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函琼恍然。
“他们只有进去过离歌留下的蛊室才会这样,那是离歌设计来引诱贪图黄金的人,你没进去过不用担心,不过那种毒是无药可解的。”
“无药可解?不是说有长生不老药什么的……也解不了吗?”
“长生不老药只有一颗,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都救,更何况我已经给你吃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麒濯惊讶的捂住肚子。
先不说那长生不老药是不是真的,光是一个活在坟墓里几千年的人给你吃下不明的东西就已经够让人恐惧的了。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将长生不老药给你吃了。”玉函琼微笑着说。
麒濯觉得肚子里十分不舒服,好像要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似的,尽管他知道这完全是心里在作祟,但还是难以控制这份感觉。
“告诉我怎么出去,我要离开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我随你一起走。”
“不许跟过来,我不认识你。”麒濯断然拒绝。
“你还是不相信吗?”玉函琼面带忧伤的问。
“我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就算那是我的前世,我也已经是个新的生命体,跟过去完全无关,你的那个南无煌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生,我是我自己不是别人,也不会跟你在一起。”麒濯绝情的说。
玉函琼心痛难当,面色有些呆滞,脚步也不自觉的朝后退去,显然麒濯的话把他打击的很大。
等待千年的执着,心中时刻幻想着团聚的一刻,玉函琼想过很多他们重逢时的温馨,却没有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千年的期盼像脆弱的玻璃骤然碎了一地,心也被那些碎片划得伤痕累累。
麒濯第一次仔细的看着他,发现他当真是很美的人,光是那一头长及脚踝的黑发就十分吸引人的目光,嫩白的面色一对透彻的双眼散发着难以抵挡的魅力。
可是他却要狠下心丢开这个等待千年的恋人离开这里,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麒濯只希望这是黄粱一梦。
“无煌——”玉函琼有些悲切的轻声呼唤。
麒濯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找错人了。”
气氛凝滞间,墓室侧面的墙壁被人撞破,黑熊端着枪的身影窜进来。
“哼哼,终于让我抓到你了。”
黑熊得意的看着玉函琼道,玉函琼一看见他身体明显一震,面色上尽是畏惧和害怕。
麒濯看见黑熊马上想起他偷袭自己的事情,立刻戒备起来。
跟随黑熊进来的还有曾送猴子出去的山鸡,两个人手中各拿着一把枪。
黑熊看见麒濯跟玉函琼走得很近,立刻开口阻止。
“不要跟他在一起,他根本就不是人,他会害你。”
麒濯心中一惊,转头去看玉函琼,玉函琼见黑熊恶人先告状马上争辩。
“我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
玉函琼目光诚恳,黑熊又是认识多年的战友,麒濯一时间难以决断。
“小濯,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黑熊火烧眉毛的朝他摆手,另一边还用枪对准玉函琼。
“你为什么要杀我?”麒濯问黑熊。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黑熊对麒濯道,“这墓道里有种不知什么奇怪的力量,待久了就变得不像自己,我那时攻击你也是被这力量影响的,但是后来等我清醒后想找你,你却失踪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找见你你怎么也跟中邪一样,还不快离开那东西身边!”
