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望断(雍正 穿越 第二卷)——寻常巷陌
寻常巷陌  发于:2013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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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乱入:矮油老爷子我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不原因你儿子娶媳妇啊~~)

胤禛一时沉默,对皇父这份千挑万选百倍甚重倒真有些无奈,也挺理解二哥心情,毕竟娶妻方能“成家”,才能去小情立大情,像他们这些皇子大婚后不久便要开府,代表已经独立成人,才正式由父子而为君臣,开始办差。而太子不婚娶,便永远不能独立,始终以童子身份处事,终究不美……

“不谈这个,不谈这个,所以还是底下人知道疼人,你倒是有福,江南早早就去过,可是也如这一般温香软玉?”

胤禛听到了话头,也不正经回答,“二哥派人下江南了?”

“你听谁说的?”胤礽敏锐的蹙了蹙眉,继而坦然的勾了勾嘴角,冷笑道:“哪用得着我派人,底下那么多官员吃闲饭的吗?几个女人几瓶酒还用得着咱们亲口说出来不成?”

胤禛看着他,不知为何,心情莫名的低沉下去,又斟了酒,劝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这些不思为政为民,只是一心巴结上头的奴才,他予你一分,便要索取十分,哼,二哥还是离得远些好……”

“你呀,真是个操心的命!怎么比孤还上心……”太子殿下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拍拍兄弟硬的硌人的肩膀,立起半个身子,居高临下,虚点着他鼻尖,一副谆谆教导模样,“这你就不懂了吧,水至清则无鱼,清官贪官都是官,要互相制衡着来,而且有时候,贪官可比清官好用,他要什么,给他就是了,不过芝麻绿豆大的乌纱帽,他反倒替你劳心劳力,不像有些人,冷面冷心,只记得升斗小民,好像他倒是至圣先师一般,全忘了上下尊卑,这种人才真正要不得!”

“太子殿下教诲,胤禛谨记。”听着这话,胤禛心里一点点凉下去,似乎竟无法在这熏香暖意中多停留一刻,恭恭敬敬捧起酒樽,直视兄长,慢慢说完这句话,一饮而尽。

胤礽愣愣地立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推开朱门,站在阴影交界处,太阳金光一照,刚硬挺立的轮廓斑驳而模糊,想要追上去,叫回他,可周身那股懒洋洋温暖醇厚的气息禁锢住了他的腿,他的腰,让他近乎窒息一般动弹不得。于是他停步,目视弟弟离开,心中不明所以地升起一股哀凉之感。

胤禛胸中憋闷,一口气卡在肺里,吐不出,咽不下。挥走了从人,独自强撑着走远,在阴影背人的小花坛心劲儿一松,终于忍不住坐倒在地,倚着石阶,抬手挡住光影。

悲怆难以自已,胤禛觉出前所未有的颓丧。

他并不是真的木头、石头,他知道情分,也珍惜情分,可情分,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一切。

重生一遭,最纠结处,不在于家国天下,却是这份兄弟之情。

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尽全力妄想去改变什么,当然,他的身份地位早已注定他无能为力,可扪心自问,是否心底看不见处当真有些放任自流之意,是否权力的欲望当真战胜了手足相惜。他顺其自然,看着兄长一步步往原路上走了下去,这位储君,才华他有,能力他有,心思他有,如今应对皇父,结交老三,与自己半真半假,自己便一路自欺欺人的装作懵然无知。也偶尔幻想着今生是否能跳出兄弟阋墙的惨烈……

可就在刚才举觞那一刻,恍然清醒,现实的尖锥终于撕破妄想的幻梦。

都是天家之子,为王为君者,这水清无鱼的道理谁不懂得,做鱼的官员倒是保住了,可身为虾米的百姓又该如何是好?要做个盛名之主多么容易,有时候手轻轻一抬,施恩、宽怀、仁慈,便赢得明君之称。

可他的理想、他们的理想不止如此啊。

家国天下,他要的可不仅仅是皇权执掌,不仅仅是这份权力,更是江山图治、国泰民安,是中华永昌,万国来朝。

帝王手段?还是冷面冷心?呵,终归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51、训弟

“四哥,这儿可疼?那这儿呢?这儿呢?”

胤禛斜倚在榻上,两臂摊开,任由胤祥在他身上攀上爬下的来回折腾。

他昨儿个打毓庆宫下来,一心的气无处撒,跑到武场去拉弓放箭一整天,结果果然还是自作自受,今儿起来从膀子到腕子,都酸疼的几乎举不起来,险些连笔都提不住。十三说是巴巴的来“伺候”他,其实根本就是小孩子看个新奇,往素都是这个四哥耍横,难得有这般颓唐时候。

十三阿哥努力从他肚子上翻过去,去捏右肱上酸软的肌肉,一边捏一边探着圆滚滚的脑袋问哥哥还疼不疼,他不知纹理路数下手又没个轻重,胤禛本来三分的痛倒被他捏出了十分,可看着弟弟这么滚来滚去的折腾,孩子气的呼吸暖暖的熏在脖颈间,胤禛心里那十分的郁闷悲怆也化去了七分,便由着他玩耍了。

