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一百五十六章：三年之后
耄耋村之所以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正是因为这个地方的人都很长寿，一般七成的人都会活到耄耋之年，所以这块地方被誉为使人长寿的风水宝地。此处的一个泉眼更是天赐甘露般的清凉可口，并一年四季不会断流结冰。这口泉也被吹嘘的神乎其神，慕名来访者络绎不绝。因为受到朝拜和保护，有幸取上一壶带回去的人都会心怀幸运和感激。
耄耋村向西一里的小山上，一户人家隐居于此，过着男耕女织淡然恬静的生活。他们的住所被层层翠绿竹林包围，从山上流下的一个小溪悠然的经过住户的门口，潺潺的流水声静人心神。每当劲风吹过，竹林里都会传来沙沙的美妙声音与流水之声合奏。
清晨，这户人家意外的迎来一位久违的故人。
玉蒉瑶打开门看见玉函琼时心里一片空白，没有征兆的相逢让她措手不及惊愕万分。往事历历在目，今日姐弟俩却旧情浅薄。
“这些孩子是……”玉蒉瑶将弟弟请进屋内落座，梁渊则在一边安顿玉函琼带来的十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大小不一，最大的十三四最小的三四岁，此时都乖巧的坐成一排朝这边张望。
“是殇国之乱后活下来的孤儿，我一路偶然找到他们就带在身边。”玉函琼喝了口茶回答。淡淡的声音不知藏了多少心事。
“你这三年去了哪里？所以人都没了你的消息，我也很担心。”玉蒉瑶轻声问道。
玉函琼眼神有点苍茫，淡淡回答道：“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过神来时又掉进地狱，现在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玉蒉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从他的话语间能肯定他这三年也不好过。他的气势与过去不同，人虽然还是那般温和善良，但嘴边和煦的微笑如今已经变成淡淡的哀愁。玉蒉瑶心里有些心虚畏惧不再多问。
“这三年天下有什么变化？”玉函琼又喝了口茶问。
“你不知道？”玉蒉瑶有点吃惊，玉函琼难道对这三年的天下变化毫不知情吗？他究竟躲到什么消息闭塞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听了一些，但消息都很散。”玉函琼说。
玉蒉瑶正了正情绪慢慢对他讲起这三年的变化，梁渊从屋子里拿出可口的糕点分给这些孩子，小孩子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叽叽喳喳闹成一片。
“你失去下落的第一年天下还算太平，三哥渐渐将原殇国握入自己手中，如今殇国已经该国号为姜。这三年里秦默龙凡战事一概不参与，不断休养生息，现在的鎏国比起三年前更加稳如磐石。广丘和曲犀依旧争斗不休，可僵持这么久始终没个结果。”
“南无煌呢？”玉函琼面色平静的问。
玉蒉瑶面露惊讶，想不到他竟然会主动问起南无煌。
“你一路过来，他的事情应该也听说了一些吧？”玉蒉瑶试探的问。
“听了一些。”玉函琼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听说他去年收了胡国，现在在那里当皇帝。”
“没错，南无煌三年前和你同样失踪后一直没有消息，一年前忽然就传出他朝瞿国借兵十六万，联合胡国的内应一举宫变，现在胡国也不再是胡国，而是改名为殇，过去殇国的旧臣听说南无煌的事情后纷纷携家投奔。”玉蒉瑶说。
“他这招是跟玉函倧学的吧？”玉函琼淡淡的道。
“他三年前跌了个大跟头学会了不少东西。”玉蒉瑶说。
“现在殇国局势如何？”玉函琼问。
“比之当初稳定很多，毕竟南无煌惯用怀柔政策，加之离歌和曦雍都是良相。刚开始，胡国百姓还担心他们会遭受三哥血洗殇国皇城的事情，但南无煌宫变成功后安抚人心的功夫做得很足，人心立刻就被稳定下来，那些反对他的人也都是暗中解决的，没有像三哥那样杀鸡儆猴的威胁。”玉蒉瑶说。
玉函琼心中暗叹，不知玉函倧知道离歌没死会是什么恼羞成怒的表情。
“胡王昏庸奢靡，多年以来百姓赋税沉重苦不堪言，若有一代明君来统领他们，想必连欢迎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抵抗。”玉函琼说。
“没错，南无煌篡位成功后胡国很多听说过他的百姓都一面倒的拥护，一些地方官员架不住民心，又想顺着局势巴结南无煌，所以民间的收服很顺利，现在殇国已经步入稳定，那场战役虽然耗损不少，但因为那里是商贸重地，鎏国、广丘。曲犀这几个大国都和现在的殇国接壤，所以那里商贸十分繁荣，这一年来局势有重新稳定。”玉蒉瑶说。
“秦默龙百事不管，广丘和曲犀纷争不断无暇顾及其他，南无煌要提防的也只有玉函倧。”玉函琼分析道。
“三哥的民心不如南无煌，几次要发兵都因军心涣散无功而返，而且他得到现在的姜国后元气也大伤，确实不利于再战。”玉蒉瑶说。
玉函琼看着层层墨绿青翠的竹林，眼神思考着远眺，玉蒉瑶坐在他旁边也不打扰他，只是为他手边那空杯再次斟满茶。
