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的话，还是很可爱啊。滚圆的小肚子代表被养得很好，干净清爽的毛色表示很注意清洁。软软肉肉的小爪子贴在亚特兰身上，因为紧张还在不停地探爪。

“爸爸……爸爸……”幼儿细嫩的声音软软地勾动所有人的怜爱，那双水汪汪的绿眼睛让人恨不得扑上去掐一把。

“我说，”看到小白虎的耳朵都贴平在脑袋上，亚特兰怒了：“你们吓到我儿子了！”

这小家伙是他从已死的雌性肚子里挖出来，一把屎一把尿小心喂养长大，被这群怪蜀黍吓出问题来该算谁的？

“还看！？”抖手一把手术刀对准了安琼的眉心，亚特兰挑起眉毛环顾了一下周围。冰冷尖锐的杀气就好像手术刀的刀锋一样划过每个蠢蠢欲动的怪蜀黍的心。

“兰，杀熟可不好。”安琼欲哭无泪，他招谁惹谁了，不就看着小老虎可爱想摸一把嘛：“我家儿子也快出生了，又不会偷你的。”

“你这人，没有人品。”手术刀依然稳稳地对着安琼的眉心，感觉安全了的小白虎抖抖翅膀将脑袋转过来在亚特兰怀里打了个呵欠。

“这点我同意。”从营地里出来的邱海飞接上话，然后笑意盎然地看着这个竹马竹马的邻居：“亚特，你终于回来了。”

这个当初和他在他家花园里胡天胡地被抓包的竹马，就业后一直是情报部特别执行组的组员。五年前他失陷在埃龙一号星的时候，亚特兰正在执行卧底任务。等到他终于回到主星，他家竹马却在另一个星域度假。直到他拿到情报部的搜救人员名单，才发现这个他所偏爱的黑发青年也参与了这次行动。

“亲爱的，你没事真让人高兴。”走上前，蓝色人鱼搂住了黑发青年。蓝色和黑色的长发纠缠一如两人，邱海飞轻轻吻上亚特兰安抚住对方即将暴走的情绪，低低轻笑：“我很高兴你还在用我送你的武器。”

72、颜色

银亮的刀光在手指尖流动，一如流逝的时光，令人迷恋而怀念。

“不管看多少次，你的手还是在拿手术刀的时候最美。”坐在草地上，邱海飞专注地看着亚特兰的手指运动，锋锐的刀片可以轻易刺穿战士的薄甲，却在那双堪比钢琴家的手上顺服如水中的鱼。

“是我没告诉你。”指尖拈着刀锋，亚特兰抬头看向前方的草原，小毛球在父亲的视线里欢快地蹦跳，时不时转回头确认父亲的位置：“那个人想要孩子……当时任务正在紧要关头，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搞砸，所以就同意去申请了实验人鱼的改造。”

“实验失败了？”看着友人的双腿，邱海飞很清楚结果是什么。

“是啊，我的运气实在是不好。”自嘲地笑笑，亚特兰向后躺倒在草地上：“原本还想着完成任务后还有你会接收我。谁想到捱过三年改造期，我的任务是完成了，却接到你挂了的消息。等你‘复活’后，你又成了人鱼。我只是个自然人，兑换改造人鱼的积分都不够，更不用说实验人鱼，也就彻底死心了。”

“所以我结婚你也不回来。”邱海飞翻身覆在亚特兰身上，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隆起的肚子：“我以为你会回来。”

“回去做什么？给你的新婚丈夫戴绿帽子？”亚特兰伸手摸上邱海飞的脸，“我从小就爱你，所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好像你总是会喜欢有黑色长发的人，就好像你说我的手比起弹琴更适合拿手术刀，我总是会为了你的话去努力。如果不是人鱼改造是不可逆的，我或许会如你所愿回去。但即使是失败的实验，也是人鱼改造实验……而且现在看起来，也不算完全失败……”

