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或许有一点儿？但我不会承认。“我只想见你。”

“小簋，你很愚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不介意我的愚蠢，我却介意他的一再提起。有些事，可以放任自己，不能任由别人。商卓夫不是我能掌握的人，注定愚蠢。

“过来。”他放下了书，命令。“疼吗？”他揉着我的脸。

很疼，被你碰触了，更疼。“还好——”他舔过我的脸颊，疼痛不在了，连印迹也消失了。我想保留的，丝毫都保留不住。“为什么？”

“我不喜欢破坏漂亮的东西，你也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商卓夫吻住我。

我是漂亮的东西，毫无疑问。

商卓夫留在了吸血鬼的世界里，留在这里也一样忙碌，朝九晚五的忙碌，只是，他不带我上班了。我有大把的时间挥霍，无从挥霍。

“大人，要我陪您下五子棋吗？”拉斯法围在我身边，像一只鸟，很吵。“或者我们去找格蕾丝玩吧——”

“看书不好吗？”我学着商卓夫的样子，捧起砖头厚的书，看不懂，全是希腊文，倒不妨碍我装逼。

“您连续三天都在看同一页。”

“哦。”于是我翻了一页，这样就好了吧。

晚上，商卓夫告诉我，他要帮我受洗。“这样你就是真正的吸血鬼了。”他咬着我的耳垂，低声。

我以为我是吸血鬼，即便没有受洗。“身份呢？”

“什么身份？”商卓夫撑起身体，看我。

“平民或者贵族。”

“你想成为什么阶级？”

“我有选择权吗？”

“没有。”

我无法选择我的命运，再次确认，还是一样。不管是哪个我，都是一样的，想想，还真够丧气。

“你是贵族，我的孩子，以后也是，我不会放开你。”商卓夫握住我的手，十指交扣。“受洗后，你要取下戒指——”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我可以保留戒指！我只有这个了——”我以为我不会激动了，低估了商卓夫的手段。

“你不需要它了。”商卓夫拉起我的左手，看无名指上的戒指。磨砂的C，清清楚楚。“小簋，除了我，你不需要任何人，记住我的话。”

第一八四章：同类27

这个夜晚，我学会了魔法。周围都是火焰，青色的火焰，幔帐烧起来了，我展开了黑色的翅膀。手上都是火，很冷，戒指安然的套在我的手指上，开始流泪，血色的眼泪。所有的，都不是我的，不属于我。

“小簋，你是我的孩子。”商卓夫说着，走到我面前，抱住我。火焰，靠不近他，只有我，才能感受他的温度，比火还冷的温度。

“你骗了我。”我是这么的相信他，此刻，还是信他的。

“你骗了你自己，我不会骗你。”商卓夫舔着我的眼泪，他的舌头变红了，我的血，真想尝尝看。“你没有选择。”

“我从来没有选择过。”我吻住了他的唇，口腔里的甜味，是我的。

“追随我，永远属于我，只属于我。”

“你呢？你属于谁？我也想要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人。”想到了命里，舍弃了生命，重生。

“把你给我，我会是你的。”商卓夫的话，真美。我相信他，怎么办啊，我只能相信他。

“怎么证明呢？”存在过的事物，轻易的湮灭。这间房，原本的华丽，付之一炬，周围的是火焰。我想要一个坚不可摧的证明，跟爱无关。证明这个男人是我的，我才舍得摈弃爱。

“摘下戒指，我自然会证明。”

摘下么？不是现在，离洗礼还有一段儿时间呢。我们做爱，在我的火焰里做爱，摧毁一切。

“大人！”拉斯法尖叫着，完全无法控制理智。

“怎么了？”我捂住耳朵，缩在商卓夫的怀里。

“被你劣行吓着了。”商卓夫给了我早安的吻。

劣行。应该承认吗？认不出面目的房间，变成灰的家俱，一无所有，除了我和商卓夫。“是我吗？”我不太确定。

“要我帮你回忆吗？”商卓夫插入了我的身体。

“嗯，这不是帮忙，慢，慢点儿，该死，唔——”

“欲拒还迎不是好习惯。”

可是我想保留这个坏习惯。

过度沉溺某种感觉，生活会变得梦幻。我好像已经不能阻止这种梦幻了。商卓夫似乎把我看做爱人，似乎。“他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爱人。”他这样介绍我，向其他贵族。

“沈，你成功了。”格蕾丝含着烟，靠到我身边。一场无聊的宴会，我成了撑场的主角，唯一。

“商卓夫没有说爱我。”我不在乎成功与否。

“那你爱他吗？”格蕾丝冲天吐了个烟圈儿，懒散。

“我依赖他。”

