了,凶

手是眯眯眼的未婚妻。”

柳下溪没理会三哥,问小成:“小成,你的看法呢?”

小成回答:“我不是刑警。”

这话有点呛人,柳下溪耸耸肩,捏着下巴沉吟:“三哥,说说怎么一回事?”

“眯眯眼的未婚妻从哪里冒出来的?”清荷抓过三哥的左手,翻来覆去地瞧,可惜他的视线透视不了纱布里的

伤口。

柳逐阳摆动右手,“不知道。小成,把你打听来的事告诉老六。”

小成把他知道的事告诉了柳下溪。柳下溪笑了起来,“有趣,这案子变成了桃色纠纷……需要见见苗二清与任

开颜,还有一味源餐馆老板。”

柳逐阳想了一下说:“让小崔去安排……我们先回宾馆。”

“不,我们直接去酒吧,我想先看现场。”

侠道酒吧有警察守着,门口有警戒线拦着。他们被警察客气地堵在门外不给进去,柳下溪拿出证件对方也不通

融。三十分钟后,小崔带着市公安局里的刑侦处长过来,才让他们进去。这位姓付的刑侦处长仔细看过柳下溪

的证件后,叹着气说:“柳下溪同志,董老板生命垂危,上面高度重视这案子,带给我们很大的压力。”

柳下溪收回证件,微笑着说:“我理解。”他看到门口有血迹,蹲下来细瞧。付处长在旁边解说:“董老板被

刺杀之前,酒吧里的客人在打闹,受伤的人不少。”

柳下溪站了起来,往里望,酒吧没人清理保持着昨晚的凌乱。

第九章

侠道酒吧的舞池很大,斜对着酒吧的大门,地上随处可以看到一些碎玻璃片和一些横七竖八的吧椅。酒吧门口

左边是吧台,吧台“倒L”型,吧台外排了一长条的高脚吧椅,酒柜里摆着各种国产白酒与啤酒。付处长告诉柳

下溪,一味源的餐馆老板就在这里喝酒看人跳舞,酒吧服务员声称他是晚上八点左右来酒吧,要了一瓶诸葛酿

独饮。柳下溪看着凌乱的吧台,没看到一只完整的酒杯,问付处长:“你们赶到酒吧,发现这吧台上只有餐馆

老板喝过的酒杯完整无缺?”

付处长一怔,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说:“吧台上没有完整的酒杯。”

“听说你们从餐馆老板喝过的酒杯里查出兴奋剂。”

付处长惊讶地问:“你听谁说的?”

柳下溪反问:“没人在他酒杯里投放兴奋剂?”

“我们没找到他喝过的酒杯,检测他的呕吐物时发现了里面含有兴奋剂。只能推测有人在他酒杯里投放了兴奋

剂。”

“原来如此……”柳下溪沉吟了一下,四处张望,舞池的北方是表演台,上面搁着乐器与音箱;西北区摆着快

餐店式的餐桌餐椅,那边也有一个弧形吧台,出售饮料、小食与瓜果。东南区有一排高大的盆栽赏叶植物,把

那个区域遮掩起来。指着东北区问付处长:“那边是?”

“苗二清的卧室,酒库与仓库,外加男女两间厕所。”

柳下溪抓了抓鼻子,这酒吧里混杂着各种气味,难闻。细看地面能找到一些零碎的血迹……

问付处长:“昨晚酒吧闹事有多少人受伤?”

付处长拿出记事本看了看,说:“等我们赶到,酒吧的客人走了一大半,包括董老板在内只有三个受伤的人留

了下来。”

离舞池三米左右的东北方有一大滩血迹,柳逐阳告诉柳下溪:“眯眯眼当时就倒在这里。”

邹清荷跟在他们身后,瞧着地上呈褐色的血迹,叹了一口。回头瞧了瞧蹲在门外没进来的小崔正垂着头捂住肚

子。低声问柳逐阳:“三哥,他怎么了?”

柳逐阳扬了扬左掌,包着纱布手很难受。回头瞧了一眼小崔,扁了扁嘴,说:“他肠胃不好,见红色就想吐。

柳下溪听到他们的谈话,抬头看门外的小崔。付处长突然对他说:“凶手是董老板的未婚妻苗二清。”

柳下溪转头看他,问:“她认罪了?”

付处长笑了,不客气地说:“哪个罪犯会轻易认罪?会认罪的人不如先自首还能减刑。”

“你们的证据是在她床底下发现了凶器与带血的手套……三哥,你昨晚在美食楼门外看到过苗二清,当时她身

上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没注意。”柳逐阳右手敲打自己的头,当时觉得那女人的身材不错,其他的没留意。

存在感极弱,一直没出声的小成突然说:“她没换衣服,被带上警车身上还穿着昨夜的那套浅黄印翠花的连衣

裙。”

柳下溪问付处长,“她的连衣裙上有受害者的血迹吗?”

付处长张大双眼,右手捂住了嘴,摇头道:“没有。也许她有两件同样的连衣裙……”

柳下溪打断了他的话,问:“这间酒吧有几个出口?”

付处长回答:“只有这一个出口。”

“她不是凶手!”

付处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满地说:“你怎么能断定她不是凶手?”

“很简单,其一,她如果有时间在案发后换上同一色同一款的连衣裙,企图消除身上的痕迹,也会把凶器和手

套处理掉,不会把对自己不利的证物放在床底下。其二,她如果是凶手,连刺了被害者两刀,抽出凶器时带出

的鲜红会沾在浅色的连衣裙上。她如果没换衣服,身上一定带有被害者的血迹。”他指着门口倒下的木椅,木

椅下堆着一些票根,说:“其三,这间酒吧需要付费,穿着浅色连衣裙的老板娘回来,站在门口验票的服务员

一定知道。但是,没人看到她回来。”说完这些话,他蹲下来指着大滩血迹右边两步远的位置,那儿有带血的

脚印,脚印旁边还有零星的血滴痕迹。“被害者连中两刀,没有出声呼救,反射性地用双手捂住伤口,任由血

沿着裤腿往下流。由此可以判断,从他被刺到倒在左边站立的咪凤身上,经历的时间不短。他为什么不呼救?

最大的可能是,他的嘴被凶手捂住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凶手站在受害者的身后,位置稍稍偏右,凶手发现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打架闹事上,趁人不注意,右手握着刀子捅进被害者的右腰,左手则堵住被害者的嘴。”

柳逐阳惊讶地问:“凶手不是靠在眯眯眼的右边?”

柳下溪摇头,解释道:“凶手站在被害者的右手,容易被人发现也不方便动手,除非凶手惯用的是左手。”他

把清荷拉过来,自己站在清荷的右边,右手假装握着刀子行刺他的右腰,“你看,如果站在被害者的右边行刺

,需要转身,容易引起身边的人注意。而且被害人被刀子刺伤,立即会往右边看,如果被害者没当场死亡,凶

手就会暴露。凶手站在被害者的身后,被发现的可能大大降低。”他转身站在清荷身后,左手捂住他的嘴,右

手贴近他的右腰,做出行刺的动作。“你们看,站在这个位置行刺很顺手。”

付处长冷冷地说:“如果凶手站在你所说的位置,凶手身上溅不到血,只有袖子可能沾上。苗二清穿的是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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