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啊……是我犯贱了……”
我错了。
我以为人人都像我一样,喜欢了一个人,就再难割舍,哪怕他已经死了。
其实孽缘也挺好解的嘛,呵呵,呵呵呵……
“呐,殿下……”晋思也爬过来,撑在我背后上方,温热潮湿的气息荡进我的衣领,我缩了缩,趴在宽大的软座上,更往褥子里钻去。
“嗯?”
“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我年底要大婚了。”
“你不喜欢女人的……你娶她们是因为你必须那么做,礼部尚书虽然没多大实权,可他的妻子的娘家,是当朝太尉。”
“我会试着去喜欢的,二哥不也是能喜欢上女人么?”
“可是殿下……”
他落下身体,轻轻地压在我身后,一手抚过我的肩膀,柔滑的丝衣被带得溜下了一边肩头,凉意袭来,他炽热的唇触碰着我的肩头,手中不住揉搓着我的手臂,呼吸粗重地道:
“殿下骗不了我,殿下对我是有感觉的……”
“不……别这样,晋思,你再弄,我要生气了!哈——啊——”
“嘿嘿,殿下总是自欺欺人……”
“不要闹了!我们这是去赈灾,抚恤灾民,不是去看热闹、游山玩水,更不是去谈儿女私情!”我坐起来甩开他,微恼道。
他向天丢了个白眼道:“殿下还好意思说,我可是从早忙到晚的,是某人一直躲在车里面多愁善感……”
“哼……”
“一说到那个,就摆架子来转移话题,我最讨厌你这样了!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多看一眼吗?”
“不是那个问题……”
“子皇……”他双手捧上我的脸,目光里尽是凄色,道:“若是你太害怕,我……我甘愿为你……雌伏……”
“什……什么嘛,我听不懂。”
“你懂!将要大婚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别再逃避我了,你若真不喜欢我,直接说,让我死心。”
“……”
“你说啊……”
“殿下,前面有一处村镇,是就此安顿,还是继续赶路?”流秋的声音适时地传进来。
我赶忙掀开窗帘,大声道:“就此安顿,明晨早起再赶路。”
说完开始整理车内的东西,无视晋思咬牙切齿的模样。
整个晚上,晋思鄙夷的目光一直没从我脸上剥落下去,哎,我何其窝囊!
虽然是微服,可是来之前,父皇已经出令通知沿途各州县,弄得几乎一路知县都知道我要出巡,都暗中派兵一路护送着,生怕我在他们的地盘出了什么事故,哎,我对父皇无语了!这不明摆了是放我出去玩,还威胁沿途州县要保我平安!
颠簸几天了,终于来到南边水患重镇怀州。
怀州地处随、陈、郑三国分界的大河幻水之滨,这里已经连下了月余的雨,怀州的地面都是松松软软的,到处是泥泞。
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有很多事需要解决,百姓的房子都淹在水里,存粮都已经泡发了,耕地良田什么的更是被淹了大半月,作物大半都已经死亡。鱼塘水库都已决堤,百姓们一年的投入都打了水漂。
每个人的心情都如那阴沉的天一样,连月不开。
父皇拨下的赈灾银钱根本不够,已经奏请父皇加拨了两次,再不能多添了,何况银钱始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最大的难题,是幻水上游的堤坝,决堤多日,根本堵不上,下游一带,住的全是人。
我和晋思,合着怀州知县,商量了几日,还是无果。
这日老天仁慈,没有降雨,我和晋思正在上游决堤处的高坝旁边视察环境,顺便安排人手劝说村民搬离危地。
有些村民甚是固执迷信,大水都淹没了他们的村庄,他们还不肯转移,再这样下去,只怕性命攸关。
我和晋思都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差点动用强撵的了,正在与村民相持不下间,忽听有人大叫道:“走山了,走山了……”
我一看,最近的那座山,大约是叫做小岚山的,连着山上的树木什么的,像被耕夫的犁刮动一样,向前铺滚着,滑动着,看得人有些头晕。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正往坝这边滑!”晋思一把拉起我的胳膊狂奔起来,其他人也都惊恐地四处逃窜。
晋思带着我奔到一条小河边,他刚一跨上桥面,木桥的那一头突然断裂了,晋思一下子就掉进河里,我站在河边,把手伸向他,示意他游上来,忽然背后不知道被什么人推了一下,我一个头朝下,栽进河里,河水猛地灌进我的眼耳口鼻,很是难受,我扑腾着想要划上水面去,结果越沉越下,本以为这条河小,水位浅,谁知道……
我死了我死了,不会水啊我!
