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炼一惊愣在原地，心脏砰砰砰地像是大鼓小鼓一起擂得震天响，再过会儿八成什么腰鼓队、秧歌队也都来了。

见刘炼一幅吓傻了的表情，卫翔忍不住又狂笑起来，“你当真了？哈哈哈哈哈……”卫翔笑得蹲在了地上，就差在地上打几个滚了。

刘炼脸一红，还好借着天黑卫翔看不见，“你！你寻我开心，以后再不跟你出来吃饭了！”刘炼的脸还是很红，丢下卫翔，大步流星地就往前走。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卫翔赶紧追上去，一边道歉状、却还是忍不住笑，“再不敢了，哈……你等等我啊……”

“你还笑！你还笑！！”刘炼不理卫翔，甚至加快了脚步往前猛冲。

“喂！回来~！回家的路往这边！你这是赶着去哪儿啊，哈哈哈哈……”卫翔站在路口，看着刘炼闷着头往别的方向就走，又止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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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又一天，卫翔喜形于色地跑到刘炼屋里，“刘炼、刘炼，今儿个别做饭了，咱俩外面儿吃去吧。”

“啊？去哪儿？”刘炼放下手里的书，奇怪的问。

“我在广播上听说一家店，是武侠风格，走吧走吧！”卫翔激动地围着刘炼转来转去。

“武侠风？”刘炼眼睛一亮，“在哪儿？”

“在新街口那附近，我查好路线了，你换衣服吧，我们现在就去。”卫翔随手给刘炼挑了件衣服丢给他。

刘炼一边换衣服，一边好奇地问道：“我都不知道，小翔你也喜欢武侠？”

“一般吧，主要是好玩。”卫翔两手一摊，“如果不叫你去，我自己很可能会比较迷茫。”

“这样啊……”

俩人风风火火赶到了目标店铺，一进门果然够武侠，够劲儿。门上挂着土布门帘儿，柜台、桌椅都是仿古的，柜台上‘客官留言簿’边上放着的竟是一杆看似毛笔的圆珠笔……地上堆放着大大小小一些酒坛子，门边儿甚至还有一些兵器和兵器架子。

俩人一进去，粗布麻衣的店小二一甩帕子迎了上来，“二位大侠，是要打尖儿呢还是要打尖儿？”

卫翔一听就笑了，这儿的确是不能‘住店’呢，说道，“要第二个的那个打尖儿。”

“是、是。二位楼上请。”店小二点头哈腰，让出路来，一边抬首扬声吆喝道，“贵客到达，二楼的听命了！”

二楼便有人应道，“得嘞~二位大侠，华山路险，小心脚下嘞~”

楼梯的确是有些陡，卫翔走在前面，听到小二的吆喝又笑起来，一边走回过头嘱咐刘炼，“大师兄，轻功不好可要脚下留神了。”一边说着，自己有忍不住笑得越发开心。

刘炼抬起头刚想说话，一惊，“小心头！”

原来是不知怎地，本应挂在楼梯中段门廊侧边的‘华山路险，小心脚下’这牌子滑到了中间儿，卫翔只顾着回头和刘炼说话，一回头就无比端正地撞在那木牌子上，惊得他向后倒去。

所幸刘炼手疾眼快扶住了他的腰，才避免了惨剧的发生。卫翔正了身子，正要发作，只听刘炼调侃道：“小师弟，轻功太好可要小心屋顶啊。”

卫翔顿时泄了气，“就你会说。”

为表对此项事故的歉意，小二端来了两碗深色粘稠物，“小店失误，冲撞了大侠，掌柜的吩咐小的送上两碗‘黑玉断续膏’给大侠疗伤，聊表歉意。”

卫翔赶紧好奇地往碗里自习看了看，原来竟是花生紫米羹。

要说这店里，光看菜名是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的。什么大力丸啊、平沙落雁式、黯然销魂掌……

所以啊，刘炼挥了挥手，豪爽状对小二说道：“照着我哥儿俩的量，好酒好菜都给我上上来。”

“得嘞，二位大侠稍等。”小二领命下了楼。

不多一会儿，菜上了上来，有什么披着‘九阳神功’外皮的木桶羊杂，还有九阴白骨爪是泡椒凤爪。诸如此类，菜名确实有意思，味道也还算上佳。

一顿饭吃得尽兴，直至回到家，刘炼一边看着电视节目，一边还在猜着没上的菜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卫翔因为知道的太少，只能坐在旁边听他分析，偶尔插嘴出出主意。

