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卑鄙!”
我气得手抖……
……
我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深深的辽宫,不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天朝,再不回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大仇得报?再不回去,不知道景帝又要做出什么糊涂事,烨儿那孩子也是,竟然也一点不学好,还跟着那个人吓胡闹。
耶律延为了防范我逃走,早已经在辽宫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样的森严守卫,我试了几次都功败垂成。
那日我思索着这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如果我可以趁耶律延不备挟持他,逼他送我出辽宫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夜耶律延逼着我喝了碗羊奶就搂着我睡下了,他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而我虽然闭着眼睛,却只是在装睡。
我听见那低沉而绵长的呼吸声,心知他睡得很熟,用一支手去摸索那藏在枕头下的匕首,那边匕首我好不容易才找到。
我的手拿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向着耶律延的脖颈而去……可是耳畔听着那绵长的呼吸和一声声沉稳的心跳,我拿着匕首的手突然有些抖。
“你在做什么!”
那双幽蓝如焰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叮……”的一声那匕首掉在了地板上,耶律延的大手猛地捉住我的手腕……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显出怒火,将我的手腕反剪抓着压在床上……
我的手已经快要抽筋了,呼吸急促,闭着眼睛强迫自己调整呼吸,几个深呼吸之间,气流已经在体内回转了三个周天,心想正是内息充沛之时,反正已经失手被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拼力一拨,看能不能挽回局面。
他拉着我的手将我的身体翻转,用那充满怒气的蓝眼睛看着我。
“可汗……我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
“你!你怎么能……”
就在他手劲略放松的一刻,我早已蓄势凝息的手掌猛地拔出,带着全身之力像他的胸前拍去,这一击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身形晃动了一下,一丝鲜血从嘴角滑落,却很快地定住了身形……
可是当我第二掌击出的时候却发现内息突然之间荡然无存,还不等出掌胸口就挨了耶律延重重一拳,立刻喉咙发甜,猩红的鲜血猛地一口喷出来……
我的身体软绵绵地滑落在地上,却被耶律延一把捞起狠狠地摔在了床上,我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样痛,挣扎着拼尽全力往前爬的时候,他拉住的的脚踝用双手将我的双腿大大地分开猛力地向他的身体两侧拉去,撕去了我身上唯一的遮拦……
白皙的身体毫无掩盖地呈现在他的面前……火辣辣地搅动痛翻滚着我的五脏六腑,咸腥的血不停地从我的口中涌出……
“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对你的宠爱?!”耶律延蓝色的眼睛像是燃烧的火焰,已经是怒极:“我那样百般讨好你,你怎么能……”
“你对我的好我不需要!”我吐着血咳得猛烈,以刚刚胸口挨得那一掌,耶律延的力度绝不亚于中原的顶尖高手。
“你这养不热的狼崽子!”
“既然已经知道我是狼崽子为什么不放了我?”不停地吐血。
“你就那么想我放你走!你让我为你倾尽一国之力寻来的那些奇珍异宝原来就是用来对付我?冰儿,你好狠!”
我虚弱地笑了,我狠吗?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懦弱无用的人,如果不是刚刚那一刻的心软,怎么会失手被他擒住?
“冰儿。”耶律延的手抹去我嘴角的血,蓝色的眼睛满是痛楚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呢!”他俯下身,用那炽热的唇发狂地吻着我满是血的唇瓣,吮吸着我口中涌出的鲜血……那痛楚啃食着我的身体……他疯狂的吻更是让我窒息……
053.辽宫深锁(3)
我一直被囚禁在那座他为我精心建造的‘小江南’之中。
那夜之后的许多天,耶律延都再没有出现在华丽的落云殿内,只有一个年轻的辽宫郎中叫做郝连清每日为我把脉诊病。
“可汗对你这么好,这么疼惜你,为什么你还总是做让可汗生气的事呢,这些时候可汗因为你的事脾气很大,很多人也都跟着遭殃。”一日那郎中郝连清劝我。
“他对我好?!”
我满心怒火,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我是因为谁在这样满身是伤地躺在床榻上!
“我也知道你并不是心甘情愿地留在辽国,可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心是可以用心感觉得到的,难道你都感觉不到吗?自从你来了辽宫,可汗都没有再去理睬过那些宫妃,满心思都是如何让你能开心起来,你却这样伤可汗的心。”
……
就在我以为耶律延他早已经厌倦了我,他突然满身酒气的半夜出现在落云殿之中,压着我虚弱的身体连连要了好几次,直到我的眼前发黑快要昏过去……
“我以为我看不到你就不会想你……”昏昏沉沉之中我听见那个低哑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可是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满都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人,可是你却想要至我于死地!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为什么!”