“你真冷血。如果商隐大人爱我，我会匍匐在他的脚下，以生命，以情感，回报他的感情。”

“他没有说爱我。”

“他跟他们说你是他的爱人。”格蕾丝笃眉：“这还不够吗？”

“永远不够。知道吗？作为代价，我必须摘下我的戒指。你认为够吗？”我的C。

格蕾丝沉默了很久。“偶尔，我也会想念我的父亲。”

“我会一直想念克莱门特。”

格蕾丝没有问我克莱门特是谁，她不问，成全我的想念。

第一八五章：同类28

于是，维拉的质问成了例行公事。“你凭什么成为商隐大人的爱人！你这个贱种！”维拉扼住我的喉咙。知道吗？吸血鬼是不会窒息的，但是动脉被卡死又是另一回事，血液无法流回心脏的凝滞感令我发狂。我不该伤害她，我明白，可是我快死了。青色的火焰灼了她的手，耳边只有女人的尖叫。“你都干了些什么！竟敢伤害我！你这个下贱的男娼！我要杀了你——”

“你确定？”我握住了她的手腕，不想再挨耳光了，很疼的。

“你侮辱了我！你侮辱贵族！议会会处决你！你会被火烧死——”

“如果你一定要向议会告发我的行径，你可能永远都挽回不了商卓夫了，你愿意吗？”我整理好领带，还是我，颈项间的淤痕过于明显，不爽。

“我不会罢休的！你这个男娼！只会在男人的身下呻吟——”

“想在商卓夫的身下呻吟吗？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我抬起维拉的下巴，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楚楚可怜啊，低级表情。

“我会杀了你——”

“随时欢迎。”我用我的火焰点燃了香烟，我的，不再借助别人。

“你这个疯子！”维拉瘫坐在地上，控诉，赋予我定义。

疯子。我碰到过各式各样的疯子，真正的疯子是不会觉得自己疯狂的。“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恕我先行告退！啊！商卓夫快回来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餐吗？其实，如果你愿意退一步，我是不介意3P的。嗯，你说商卓夫会同意吗？”我认真考虑3P，想抱柔软的女人，即便手里的女人可恶，但有总比没有好。

“大人，这样好吗？”拉斯法跌跌撞撞的追上了我，焦虑。

“什么好吗？”我推开了图书馆的门，那本书在哪儿？《Growing Old》在哪儿？啊，在这儿。

“维拉小姐！您，您去向她认个错吧——”

“为什么？”我翻开了书，不确定该从哪儿读起，上次读到哪儿了？算了，从头开始好了。

“您不能这样对她！万一她真的向议会告发怎么办！您还没有受洗！连解释权都没有！大人，我求您，您去认个错吧！我不想看到您受苦——”

“只有商卓夫才能让我受苦。如果他要我接受审判，我只有接受。”我想要好好看书。“小拉斯法，我想喝柠檬红茶。”

“大人——”

“我真的很想喝啊！”

这个惬意的午后，真好。

“你跟维拉发生了争执？”商卓夫的问题，陈述性质。

“她说她要杀了我——”

“所以你就伤了她？”

“大概就是这个情况吧。”我厌倦了西餐，冗长沉闷的就餐时间。

“如果她向议会告发你，你会怎么办？”商卓夫挑眉，笑容恶劣。

“你会让她告发我吗？”

“你觉得呢？”

“你不会。”我们才拥有彼此，游戏刚显示“beginning”，不是吗？

“唔，或者我应该让她告发你，这样你才会紧抓着我不放。”商卓夫抿着红酒，几分遗憾。

“或者。”只是或者。设想的情况不会发生，提起，也只是余味。

第一八六章：同类29

我的受洗提上了议事日程，城堡变了氛围。“我第一次经历受洗呢！”拉斯法很是激动。

“你没受洗吗？”我困在图书馆里，因为没有别的去处。

“没有！平民是不被允许受洗的！”拉斯法的微笑，真像乖巧的土耳其梵猫。

“真可怜——”

“不可怜啊！我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满足啦！”拉斯法急忙摆手，一脸满足。“平民的溶血成功率是很低的，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

“成功率？”好像我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嗯，成功率！平民溶血的成功率只有20—30%，也就是说十个人中，只有2到3个人可以成为吸血鬼——”

“那剩下的人呢？”

“变成僵尸之类。就像《活死人黎明》里演的那样！大人！人类真的很厉害！可以拍出僵尸电影！在我们这儿，僵尸片最叫座了！”拉斯法双手合十，无比向往没有任何内涵血浆脑浆齐飞的僵尸片。