我想开口喊救命,可是一开口,就是水泡出去,河水进口,四肢胡乱地摆动着,不知随着暗流冲向了哪里。
只感觉身躯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了。
等我回复神智,发现晋思正脱了我湿漉漉的上衣,在我胸口一下一下按着,压得我喝进去的河水都从口中吐出来,顿时好受多了。
他见我醒来,一把抱住我猛摇道:“你真笨啊你真笨!站在河边也会掉下来!害我担心死了。”
“呜,别摇了,我难受。不是我掉下来的,我感到有人狠狠推了我一下,我没注意后面有人……”
“什么?!有人推你?!”
“嗯,力道很大,我根本稳不住,当时只担心你的安危,没发觉身后有人。”
“啊,对了,我看了一眼那断桥,是齐口断的,像是被人做了手脚!该死!谁怎么缺德?又是谁知道我们必定会经过那座桥的?”
“我们,是不是招惹上谁了?”
“不知道,按理说是不会的啊!你根本未曾被你父皇宣上朝堂,朝中理应无人与你为敌的,皇子中也已不存在胆大包天的啊……”
我望了一眼四周,恐慌地对晋思道:“晋,晋思,我们这是在哪啊?怎么四面都是水?”
“别怕,这是个荒岛,我们被深河的暗流带到这里来的,要不是我在河中抓到了你,恐怕要急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这,这不是与世隔绝吗?四面都是水,连山也望不到!要是岛屿被淹没了,我们不是死定了?!”
“不会的,你看岛上,都是那种水鸟的窝,我认识那种鸟,可以肯定的说,这个岛估计几十年都没被淹没过。”
“你懂得好多哦!可是这样一来,流秋估计就不容易找到我们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在岛上过二人之国,你只能看着我,我也只能看着你,你说好不好!”
“好你个头!我父皇要担心死了,还有流秋他们,还有怀州的水患尚未处理……”
“怀州的水患可以放下心了。”
“怎么?”
“那走山你看见了吧,正好盖住那个大坝,相信过不久那边就可以截流了,上游根本没人居住,相信可以囤聚那些祸水。”
“你是说,我们自己的处境才是最艰难的?”
“可不是?这岛上还不知道有没有能吃的东西。走,我们四处走走看看。”
“会不会有什么大蛇猛禽怪兽……”
“你想多了,区区小岛,住几只小鸟而已。别怕,我保护你!”
“谁,谁要你保护了!我也是男人,我也会武功。”
估摸着大约有两个时辰后,我和晋思坐在岛中的高地上烤鱼吃。
晋思果然多能,取火,叉鱼,烤鱼,甚至岛上长的野菜芦笋什么的,他都认识,把能吃的一并弄来考了,蘸上烤出来的鱼油和找来的海盐,倒也美味。
见我愣愣地看着他忙活来忙活去,他得意道:“怎么?我这么能干,娶了我不吃亏的!怎么样?愿意不?”
“你想得美你的。”
“哼,那我就祈祷我们一辈子只能困在这岛上,天长日久,你总会是我的。”
“你敢!哼,你祈祷也没用,不要低估了流秋的能耐!再说了,我父皇也肯定会派船只四处寻我的。”
“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咦,你怎么说话开始有我二哥的范儿了?”
“我,我跟他是不同的,他会放弃你,我不会。”
我白了他一眼,对某人的没记性不解释。
“晋思,把火烧小点,烤得人很热你不觉得吗?”
“咦,会吗?我也觉得有点热。”
起先以为我们是心理原因,跟晋思的话题太暧昧,所以觉得身体发热,后来晋思干脆把火都灭了,入夜了,还是觉得很热。
我隐隐觉得这种感觉甚是熟悉……
第45章
我站起身来,想要往冰冷的水里走去,耳朵和面颊都快要烧起来了,晋思一把拉住我:“你疯了,这水可不比陆上的池水或者河水,这一浸下去,不等你老,怕是就要瘫痪在床了。”
我甩开他的手道:“顾不了那么多了,怎么会这么热,岛上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没……没有什么古怪……”晋思吞吐着。
很奇怪,他吞吐个什么?
