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亮晶晶 下——火速龙舌兰
火速龙舌兰  发于:2012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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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习惯性摸摸自己的头顶,微笑地叹息。

“我怎么了?”

“长不大似的。”

“呵呵,我明明比你大好不?”

“心理年纪大概7、8岁的样子的吧。”

“去你的!”

温柔的吻落在唇间,犹如羽毛拂过。郁放坏笑地欺身上前,硬是蛮横地拉过靳朗深深地凑上去,用力倾轧,吸吮,坏

心眼地噬咬他的唇角,直到听见对方急促的喘息声才心满意足地放开。

“色鬼!”

“呵呵,若我是色鬼,那你就是春,药。”

“说什么呢!!”

“je suis amoureux de vous”

“什么意思?”

“呵呵,不告诉你。”

“欺负我没读书呢。”

“岂敢岂敢。”

郁放靠在男人肩上,嗅到他身上散出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味道,这味道,让人觉得踏实又安心,非常的安心,就算今

天是世界末日也无所谓的那种安心。

“靳朗。”

嘴唇搁在耳垂,呼在耳畔的温热气息,男人不禁将脖子缩起来,仿佛一只受惊的猫咪。

“嗯?”

“我有时候会害怕。”

“怕什么?”

温热的手掌在头顶轻轻摩挲,舒服的感觉令人昏昏欲睡。

“你有家人,有母亲,还有责任。”

“说什么呢,你也是我的家人啊。”

“我是不是很自私?把一个大好直男给掰弯了。”

双唇烙在颈间,拥抱的时候,恨不能把他的每一根骨骼都揽进怀里,亲吻时,恨不能亲到天荒地老,一直亲下去,

“你啊……”

“嗯?”

“你这头猪,怎么傻起来的时候这么傻呢?”

郁放放松四肢,感觉到对方臂膀在突然间用力地收紧,他的气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自己迅速包围,以至让人窒息。

他听见靳朗在耳边说,

“我啊……”

“是为什么……”

“会这么喜欢你呢?”

最后的呢喃化作无数的热吻,和着长长的叹息,轻啄在脸颊,鼻尖,脖子。最后,停在锁骨,流连不去。

生活,如斯的美好,恍如梦境,虚妄得不像是真的。这种幸福的感觉,让人恐惧。

最近接了一个写影评的专栏的活,借着工作之名,看了许多的电影。

无事可干的下午,统统用观看碟片的方式打发时间,那些肤浅的,愚蠢的搞笑港片,或者晦涩难懂的欧洲艺术片。

前两天,看一部法国片,“THE HAIRDESSER'S HUSDAND”《理发师的丈夫》,相对而言,他似乎更喜欢中文名的翻译

,《爱比死更冷》,

一个用死亡来扞卫爱情的故事。

法兰西民族一直以来都以其浪漫和感性而着称,而法兰西的电影也洋溢着浓烈的浪漫芳香和芳香后的忧伤。整个片子

很平淡,几乎没有高,潮,除了贯穿其中的印度曲子和舞蹈。越是平淡,越是揪心。

整个下午,郁放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故事里的中年谢顶男人爱上一位美丽的女理发师,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她的

丈夫,两个人拒绝朋友,拒绝交际,整日如胶似漆陷入爱情的甜蜜里。他们每天都在小小的理发室里度过,爱仿佛空

气,温暖,柔情。

最后,妻子因为这没顶的幸福感而倍感恐惧,恐惧爱情消亡的那一天终会到来,递而因这恐惧而渐渐催生出绝望——

终于有一天,她在一次美妙的缠绵后跑了出去,一头栽进涨着奔腾大水的河里。

“爱你,就是要让你永远记得我”。

如此决绝,如此懦弱,又如此狠心。

直到片尾曲响起,硬盘里传来咯嗒咯嗒转动的声音,郁放盯住黑暗的屏幕,一时间,还没能从震撼的情绪里走出来。

他紧紧地抱住双臂,蜷缩在椅子里,久久无法动弹。

也许每一个在爱情最为浓烈的时刻浸泡过的人,都有这样共同的体验。

甜蜜而忧伤。良辰美景,佳人如斯,人生在此刻美满得仿佛镜花水月,就像现在的靳朗和自己。爱情的虚幻令人倍感

忧伤。普通人,就这样甜蜜而忧伤地等待一切激情退去,等着双方费洛蒙的指数缓缓降低,等着神仙眷侣变成老夫老

妻。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是如此强大,能镇定地等待感情被岁月损毁消磨。

突然想起母亲,那个生下自己却全无印象的女人,那个死于难产却被父亲惦念一辈子的女人。

不肯面对必将而至的惨淡与不安,在高,潮处让一切戛然而止,对比之直面对人生所有的况味,哪一种更为有勇气?

还真是说不清。

不管怎么样,郁放只知道,哪怕将来有一天爱情淡下来,哪怕有一天,他爱上了别人,哪怕有一天,他迫于家庭压力

必须离开自己,但是至少现在,我绝对不会放弃。

是谁说,爱比死更冷呢?