“是吗？”我对小红莓布丁蛋糕完全失去了兴趣。“那变成僵尸的人要怎么办？”

“被禁闭在幽林里。”

“幽林？”

“在城市外的一边吧，具体位置我不清楚，平民是不被允许去幽林的。”

“限制真多。”完全君主至上的国度，君主般的贵族。

“还好啦——”

“既然成功率那么低，为什么还要溶血呢？”我摸着自己的颈部动脉，已经回忆不起初次被刺穿的感觉了。

“其实法律上也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吸血鬼很难孕育后代，所以议会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大部分的吸血鬼都是通过平民溶血产生的，贵族不轻易为人溶血——”

“这么说我算幸运儿啰？”我要承认这份幸运吗？如鲠在喉。

“大人，这是您的命运。”

跟幸运无关，是命运。残酷又美好的命运。

“大人，L大人驾到——”基维一缕烟的出现在我面前。

“L大人？”我已经见过难以计数的大人了，贵族间的礼数与义务，繁文缛节。“好的，我这就去，麻烦基维管家先代我招呼一刻。”

“遵命。”基维又一缕烟的消失。

“L是谁？”我问着拉斯法，大为头疼社交辞令。

“是跟商隐大人一样尊贵的贵族——”

“我想听小道消息。”对官方语言厌倦。某某爵位，祖上是几代吸血鬼，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辉煌，跟哪支贵族亲密，又跟哪支贵族有仇，统统厌倦。我只喜欢无伤大雅的八卦，就像前天来访的贵族小姐，她跟她的母亲搞蕾丝又抢男人，靠诸如此类的臆想片段，我才撑过了客套乏味的会面。

阿斯法大为叹气。“大人总是让我嚼舌根——”

“嚼吧！”

“L大人是吸血鬼跟人类的孩子，换句话说，就是混血。在吸血鬼的认知里，混血比被平民溶血而成的吸血鬼还不如，所以很多贵族都看不起L大人，再加上大人生性乖张又孤独成癖，所以很少有人见过L大人。虽然贵族大多看不起L大人，但也只有在背地里说说而已，L大人很厉害的！是我的偶像！”

我该怎么处理拉斯法的星星眼，活了两百多年，也不过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抱歉让您久等了——”我公式化的推开客厅门。

“我不喜欢等人。沈晨宁，你真的成为吸血鬼了？成了商隐的孩子？我说过你的血很腥的，惹一身骚——”这个男人，灰色长发，黑衬衫，黑西裤，握着一把缠着黑布的剑，黑色的瞳孔，黑色的。Long。

“好久不见。”我所认识的Long，暴力又纯真。一点儿没变。

“真该杀了你！”他用剑抵住了我的咽喉。藏在深处的回忆，翻涌。

第一八七章：同类30

“你失去了机会。”未及悲观，事实如此。我也失去了机会。

“是吗？我现在也可以杀你——”

“L，你不能杀他。”商卓夫双指夹住剑，一贯的风度。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选他！”Long有些暴躁，挥剑收鞘，一道剑痕从天花板裂到地面。

“我已经选了他。”商卓夫把我揽到怀里，笑得坏心。“你该知道他的血液有多诱人——”

“你们这些吸血的‘死蚊子‘！总有一天要砍死你们！”Long吵嚷着离开，似乎气不过，又旋回来，把门踢坏了才作算。

“真是个孩子。”商卓夫并不为此生气，可能在他看来，Long才是真正的孩子，需要百分之百的包容。“小簋，不想对我说点儿什么吗？”

“为什么要问我？你知道所有的事情。”我无法隐瞒，也不打算坦白。

“好吧，我知道，即便我知道，也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商卓夫亲吻着我的头发。“我很高兴你和L友好。”

友好？商卓夫对友好的定义还真是特别。“我也很高兴他有一天‘友好‘的杀死我。”

“他不会杀死你。”商卓夫捧起我的脸，温情。“他第一次没杀死你，以后也不会杀死你。L只是生气，生气你的背叛。你背叛了戒指的主人。”

我背叛了，就这样，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尔后，商卓夫会跟我讲一些Long的事。“他是唯一不吸血的吸血鬼——”

“不吸血？”我无法想象。

“他是混血，靠人类的食物一样能活下去。特别的是，他即使不吸血也拥有强大的力量。”商卓夫笑道：“从遗传学的角度上分析，他的基因绝对产生了突变。”好的突变。

我几乎开始怀疑商卓夫，他说起Long的频率太高，谈及他的时候又倍加愉悦。“你喜欢他吗？”我无权过问“父亲”的感情，忍不住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