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疏被他按住动不得,背后抵着坚硬的岩壁,咽喉里“呜呜”两声,眼睛却恨恨地瞪着他,显见得甚是不满。杨晔连忙施展浑身解数,辗转反复,极尽温柔之能事。他自己也渐渐地沉醉其中,于意乱神迷之中,腾开一只手,摸索着去解凌疏的腰带。
那是一条红玉打造的腰带,色泽温润,做工精致。杨晔摸到了接口的机括处,却怎么也摆弄不开。他焦急起来,放开凌疏低头去看,埋怨道:“你这腰带怎么回事儿?”
凌疏趁机靠在岩壁上轻轻喘息,脸色涨红,却不言语,任杨晔忙碌了半天,却还是无济于事。淮南侯手段高超风流半世,竟然对付不了一条腰带,不免恼羞成怒又情急难耐,忍不住发作道:“你是成心的吧,成心的吧?日娘贼,定是你家皇帝的馊主意!凭着这一根腰带,就想拦住小爷了?做他的千秋大梦去!”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一下子扯了开,光裸的肩头和胸口顿时暴露出来,凌疏微一哆嗦,低声道:“别……”伸手便去推他的肩头。
杨晔握住了他的手,忽然感受到他细微的战栗,忙抬头看看他,忽然笑起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还难为情个什么劲儿?瞧你杀人上刑啥的怪利索,偏生遇到这般好事儿,就扭扭捏捏的。别怕,我定当好好待你。唉,瞧你这脾气……”他的絮叨化为一声暧昧难言的叹息,嘴唇磨磨蹭蹭地蹭过凌疏的脸颊,凑到了耳边,低声道:“还记得上次在西迦王宫里不?这次不许再昏过去。良辰美景你莫糟蹋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要用心享受,你才会知道,做人有多么好……”
凌疏侧头看看他,神智有些混乱了,西迦王宫中的销魂滋味瞬间涌上心头,哑声道:“做人有什么好?你才是胡说……”
杨晔眼波流动,热气吹拂得他颈项处一阵阵酥麻:“当然好,要看你怎么做。你这样怎能尽兴?听我的话,自己把腰带解开,不然太累赘了。你不解,我撕了你的衣服,你如何出这个山洞?”一边温言软语地诱哄,一边拉着他的手扯到了腰带机括处。
凌疏好一阵慌乱不堪,却恍恍惚惚随着杨晔的手不知所以。外面天地黑暗,松涛阵阵,流水淙淙。待洞口的一阵凉风吹来,火光跟着摇动几下,他忽然身上微凉,神智瞬间有一丝清明,却发现衣衫已经褪落一地,那腰带……那腰带……竟然是他自己给解开了。
他呆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到杨晔惊喜交集的脸色,在闪烁扭曲的火光中,眉目秾艳眼光灵动,一点点逼近过来,带过来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天旋地转中,凌疏的后背抵住了地下的衣服,衣服下的地面不平,硌到了他的脊背,他便垂下眼脸,微微地皱了一下眉。杨晔慌忙伸手抚平他的眉毛,喃喃地道:“别皱眉头,你乖乖的听话,乖乖地……让我做,我想你一年了,凌疏……”埋头沉溺在他胸前,再也不肯起来。
凌疏跟着他颠颠簸簸,欲望和情感一点点苏醒,一点点如潮水般涨起,接着汹涌泛滥。但纵然泛滥成灾,也抵挡不住忽然被侵占的疼痛,他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伸手扣紧了杨晔的肩头,身躯跟着痉挛了一下。杨晔立时觉察到了,抬头对他笑一笑,温柔缠绵:“别怕,待会儿就好,我……我慢着些,你手上也轻些,别用这么大力气掐我。”一边凝神关注他的神色,一边将挺戈奋进转成了缓缓厮磨。