也许是生活太过安逸了,所以情绪变得比女人还纤细吧。

靳朗那么聪明,他一定听得懂,那句话,是法语里的“我爱你”。

给赵英宁打了通电话,约好了等他下课后过来一起吃晚饭。

如果有他在的话,即使只是斗斗嘴,讲些插科打诨的玩笑,也比一个人困在家因为写不出文章而胡思乱想好得多吧。

郁放想。

若是知道他自己为这些小事而焦躁烦恼,一定会毫不掩饰地摆出鄙视的表情吧。

他还年轻,年轻到为了追逐美人(靳朗)而频犯花痴,会因为精力过剩而成日无所事事,他又怎么会理解自己这些曲

折幽微的情绪呢?

昨晚靳朗去上夜班,他们在QQ上聊天,赵英宁提到了最近看的一部日剧,说起里面有一段戏中戏对白挺意思,他在对

话框里一字一句敲给郁放看:

“你到底犯了什么罪,才会来这里的?”

“我的罪行吗?”

“我想是因为我谈恋爱吧。”

“那是很重的罪行吗?”

“年轻人,恋爱应该是生活的一部分吧。”

“生活?这种东西就交给仆人吧。”

“去谈场恋爱吧。”

当时看完只是会心一笑。

尽管圣经告诉我们一个人因为有罪才变成同性恋者,如果生活,真的可以如此简单的话。那么,就豁出去,谈一场恋

爱吧。

谈一场恋爱,往事也好,未来也好,什么都不要想吧。

我们一起做罪人。

赵英宁放下手机,转头看窗外,雨势已经渐渐变小,玻璃窗上一条条水痕缓缓流下。

杯子里,冰块一点点融化,透明的高脚杯外壁布满了水珠,它们慢慢淌下来,汇流到桌面,形成一大片水洼。

积水越来越多,沁湿了搁在手边的一叠照片。

也沁湿了照片上穿着浅灰色西装男人的脸。 类似于凸透镜的效果放大了他满脸的疲惫与倦怠,以及,假扮的坚强。

“是他的电话么?”

女人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她的手指交握着放在桌上,苍白的手指上戴着一只老式的红宝石戒指,俗气而稳重,

衬得皮肤越发的白皙透明,却又不显得突兀。

“想不到你和他居然会交上了朋友。”

得不到回答,似乎也不在意,女人把沾了水的照片拿起来端详,室内的光线很是昏暗,暗淡的灯光下,照片里男人有

着深深的疏离感,眼睛反射出冷冷的光,线条坚毅的下巴,紧紧抿起的嘴唇显出几分神经质。

“当年的少年们都长大了。”

依然是“翡冷翠的早晨”,依然是下雨天,只是对面的人不一样。赵英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只能一直保持沉默。

“不需要跟我解释一下么?我可是付了不少钱。而不是让你拍这些无聊的人物写真。”

女人放下照片,点燃一支烟。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名牌大学,知名企业家的长子,前途无量的大律师,有强迫症和洁癖的工作狂,隐藏身份的同

性恋者,可悲的暗恋者。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雨势转小,对面写字楼外的霓虹亮起,一股莫名的焦躁缓缓升气。

赵英宁第一千零一万次后悔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接下这女人的生意,无端端地跌入一张奇怪的人物关系网中而无法自

拔。不管是面对郁放,抑或是徐倏影,他都必须戴上面具,假装痴傻或者精明,把一半的面孔藏在阴影里。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调查他吗?”

袅袅的淡蓝色慢慢蒸腾到半空,女人涂着凄艳的红唇,眼尾细长,那些细小的皱纹深深刻在皮肤里,她有着清秀的五

官,年华已逝,近距离看过去,憔悴得惨不忍睹。

“为什么?”

窗外,乌云一层层压下来,白昼黑暗得如同夜晚,似在酝酿下一场倾盆暴雨,服务生走上前,点燃了桌上的小蜡烛,

一点微弱的烛光,横亘在两人之间。

“只是想知道,这么多年了,他会不会受到良心的折磨。”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男人罢了。”

赵英宁想起上一个雨天,他们并肩站在天桥上听的那首《爱的代价》,男人惨白的脸,和昭然若揭的脆弱。

“好像,你曾经也用同样的句子形容过郁放。”

“是吗?”

“呵呵,是么,我忘记了。”

“呵呵,我还以为关于郁放的点滴你都了若指掌呢。”

女人把抽了一半的烟扔进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发出呲的一声,猩红的火星寂灭。

“我们现在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呵呵,帮我照顾一下他。”

赵英宁抬起头,正好对上女人的眼睛,烛光下,漆黑的瞳孔里似乎含着水光,那里面有悲伤,悔恨,担忧,还有许多

许多赵英宁不懂得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还年轻吧。既年轻,又聪明。没有被伤过,也没有伤过人。且对于他们有恰到好处的好奇心。”

不清楚为什么,女人这句居高临下的定义让赵英宁莫名火大,忍不住反唇相讥,

“奇怪的理由。你有钱又有闲,只要你愿意,又有什么不知道,又有什么查不到呢?”