“你说谎。”玉函琼反驳。
麒濯脑中一片混乱,黑熊又借机规劝。
“你想一想阿瞿为什么会无声无息的失踪,就是因为他着了道自己悄悄走掉的,我们今天早上在一个耳室里发现的他,他早就神志不清了。”
黑熊说的似乎有道理,当时阿瞿离他这么近,要是有人强行带走他必然会出声音,除非是他自己走掉的,但是他不会擅自掉队,也不会不打声招呼就消失,那么解释只有一种,就是黑熊所说。
麒濯猛的从玉函琼身边退开,山鸡马上抓住机会开枪。
“等等。”麒濯没由来的一阵心惊,阻止山鸡,却晚了半步。
玉函琼虽然早发现不妙,但也只挪开半步,幸好山鸡没有朝要害打,加之位置的偏离,子弹擦着玉函琼的腋下而过,弄伤了身侧和手臂。
黑熊借机也朝他开枪,不过他的枪里并没有子弹,而是一张结实的大网,正正好好将玉函琼罩住。
麒濯被这快速的一瞬间闪的来不及反应,等他想开口阻止黑熊和山鸡的时候玉函琼已经被他们成功抓住。
“总算抓住你了。”黑熊擦了一把汗喘粗气的坐在墙边休息。
山鸡好像也经历一场十公里越野似的,坐在另一边喘气休息。
玉函琼透过层层的网渴求的看着麒濯,希望他能出手解围,但麒濯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去和黑熊搭话,玉函琼心中一片冰凉和伤心。
“为什么要抓他?”麒濯问。
“废话,还不是为了这个。”黑熊擦了一把汗撸起袖子让他看自己身上扩散的斑点。
“你相信有长生不老药这东西?”麒濯忍不住问,同时觉得胃里一片翻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我这条命算是搭在这儿了,豁出去没准还有转机。”黑熊从背包里取出水喝了一口。
“头,审审他吧。”山鸡插话道。
黑熊也休息够了,起身来到玉函琼面前,麒濯跟在他后面,山鸡远远的坐在墙角一边休息一边看。
“你能听明白我的话么?”黑熊问玉函琼。
玉函琼低头不语。
“你知道长生不老药吗?”黑熊又问。
玉函琼抬头看了一眼麒濯,随即又将头低下去,想尽量离他远一点。
“你刚刚不是能说话吗?回答我的问题。”黑熊有些不耐烦,抓了抓手臂没好气的又问。
玉函琼第二次抬起头去看麒濯的目光,在看见他一片平静的表情后伤心的又低下头,一句话也没有,任凭黑熊之后怎么威逼利诱都不出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黑熊只好放弃。
“先把他弄到地面上再说。”黑熊最后这样决定。
三人商量整理下东西,随后就回到地面上去,玉函琼的伤口被草草处理。去掉了网,他的双手被绑在一起,由黑熊牵着在前面走,麒濯跟在后面,山鸡收尾,三人在墓道里七转八拐之后回到他们当初分开的六门房间,从原路返回。
一路上谁都没什么话说,麒濯也一直沉默不语,但脑中却没有停下思考。
正在整理思绪,麒濯忽然觉得背后一阵清风,这感觉太似曾相识了,阿瞿消失时就是这样,有了上一次的经历,麒濯马上回头去看。
但是——
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他身后漆黑的墓道一望无尽,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什么也没有。
麒濯感觉背后的汗毛已经立起,脑中嗡嗡作响,心中的恐惧想烧开水的水壶一样叫嚣不停。这通道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并且力气很大又十分迅速。
发觉麒濯停下来,黑熊也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发现他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山鸡消失的地方。
玉函琼几乎瞬间就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对这座坟墓了如指掌,同时他又抬头去看黑熊……
“不要!”
砰!
被玉函琼撞到的手臂向上扬起,子弹打进棚顶,巨大的回响在空旷的墓道里越传越远。
麒濯愣了一下,立刻回过神,表情也像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的模样。
敏捷的双脚一踏,凌空飞起朝黑熊踢去,一瞬间就将他的枪踢得老远。黑熊也早有准备,向后退开几步拉出距离,马上伸手去取靴子上的匕首。
此刻已经不用解释什么,所有的疑惑大家都心知肚明,麒濯光是看着黑熊炯炯有神不像被迷惑的双眼就知道阴谋已经环绕在他们身边。
玉函琼趁机挪到麒濯身后,身上的伤口由于刚刚的动作又开始流血,痛得他满头冷汗。
麒濯看了他一眼,抬脚将地上的背包踢过去。
“里面有消炎药,自己处理下伤口。”说完,他快速俯身用军刀将绑住玉函琼双手的绳子瞬间割断。
黑熊死死盯着他,心中不明白是什么时候出的岔子。
“咦?我们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刚刚我又被……”
“别装了,我既然已经跟你翻脸就有证据证明你是有阴谋的。”麒濯直白的说。
黑熊一愣,随即不再装下去。
“证据?拿出来看看,也让我心服口服。”黑熊挑衅的说。
“你的话看似天衣无缝,却从未解释过我昏倒时所发生的事,又是怎么和我分开的,那时候你明明就有一个同伙在背后袭击我,最后我却意外的被函琼救走,可是你却只字不提。”
“我当时的事情都记不清了,怎么告诉你?”黑熊争辩。
麒濯轻笑一下,一脸得逞似的微笑,“既然既不清了又怎么还记得这墓道里有扰乱神智的力量?你刚刚还说过攻击我是受这股力量影响,现在又说不记得当时攻击我的事情,不觉得矛盾吗?”