他应承了身下人慢些,自己便不得不稍稍收敛。忍得辛苦了,额头汗水蜿蜒而下,滴在了凌疏的脸上。凌疏神色有些慌乱难堪,似乎痛苦,又似乎欢愉,似乎要反抗,却又一副豁出去了的神情,当真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如此纠结万分,杨晔看得有趣,扯起一件衣服替他拭了汗滴去,微笑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他这诗吟得着实应景,凌疏听在耳中,忽然忘却了疼痛和不适,唇角微微一动,勾起一丝笑意。杨晔看到他隐微的笑容,顿时眼睛一亮,俯首重重地啃在他淡樱色的唇上,唇舌交接处,滋味美妙难言,便不舍得放开。欢愉趁着躯体的厮磨纠缠铺天盖地而来,飘飘渺渺,恍恍惚惚,浑不知身在何处。
几番浓情就夜色,魂飞直入白云间。杨晔比凌疏还小着几岁,精力充沛,未免索需无度了些。到后来凌疏觉得累,蹙着眉头想推开他,杨晔不肯放,扳过他的脸,柔声道:“我总是记挂着你,也没心思去跟别人鬼混,这一年来饥一顿饱一顿,都是你害的!今日万万不能放过你,你提提精神行不?”言罢又是一阵横冲直撞。
他偶尔看起来很体贴人,但大半时间糟践人却也很有一套。凌疏连喘息的力气也被他厮磨尽了,胡乱推拒着,呻吟着:“放开……”
杨晔还是不想放,嘴唇触到他额头上的冷汗,冰凉一片,心中一惊,只得放开了他,恨声道:“你真是不中用,每回都不得尽兴!这才几次,又成这样子了!”
他稍稍一松手,凌疏头一歪,顺着他臂弯滚了下去,睡着了。杨晔只得靠着岩壁坐好,只着中衣,把外衣裹在凌疏身上。眼看着洞外天边渐渐发白,接着曙光升起,他慨叹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别怨我不体谅你,小爷我吃一顿饱饭不容易啊!”
凌疏听不到他的调侃,卧在一堆干草上,裹着衣服昏睡不醒,身体蜷成一团,头枕在他腿上,貌似很温柔乖顺。杨晔辛苦耕耘了一夜,此时稍稍歇息,便重新精神焕发,将他的头挪在一边,出去采了几个熟透的柿子吃掉,而后拿过那条腰带聚精会神地研究了起来。经过长达一上午的潜心揣摩,终于明白诀窍之所在,忍不住啊哈一声:“功夫不负有心人!以后这腰带,我想解就解,至于你么,我想睡就睡,哈哈,呵呵,嘿嘿,哼哼!”
他太过得意忘形,凌疏被他惊醒过来,经过片刻的懵懂后,身躯往后缩了缩,圈起臂膀枕好,盖住脸不再动弹。杨晔察觉他的动静,慌忙凑过来问道:“你醒了?饿不饿?这有我摘的柿子,子,你吃一个吧?”
凌疏不言语,也不动,杨晔伸手去握他的手,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尔后自己慢慢地挪得离杨晔远些,艰难地靠着岩壁坐好,却始终没有抬头。杨晔定睛看着他,见他脸色苍白,睫毛低垂,便陪着小心问道:“怎么了?你……那里不舒服么?”
听不到他的回答,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凌疏发现自己的衣服只是被胡乱裹在身上,他便慢慢穿起来,心中只是恍恍惚惚。他是奉命出来杀人的,却为何跑到这山洞里,跟要被杀之人鬼混了一晚?当真是匪夷所思。他并不觉得羞惭,只是一阵阵的懊恼后悔。
杨晔生就玲珑剔透的心思,瞧出他的神情,很显然是欢愉过后,又犯后悔了。他挪过来靠近了凌疏,低声道:“你不高兴跟我在一起?可是昨晚我俩挺好的,你不觉得么?凌疏,你这样对我可不行。我是个人,不是一件什么东西,用完了就可以随便扔掉。”
凌疏脸色难看,良久方道:“别跟我耍赖,并不是我非要和你怎么样。”
杨晔斜眼看着他,唇角也跟着吊了起来:“你昨晚那样,难道不是在诱惑我?小爷我心志坚定,什么都能抵挡,可惜抵挡不了诱惑啊!”
凌疏并不理会他的无耻言论,杨晔放软了语气:“凌疏,你别回去了吧,以后跟我在一起,我把从前的相好都不要了,乖乖地不再出去胡混,行吗?”一边眨着大眼哀求,一边就靠在了他的肩头上,在颈项中狠狠蹭了几下。见凌疏仍旧毫无反应,便得寸进尺地接着道:“衣服别穿了,穿了待会儿我也给你脱掉!”