他又怎么会想到，仅仅就是那么一次，肚子里居然就有了。明明当初人鱼医生说过卵囊发育不全，他也没有按照医师的叮嘱继续吃药。

一个人一直以为自己是残废，却突然发觉原来四肢健全，亚特兰真不觉得那是个值得庆幸的事情。

怀孕三个月发现自己没有产卵征兆的亚特兰就知道这次麻烦了。

为了保证人鱼的顺产率，人鱼基地早在1200年前就将胎生调整为卵生，孕期也从十个月缩短到三个月。孕期超过三个月必定会难产，为了头野兽让自己一尸两命，亚特兰认为自己没那么高尚。

于是某次在兽人部落得到“神使”集合的消息，他立刻甩掉了那头野兽向集合地赶来。

“没关系。”看到亚特兰抚摸着鼓起的肚子，邱海飞立刻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这个看上去有五六个月的肚子让大多数人没把亚特兰往人鱼的方向去想，反倒在少数曾经“失身”的留守人员中引起了小小的恐慌。

“一切有我，没关系的。”邱海飞轻轻吻着身下的黑发男子。

少年的荒唐游戏并不是没有真心的胡闹，这是他在这个荒谬的世界第一个爱恋上的人，即使隔着多远也会默默关注的人。

他知道曾经的黑发少年在没有通过筛选时的黯然，他也知道对方离开主星专攻医科的决绝。在他知道那个以来自东方的家庭医师身份在集团卧底的人成为目标的爱人时，却绝没有想到那个黑发青年会在他不愿关注对方消息的时候去参加人鱼实验。

他们分开的时间太长，长到不敢去相信少年时的感情会有多坚定。

然后在一个不经意间，错过了彼此。

“一切有我，没关系的。”

这句话真耳熟，好像从小就一直听到这个人在对他说。

亚特兰透过那双在眼前的蓝眼睛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他虽然外表看起来十分淡然，但本质却很容易暴躁，从小这个人就习惯用肢体接触来控制他的脾气。总是这样轻轻的接触，然后一遍遍安抚，仿佛自己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宝。

“嗨，你说我是不是在这个星球呆的时间太长了，这种镜头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违和。”拿着望远镜正在看人鱼的安琼眯着那双桃花眼嘴里啧啧有声，“我都有亚特兰肚子里怀的是邱上尉的种的感觉了。”

“小声点，上尉家那位在旁边呢。”戴着眼镜开着视觉分享的狄落用胳膊捅了捅对方，当着繁衍者出墙，人鱼上尉做得，他们这些小兵兵可说不得。

可是徐莫应又能说什么呢？那边身形已经叠在一起的两人占据了他所有的视觉范围，那片蓝和黑的交融仿佛就是这片平原上唯有的颜色。

73、问题

人鱼光裸地躺在水池里，有些难耐地拍打着尾部。

邱海飞不喜欢泡水。一来是从军后养成的习惯，二来也是那条尾巴太大，沾上水会很重的关系。

鱼鳞虽然能够增强鱼尾的耐磨力，但细密覆盖下的缝隙也容易藏起一些小东西，例如细沙和小虫。于是邱海飞平时尽量不会将尾部贴在地上，以免不小心沾到一些需要耐心清理的东西。

所以蓝色人鱼现在就在为下午的纵性付出代价。

徐莫应在灯光下细心地翻开每一片鳞片寻找着会让人鱼尾巴感觉不舒服的东西，小巧的鳞片轻薄而坚韧，一不小心就会在手上留下伤口。靠近鳍部的鳞片长得会更大一些，同样也会更厚更坚硬。

可能因为是尾椎长成的鱼尾，在侧鳍以下并没有多少神经末梢，所以一旦那里沾惹到一些小东西就会很麻烦。邱海飞多数情况下不会感觉到不舒服，直到鳞片脱落才会惊讶一下然后再想办法处理。

因为人鱼本身不怎么注意小细节，作为他的繁衍者，徐莫应被交代了很多。下午的颜色冲击让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在人鱼皱眉翻找鳞片的时候想起需要帮对方清理尾部。