黑熊的脸色十分不好看,麒濯又接着道:“袭击我的人是山鸡对吧,我猜他没有将猴子送上地面,应该是随便安置在什么地方后悄悄折回来尾随我们,趁机动手。”
“山鸡那体格要怎么无声无息弄走阿瞿,你太异想天开了。”
“弄走阿瞿的不是山鸡,而是在这里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无疑是个危险的生物或别的什么。”麒濯说完看了玉函琼一眼,玉函琼点点头。
“是曾经在封鬼墓里的穷奇。”玉函琼回答。
黑熊和麒濯心里都暗惊一下,穷奇是什么他们不是没听说过,不过这个说法现在听起来即可怕又有些可笑。
“我想一定是山鸡在后面看见阿瞿被那东西抓走,你趁机动手的时候才上来帮你的忙,你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故意将山鸡留在最后走,等我再次被他的失踪吸引注意力时就像刚刚那样。”麒濯看了远处的枪一眼说。
黑熊索性不再装下去,满脸轻松。
“我原本不相信长生不老药,”黑熊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但是我在一间石室里看见他的画像又见过他本人后,我就相信长生不老药是存在的,而且也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我没时间了必须要找到活着的办法。”
“你们见过?”麒濯有点惊讶的看着玉函琼。
“他下来过几次,偶然碰到我两次,第二次就紧追着我不放,那次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他。”玉函琼说。
“你怎么没说过?”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玉函琼饱含深意的看着麒濯说,手微微动了一下。
……
“现在,”黑熊丢掉烟头抬了抬手中的刀说,“问出长生不老药在哪怎么可以平分,这交易怎么样?”
“不怎么样。”麒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也脸色轻松的说“因为长生不老药没了。”
黑熊的脸色变得阴沉,“什么意思。”
“被、我、吃、了。”麒濯一字一顿的微笑着说。
黑熊不敢相信的错愕在那,愣了三秒钟后怒吼着朝麒濯冲来。
但是还没等他到大麒濯身边,一只锋利的袖箭嗖的飞出刺进他的胸口,黑熊不敢相信的瞪着玉函琼,下一秒就倒地没了呼吸。
“亏你能看懂我的暗示。”玉函琼捂着伤口说,他根本就不会摆弄喷雾那东西,只好干坐着。
麒濯蹲下身,从背包里翻出止血喷雾和绷带,呲啦的撕开了玉函琼的衣服。
“说来也巧,刚刚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大概是长生不老药发作了吧,想不到东西还有唤醒前世记忆的作用。”
麒濯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在说着家常事一样的口气,手中的动作却未停止,利索的给玉函琼包扎伤口。
“你——”玉函琼心中狂跳,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傻瓜,先快点离开这,不然那东西回来了我们两个还不够喂他的。”麒濯将玉函琼的伤口利索的处理好,架住他的胳膊搂着另一边的腰朝出口挪动。
玉函琼没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感受着等待了千年的温暖。
“现在外面今非昔比,出去了我会好好让你学一学这些新东西。”温和充满爱意的声音说。
“在这之前,我想看一看老熟人,不知过了这么久他是否还好。”另一个温和的声音道。
“好,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可以一点一点来,先陪你去找骞风雅那混蛋。”
交谈的声音消失在墓道里,这天过后,地面上一共立起二十几个无碑坟包。
他们将能找到的尸体都尽量弄了出来,找不到的只有惋惜,地面上在他们下去后就开始自相残杀,黑熊的人和老霍的人都死于这次内讧之中,有几个受伤想离开的却在原始森林中的另一场大雨下出了意外。
两只队伍加上一个专家,就这么一点音讯也没有的消失在一次秘密行动中,大概是出于未知的恐惧,上面封锁消息焚毁档案后再也没派人继续考察,连调查事故的小组都不曾派过,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就这么埋没在时代的洪流中。
三个月后,某沿海城市——
“根据卫星云图显示,近日在南太平洋形成的强热带气旋帕伊娜已经离开我市,这是继半月前的曲桑之后破坏力最大的台风,帕伊娜已经造成一条客船沉没两人死亡六人失踪,地面情况有一个死亡报告,死者为女性,台风造成的经济损失……”
麒濯从浴室里走出来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睡着的人,关上电视,转身从卧室里取来毛毯给他盖好,又在他额头宠爱的留下一吻。不远处的墙上挂着一幅古色古香的画卷,桃花树下美人依旧,画卷的下方并排摆放着一柄长剑和一个古琴,像一对恋人一样相互陪伴。
生活,总算归于平静。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