说了半天，刘炼自个儿一时想不起更多的招式，便停了嘴，两个人静静地看起电视。过了半晌，刘炼忽然感觉肩头一沉，转头发现是卫翔又睡过去了……

刘炼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卫翔软软的头发蹭着刘炼的脖子，刘炼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忽然笑起来，呵，睫毛真长，如果他这时是醒着的八成又要犯病吻上来了吧……

这么想着，刘炼眼睛就不自觉地飘向了卫翔的唇，看上去水水嫩嫩的……

就这光景儿，刘炼心里的鼓队又欢腾起来了，这次怕是大江南北的所有能锤响的东西都加入了的仗势，直锤得他心慌慌……

26.很想很想在一起

李凯再想和卫翔说什么，卫翔都没了什么反应，只是就那么静静地闭着眼躺着、躺着。

‘原来并不是刘炼在呼唤自己，一切不过是自己舍不得……舍不得刘炼啊……’卫翔再也无法否认自己是这么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一听到他的声音竟然立刻就锲而不舍地追了过去。

明白了这些，卫翔不知道是觉得轻松了还是更沉重了。承认喜欢他，那就不必整天压抑着自己假装没有这回事，可是承认喜欢他，他却喜欢着槐惗，自己又要如何去面对他们……

“小翔？！你怎么样？”这时候刘炼几乎是撞开了病房的门闯了进来。

卫翔听到刘炼的声音，心里一紧，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看了刘炼几秒，才浅浅地笑着说：“你来了，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炼看着卫翔的笑容，揪着的心才稍稍松了些，可看到他连嘴唇都是惨白的颜色后，心又揪得更紧了。

卫翔看到刘炼的头上都是汗珠，说话也是一边喘着粗气的，“你难道是跑着过来的？”

刘炼抬手抹了抹头，尴尬地笑了笑，“我担心你呀！一听说你被人捅了，就慌慌张张赶了过来。刚也没顾上在外面擦擦。”

“你这么担心我？”卫翔听到他说他担心他，心里高兴起来，他很想帮他擦擦，可是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必然的，知道地上那一大摊血都是你流的，我差点没被吓死。怎么就你这么倒霉，遇上个疯子。”

卫翔一想起那人脸色仿佛更加苍白了，用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刘炼，说：“我要回家……”

刘炼伸手轻轻拍了拍卫翔的脑袋，“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接你回去。”

卫翔安心地笑着，“我想现在就回家……”

“好，那我给你办手续去？对了！以后出什么事了一定要第一个给我打电话，一定要接我电话，你急死我了。”

“……恩。”

“你没看出来他是刚在抢救室救回来的么？！脸色这么苍白！”李凯终于不能忍受两个人对他的完全忽视，“卫翔被人捅了刀子，穿过他的右手都快捅到心脏了，该死的你当时在哪里？”

刘炼被这突然地声音吓了一跳，如果李凯没有说话，刘炼的的确确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也完全忽视了这个人。而卫翔听了李凯的话，脸色又白了白。

又想起卫翔曾命悬一线，这下刘炼的脸色也苍白了起来，“小翔，对不起，我……”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李凯烦躁地打断了刘炼的话，“事实上，卫翔就在你家不远处受的伤，是你没有保护好他，你已经失去做他男朋友的资格了！你没有资格再和他在一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刘炼拼命道歉，忽然才反应过来李凯刚刚说了什么，“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卫翔听到李凯就这么说出来了一激动胸口的伤像是撕开了那般疼起来，他紧紧皱着眉沉声说道，“李凯，别再说了，你出去！”

李凯看两人的反应稍稍惊讶了一下，“不会吧，你和他真不是？那现在，翔，你现在可要看清楚了，他并不爱你，你还在执念些什么？”

“我有点混乱了，小翔，他说的什么意思？你的……男朋友？”刘炼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翔，我才是爱你的人，你回到我身边吧，他并不……”

李凯的话终于完全惹怒了危险，“李凯！不要说了！我已经爱上他了，我爱他不论他爱不爱我！所以，李凯，请你出去，让我们单独谈谈。”

“可是……”李凯不甘心。

而刘炼突然听到卫翔的表白已经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乱糟糟地一团。

“出去！”

“好好好，那我在外面等着，你可以随时叫我，我马上就进来！”李凯不敢惹卫翔生气，说着瞪了刘炼一眼，关门出去了。

刘炼还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眼睛始终不敢看向卫翔的方向。

卫翔犹豫地看了刘炼一眼，眼神就黯淡下来，“……刘炼。”