不管他软语相求还是撒泼耍赖,凌疏恍如不闻,只是闭着眼调理内息积蓄力量,貌似还是打算有了力气一走了之。杨晔看了一会儿,忽然出手再一次按翻了他,恶狠狠地道:“我让你想走!小爷我这次做得你起不了身!我看你往哪里走!”
第72章
他果然说到做到,按住凌疏就扯衣服,凌疏实则已经起不了身了,用力想推开他,却未能得逞,便只得不再反抗。这两腿只要被谁给打开,似乎在此人面前就再也没法合拢,由得杨晔一阵风急雨骤后,凌疏再次躺在地上动不得,昏昏沉沉唯余了喘息的力气。杨晔跟着喘息,挤在他身边,伸手拨拨他纷乱的头发:“你还走不走了?”
听不到他的回答,原来又睡了过去。杨晔的手指将他散乱的头发轻轻拨了开,露出清瘦苍白的脸,便是睡梦中,似乎也甚是疲惫无力。他凝神看着,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之意,手下便温柔了许多,喃喃地道:“你家皇帝怎么养的你,身上都没有几两肉。让你跟着我,你又推推脱脱地不肯,矫情!”
凌疏迷迷糊糊哼了两声,貌似对他的骚扰很不耐烦。杨晔便收了手,去坐在洞口往外看风景。这太行山深处,山色明丽秀美如画卷。杨晔不知山外如何状况,只知道过得一天是一天。渐渐地黑夜来临,接着仿佛一瞬间,曙光又升起。昼夜交替如此的迅速恍惚,他看着眼前美景,浑不知今夕何年。回去看了凌疏几次,却不见他醒来,只得怏怏地踱出洞来,接着四处闲看。
正无聊时,却见远远地山谷中一条白影子一晃,身法极快,竟是一个人施展轻功沿着溪流一路跑了来,乃是一个白衣翩翩的俊秀男子。
山外两方兵士,中央禁卫军黑色服饰,杨熙的兵马是深灰色服饰,着白衣的唯有一人,就是那位自诩才高八斗、喜好顾影自怜的白庭壁。杨晔慌忙回头看看洞里,见凌疏仍旧一动不动,方迎到大石边缘。白庭壁远远看见了他,正欲张口呼喊,被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只得闭了嘴。待掠上大石,方道:“侯爷,你果然在这里!”
杨晔道:“小声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庭璧见他脸色郑重,慌忙压低了声音:“云起告诉我的。从前你跟着他来查看地形,沿着这溪流往里走,你看到这里有柿子树,说等柿子熟了要过来吃,所以我猜测你在这里。”
杨晔哼笑一声:“你们都出来找我了么?”
白庭璧道:“是啊,云起派了十个人,说谁先找到你,就把那三招大回环刀法给传授了,所以大家都很卖力。”一想到北辰擎要传授他的拿手刀法给自己,就两眼弯弯地喜不自禁起来。
杨晔看不得他这没出息样子,翻了他一眼:“可我现下不想回去。我做戏又做得不好,怕给细作看出端倪来,麻烦就大了。那边怎么样了?”白庭璧正在拿眼乱看,忽然瞟到柿子树干上钉的那把枕冰剑,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半晌方道:“凌……凌大人他……他还在这里吗?”
杨晔不耐烦地道:“我不把他圈在这里,他便接着去刺杀哥哥,乱上加乱,岂不更麻烦?瞧你那胆,他能吃了你不成?快说,外边怎么样?”
白庭璧道:“一切正常。云起催着来找你,是说侯爷手下的破洛军进洛阳的事儿,他说按计划,这几天就可以准备去了,让侯爷您回去亲自安排最好。若是等大军逼近黄河,洛阳必定戒备森严,怕城门不好进,所以如今时机正恰当。”
杨晔侧头微一思索,道:“的确,我明天就回去。”
白庭璧迟疑道:“你现在不跟我走?”