一行泪水从我紧闭的眼眶滚落,从我十三岁那年,我的心早就连同我的身体一起给了那个对我来说如同天神一般的男人,从我看到他躺在冰棺里苍白冰冷的时候我的心早就已经碎了,已经死了,我如何能找出第二颗心来爱人……爱太痛了……我要不起……
“别哭……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流泪,却什么都不告诉我?”那双大手抹去我脸颊的泪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总是不把我放在心上?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我感觉到他那宽厚的肩膀的颤动,那沉重的心跳紧紧地贴着我击打着我……
……
数日之后正是辽国盛大的节日那达慕大赛,耶律延竟然破例允许我去观看,不过唯一的条件就是要穿着隆重华丽的女装,还不许说话,总之就是不能让外人看出我这个辽王的宠妃竟然是个男儿身。
这是放风吗?
对他这样的恩赐我是不是该感恩涕零?
宫廷侍女帮我穿上那银丝缎带着繁琐暗纹的长衣,那滚着白貂毛边的长衣裁剪得纤侬合度,正贴合我的腰身,高高的白貂毛领子高高地遮过脖子,只有颈饰上最高的一排珍珠和白金的链子看得到,再披上你白狐毛的披风,将一头黑发用红色的缎带扎起,额上垂下一串水晶坠饰,镜子中的我俨然连我自己都认不出了。
对侍女扶着‘纤弱’的我走入那草原之上搭建的赛场之前的辽王观赛的棚子里的时候,耶律延似乎对着装扮很是满意。
“爱妃今天好漂亮,朕看到爱妃心都开始扑扑地跳,赛事都不用看了。”耶律延的大手环着我的腰肢满是胡子茬的嘴唇在我的脸蛋上蹭着……
“别这样,很多人都在看着呢。”
我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不安地想要推开他。
“谁看到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不想多看几眼。”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紧搂着我的腰:“他们哪个不羡慕……”
大赛已经开始了,那达慕是草原上一年一度的传统盛会,主要的比赛项目是骑马、射箭、摔跤,统称为“男儿三艺”。每当举办草原那达慕大会时,方圆一二百里的牧民,都要穿上节日盛装,扶老携幼,带着敖包从四面八方赶来赴会。
场上开始唱起浑厚、雄壮的摔跤歌,为即将出战的摔跤手助阵。我正看着那摔跤赛场上漠北汉子们的比赛摔跤,一个头发深棕色大波浪卷有着琉璃一样眼睛的高壮男子在那赛场之上越战越猛,无人能敌,那汉子将那被他打败的对手高高举起来在头顶,又猛地摔在地上,威武万分。
“那个摔跤手挺厉害的嘛。”看得入神,我转头对身旁的侍女珠儿低语。
“那是左贤王蒙塔拉吉。”
“左贤王?”此职在辽国丝毫蛮高,仅次于辽王。
“我们可汗才叫厉害呢。”
珠儿在我耳边满脸崇拜地说:“那时候可汗还是王子的时候,每次的那达慕大赛都会参加,不论是摔跤,骑马,还是射箭都是无人能及的,他是我们草原上所有女儿家的梦中情郎,可惜他继位为可汗之后就不曾亲身出赛了。”珠儿神情激动地指着赛场上的摔跤手对我说:“王妃……你看!可汗他……竟然……你看台上!”
果然我转身看向摔跤擂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那个站在赛场上的他蓝眼睛如同草原的晴空一样蔚蓝,晶莹地不含一点杂质,他的鼻梁高挺,五官如刀削一样深刻,他的唇红润而丰厚,他的头发是浓厚的深黑色,微微卷曲着,额头上系着湖蓝色的抹额,古铜色皮肤,身材异乎寻常地高大,耶律延有着匀称的身材,结实的肌肉,细腰,窄臀,肩膀宽厚,敞开的藏蓝色袍子露出古铜色的胸膛。
“可汗好帅哦,真是草原上最美的男子,好羡慕王妃您。”珠儿抑制不住激动之情低呼着。我不禁翻白眼,他们漠北的审美标准果然跟我们不太一样,美男子竟然跟野人一样的标准。
耶律延果然天生神力,刚刚连战六场都未失手的蒙塔拉吉竟然被他轻易地就撂倒在地上,得胜之后的他还一个劲的冲我招手,脸上带着傻笑,他竟然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用这种傻气的办法吸引心仪的人。
之后的骑马和射箭他更是越战越勇,连战连胜……
……
帐子里有些闷,我走到一旁的草原之上透气,刚刚站了半刻不到,就听见身后一个男人的脚步。
我转头去看,却见正是刚刚在摔跤场上见过的左贤王蒙塔拉吉。
“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虽然对他的称呼有些不敢恭维,我还是礼貌地对他行礼。
由于我能对外人说话,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只能用手比划。
“好可惜,这么水嫩的大美人竟然是个哑巴。”蒙塔拉吉笑起来,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不过这样苗条出挑的小身板真漂亮,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媚得跟能勾魂似的。”
我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脸白了。
这时候却见耶律延正在找我,看见我们就向这边走了过来,我立刻躲在了那高大身躯后面。
“可汗,什么时候弄来这么勾魂的美人。”蒙塔拉吉对耶律延说:“我愿意用一千头羊跟可汗交换这个美人。”
见耶律延不说话蒙塔拉吉继续加高筹码:“那一千头牛怎么样?!”