我的长靴早在水中挣扎时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会正赤足,不作多想,半只脚已经插入水中,冰得我的腿一个瑟缩又抽回来了,只好伸手沾水拍在脸上,可是越来越不管用,恨不得不如一切就这样躺到水中就好。
我看见自己的指甲开始慢慢透着淡紫色,手上的表皮也都开始起皱了,不能再泡水了,可是我浑身的热丝毫未减,甚至有汗滴和着冷水从脑门上滑下……
“殿下,水是帮不了你的……我们是……不小心吃了混在一起能催情的食物,对不起,是我忘了,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在一起吃的。”背后靠过来一个身子。
明明同样发热的身躯,他一靠上来,我简直像夏夜里被一阵凉凉的清风吹拂过一样,通体舒畅。
他一手伸到前面,揽住我的腰腹,一手轻轻拉开我的衣襟,我本来就松垮的外袍一下就滑向手肘,他的指尖轻轻触碰上我的皮肤,喃喃道:“子皇子皇,不要再逃避了……”
“放……放开我……”
“不放,也不能放……”
“我命令你……啊……”脖子右侧最敏感的地方被他一下子吮住,我被刺激地连尾椎部位都痒痒地在发抖,右边的肩膀似乎瘫掉似地不能动,任他用唇一一扫过,这该,该死的家伙!
我艰难地扭过头,我要让他看见我愤怒的眼神!
只见他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合在细长的灿若星辰的眸子上,几缕黑发湿湿的贴在额上鬓边,优美形状的唇正从我的肩膀一路往下熨帖,直到将我的手指含进唇缝轻啧。
“晋思,你再弄,我要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我几乎是在垂死挣扎。
他抬起头,挺翘的睫毛弯弯的,美目也是一弯,唇角更是扯开一派迷人的弧度:“你尽管生气好了……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可迷人了,隐忍,青涩,想要又不敢,脸红红的,羞涩的,胆怯的,尤其是这一双微微带着点点泪光的眼睛……呵呵,你这个小骗子,以前还说自己有过经验……”
我眼前一黑,他的吻蝴蝶一般停在我的眼睫上,轻盈,而又甜美。
蝴蝶?
我闭着眼睛,似乎能看见眼前有只翩然飞舞的蓝色蝴蝶。
它飞着飞着,忽然一下字贴在一个女人后背最下面的地方,那个女人香艳至极,可我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目,很着急,很想看清。
奇怪,我对女人明明不感兴趣的呀!
是谁呢?
是我未来的妻子?
不对,齐雯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子,且天真烂漫,绝对不像此刻想象中的女人。
会是谁呢?
见我不再挣扎,晋思完全褪下我的外袍,把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修长的手指爬上我的背部,一路抚摸着向下,半路被我反手抓住,另一只手推着他的肩膀道:“晋思,不要学我二哥那样逼我……”
“我没有逼你……”
“你有……”
“你能说你不想吗……”
“我不能……”
“我说过不介意你会娶女人,我也不介意被你……可你都不主动。”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我一推他,没推动,自己反倒向后栽去,一头插进冰冷的水里,又喝了好几口水。
等他把我捞起来,我冻得瑟瑟发抖,靠在他怀里不住地打喷嚏。
我们的火已经熄灭,这晚间一时又取不了火。
他只好寻了一处凹岩,躲进去,把我越搂越紧。
“殿下,为什么呢?你明明不讨厌我,对我有感觉的,为什么要拒绝我,但又不肯直说不喜欢我?你这么吊着我又不给我什么,我很难受的你知道不知道?”
“……”
“莫非是,在你二哥放弃你之后,你发现自己又不希望他放弃你了?其实你心里是有你二哥的是不是?他已经不再只是哥哥的存在了是不是?”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逼我……”
“我明白了。人总是这样,当一方放弃时,另一方才发现自己开始爱上他。可是子皇你倒底想怎样呢?他喜欢你,你又不接受,他不喜欢你了,你又难过,辗辗转转,总是围绕着他自掘坟墓。是不是我晋思太低微了,连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都不够配?”
“没有,我没有那样认为……”
“那就接受我呀,反正你和他,已经结束了,他现在爱的是北疆最美丽的公主,不是你了。”
他的那句“不是你了”似有回音一样在我的脑中盘旋了一圈又一圈,轰炸着我的意志。
“子皇,不要总是惩罚自己,他伤害你,你把烛台插进自己的胸膛而不是他的,他不放弃你,你就不准自己喜欢上任何人,就是喜欢了也要装作不喜欢。他放弃你了,你还要确定他是不是假意放弃你。等你确定了他是真的放弃你,你还是要惩罚自己,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他喜欢了别人,你居然还要难过……”
“子皇,为什么不放开一些呢?他已经放弃你了。”
“……”
“好吧,我们现在不谈你喜欢谁不喜欢谁的问题,只解决我们身体上的问题吧!你看,我们已经不能再忍了,都是男人,没有女人的那种所谓忠贞的事情吧。”
他要褪下我身下的衣服,我还是抓住衣服不放,他盯我看了半天,捧起我的脸道:“罢了,我放弃,我不真正碰你,你别害怕。说来说去,你多半是因为害怕这种事,是才秦汤军中时留了什么阴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