“四哥,嫂子呢?嫂子呢?上次她可是说给我备下桂花糕呢……”

“噢,亏得还真当你惦记着人呢,竟还是为了那点子吃的,好没出息的。”胤禛秋上大婚,自然仍是陪了他一辈子的那拉氏,现在想着最后那几年,为着十三弟心绪不佳,害得她连个生日都没过成,确实有些内疚,可眼下这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虽说也算教养的大气疏阔,毕竟年纪在这儿,还是让他觉着不对劲了好久。

不知怎的,许是她自家也有弟弟,见着十三阿哥这个可心机灵的小弟弟,也是疼爱的不得了,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倒是先给他和十四两位小阿哥备上一份,胤禛自然也是只有高兴的份儿。见弟弟问起,胤禛才想起来,府邸已经建成,上头亲自挑的地方,他亲手执笔修改的,额娘早让人拾掇好了,再跟这儿过最后一个年,开春儿就搬过去。这两日他自己偷了懒,那拉氏可是忙得打转,一天到晚脚不点地,也亏得她一身理家好本事了。

“你四嫂忙着打点家当呢,哪顾得上理你~”

“哦……”胤祥瘪了瘪嘴,一屁股在他身侧坐下,垂着眼,“四哥你真的要走了……?”

“唔。”胤禛看不见他神态,但明显感到弟弟伤心沮丧,伸手在他稚嫩的肩上按了按,“你以后大了也是要开府出去的,可有一条说在前头,四哥不在,你的功课可不许荒废了……对了,你不是日日惦记着出宫去耍吗,四哥开府以后,就奏请了阿玛接你出来住几天……”

“真的?”胤祥面色还是不好,勉强高兴起来,笑了笑,扯着兄长袖子,“……地方够吗?真能有我住的地儿?”

“呵,没谁也不能没您十三爷的地儿啊!放心吧,你的房间一早收拾好了,回头自己看去。”胤禛笑了笑,这事儿还真不是他的功劳,他也就那么随口提了一句,那拉氏就派人去给十三十四专门弄了个小院子,收拾的利利落落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儿,而且虽说用不上,还专门在偏院给霁儿捯饬了间闺房,真真算她上心了。

逗乐了十三,放下心,听他絮絮叨叨说起课业啊师父夸奖啊皇父赏赐啊才想起件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打了几个转,拍拍他,“好几日不曾给你们讲过书,今儿胤禵回永和宫去了,就给你单开吧。”

看着胤祥垮了脸,心里想笑,又被沉沉压着,乐不起来,把人赶下塌,“去,自己去书房案上挑本书来,今儿爷给你开课!”

十三阿哥被他在屁股上一拍,一溜烟儿去了,胤禛独自靠坐着,目光闪烁。

前几日承乾宫派人传了个信儿给他,“闻诸皇子争览《通鉴》,阿哥慎重。”这事他隐约也是知道的,却并不曾放在心上,分明都是一伙小孩子胡作,可突然想到自己这边几个,十四是不必操心的,但胤祥也在学里,莫要被这股歪风刮跑了。

“四哥!我挑好了~~~”

人未至,声先闻,胤祥高高举着一本书朝他飞了过来,一打眼就把他气得不轻。

果然是应了他猜想,那藏蓝压花面儿的可不就是本《通鉴》。

十三弟上辈子就是七窍玲珑心样人物,最好猜皇父的心思,且一猜一个准儿,再加上不知干了什么事儿,终于惹了老父忌讳,直冷藏了他一十四年,伏虎少年缠绵病榻,竟落得个未竟全功局面,今生又待怎地?还要这般揣摩心思玩弄手段再让自己惹祸遭罪让他四哥日日忧心不成?!

“四哥四哥!给我讲这个吧……读不懂……”

胤禛看他天真小脸,目光闪烁,这两日本就不佳的心绪再次沉了下去,深不见底的黑瞳中火苗闪了闪,回复了神色看着弟弟:“十三弟为何突然想看《通鉴》?”

“大家都看的……”胤祥凭直觉觉出四哥在生气,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觉着自己有错,立在他跟前睁大眼睛朗声答道:“他们说这是汗阿玛打小儿最爱读的书……八哥也看呢……”

胤禛听着就觉着闹心,一个两个的不让人安生,之前攒的怒气全都冒了上来,声音冷峻,:“他们?他们多大?你才多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就跟着人闹腾,之前教你的全当点心吃了?!这书也分个三六九,汗阿玛能看得,你们一伙儿小孩子就能看得?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辈子第一次对十三发火,真把胤祥吓得不轻,可怜他一个懵懂小孩子,倒是知道什么,平白撞在了兄长枪口上,受着他雷霆之怒,狠厉话语在耳旁炸响,砸的他晕头转向,愣愣瞅着哥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肯落下来,小手还无意识的捏着那本藏蓝苏刻,傻站在原地。

“啪!”胤禛是当真气的狠了,想起前世今生想起这长兄幼弟真是几辈子的火杂在一处,突然点燃炸开,也不知怎么的,看见那书心烦,一时头脑发热,上手狠狠一拍,精致的书册落在地上,激起些微灰尘,“小小个毛孩子少学着人钻研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当真闲的发慌,去找本《尚书》给我背熟了!”