杨晔往身后一块大石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我现在正色迷心窍乐不思蜀,所以还不想走。你自己先回去。”
白庭璧一听,顿时泪汪汪地恨不得扑上来抱他大腿,哀声道:“侯爷,你不能这样!重色轻友,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杨晔皱眉道:“本侯爷从来不当自己是英雄好汉!白庭璧,你又故态复萌了,不许掉眼泪!明天辰时,我必定准时出现在云起的面前,让他放心吧!”白庭璧无奈,只得一步一回首正打算自行下山,杨晔忽然道:“且慢,你去捉只山鸡烤熟了给我再走。连着吃了两天柿子,嘴里快淡出鸟来了。我得看着洞中的人,没空去,况且捉来了我也不会烤,还得劳驾你。”
待白庭璧做牛做马地捉了山鸡来烤熟给他,杨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笑道:“小白啊,其实那刀法你不适合学。云起内力深厚,臂力又强,大回环刀法才能发挥作用。瞧你这小身板儿小鸡爪子,扛得动他那大刀么?我劝你还是要点别的划算些!”
白庭璧闻言,让他给气得眼中泪光晶莹,却忍着没有哭出来,回头狠狠地剐他一眼,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眼见得天色又暗了下去,杨晔进洞去把凌疏从地上拖起来,抱在怀中,抵着他额头问道:“你饿不饿?”
凌疏本是半醒半睡,这下被他彻底吵醒,不耐烦地推开他,蜷缩到一边去。待怔忪片刻,忽然道:“我刚才隐约听得似乎你在和谁说话,是谁来了?是卫将军遣人寻找我吗?”
杨晔道:“没有,刚才是一个迷路的樵夫,问路来着。这里在我方军营的后方,你那卫勐铎没有这么大的狗胆敢来这里,你死了这条心吧。”一边递了一只鸡腿过去,道:“你一直没吃东西,吃了。”
凌疏拧眉摇头,道:“不饿。”
杨晔笑道:“两天了,怎么会不饿呢?来来来,听话,你吃着,我问你一件事儿,我送你的花还在吧?”
凌疏道:“什么花?”
杨晔道:“白梅花啊!今年春天我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弄了来,然后从长安千里迢迢背到洛阳,托人给你送进大理寺去的。你别给我装糊涂,究竟是给扔了,还是给养死了?”一边跟他唠叨,一边将鸡腿撕成一块块儿塞到他嘴里,威胁道:“咽下去!不然我就用舌头顶进去。届时若惹得我性起,可不管你累不累,反正我这禽兽也不是做了一天两天了。”
凌疏只得咽下他塞过来的东西,淡淡地道:“董鸽给扔在房后,我不知道死活。”
杨晔闻言,心中忿怒,口中却道:“再多吃些东西。来,这里还有柿子,洞外树上结的,很甜,吃了吧。”
凌疏伸手推开:“饱了。”
杨晔笑吟吟地劝道:“不过一条鸡腿,哪里就能饱了?还是吃了吧,吃了才有力气接着和我欢好。”
他此言一出,凌疏微微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看他,眼中掠过一丝恐惧之色,低声道:“不行了,真不能做了。”
杨晔一笑,缓缓地道:“你若是答应以后跟我在一起,那么来日方长,今日我便不这么逼迫你。否则机会难得,我不想放过你,一时片刻都不想放过。”他言罢,虽然知晓希望渺茫,但还是死死地盯着凌疏,等他回答。
洞中静谧无声,片刻后凌疏转开了眼光不看他,神色决然:“我不能背叛皇帝陛下。”
杨晔唇角微翘,无奈的笑了笑:“那就来吧,最后一次,做完后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凌疏拼着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推开他的手:“我真累了……杨晔,我真累了……你放过我……”
这最后一次,凌疏昏迷在他的臂弯里,头发散乱,凄惨万分。杨晔看看外面天色,不走真不行了,便掐他的人中,将他又硬生生掐醒过来,再一次问道:“我跟着赵王殿下,如果不能成事,死在外面也就罢了。可是我若拿下了洛阳,你就在大理寺等着我去找你,行吗?”他看着凌疏的眼,那里面云烟缭绕,雾气弥漫,透过这迷蒙一片,看不到他有一丝半毫的真情,只看到一片强硬的拒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