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令!”
这就是冷溶刚才提到的端木令?他穿一身着一身灰衣,手执一把长剑。相较于司空雪,端木令的面相更加刚
硬凌厉,眼神中透着那么一股子的杀气,看着柳泉荷的神情,竟仿佛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方雅不由得上前道:“端木师兄,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端木令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不从柳泉荷手上夺回本应属于我的星辉派,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瞑目
。”
方雅尖声道:“你这混蛋,依旧死性不改!我告诉你,师弟现已将掌门之位传与了我,你要夺,就跟我夺吧
!”说罢,方雅抽出双剑,用嘴咬掉了剑套,飞身一跃,欲与之相斗。不料,却不知那端木令用了何等招数
,竟在顷刻间挡下了方雅的攻势,三两招便将他弹出了数米!
右手的剑竟在这一瞬间被打飞出去,方雅不由得大惊失色。看看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内力震得发麻的手腕,又
抬头看看眼前的端木令,禁不住一寸一寸地向后退。
最终,我们都被逼回了大道中央、一路躲躲藏藏的我们,竟然就这样被突然杀出的两人截获,暴露在了光天
化日之下!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自远而来了。
为首的是两队带刀侍卫,他们小跑到了街道两旁,而后停身肃穆而立。之后,有两个侍卫抬来了一把雕着龙
纹的八仙椅,将其放在了面对我们的大路中央。最后,四个士兵抬着一个装饰华美的肩舆走了过来。四人行
至路中央后停下了脚步,将肩舆轻轻放下,让两个奴才躬身上前,掀开了肩舆的帘子。
一只穿着龙靴的脚从肩舆上踏了出来,而后,身着华服、头戴金冠的少年从肩舆上走了下来。他先是站在地
上定了定神,而后昂首阔步走到了八仙椅跟前,一撩衣摆,很有派头地向后坐了下去。
这就是太子庆仁。
如今脱离了庆宁,在禁卫军支持下自立江山的他,比昔日王宫中所见时更添几分深邃与老辣。看着他的眼神
,你几乎不敢相信,这竟是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人!
在太子庆仁翩然坐定的刹那,司空雪与端木令竟同时屈身跪了下去。真是想不到,这两个刚才把我们逼得走
投无路的高手,此刻竟然跪在庆仁这小孩面前直呼殿下,等到庆仁令其平身,他们才缓缓站了起来。
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冷溶不由得怒骂道:“司空雪,昔日我见你还是有几分骨气的,今日却为何会投靠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
子身下?!看来你当年不仅仅是丢了良知,根本就连自己做人的尊严都丢掉了!”
司空雪没有说话,脸色却极其难看。
庆仁却笑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还真是目光短浅。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当年被赫连追逐出师
门的端木令、司空雪和慕容飞都已是我的手下,只因为我能够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各取所需、
互相借力,何乐而不为!”
“呸!”冷溶气急,竟朝着庆仁啐了一口。一直以来,他都是最憎恨庆宁王朝、最不把朝廷庙堂当回事的人
,因此不管是面对庆宁还是面对庆仁,他都敢于对其放肆。
眼看庆仁蹙起了眉头对冷溶露出了杀机,司空雪竟慌张开口道:“溶,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不把朝堂
中人放在眼里!在太子面前放肆,你,你不想活了吗?”
江流不由得冷笑道:“司空雪,你竟还有脸指责他?!”
“你!”
两个男人面对面,眼睛简直要迸出火花来。
最后,还是方雅站出来安抚了一下冷溶,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把昔日被逐出师门的三人干过的事都抖搂了出
来。
事件发生在八年前。那个时候,端木令是赫连追众弟子中武功最高强的一个,一直暗中盯着星辉派掌门之位
;司空雪一直处在端木令的荫蔽之下,两人如同一个小集团,而司空雪还一直暗恋着时年十七岁的冷溶;慕
容飞是个头脑呆傻、张狂古怪的家伙,却着实是个武学上的奇才,一直在打自己那尚未成熟的师妹夏丹的主
意。可是,三人的如意算盘却都没打中——赫连追直言将要把掌门之位留给柳泉荷,冷溶大胆地和江流有了
肌肤之亲,而夏丹不但拒绝了慕容飞,还在他不要脸地耍流氓之后差点把他给阉了。
于是,司空雪和慕容飞在端木令的强势下屈从了,一起做了件极为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竟利用师兄弟之
间高度的信任关系下手,用三教九流之术迷昏了柳泉荷和夏丹,制造夏丹被柳泉荷强奸的假象,然后狠心捅
了江流两刀,好让赫连追以为江流是误撞到了奸淫的场面而被柳泉荷灭了口。
只是,三人的如意算盘再次打错了——被捅了两刀的江流靠顽强的意志封住穴道、装死挺过了整整一个时辰
,被赫连追以紫凝霜医活,说出了全部的真相。端木令等人以为还能说谎掩盖,却不知他们自己从一开始就
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他们不知道柳泉荷是个天生的断袖,就算再欲求不满,也不可能去打自己师妹
的主意。赫连追待柳泉荷如生父一般,自然却知道柳泉荷的癖性,因而立刻就明白了事情原委,大发雷霆。
不过,赫连追是个重情谊的人,他没有废掉三人的武功,只是每人杖责五十,打折了一条腿,永远地逐出了
师门。
回忆完过去,端木令竟丝毫不知羞耻、不知悔过地冷笑道:“八年来我隐匿江湖,苦修武艺,不支吃了多少
苦。曾经的我无法超越赫连追,但是现在的我早已不是过去的我了!”