“还需要多久？”从水里探出头，邱海飞抹了一把脸。

他有腮肺两套呼吸系统，可以从流动的水中获取氧气，但水池中的含氧量并不能让他满意。而且他也不喜欢腮盖开合的样子，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快了。”徐莫应低着头继续翻开鳞片，用小型压力水枪清洗着鱼鳞底部。

侧鳍到尾鳍之间的距离并不算长，在邱海飞乍开鱼鳞用力甩尾后，留在缝隙里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因为鱼鳞细密才需要更多的时间。

“我把鱼鳞张开，你直接冲吧。”炸“毛”的状态虽然维持不了很久，但怎么说也会快点吧。

“你很急？”徐莫应抬眼。

“我要去找亚特。”爬上水池，邱海飞抓起毛巾草草擦拭自己的头发：“兽人的速度很快，特别那还是那只小白虎的同族。虎从风，白虎在神话传说中又是属金的西方圣兽。亚特的伎俩并不能糊弄对方多久。”

“你要怎么做？”手一抖，一道血痕出现在徐莫应的拇指上。

“至少不能让他的身上还带着那个家伙的气味。”将鱼尾收回，大力拍打掉多余的水分。邱海飞胡乱擦了一下，感觉不妨碍行动了就立刻起身披上衣服。

“你要怎么做？像我们平时晚上做的一样？”最近他们的亲热时间甚至比人鱼繁殖期还多，徐莫应知道是为了什么，也很满足于人鱼带着他的味道。虽然那行为感觉像雄兽画地盘一样，但至少代表邱海飞是在乎他的。

“莫，亚特是我最重要的弟弟。”俯下身子蓝色人鱼吻住他的繁衍者，直到对方情动地攀着他站起来：“我不会看着他被陌生人带走。”

“你要和他上床？”喘息地看着邱海飞，徐莫应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他的人鱼。

30年来，他唯一的疯狂是把这个人变成了人鱼，唯一的愧疚也是把这个人变成了人鱼。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人，但这个人却从来都没有想要过他。

“亲爱的。”人鱼温柔地亲吻着他的繁衍者，柔水一般的蓝眼睛渐渐冷冽成冰。

“如果非要那么做才能解决掉问题的话……”

“是的。”

74、心情

离开自己的房间，邱海飞打算穿过宿营地的中心位置去亚特兰的那里。他当然知道徐莫应不想他做什么，但他给不出也不想给那个承诺。

他不是个感觉迟钝的人，甚至可以说不论前世今生，他对他人的感情把握一向很准，这也是他为什么可以游戏人间还能全身而退的原因。不该碰的他一概不碰，连希望都不会给对方。

徐莫应对他有畸恋，他知道，但他不在乎。

失陷埃龙一号星有一半的责任是他自作自受，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把他变成人鱼，这种超乎控制外的想象力他不觉得会是徐莫应自己想出来的。

嫁给对方，仅仅是因为既然人鱼总是要嫁那么就嫁个能够最大化利益的对象。

让徐莫应自首然后军方低调处理，再战场绕一圈回来过正常生活。而他就得失去工作、嫁人、生蛋，整个人生规划全部泡汤——凭什么！

他邱海飞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宏大度的圣人。

于是他逼到对方娶他，逼着徐莫应认清自己的心情——

讨厌的人变成在乎的人。

明明因为对方是繁衍者而受吸引，却把对方变成人鱼。

身体迷恋着人鱼，心却爱着原来的人。

然后渐渐认清——海是他的人鱼，但邱海飞却绝对不是他的爱人。

去痛苦，去纠结吧。

他是绝对不会给予一点同情的。

莹白色的月光下，蓝色人鱼的速度如鬼魅一般穿越宿营地中心。飘扬的长发下，红唇轻扬，眼神冷冽。

放低身体，起跳，半空旋身。张开侧鳍如扇，最外侧的鲸骨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极为响亮的抽打声在半空中响起，一团黑影如遭到重击般飞跌出去。