耶律延立刻生气了:“你知道这是什么人,竟然也敢存这样的心思,他很快就将是我们大辽的阏氏。”
“阏氏!”蒙塔拉吉惊讶地说:“可汗您竟然让一个汉女做我们大辽的阏氏(可汗的正室皇后)!”
054.大辽阏氏
那天一早我从睡梦中被宫女珠儿唤醒。
平日里我睡觉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打扰,每天都是我自己睡醒了她才走进了服侍我梳洗更衣,但见那落云殿之中彩绸高悬似乎是什么重要的节日。
“恭喜阏氏!”珠儿捧着一套异于寻常华丽的衣服为我穿上,那金色的织锦似乎是用极为细腻的真金细线织成,在晨光之中呈现出七色彩虹的色泽,且式样端庄,长长的裙摆一直长长地拖到地上……
那银托盘里还有一个华丽的珠冠,用数百上千克浑圆的珍珠和各样的宝石打造,甚至用黄金做流苏……
“这到底……”
“阏氏是我们辽国可汗的正室的封号……就相当于你们汉人所说的皇后。”(阏氏是匈奴的叫法,俺比较喜欢,就拿来用一下)珠儿看着我疑惑地神情忙说:“您不会还不知道吧!今天是可汗封您为阏氏的大好日子。”
辽国皇后?真是太荒唐了!我的脸立刻白了。
作辽王的俘虏是回事,但是作辽王的正室皇后又是另一回事,再怎么说我也是天朝的丞相,如同做了辽王的正室皇后那就等同叛国,这样的奇耻大辱我怎能忍受。
“冰儿,还没有装扮好吗?我都等不及看你盛装的样子了。”那个野蛮人的声音响起。
我连忙拿着珠冠向他的头上砸去,却被他稳稳地接在手上。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耶律延用手拦我的腰,将那珠冠为我带在头上:“还是高兴昏了?”
“放开!”我恼怒地推他,那个野人却如铜墙铁壁一样立在我的前面。
“别闹小性子了。”耶律延搂着我轻吻我的耳垂。
珠儿立即识趣地悄悄走出去关上了落云殿的门。
“别任性了,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耶律延搂着我的腰哄我。
“是你的好日子,却不是我的好日子,你们辽国的官我当不起,我不想做叛国之人,被天朝的百姓辱骂。”我胸膛起伏。
“又不是让你当官,是让你当我的阏氏,我的皇后。”
皇后乃是一国之中仅此于皇帝最尊贵的封号了,他竟然跟我打马虎眼。不论是在天朝的丞相,还是辽国的左右贤王见到皇后都须跪拜。
“如果我不想要呢!”
“由不得你不要!”耶律延紧抓着我的手腕,野蛮的本性毕露:“我这地牢里有数千汉人俘虏,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将他们一个个拉出来在你的面前杀掉!”
“你!”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
“你必须也只能作我的阏氏,我不许任何人觊觎你的美貌,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耶律延捧着我的腰,将我压在那落云殿的石柱之上啃咬着我的唇瓣,吮吸着我嘴里的汁液,那狂热地深吻让我无法呼吸……
……
那场盛典的仪式对我来说是漫长地折磨。
我带着那黄金和珍珠宝石的沉重珠冠,穿着那金线编织镶嵌水晶的华丽礼服,长长的裙裾一直拖在地上,典礼在那草原之中的高台之上举行,从四处赶来参加那达慕盛会的牧民们还没有离去就得到了这个可汗迎封立阏氏大典的好消息全都留下来观看。
那典礼之上人山人海,汹涌的人潮呼喊着,唱着喜庆的歌谣为他们的可汗庆祝。
耶律延执起我的手从那人潮之中走过,我感觉浑身虚脱,头发昏。
那大典之上我看到各国派来的时节,而天朝的使节正是烨儿,甚至他就坐在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我的喉咙像是梗了一根刺一样。
耶律延也看出我的脸色苍白:“你想叫你的太子救你?想大声喊吗?还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天朝的丞相柳如冰。”
我气得颤巍巍地紧咬着牙。
不错,这样的奇耻大辱,我怎么能让他们知道,让全天下的人都耻笑我朝。
我是以那个‘纳兰秀’的身份‘嫁’给可汗。
那个天朝的少年丞相‘柳如冰’的名字会永远被尘封。
我的手在发抖,眼眶里的泪水快要滚出来,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