胤禛凭着一股火气骂完人,低头看见弟弟满眼的泪花,自己先心疼的直抽抽,立刻觉着话说重了,缓和了神色,想好言安抚几句,刚伸了手要去摸他头,倒被人闪开了,扔下书不管,自己抹着泪冲了出去。

“祥弟!祥儿!”

看着面前空空如也,胤禛不可思议的独自伸着手立着,满脸怅惘颓丧。

“十三弟!”

那拉氏刚处理完家事,听说十三阿哥来了,亲自带人端了刚出炉的桂花糕,往后头来,就见一个孩子低着头不看路的冲了出来。正撞在身后宫女身上,糕点撒了一地。正眼一瞧,可不是四爷的心尖尖十三弟嘛,连忙叫人揽住,拉到自己身前,福了身细看,竟是涕泪横流哭花了小脸。

好嘛,这四爷院子里谁敢欺负了这位小祖宗去?

“十三弟,怎么回事儿啊这是?”路上说话不便,牵着人到屋里,招呼了面水毛巾,看见那只红彤彤的小手,赶紧又取了药膏来。自己坐着,叫胤祥站在地上,笼在身前,亲自摆了毛巾给他擦脸。

胤祥小脸又重新白生生了,还止不住抽噎,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好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四哥骂我,还打我。”

看着他伸出的手,连那拉氏都心疼,就像平日小弟五格挨了打一样,也真不知道四爷是怎么下得了手,托起小手,抠出一小块清凉消肿的药膏,葱指在他手背上细细涂抹,一圈一圈化开,“你四哥为什么骂你啊?”

“……他说我不该读《通鉴》,该读《尚书》……”胤祥感到火辣辣的手被一丝丝凉意覆盖上来,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很舒服,才慢慢止了泪,嘟噜着几句话。

“……”那拉氏自小养在宫里,受皇上皇后喜爱,也粗读过几年书的,听着这理由觉着莫名其妙的很,《通鉴》《尚书》都是好的,还有该读不该读一说的?况且就算是弟弟读了不该读的书,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或许男人的心思她真搞不懂,也不能懂吧……

可劝解总是要劝的,“十三弟,你四哥这两日像是心情不大好?”

“他好好的!”胤祥歪着脑袋不接话。

“噗,好好,就算他好好的,”那拉氏倒是看他一副不服气样子觉着可爱极了,“你四哥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他从来一心只为你好……”

“他冲我发火……”

“冲你发火那是亲近你,看重你,因为跟你亲,才有什么就说了,因为看重你,才要求高管的严,怒其不争的……四嫂在家也有个小弟弟,别的孩子爬树打鸟的我不管,可要是他也跟着胡闹,我就要教训他,你四哥也是,要不你看别人再怎么荒唐玩耍,可见他管过?”

“……”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好像……是吧……”

“那咱们十三爷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好不好?”

“不好。”

“嗯?”

“……好。”

“爷……”

安抚了这头,还有那头,那拉氏年纪还轻,这事儿还真是看不过眼了。敲门进来,就看见丈夫惊喜的眼神暗了下去,皱了皱眉,重新立在案旁,手边压着本书,“有事?”

“这是刚做出来的糕点,爷尝尝?”那拉氏将亲手端来的桂花糕摆了,看他心不在焉地瞅着盘子发呆,咬着下唇道:“刚才来时,妾身见着十三弟了……”

“哦?!”胤禛刚勉强捏起来的点心又扔了回去,“他……”

“哭的小花猫一样,手背上红彤彤的,”看他蛮不好受的眉毛揪在一起,那拉氏撇了撇嘴,“不是妾身多嘴,这读书课业上的事儿咱们妇道人家插不上嘴,可也不能这么着不是?”

胤禛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十三弟才多大,他就懂了?”那拉氏扬了扬眉毛,一幅满洲姑奶奶气派,“别家孩子这么大时还滚得泥猴一样,十三弟读书写字不说,乖巧的菩萨跟前儿金童一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就几本书分不明白就要挨骂,您也忒苛刻了些?!”

“哎,你还真是个长嫂如母的,尽向着他,这不是一时上火嘛……”

“上火您喝茶拜拜火气,就知道冲孩子撒气,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胤禛无奈地靠进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上书页,耷拉着眉毛发愁,“成,知道啦,这下可好,他可是又多了一尊菩萨护着,以后谁还敢说他一句半句的?”

“嘿,那可别,谁敢误了您‘四哥教弟’啊……”

“……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还这么牙尖齿利的……”胤禛看惯了嫡福晋贤妻良母模样,处事圆滑,上头安抚德妃,下头照顾庶子,还要在一群妯娌间还转,帮着他这个苛刻狠戾的雍王缓和天家情分,直到登基后身份分际又忙于国事,宠眷渐衰,都快忘了她也有过这般豆蔻年华脾性爽直敢跟自己对这干的时候。

哎,只叹得岁月磋磨……

“你这奶奶既有这般本事,以后就给爷整好内院,爷要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可别迸出什么幺蛾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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