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寒仲(穿越)中+番外——玄朱
玄朱  发于:2012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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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骑兵的一字一句道出,巫烨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

“这之后两日,没有他们任何消息?”

“……是。”骑兵微微抬头,年轻的面孔上是不加掩饰的迷惑和深深的担忧。

巫烨身后的暮云萧长眉一挑,目光落到巫烨身上。

清晨的大风扬着巫烨白色的衣衫,猎猎作响,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巫烨大脑一片空白,有那么一段

时间,根本无法转动,直到暮云萧走上前来:“寒仲。”

“……将军,这是南侍卫和罗指挥使让属下交给您的。”年轻的骑兵从盔甲下取出贴身保管的小小黑色包

袱,递了过去。

巫烨接过,半晌,才慢慢解开。

包袱中是一叠纸,用细线当中缠着。巫烨抽开细线。

工整的小楷,密密麻麻,分门别类,十分详尽的记述了絮州无阖城的各处布防。在每张纸的左小角,都用

朱砂笔标注着页码。足以看得出记录这些人的心思是如何细密。

巫烨忽然觉得手中这东西无比沉重,手一抖,差点就拿不住。

“……属下之前已派人易装混入无阖……据说,信世靖被刺客杀了……连封奇也被那人重伤……”年轻的

骑兵是二百人少数知道此行目的的人之一,递出包袱后,便又低声汇报,“南侍卫已经成功完成任务……

有指挥使在,即使路上受到一些阻碍,想必也会很快回来。将军……不必太过……忧心……”说到最后,

声音却是愈来愈轻,显然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服。

暗杀,大部分都是利用目标己身的百密一疏之下的疏漏来完成任务。一旦状况有变,被人发现,那么全身

而退便十分困难。更别说是在敌方的势力范围内,万千军马包围中……

像如今这样一点消息也没有的,结果……已不言而喻。

愈是思考,胸口的疼痛愈是剧烈。巫烨只觉体内的血液都开始逆流,血液流经之处宛若火烧……无法言明

无法宣泄的情绪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从指间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很快蔓延至全身,骨髓深处的极度的寒冷瞬间便淹没了心脏,混着灼热,仿

佛万蚁噬心,剧痛难耐。

巫烨身体突的一晃,眼前一阵晕眩,视野之中人影幢幢,瞬间,所有声音便喧嚣着远去。

喉头一甜,巫烨朝地上倒去。

……

“烨。”听到脚步声,坐在病房外的谢天站了起来,往日里最注重仪表的人下巴上的胡茬全都冒了出来,

深色的西装上一片血迹。

巫烨深吸了口气,才抬眼问道:“情况如何了?”

“刚打完点滴。”谢天低叹了口气,转身走在前面,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内,夕阳的暖光从玻璃窗外洒落,空气中细小的浮尘清晰可见。

病床上的男子十分消瘦,曾经健康的肤色变成了虚弱的惨白。

巫烨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抚上男子的额头。

忆起两人相识的那日,这人嚣张的挑起嘴角,一勾手便给他来了法式热吻。他见过这个男人的无数面,却

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如此安静的他。

视线中,男子眼睫动了动。

巫烨猛地屏住呼吸。

男子慢慢睁眼,同时,微弱的低哑声音响起:“……烨?”

巫烨握着他的手,急急凑上前去,刚想叫出他的名字,男子视线便看了过来。

巫烨猛地一震!

那双熟悉的绿色眼眸,什么时候竟变成了黑色?

他心中不知为何尖锐的一疼,再次移动视线,下意识的抬眼看去。

只见周围不知何时已变成一片漆黑,握在手中的那只手,也变得冰冷渗骨。

他低头。

地上的男子满身鲜血,黑衣破烂不堪,躺倒在满地落叶之上,周围堆叠着层层尸体。

他就那样的躺在那里,胸膛不再起伏,双目紧闭,嘴角还有着干掉的血迹。

冰凉。

没有一丝温度。

——啸桓!!

巫烨猛地睁开双眼。

“主上!”守在旁边的倚雷一直看着巫烨,见他睁眼,惊喜的叫道。

“……”巫烨盯着床帐。

倚雷赶忙拿过刚刚热好的汤药,用勺子搅动:“主上你突然发作,多亏萧公子当时就在身旁。否则……”

“有……任何消息么?”巫烨闭上眼睛,突然打断,低声问道。

“……”倚雷不说话,目光移到一旁。

半晌,才斟酌着开口:“……吴虞侯派到无阖城中的人传回消息。他们在城外西南一百里荒林中发现了信

世靖的头颅……但是却没有看到啸桓……”