“我要走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的事情。”玉函琼起身道，“还有，这些孩子你帮我照顾。”
“你要去哪里？去多久？”玉蒉瑶立刻担忧的站起身问他。
“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我只是去把它做完，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就回不来了。”玉函琼说。
坐在不远处的孩子们听说玉函琼要留下他们离开，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爹爹你要去哪里？”年龄最小的孩子水汪汪的看着玉函琼，仿佛要哭了一般。
“我要和爹爹一起去。”那孩子的双胞兄弟也开口。
“我也是，我也是。”
“我们不要留在这儿。”
孩子们嫩嫩的声音立刻响成一片，都极力的要跟着玉函琼一起走。
“乖，你们留在这里，我要去做重要的事情不能带上你们，不过我早晚会来接你们的。”玉函琼摸摸他们的脑袋安抚道。
“然后爹爹和我们一起回家么？”最先开口的那个小男孩天真的问。
“恩，事情办完了我们一起回家。”玉函琼微笑的允诺。
“爹爹，我舍不得你。”最小的孩子还是没忍住眼泪，他的兄弟被感染也哭了起来，有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在感染之下也跟着一起哭，只有两个十三四随最大的孩子没哭，不过脸上也是一片不舍之色。
玉函琼将这两个哭得最凶的孩子搂在怀中，拍着他们的后背安慰，“乖乖在这里等我，听哥哥姐姐们的话，不要调皮，我会回来的。”
“恩。”两个小家伙用力的点了点头，水润的大眼睛像明亮的宝石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见玉函琼起身朝门口走去，玉蒉瑶立即跟上。
“你要去找三哥？还是找南无煌？”
“我不会找他们的。”玉函琼淡淡的说。
“函琼，你可知道你消失这三年里，不管是南无煌还是三哥或是秦默龙和什么的曲犀王，他们谁也没停止过找你，当年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你在去鎏国的路上失踪，秦默龙指责是三哥出尔反尔将你暗中带走，而三哥则反驳说是秦默龙的了人还装糊涂，你当年的下落始终成为一个谜。”
“你说错了，我不是在去鎏国的路上消失的，是被玉函倧拱手相送给秦默龙后，在押往鎏国的路上消失的。”玉函琼冷漠的说。
“三哥做的事情确实不对……”玉蒉瑶词穷，这件事情就连她也无法原谅玉函倧，更别提替他解释。
“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玉蒉瑶试着开口问。
“帮我照顾好这些孩子。”玉函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就不怕我将他们交给三哥再出卖你的消息吗？”玉蒉瑶还是没忍住的试探问道。
“这是你欠我的，你的良心不会再允许你出卖我，你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玉函琼淡淡的说。
玉蒉瑶叹了口气，自己的脾性果然被这个弟弟摸得一清二楚。自己背叛过他一次，这三年来每日每夜都被良心所谴责，常常寝食难安，如今玉函琼又托付给她事情，玉蒉瑶怎么还会再出卖他一次。
“有函游和麒箜的下落吗？”玉函琼问。
“没有，这三年来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生死如何。”玉蒉瑶也是满心担忧。
玉函琼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随即踏步迈出大门。
“爹爹，记得来接我们。”最小的孩子红着眼睛朝玉函琼挥手，另一个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也哭红了眼圈。
“恩，一定。”玉函琼朝他们微微一笑，霎时间春暖花开倾国倾城。
玉蒉瑶看着三年未见的弟弟，觉得他的身上如今多了一份从容和坚定，那种给人以更加可靠的信任感越发强烈。
“那两个最小的双胞胎叫洹和耀，是我的儿子。”玉函琼波澜不惊的对玉蒉瑶说道，“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知道后更加不会出卖我，反而会拼上性命保护他们。”
说完，玉函琼没再去看惊愕不能自已的玉蒉瑶和梁渊，优雅的一转身从容离去。竹林被风吹的哗哗作响，那抹飘逸出尘的白色身影渐渐消失在翠绿的竹林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山寨悍匪
如今的殇国，曾经的胡国。
胡王在位的时候胡国民不聊生，有些疾苦的百姓不得已落草为寇。逐渐的，胡国边境一带盗匪猖獗横行无忌。在南无煌收了胡国后的这一年虽有治理但无奈盗匪已经在这一带成了气候，想要彻底拔除需要十分庞大的军力和物资，殇国刚立，南无煌忙着防范玉函倧，根本无暇顾忌广丘这边，就别说活跃在这一带的盗匪了。