“谁？”借着尾鳍着地的弹性，邱海飞一个弹跳来到黑影面前，长长的鲸骨直指对方的两眼之间。

幽蓝的鲸骨前端如刺一样锋锐，很轻易地刺穿对方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黑影慢慢起了变化，从一个犬形生物变成了人形。冰瞳在夜色下泛着绿光，银发杂乱无间地披散在肩上。

“哟，狼王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营地溜达什么？”略微提高的声线代表着主人的不爽。收起侧鳍，邱海飞弯腰捏上艾瑞克的下巴恶意笑道：“还是说，变成狼就成夜行动物了？”

狼王的半边脸被抽打得通红，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最重的伤却在腰部，肌肉结实的身体上，紫黑色的粗大鞭痕横亘在那里，让他不能动弹。

“呼，呼……今天来的那个人肚子里有孩子。”狼王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视着人鱼。

“那又怎么样？”皱眉，邱海飞现在讨厌听到任何人说亚特兰的肚子。

“我的……呼，雌性……”狼王挣扎着想坐起来，被人鱼一尾巴又拍了下去。

“我说不能生就是不能生。”放开狼王的下巴，邱海飞站直了身体：“认不清心情，只会纠结孩子的话，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

又给了狼王一尾巴，蓝色人鱼转身离开。临走时看了一下亮起灯的营地，轻哼了一声：“既然是狼的话，趴一晚上死不了，不用多费事了。”

“你们的雄性真凶猛。”托腮看着窗外人鱼背影的狐狸一脸春情荡漾，长长的狐尾探出衣底绕着身后男人的小腿上下磨蹭。

狄落比较郁闷地把自家狐狸翻个身让他不再看向窗外，沿着光裸的腿向上摸了进去。婉转的呻吟断断续续地随着衣服下的动作开始变得连贯，看着对方盈满泪水带着祈求的上挑媚眼，狄落终于满意地将自己埋了进去。

“唔，邱上尉一向很凶猛。”在把对方送上云端的时候，怀念的感慨才从交接的双唇中逸了出来。

75、检查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心情不好就喜欢把来挑衅的揍个不能自理，明明平时都很有分寸的。”黑发男子端了杯水递给坐在床边逗弄小白虎的人。

小白虎已经睡着，小小的翅膀摊平在背后，四肢伸开的躺在枕头上。小爪子上的肉垫粉红色软乎乎的，让蓝色人鱼戳得不亦乐乎。

“你也别忙了。”把人拉到身边坐下，邱海飞搭了三根手指到对方的脉上。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诊脉。”亚特兰把手缩回来，拉下袖子盖住手臂上的伤痕，摇头轻笑：“现成的医生在这，诊脉配药我比你强。”

“嗨，我也是学过的！”

转头看向邱海飞，亚特兰的眼睛温润如水。看着对方像小孩子一样逞强，就像小时候一样用额头去撞对方的额头：“我知道。”

知道你想当人鱼医生，所以我去学医。

知道你读了军校，所以我去考了情报系。

本来是希望可以在不经意间相遇，却原来在一开始就错过了。

“亚特，让我看看。”额头蹭着额头，脸颊碰着脸颊。邱海飞的视线一直在亚特兰隆起的肚子上，一只手犹豫不定地不知道该不该摸上去。

“让我看看，亚特。”

人鱼的眼睛是蓝色的，幽蓝幽蓝，像海一样。记忆中邱海飞的眼睛像深潭，微微泛蓝的眼白总让那个男孩子的眼睛如婴儿般纯澈，笑起来就好像有湖水在其中荡漾。

“好。”

将小白虎的枕头挪到旁边的椅子上，亚特兰半躺在床上撩开外袍。6个月的孕期让他的肚子撑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形，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隐隐透了出来。

摸摸隆起的肚子，邱海飞动手将亚特兰的裤子褪了下来。内裤里垫了一层吸水材料，让轻薄的裤子添加了一些重量。

“胎儿有些压迫到膀胱……”亚特兰解释道，脸红地将头转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