73大雨

云逸十七年,十月二十五日,云麾将军暮寒仲、雍亲王暮云萧,率闪骑三千,纵云军一万,攻漠北絮州无

阖城。

那一年由白州剿匪开始的战争,久久流传在胤国的大小茶坊酒肆中,说书人最喜欢说的段子,除了雍亲王

神机妙算攻占石芜,万千敌军中轻取武王头颅,兵分三路清剿北狄铁骑,便是寰夜王麾下黑衣暗卫夜探信

府一役。暮云萧是后世王亲贵族们纷纷钦佩赞叹的皇室奇葩,那个不知名的黑衣暗卫则符合平民百姓观念

中的英雄形象。说书先生每每说到这里无不眉飞色舞激动异常,仿佛穿过百年的时光亲临那个暴雨前夜的

惊心动魄。

胤史中对这一次在以后进兵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次行动,却只记载了寥寥数语。没有人知道那个在中军大

帐恭敬跪下领命,步步守候在寰夜王身后的黑衣暗卫的姓名,也没人会知道那记录在纸页上只言片语间的

种种纠葛。

而此时,漠北的冬日正是一片萧瑟。弘云江自岷山轰然向东南流去,流过阴云密布下的宏伟玄朱城,九龙

宝座上的云烈帝目光穿过遥远的天际,去向千里之外的不毛之地。那里,两军正在激烈交战,长达数十丈

的巨大云梯上,无数胤国士兵正在奋力攀爬,金铁交鸣声震动天地,巨石火箭纷纷滚落无阖城高大的城墙

轰然一声巨响,无阖城城门终于被攻破,守军负隅顽抗,垂死挣扎。

一身银甲青年将领默然而立,他的身后,金色的帅旗迎风招展。

前方一片混战,激烈战况混着喊杀声强硬入耳,大旗之下,百十来人,静立无声。

一支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远远从尘土飞扬的战场飞奔而来,当头一人,忽的纵身,一跃而过数十丈的距离

,最后稳稳落在银甲将军面前。

“主上,阁主不在城中。”

短短一句,已禀明他们此行落空的目的。

巫烨猛的一颤,半晌,才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暗卫起身。

“……他是暗卫……”权自效策马上前,低声劝慰,“眼下没找到尸体,性命便应无忧。想必是当时情况

紧急,他们二人先在哪处躲起来了。”

巫烨摇摇头:“未死,便断然没有不归来的道理……”

说着,攥在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又紧了几分。

脑中浮现不久前倚雷的话语。

「贯日阁中,凡暗卫杀手者,自入阁之日起,日浴身以药汤,足三载,可以血蜂寻其所在。」

——然而这一队人马跟着血蜂寻遍无阖城中数百条道路小巷,也一无所获。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一无所获,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南啸桓已不在无阖。

权自效听闻,扭头看向身侧的巫烨,只见那俊美面孔上的长眉已紧紧蹙到一起,黑色眼眸中是深深的忧虑

。几日来,他已毒发了两次,本就白皙的肌肤,在银甲映衬下,更显的没有血色。

同南啸桓一起消失的,还有权自效的好友罗青凌。但他却一点都不为罗青凌担忧,几年朋友下来,他对罗

青凌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

他不担忧罗青凌,因此理应和他在一起的南啸桓,也应平安。

他不能了解几日来笼罩在那人身上的气息,他实在不明白,不过一个失踪的暗卫,何以让眼前人几日来都

没有笑过一次?

“……寒仲,我问你个问题,你可要回答我才好。”择日不如撞日,权自效眼神沉了沉,终于下定决心将

困扰几月的问题问出口。

“……”巫烨回眼看他。

“你和那暗卫……究竟是什么关系?”若只是普通的主仆,那他,便再也不用担忧……

权自效抿着唇,略有些不安的紧紧盯着巫烨。

“关系?”巫烨喃喃自语,忽的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前方奋力杀敌将士,半晌,垂眸笑了。

“我和他?……说来话长,若你真要知道的话……那便是……”

他移回目光,静静看着权自效,宛若黑曜石的双眸,蕴着辨不出的复杂情绪,一丝愉悦的笑意,夹在其中

,却是如此明晰。

“他若身亡,我命亦不久矣……”

羽箭斜射过来,丁云手起刀落,刷刷砍断射至自己面前的利器。

“你干什么?!”他回身冷喝一声,那里,权自效手持长枪,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竟然在两军对阵之际也能出神发愣,丁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人向己方后面推去,破口大骂:“不想杀

敌你就滚到后面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话毕,又是一刀砍下朝他冲过狄人士兵的手臂。鲜血喷出,断臂高高飞落,喷洒在他已染成红色的盔甲之

上。

权自效怔怔,只觉浑身全无一丝力气,被丁云推的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

耳边是冲天的喊杀声,人头攒动,刀光剑影,他却感染不到一点战场的紧张气氛,那从胸口溢上的疼痛,

几乎占据了整个身体。

「他若身亡,我命亦不久矣……」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想要笑一笑,嘴角的扯起的弧度到最后却成了一抹苦涩。

大雨又开始下了。

罗青凌再次给南啸桓换完伤药,末了,却转身从一堆物件中摸出个东西来。

倚靠在床上的人一见那个东西,冷峻的双眉间浮出一丝不快:“天龙锁?”

