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层层树叶,星星点点洒在木屋门口的地上。
玉函琼已经醒来,浑身叫嚣的疲惫和酸痛也随着意识的清醒逐渐变得清晰,让人实在不想起来,连睁眼的力气都不愿意用。
但玉函琼还是睁开双眼,支撑着从土炕上坐起。
屋内只有他自己,南无煌不知所踪,但是他的大麾却温暖无比的将玉函琼包裹住。
与土炕相连的炉灶内正燃烧着木柴,热气驱散了不少屋内的潮湿。
玉函琼将这屋子的边边角角看了个遍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不大的屋子一眼便能尽收眼底,想找东西简直是轻而易举,除非是南无煌将他的衣服藏了起来。
森林中的湿气透过木板缝隙吹进来,玉函琼下意识的将裹在身上的大麾攥紧。
喉咙干涩难受,腰部也隐隐酸痛,稍稍动了一下,英挺的俊眉就皱在一起。
炉灶边的瓦罐里是南无煌早上刚从溪边打回来的水,玉函琼挪动身体朝瓦罐凑去。
抬起的手臂伸出大麾,温暖的衣服顺着蜿蜒的脊背滑下一半,露出优美白皙的曲线,纤长如墨的发丝寸寸缕缕散到身前,伴随着从屋外透进来的星点阳光,吹弹可破的香肌玉肤越发的美。
这便是南无煌推门而入后看见的。
玉函琼的手还未碰到瓦罐,立刻缩了回来,将大麾裹紧坐回土炕最里边。
“我的衣服在哪里?”他不看南无煌。
“昨晚丢在地上沾了泥土有些脏,我帮你洗完晾在外边。”南无煌靠近,将刚考好的鱼递到他面前。
玉函琼没有接。
“你在生气?”南无煌问。
扭过头依旧不理他。
“我很好奇,我们既然是情人,你为什么还这么讨厌我,我以前做过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吗?”南无煌微笑的问。
见玉函琼的脸色变得刷白,南无煌知道自己问错了话。
将烤好的鱼丢在一边,他立刻将玉函琼抱进怀中。
“我不是要惹你生气,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如果我以前让你伤心过,你告诉我我该怎样补偿。”南无煌认真说道。
“你可以让人死复生吗?”玉函琼挣扎不开只好任由他抱着。
“我做不到。”
沉默。
“我害死过你在意的人?”南无煌问。
玉函琼不想在跟他说这个话题,他觉得心中阵痛无比。为什么忘记一切烦恼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如果失忆的人是我,说不定我们还能回到过去。”玉函琼淡淡地说。
南无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毕竟过去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饿了吗?外面还有烤好的鱼,我去给你拿。”
玉函琼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离开,心中不知涌起什么感觉,反正很难受。
南无煌回来的时候看见玉函琼又在费力的够着那个瓦罐,将插着鱼的木棍交到他手里后拿起瓦罐给他倒了一碗水。
“吃点东西。”南无煌看着香味四溢的鱼对他说。
“我不饿。”玉函琼想将鱼送回他手里。
“不饿也要吃,不然晚上你该没力气了。”南无煌吹了吹鱼肉,撕下一小块放进他嘴里,玉函琼没有躲。
“晚上?”
“你不知道吗?”南无煌反问,“曦雍说情花膏的功效很奇特,沾上的人会连续十天在同一时间发作,没有人帮着疏导会没命的,昨晚是第一天,还剩九天。”
玉函琼错愕万分。
“这不可能,他一定是骗你的,将我的衣服拿来。”
“是不是骗我今天晚上就知道了,不过你还是要吃些东西。”南无煌继续喂他。
“南无煌,你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记得就可以为所欲为,昨晚我受制于你,今晚你想都别想。”玉函琼愠怒的说。
“那你怎么办?”
“不用你管,去将我的衣服拿来。”
“还没干。”
“无妨。”
“不行,你会生病。”
“不用你管。”
南无煌看着他嘴角轻轻上挑。
“有意思,美人脾气真大,可我就是不顺你的意。”
“南无煌,你——”
“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不记得,但我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身上的药性只有我才能帮你散掉,这荒山野岭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就算你百般不愿也奈我不得,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说是不是?”
南无煌蛮不讲理又霸道无赖。
玉函琼紧咬着唇,脸上一片怒意。
“比起过去更加不要脸。”他看着南无煌愤愤地说。
“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南无煌笑呵呵的坐到他身边,“我以前说过你生气时很好看吗?”
玉函琼披着南无煌的大麾朝床边挪去,被他一把按住。
“你的鞋子也晾在外面,地上脏,如果想洗澡我可以抱你出去,我们一起洗。”
“不必了。”
玉函琼听完他这句话又缩了回去。
“但是我想洗。”南无煌邪邪的一笑,一抄手抱起玉函琼朝外走去。
“南无煌,你放我下来!”