可柳泉荷却说:“即便你今日武功再高强,也不过是一个品行龌龊的混蛋。”一句话,堵得端木令额角青筋
突兀,而我心中则大叫痛快。
冷溶也激动道:“司空雪,我,我看错你了!当年我料你只是被端木令利用才走错了路,念在你对我一番情
意上,我甚至狠心忘却师兄是因你们而生命垂危,跑到师父面前为你求情。可是你今日却依旧这般糊涂,充
当庆仁的走狗来报复我们,我冷溶,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深深地鄙视你!”
司空雪脸色惨白,手甚至不停地颤抖起来。
见司空雪在冷溶一番话刺激下露出了犹豫退缩的神色,庆仁立即说道:“懦夫!难怪你会遭人嫌弃,竟然因
为这么一两句话便轻易动摇!”
好一个厉害的太子庆仁!一句话就刺到了司空雪的痛处!
看见司空雪好歹平复了心态,庆仁不由得暗自一笑,目光又回到了柳泉荷的身上。“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让
你们叙旧的时候,我们该说说正事了呢。”庆仁勾着嘴角,一张尚未除去些许童真的脸上,竟带着让人汗毛
倒竖的阴笑,“柳泉荷,想不到最后,你竟是栽在我的手上了。”
第六十九章:血泪流
面对庆仁那令人汗毛倒竖的阴笑,柳泉荷从容回敬道:“太子殿下,你要抓我,无非就是为了用我的生命来
要挟星辉派同盟会、威胁轩王爷罢了。可我要告诉你,如今的我已经把一切安排都交代了下去,连掌门之位
都已经另传他人了——现在多我一人少我一人,对时局都已经没有了影响。所以,不管是同盟会还是轩王爷
,都不可能再为了我这一条命而却步了。很不幸,我的命已经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值钱了。”
我以为柳泉荷这一番话无疑会将他一军,可没想到,庆仁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江湖中人果然都
爱自作聪明,竟连你也不例外。柳泉荷,我兴师动众抓你,你就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我根本不需
要利用你来扭转时局,只要我现在再强征一支军队打回洛阳,定然会让轩王那狗东西招架不住。我此次来不
为利用你,只是想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如此而已。”
庆仁虽然比一般人早熟,却终究只是个少年,想法太过天真幼稚,他以为依仗自己现在的力量,再在山东纠
集一支军队就能与轩王爷对抗,真是有点太过异想天开。他不知道轩王爷和柳泉荷的谋反是经历了多么长时
间的准备、多么精密的策划、具备多么成熟的战略。
然而,即便他的天真想法注定了他最终的失败,可是眼下,却着实将了柳泉荷一军!
柳泉荷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哀叹道:“庆仁,我的确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地恨我……”
柳泉荷话音未落,庆仁就突然神情暴怒,颤抖的双手扶着椅子把手,身体几乎从要椅子上跳了起来,拧着眉
头大吼道:“我怎会不恨你!”
这一吼用了十足的气力,竟吓的我全身一颤!
只听庆仁说道:“柳泉荷,都是因为你这妖孽,才使得我父皇陷入了疯狂!若不是遇见你,他就不会着魔、
不会做出那么多荒唐事来!明明是你害了他,却还无耻地和轩王串通一气,来造他的反、毁他的基业,也毁
了本应传到我手中的王位。你说,你这样一个无耻的妖孽,我岂会不恨?!我自当恨你,恨得想要剥你的皮
、吮你的血!”
太子一阵怒吼之后,柳泉荷竟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柳泉荷,你这无耻妖孽,竟还有脸笑!”
只听柳泉荷道:“庆仁啊庆仁,依你的看法,一个男人若是强奸了一个良家女子,不能怪他禽兽,而要怪那
良家女子长得太过美丽;一个人跑到别人家去偷了几只鸡,不能怪这人犯了偷窃,而要怪那家主人根本不该
养禽;一个樵夫劈柴劈到了脚,不能怨他自己不小心,而要怪那斧头太锋利……”
庆仁不由得皱眉怒道:“一派胡言!”
可柳泉荷却说:“莫非太子当真是无耻无知?我的话对或不对,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你父皇逼死我父亲
,杀我师父,毁我清誉,污我身体,毒害我的至爱,灭我母亲一派,伤我同伴……如此深仇大恨,我若不报
、不掀他的江山,我他妈的就不是个男人!”
真是想不到,一向隐忍的柳泉荷竟在此刻被逼急了。也难怪,走到了这一步,面对眼前这般绝境,被诬蔑、
被误解,又有谁能继续压抑心头的苦闷而强装淡定!