而边境的这些个盗匪们借着来往于各国的商贾劫掠了不是钱财，一些商贾不得已只能雇一些雇佣兵来一路保护货物。同样，这些大大小小分布在边境一带的山匪寨子就不下几十个，其中较大的山寨就有七八个。盗匪横行多年早就没了淳朴农民的气息，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我凭什么要同意你加入？”坐在虎皮椅上的山匪头头傲慢的看着站立在聚义庄中央的人问道。
“我可以保证让你成为这片地区的一把手，让你统领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十六个山寨。”样貌平平的人却说出如此大话，引得周围那些悍匪们个个张狂大笑。
“你要做我山虎寨的师爷？你有这个能力么？”站在大当家旁边的二当家奚落嘲讽道。
“就是，我们这里已经有郭师爷了，你这不是和人家抢饭碗吗？”又是一个粗野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山匪们笑得更欢。
“哦？不知这位郭师爷可曾有什么丰功伟绩？”样貌平平的人轻笑一声问。
“哼！”郭师爷对他轻蔑的语气十分反感，立刻跳出来斥责到：“自从郭某四年前来到这里，山虎寨的势力范围就扩大了一倍，还一举铲除了和我们相持不相上下的一个大山寨。不知你这小毛楞子做到这些事需要几年呐？”
郭师爷说完捋了捋他拿撇山羊胡子，小眼睛滴溜溜的闪着精光，看起来像个成精的老鼠。
“郭师爷说的那个大山寨可是三里外的那座狄莽寨？”那人问。
“不错，正事，现在的狄莽寨已经是我们山虎寨的分堂了。”郭师爷骄傲的翘起大拇指说。“当年就是我的诈降计策一举帮助大当家夺了那眼中钉，换做你，你能做到吗？”
“这有何难！”那人说话的语气轻松，就像在回答郭师爷今天有没有下雨一样随意。
周围的土匪们一阵唏嘘起哄，郭师爷脑瓜聪明，在山寨里大当家的都要尊敬他一分，他何时被人这么蔑视过，当即心里十分恼怒。
“小毛楞子别说大话，如果你是来耍大当家玩的，小心把你活剐了！”郭师爷指着他怒道。
那位大当家的听说这小子耍他，脸色立即就难看起来。
“我说的是不是大话，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那人微微一笑，对周围气场的变化丝毫不畏惧。
“你要怎么证明？”郭师爷挑着眉毛冷笑。
“我来的时候带了一口大箱子，现在麻烦几位兄弟将门口的那个箱子搬进来。”那人从容的说道。
高高就坐的大当家眼神一示意，门口的几个喽啰立刻将箱子抬了进来。
“大当家的，小心有机关。”郭师爷贼眉鼠眼的提醒。
“放心，我亲自打开箱子，你们不必提防。”那人淡淡一笑，转身去掀箱子的盖子，周围的山匪们立刻警觉的将兵器架起，生怕从里面跳出什么致命的东西。
箱子打开，没有机关也没有暗器，里面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躺在那里。
“哎呀，这人我认识！”郭师爷一跳脚，不敢相信的大声道，“这人是平湖寨的二当家，我见过他一次，绝对没错。”郭师爷说完还朝那人看了一眼似乎在寻求确认。
“没错，此人就是平湖寨的二当家犬牙。”那人微微一笑道。
“什么？居然是平湖寨的？”
“我听说犬牙凶蛮的很，他拿小身板是怎么抓住犬牙的？”
周围立刻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各种议论声像一锅粥似的咕嘟咕嘟此起彼伏。
“老二，他就是犬牙？”大当家的转头朝自己的兄弟问。
“大哥，就是他，我去年和他抢同一批货的时候差点被他砍死，想不到他今天竟然这么狼狈。”二当家兴奋的双眼冒光。
“这平湖寨是几十里山路范围内唯一一个和我们不相上下的大寨子，要是能讲他们铲除了，我们可就真的是一方霸主啦！”大当家的喜不自禁。
“平湖寨和我们争斗多年，总是不分上下，如今他们二把手的落在咱们手中，他们一定实力大损。”二当家也兴奋的搓着手掌。
“你是怎么抓住他的？”大当家立刻对站在下面的人来了兴趣，原来的不屑和提防也消失不见。
“山人自有妙计，我的确有本事抓住他，但不便透露，如果你们让我入伙教一教你们也未尝不可。”那人淡淡笑道。
大当家的立刻就动了心，郭师爷一看自己地位不保马上俯首在大当家耳边说起悄悄话。
“大当家的要三思呀，这人来历不明要是心怀叵测对我们可就十分的不利啦！”
“鄙人只想在这乱世之中寻一块落脚之地，效忠一位盖世豪侠，哪里会心怀叵测？郭师爷莫要把人想的这般坏，如果你是担心我抢了你的位置，那大可不必排斥我，鄙人不才，也不会争名逐利，这一把手师爷的位置还是郭先生的。”站在下面的人听见郭师爷的话从容微笑的开口说道。
“就是，郭师爷莫要小人心眼塞了君子肚子，我看这位先生就大度得很，你们都效忠我大哥补分尊卑。”二当家的口无遮拦道。
“这位先生贵姓？”大当家的没理会二当家的和郭师爷，直接朝下边的人热情的问。
“鄙人姓北。”那人拱手道。
“好好好，北师爷，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山虎寨的第二位师爷了。”大当家的一拍腿当即决定，立刻周围的喽啰们也跟着呼喝的恭喜，这样一脸土色的郭师爷不服气。
“大当家的，我还给您准备了一份大礼。”北师爷笑道。
“是什么？莫非你把平湖寨的大当家独眼狼也绑来了？”大当家的兴奋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