“到了水边自然放你下来,我也会跟你一起下去。”
“想不到你本性竟是这么无赖。”
“美人动怒就是和普通人不同,真好看。”
说着,南无煌已经抱着他来到溪水边。
外面的强光刺得玉函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回过神时,自已已经被南无煌放进齐腰深的溪水中。
“你出去,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玉函琼浑身无力地靠在水中的石头上。
南无煌哪里会听他的话,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衣服就朝他凑过来——
第二百五十章:鎏国官道
“乖乖别乱动,水下的鹅卵石很滑。”南无煌顺势将玉函琼固定在自己与石头中间。
“我自己可以,你走开。”玉函琼扭过头双手撑在他胸口。
一头绢丝飘在水中,随着水的波动沉沉浮浮,水光倒映在他们身上,清清粼粼。
南无煌看着玉函琼身上遍布的痕迹,嘴角微微上翘。
“你站都站不稳还怎么给自己清理?”南无煌一手将他的双腕擒住,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腰。
河水清凉,烈日酷热。
南无煌熟练的为他捏腰,自己也讶异这熟练的手法。
原本不甘愿的玉函琼渐渐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站在水中。
“感觉好一点了么?”
南无煌放开禁锢他的手,转而搂住玉函琼的背部,和另一只手一起给他按摩。
一时间气氛变得非常安宁,南无煌渐渐觉得玉函琼的整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低下头偷偷看一眼才发现,那美人已经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南无煌轻笑一下,看来昨晚还真的累到他了,明明药性解除后自己还毫无节制的索求,弄的美人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着。
南无煌扶住他,伸手没入水中向下滑去。
玉函琼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身子也同时绷紧。
“你要做什么?拿出去。”
玉函琼扭动着身体,面色有些慌张,他累极了,无法在承受南无煌的索求。
“只是帮你清理,别怕。”南无煌温柔的在他耳边安抚。
比起刚刚放松瞌睡的样子不同,玉函琼全身紧绷,低头隐忍。
南无煌捏着他的腰,想让他放松下来。
“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别害怕,把腿张开一些,你太紧张了。”南无煌依旧温柔的规劝。
玉函琼原本想说一些抗争的话,但是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因为南无煌手指的动作一阵战栗。
清凉的溪水倒灌,玉函琼下意识的一声呜咽,听的南无煌心痒。
清理干净退了出去,两个人同时松口气。
“我都说不会对你做什么,看你害怕的样子。”南无煌朝玉函琼脸上弹了一片水珠开玩笑的说。
玉函琼伸手抹去脸上的水,也不管他,向后退一步靠在石头上。
“干嘛还闷闷不乐的,来,我给你洗头发。”南无煌说完又粘上来。
玉函琼已经不想再说拒绝的话了,因为他知道南无煌一定会不由分说的在下一刻驳回,更何况他很累,眼皮也在抗议。
任他摆弄一阵后被抱到岸上,晾晒在岩石上的衣服已经干了,玉函琼拒绝南无煌为他穿衣,自己将衣服穿好。
“外面天气好,累了就睡吧,我给你把风,免得有动物来骚扰。”南无煌看玉函琼穿好衣服对他说。
玉函琼侧卧在被太阳晒得温暖的岩石上,用手垫着脑袋,没一会儿就熟睡过去,毕竟太疲惫了。
恍惚中醒来,发现头顶多了一个遮阳的芭蕉叶,转投过去才看见那片巨大的叶子是被绑在一根树枝上,树枝则插进地里。
玉函琼起身,看见南无煌正无所事事的望着远处的林子,他果然在给自己放哨。
南无煌听见声音,回过身看见玉函琼正朝小木屋走,立刻跟了上去。
“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怎么醒了?”他关切的问。
玉函琼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朝回走,南无煌也不生气,百无聊赖的跟在他后面进屋。
炉灶里的火因为没有木柴已经熄灭,屋内又变得有些潮湿。
“你要做什么?”玉函琼看着南无煌搂住自己问。
“当然是和你一起补觉,晚上还有事情需要我们去做呢。”南无煌邪魅一笑抱着他倒在土炕上。
“谁说我要补觉,我只是想休息一下准备启程。”玉函琼挣扎着要起来。
“启程?去哪里?”南无煌紧紧搂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去鎏国皇陵。”玉函琼说。
两个人面对面离得非常近,连对方在自己眼中的倒影都能看见。
“我不喜欢那个泰默龙,就算他用性命救你我还是讨厌他。”南无煌认真的说。
“那你就不要跟我来,回去对付龙北渊比较好。”玉函琼说。
“反正你已经将泰默龙的江山送给我,不管我到哪里不都是在自己家,有什么关系?我偏偏喜欢跟着你。”南无煌双臂收拢,紧紧将玉函琼抱在怀中。
“你——”玉函琼还要说话,但被南无煌抢先一步。
“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快点闭上眼睛休息,不然我就亲你。”
玉函琼想张口反驳,但看见南无煌认真的样子又将要说的话咽回肚里。
要是被他亲上一下就会有第二下,有了第二下接来下一定一发不可收拾,还不如乖乖闭嘴。
看见玉函琼在自己怀中闭上眼睛,南无煌心里美极了,啵的在他额头亲上一口。
玉函琼睁开眼怒目而视,南无煌调皮轻笑。
“我保证不会再闹,快睡吧。”
玉函琼又怀疑的看了他一阵才不甘心的闭上眼睛,南无煌也闭上眼睛将下巴抵在他头顶。
不一会儿,两个平缓的呼吸声微弱的在屋内响起,南无煌和玉函琼就这么双双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玉函琼身体越发难受,醒来时周围漆黑一片,他的动作也将南无煌弄醒。
“天黑了么?”南无煌看着外面说,“你该不会是药性发作了吧?”