只听柳泉荷气也不喘地继续说道:“庆仁,我之前一直念你被你爹玩弄于鼓掌,加上你年纪尚轻,对我表面
还算尊敬,故而一直对你怀有同情之心,甚至曾妇人之仁地与轩王爷商议,能否在最后放你一条生路。可现
在,你却用这种荒谬的思维来解释一切,原来你和你父皇一样,都不过是狗屁不通的该死的混账东西!”
柳泉荷豁出一切去的一连串粗口听得我心惊肉跳,却也畅快淋漓。可是,一向高高在上被人捧着的庆仁却怎
能被这番话惊醒?这样只会将他彻底引爆而已啊!
果然,庆仁的脸上露出了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狰狞地笑容:“司空,端木,你们还等什么?上!都给我上!
立刻把柳泉荷这妖孽当场拿下,碎尸万段!”
端木令原本就恨透了柳泉荷,此时听到庆仁高呼将柳泉荷碎尸万段,他杀意骤起,第一个挥剑冲了上去。方
雅的双剑失了一把,无法再使用现在的武功路数,只得拿回了我腰间的墨玉剑与之相斗。
只是,许久不用单剑的方雅仅仅是接了端木令的一招劈杀,便被震得手腕发麻,全身吃痛。他眉头紧蹙,勉
强应付着不知练了何种武功而强悍无比的端木令,看得让人一阵揪心。
江流和冷溶护着我与柳泉荷一寸寸地后退。不料,踌躇半晌的司空雪终于还是听庆仁之令出了手。我这才知
道他为何没有佩戴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原来,他所使用的武器极为特殊,是一种极细的丝线,只有在阳光
照射下才能令对手察觉。
眼看盘着丝线的五指就要像柳泉荷伸了过来,冷溶突然大叫道:“司空!你若是伤害柳师弟一根汗毛,我,
我恨你一辈子!”
司空雪再次脸色苍白,僵住了身体。
果然,时至今日他依旧爱着冷溶……想来他之所以随端木令投靠了庆仁,也是因为心中尚且怀着那飘渺的愿
景吧!
可没想到,司空雪踌躇之际,庆仁再次冲他吼道:“懦夫!”
司空雪毕竟是有着几分傲骨的江湖中人,此时终于忍不住回头白了庆仁一眼。可庆仁却依旧不改凌厉,对他
说道:“男人,就应该像端木令一样——若你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要不顾一切地去争、去抢;即便忍辱负
重、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也要把它夺来!司空雪,如果你也是个男人,就给我上!把其他人都杀干净,冷
溶就是属于你的!”
真是可笑——想要得到必然要付出,此乃天经地义,但是却可以忽略最根本的正义与非正义?!
纵然我心对这论调万般讥讽,可如此荒天下之大谬的话却着实让司空雪刺受了不小的刺激——这没主见的家
伙竟真的一咬牙,发狠似的出招了!
冷溶被庆仁一番话激得又羞又恼。面对失了良知的司空雪,痛彻心扉之中,他竟不顾一切地摊开双臂挡在了
我们面前,渴望他在最后关头顿醒,渴望给予他最后的救赎——
“司空雪,你敢!”
在看到冷溶挺身而出的一瞬间,司空雪确实慌了,可是,已然放出的丝线却好似覆水难收,下一秒,如同百
十个利刃一般切向了冷溶的身体。
若不是司空雪在最后关头抵死收力,冷溶恐怕已经变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只是现在的他也好不到哪去——
全身十余道伤口都在不停地流着血,他带着难以置信的巨大哀伤,憔悴于风中……
“溶!”面对如此突如其来地变故,江流措手不及。当他伸出已然僵直地双手接住正在倒下的被鲜血浸染的
冷溶身体时,眼眶顷刻就红了。抬手封了冷溶身上几处要穴,将其放进身后的我的怀里,江流发疯一般地拔
剑刺向了司空雪。
铿铿锵锵一阵狂响后,在阳光的映照下,司空雪手中的盘丝竟碎成了粉末!司空雪大惊失色,施展轻功退避
那催命鬼一般的剑锋,又上房又掀瓦,却终究躲不过江流的剑气犀利,一个踉跄摔下了地面,被江流用剑锋
勒住了脖子。
我知道江流必然要杀他的。这是曾经捅了他两刀差点将他致死的人,这是一直觊觎冷溶未遂而今又伤害了他
的人。总之,江流没有理由不对其恨之入骨。没有立刻对其下手,恐怕只是念及那一朝同门之情吧。
此时此刻,我怀抱着冷溶,而柳泉荷则心痛地握着他带着血的手,含泪道:“冷溶,你怎么能这么傻!司空
雪已经彻底没了良知,可你却还……”柳泉荷实在说不下去了。
冷溶的头转向江流和司空雪,方才还好好一个大男人,此时却全身带伤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是冷溶的善良与怜悯致使他受到了这般伤害。老天竟用这种方式打击他这样一颗无暇的心,还真他妈的混蛋
。冷溶从此以后或许真的会渐渐变得冷漠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心痛。
在司空雪绝望地目光中,江流照着他的心口一剑刺了下去。可是,就在剑锋与皮肉一毫之差时,一个声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