她是如此强势,和母亲全然不同的类型。

女人听罢,许久没有做声,她笑了笑,取出钞票压在烛台下。拿起那叠照片站了起来

“因为他恨我把。好了,你的任务结束了。”

“那徐倏影呢?他和郁放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又是谁?”

赵英宁迷惑不解,不懂得这个善于自说自话故弄玄虚的女人,也不懂得所有背后的故事和秘密。他只是局外人,永远

的局外人,

“老天什么时候会来惩罚我们呢?”

她仰头望着窗外,答非所问,却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什么?”

“谢谢你,黑猫这个名字不适合你,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女人推门离去,赵英宁把自己深深地埋进沙发里,她打着一把鲜红的雨伞,黑色的风衣融入黄昏的雨幕中,越行越远

,只剩下那把鲜红的雨伞,在暮色中,遥遥看去,仿佛花朵,远远地飘去。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闪动的红绿灯,绚烂的霓虹,汽车的头尾照明灯,喧嚣的城市因为一场急雨提前进入黑夜。

伏上冰凉的大理石桌面,莹绿色的饮料,冰块已经融化带殆尽,透过玻璃看世界,一切都是扭曲的,摇曳的烛光慢慢

暗下去,终于熄灭。

赵英宁知道,郁放正在城市的另一端等着自己,可是不知道怎么地,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有的时候,我真的是醒着,却又仿佛在梦里。

冷暖 ……

有的时候,我迷糊的做梦,却又确实是醒着。

雨又开始变大了,有种奇怪的忧伤氛围在空气中缓释,袅绕,弥漫,直到压得人抬不起头。

落雨的城市没有温度,没有幸福。他只是路过,在时间与空间里潜移默化地成长,不想在这里留下什么,却在不知不

觉中牵连了一些人和事,欲罢不能,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道东京现在是雨还是晴。

如果他们看到真实的自己,会是怎样的神情。

赵英宁,你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

在虚与实的世界里,隐藏的,是错位的梦,到最后不是你放弃了世界,而是,世界放弃了你。

第四十六章:阴翳

每个人也许都有过这样的朋友,有一天会忽然人间蒸发,从你的常用联系人名单,跳到失踪人口栏。

QQ永远是灰色,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任何时间拨过去,永远是长长的嘟嘟嘟——无人接听。

然后,突然,某一天,这个尚可安慰的“无人接听”,又会很惊悚地变成“本号码是空号”。

在Ray离世后半年多来,陆晓依然保持着,每天拨打那个废弃手机号的习惯。在机械冰凉的女声中英文轮番提醒“此号

码是空号”之后,开始絮叨地说上一两句。

上次在Daisy遇见徐倏影,自然而然地,便和赵英宁断了联系,陆晓不联系他,他自然也不会有电话过来。

他们的关系,是如此的脆弱。

渐渐地,生活又慢慢跌回到没有阳光的罅隙里。

重复着一轮又一轮睡不着的夜与醒不来的早晨。

清晨,被美院老师的电话惊醒,他好像刚刚才闭上眼睛,入睡没有多久。

对方说,快来!有活了!

陆晓只得腾地坐起来,用冷水狠狠拍上脸颊,冰凉的水温让血管收缩,意识渐渐清明,他抬头看镜子,镜子里有一张

憔悴的19岁容颜。

蹬着脚踏车逆风急速前行,沿街的法国梧桐几乎遮天蔽日,叶片宽厚肥大,温暖而寂静的春天阳光,透过绿色的树叶

,象水一样的倾泻下来。

这个城市的春天,是如此的温情脉脉,可,却没有人能够和他一起分享。

在美院给学生做人体模特并不十分赚钱,而且非常之辛苦,赤呈身体被无数双眼睛检阅,好几个小时维持同一个姿势

,结束时,每寸肌肉都已僵硬如铁。

陆晓之所以愿意忍受这些,是因为,美术大学,是他一直向往却无法走进的地方。如果能以这种方式融入,他并不介

意。他非常清楚自己没有艺术天分,并且,一文不名。

母亲昂贵的医药费,沉重的债务,还有在这个城市的基本生活费。

已经压得他无法抬头,无法堂堂正正地挺直脊背走在阳光下。

有谁愿意贱卖身体呢?

如果,有足够的金钱供妈妈治病和还债的话。

这份工作,是一个相熟的主顾介绍给他的,学习艺术的GAY的相当的多,那个客人的专业是油画,他深深迷恋少年鲜活

有力的身体,迷恋灯光下打在牙白色皮肤的暗影。

望着端坐在一副副画板后,手执画笔,和自己同年的学生们,陆晓只觉黯然,无端地升出一股深深的悲哀,他在心头

嘲笑自己。

真是滑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生活就变成了,手忙脚乱套上衣服,再脱下衣服。

不管是做人体模特,还是MB

如同一不小心踩入了沼泽,从此万劫不复。

他在电话里叹息,

Ray,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

想念有赵英宁陪伴的日子,尽管需要谎言的粉饰,可,心却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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