感觉到怀中人的喘息,南无煌立刻猜测。
“不用你——我——”玉函琼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别逞强了,乖乖躺好。”南无煌一个翻身将他压住。
玉函琼还想抗议,但是嘴却被南无煌先一步堵住,随后就变得身不由己。
还好南无煌懂得节制,这一晚没有太过于放纵,第二天一早他们整理好后就出发赶往嵘繁城。
一路上玉函琼的样貌实在扎眼,南无煌从山村农户那里买了一顶斗笠才将他的样子遮住一些。
“累了吗?到前面喝口茶。”南无煌带着玉函琼走进路边的茶棚。
他们已经走上官道,这里来往的旅人众多,小道消息传播的也异常快。
店家端来一壶茶和几样小菜,荒野郊外,吃的东西几乎都是来往猎户打来的肉食和山中野菜,味道虽不及城里的大酒楼,但是生鲜程度却是没的说。
茶棚里有不少人,都是过往的行人,此刻这些人正凑在一堆谈的热烈。
“你们听说没有?曲犀大军五天前攻破庐阳城,殇国的第一丞相当时就在那里督战。”
“你说的第一丞相是离歌还是曦雍?”有人问。
“笨,论智慧第一丞相必然是离歌,”有人回答,“你别打岔,让他继续讲。”
周围安静下来,刚刚开口的人继续道,“听说曲犀大军攻破城后差一点抓到离歌,但是被他给逃了。”
“听说离歌大人狡猾的很,哪里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不过他受了伤。”
“受伤?怎么受伤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那人喝了一口茶来了兴致,“听说庐阳城原来是离歌设的计引曲犀大军进套,本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但谁想到那曲犀大军里埋伏着高手,暗中朝离歌射了一箭,他重伤在身没办法指挥大局才不得丢了庐阳城。”
“胡扯,谁能在混乱中那么准确的朝城楼顶端的人放箭?就算有这样的人,离歌身边的护卫都是白痴吗?”有人不屑。
“唉!这就是说不明白的地方,我觉得能做到如此的如果不是偶然所为那就必然是绝顶高手。”
“要说这绝顶高手我倒是想起殇王麒濯了。”旁边的中年男人捋着山羊胡说。
“这殇王着实厉害的紧那,朝离歌射的那一箭要说谁能与之相比,恐怕也就是殇王麒濯,他的百步穿扬真是名不虚传。”有人竖起大拇指说。
“我几年前就在江边见过麒濯的百步穿扬!”人群里立刻有人兴奋的炫耀。
“哦?你见过?难道你说的是跟广丘王那一战?”对面的人问。
“没错,就是那次,我那时准备搭船赶考,正巧路过那里,但是却因到得晚天都黑了,就在刚船的时候上游就飘下他们的船,我一看,好家伙,那叫一个乱啊!不过殇王的那一箭却扎眼的很,就是一瞬间的事,从他们船上飞出和箭直接穿透好几个护卫刺进广丘王身体,那力道,啧啧。”
众人听得兴致盎然,离歌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被抛弃了。
“我以前这么风光?”南无煌扭过头笑呵呵的看着玉函琼问。
“性命当头,哪里还容得下别的事情,自然是擒贼擒王逃出险境。”玉函琼无动于衷。
“这王八高,又在添油加醋。”店家来到南无旁边的桌子收拾东西嘟哝道。
“店家,此话怎讲?”南无煌问。
“这王八高是附近的村户,叫高一,他几天前去城晨听说曲犀和殇国的事情后回来逮到人就讲个没完,一次比一次玄乎。”店家嗤笑一声说。
“哦?那事情原本是什么样子的?”南无煌问。
“原本?原本就是曲犀大军攻城,殉国准备不周被打的七零八落,不过离歌当时在庐阳城里不错,受没受伤不清楚,殇国大军大败撤离后就没他下落了。”店家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投宿黑店
前往嵘繁城的官道上,南无煌忧心忡忡,连调戏玉函琼的兴致也减少很多。
现在泰默龙身死,自己又不在朝堂,要说能维持大局的人除了离歌没有别人,如果他出什么意外曲犀大军定然会连续破城如入无人之境,那么安顿在殇国的巨鲸岛村民们就会受到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