罗青凌细细打量了一遍手中的锁链,靠近南啸桓,嘿嘿笑道:“好眼力。”

说罢,打开锁链,俯身凑近,反扭了南啸桓双臂,只听刷拉几声,冰凉的锁链已紧紧锁在背后。

“你伤势渐渐好转,我可不能掉以轻心。锁上这个,晚上睡觉,我也能安心一点。”

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另一个稍长的,同样玄铁炼制的天龙锁咔嚓一声锁到了南啸桓双脚之上。

“小兄弟,吃饭了!”

一个憨厚的庄稼汉从房外掀开门帘走进,笑眯眯的对两人说道。

“就过来,武大叔。”罗青凌飞快的拉过床上的粗布棉被掩在南啸桓身上,扭头对大汉回道。

现在天色已晚,大雨滂沱,几日的大雨让林间一片泥泞,马车根本难以前行,罗青凌衡量之下,敲开了山

林附近村子中一户农家的门。

北地人多豪爽,更何况罗青凌长相俊朗,加之彬彬有礼,小院的主人对这不幸遭遇流寇的两兄弟十分喜欢

,言语之间更是热情了几分。

农家小院,饭菜简单,罗青凌匆匆吃完,端着南啸桓的份转身进了寝室。他早时对主人道兄长在对抗流寇

中受了伤,因此去寝室内亲自给人喂食。

“小兄弟,你哥哥脸色十分不好啊……怕是伤势不轻。”武氏年过四十,常年务农让这个妇人也晒出一身

深色的皮肤,看上去远大于她的实际年龄,她正在从橱柜中抱出干净的床褥,“等到了镇子里,可得找大

夫好好看看啊。”

“嗯,这是自然……雨停了我们就上路。”南啸桓被点了哑穴,只能靠在床上看两人絮叨着家常。因为受

伤的缘故,眼下他整个人浑身的冷冽气势弱了不少,武氏也因此没发现这两兄弟的怪异之处,顶大只是觉

得这两兄弟面貌差了太多。又联想到城镇里大户人家正妻偏房,心里仅存的一丝疑惑也就消散了。

吃完晚饭,雨势又大了几分。乡下休息的早,两人同罗青凌说了几句话,便去歇息了。

罗青凌从怀里摸出一本杂书,跃到角落长凳上,脚搭在桌上,就开始看书。

南啸桓伤势未愈,躺在床上,一会意识就迷糊起来……

他睡的很不安稳,梦里人影交错,直到被白衣青年一口黑血满身冷汗惊起。

他离开已有大半月……主上的毒……

突然喀拉一声入耳,南啸桓眼神一沉。

天龙锁……看来那武晋王这次是下了血本来捉他……

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74环

罗青凌并未如那日对那农家妇人所说,继续上路便是快马飞驰,远远看见城镇便不作二想的直接拐入深山

老林中的偏僻小径,除了偶尔几次实在无法前行才短暂停下歇息,就这样马不停蹄,只用了不到十日便赶

到了玄朱附近的小镇中。

这途中,南啸桓一直昏昏沉沉,即使清醒,也不过短短半个多时辰便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接踵而来,

无法逃离的一个个梦境之中。

重伤未愈,又是一路颠簸,马车内的人原本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愈加苍白,全身的伤口在到了玄朱前一日,

才终于愈合的不是那么容易流血。而断臂,之前只被简单的处理过,后来罗青凌用天龙锁缚住,不知是有

意还是无意,竟完全再没提起,似乎他已将这件事完全的忘到脑后。

……

粗大的牛油巨烛伫立在四角,滋滋流泪,将不大的室内照的亮若白昼。

南啸桓从黑暗中刚刚苏醒过来,全身上下的痛觉便争先恐后的回归,恍惚了好一阵,他才聚拢迷散的意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素色的床帐顶端,雕刻着腾云吐雾的四爪蟒龙。隐约的沉香味从四周传来,身下的大床

竟是上好的沉香木整块而制。

几瞬呆愣,南啸桓突然发现他竟全身赤裸,四肢大张的被铁链束缚在身下的大床下。

还未来得及细想,一声轰然石门响动声便传入耳中。

“醒了?你这一觉可睡了两日多啊。”

悦耳的少年嗓音,伴随着冷冽的香气以及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南啸桓一怔,长睫轻眨了几下,然后缓缓转头看向来人走来的方向。这一转顺带的让他将周围的环境收入

眼底。

这是一处密室,地面和墙面由同样光可鉴人的大块黑曜石铺砌,除了正中他身下的大床,还有两扇石门,

一扇便是少年身后的入口,另一扇是雕琢着繁复纹饰的红木门,一把锁子落在上面,不知通往何处。

“……武晋王。”

南啸桓朝停在床边两步外的少年淡淡开口,三个字,不是疑问,只是陈述,陈述着眼前人的身份,也最后

确认了罗青凌背后的主人。

“是我。”少年头束青玉冠,身着月白绣金长衫,身形修长,绝美容颜上一双深潭似的黑眸中带着几丝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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