刘炼被他一叫清醒了过来，转头看着卫翔，卫翔却没有说什么。刘炼开口想说点什么，可张嘴只发出了一个字就又卡住了。

“我……”

卫翔躺在床上，心却仿佛放在了坚硬的凉铁板上。横竖不就是被拒绝么？他叹了口气，最后瞟了一眼刘炼，偏头看向其他方向、鼓起勇气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喜欢男孩子，我、是个GAY……。

李凯，就是刚刚出去那个男人，是我的前男友，今年二月份的时候他家让他和一个女孩子结婚，所以我们就分手了，当时我很难过。

后来……你知道了，我就遇到你。一开始我只是想找一个住的地方，后来……哎，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我也不明白怎么就会喜欢上你。”说道这里，卫翔转回头，抬眼直直地看进刘炼的眼睛里，“你很邋遢，你没有情调，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报复，是宅男一号，傻里傻气的，昼夜颠倒，但是你答应我的话从不会只是敷衍，你都有尽力去做；你让我记得吃晚饭，你就一直热着饭菜等我回来，我不见了你也会去找我回来……你关心人的时候不会只是说说，你都会实际去行动。

即使、我总吻你你也没有讨厌我……我难过我闹别扭你会到处找我、安慰我、陪着我，我任性时候你也由着我，从来不生气，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不知不觉地，我已经……”

“可、可是我……”

卫翔轻轻摇摇头，淡淡地微笑着说：“不论你是怎么想的，我都庆幸能够遇到你。能看到那张合租广告，是我的幸运；能被你关心，是我的福气。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因为不习惯一个人、只是想寻找一个能稍微陪伴我一阵子的人，但是我昏迷之前忽然很想再见你一面，很想回到有你的那个家，很想和你一起吃饭，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

看到你，我就觉得高兴；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会微笑；想到你，我就觉得心里暖暖地很幸福。就在刚刚我得知你会担心我，我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想告诉你，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可、可是我是、是个男的啊。”刘炼的心里已经一团乱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对卫翔是一种什么感觉，要说是朋友他自己也承认那个词已经完全不够用来形容了，可要说是喜欢……

“我知道，可是那并不重要，你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只要是你就好。你、你能试着接受我么？”

“可、可是……可是我喜欢女人……”刘炼支支吾吾，可是他的心却在动摇。

卫翔神色哀伤起来，轻轻地问道，“……就因为我是男人么？”

“我……我也不知道……”说着，刘炼用手拼命揉脑袋，好像这样就可以想明白一样。

“那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的感情，我们能不能……”

刘炼觉得脑袋里越来越混乱，已经是一团和着稀泥的浆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我，不……我对你、对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像是我的弟弟一般……”

“弟弟……”卫翔喃喃地将这两个字缓缓地念了一遍。

刘炼以为卫翔是犹豫了，松了一口气。这种越是想不明白的事他就越是不想去想，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不好么……“我一直觉得你很像是一个大孩子，有一种亲切感，所以我……我……”

卫翔绝望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珠很清亮，突然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看上去却更像是在哭，“那么，‘哥哥’，我……不回去了，不回樱花西街了，也许我是时候应该回自己家了、回真正的家去，我不会再去烦扰你的。如果…以后什么时候我们还会再遇见，就当做是……请你当做是遇到了……一个、弟弟，”卫翔艰难地说着这个词，如鲠在喉，“请你忘记我刚刚说的话吧，……但是请你…请你不要忘记我。”

听说卫翔不再回去，刘炼的心终于恢复了知觉、做出了反应——空荡荡得疼得厉害。

“你可以不用搬走的……我并不介意……”

卫翔摇摇头，“每天看着你却永远不能爱你，然后等着听你说你要结婚了？再去参加你的婚礼、祝福你？看你和别人白头偕老……对不起，我想我承受不了。请不要这么残忍……”

“我们、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一起回去，像从前那样？你画画我码字，我们一起吃饭……”

卫翔仰起头，用力瞪着天花板、逼退了眼泪，“现在已经是这样，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们说再见吧，最好是不会再见的‘再见’……”

听到卫翔的‘再见’，刘炼的心里吧唧一声紧紧皱缩成了高密度的一小团，“不应该是这样子，不对！你让我好好想想，我得想想，你给我一点时间……”刘炼捂着头，夺门而出。

卫翔没有转头看刘炼离开的背影，两颗泪珠却终于抑制不住顺着眼角滑落，这次眼泪竟是如此冰冷、渗入骨髓。本以为只要看着同一轮明月、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就足够了，原来自己是这么贪心，贪心地想和他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