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第一、二卷)——梦溪石
梦溪石  发于:2012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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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顿觉一身冷汗,再也没有任何狎玩弟弟的心情。

“谁带来的消息?”

“索相的亲信,现在还在外头候着呢。”

“出去说话。”他起身往外头走去,到了门口脚步顿了顿,又交代了一句。“回头找个人帮他收拾一下。”

指的自然是榻上的胤禩。

贾应选连连答应,待太子先走出去,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仍觉惊心不已。

太子爷平日玩玩内侍小倌也就罢了,竟连兄弟也……

贾应选得了吩咐,等太子与人密谈时,又折返回来,处理太子留下的烂摊子。

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自然不能喊人帮忙。

他扶起昏睡不醒的胤禩,将衣服一件件穿好。

贾应选忙得满头大汗,也没注意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直到脚步声近在咫尺,他才醒过神来,忙回头看去,却是骇得几乎失声。

“太、太子妃!”

惊骇之下,甚至连跪拜行礼也忘了。

石氏也没有指责他的失礼,穿着暗红色金丝衮边常服,稳稳站在那里,已是一派雍容典雅。

“收拾好之后,将八阿哥扶至偏殿歇息。”

“嗻。”

“今日之事,绝不可泄露半句。”

“嗻。”再长十个胆子也不敢,又不是活腻了。贾应选低着头,暗暗叫苦。

“我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也无须告诉太子爷。”

“嗻。”贾应选的头垂得更低了。

太子妃御下宽厚,脾气温和,可他也知道,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皇家阴私一旦扯出什么事来,头一个要倒霉的,必定是他

们这些做奴才的,所以即便石氏不说,他也不会鬼迷心窍似的跑去告黑状。

交代完贾应选,石氏便转身离开。

她贯来是温和柔顺出了名的,此时脸上却浮着几不可见的哀愁。

胤禩是在头痛中醒过来的。

宿醉加上眼伤,让他一睁眼便皱着眉头。

“爷,你醒了?”高明忙扶起他,又让人端来醒酒汤。

“嗯……”胤禩努力回忆起昨天的情形,自己似乎是在太子那里喝醉的?

“这是哪里?”

“这是毓庆宫偏殿,太子妃吩咐了,让你好好休息,又把奴才喊过来照顾你。”

太子妃?“那太子呢?”

“自奴才过来这边就没见着太子爷,爷,咱这是回去还是?”

“回去。”胤禩想也不想便道。

向太子妃石氏道谢告别,两人往回路上走。

高明絮絮叨叨说起昨天的事情:“四爷来找你,见你不在,他又上毓庆宫去了。”

胤禩皱眉,他怎么没印象?“你碰见他没有?”

高明摇摇头:“后来奴才等了半天,太子那边来了人,说你在那歇下,一大早奴才才被叫过来。”

酒这玩意儿果真误事,自己竟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胤禩揉揉额角,临时改变主意:“出宫,上四哥那儿。”

想了想,又道:“算了,先回去梳洗一下,这副样子也邋遢得很。”

身上还有淡淡酒味,一会那个严谨的四哥见了,不晓得又会说什么。

四阿哥府位于京城东北角,据说前身是明代内官监官房,胤禛搬进去的时候,虽然已经修缮一新,但也还保留了旧府的一

些痕迹。棱角飞檐处,虽经岁月洗练而有些陈旧,却依旧不掩精致,可以想见当时此间主人的权势与气派。

因胤禛喜洁,四阿哥府上下每日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门口那两座石狮子,看起来都要比旁边人家来得白一些。

胤禛很少与皇室宗亲之间互相走动,仅有关系比较好的,也就是胤禩和几个年纪小点的阿哥,今日休沐,没去宫中,十有

八九是留在家里。

府上家人正打开大门想打扫台阶,一眼就看见走过来的胤禩。

“八爷!”下人堆起满脸笑容,上前行礼。“你来了,奴才这就去禀报!”

四阿哥府的人都知道主子与八阿哥亲厚,每次上门无须通报,但此时胤禛正与幕僚在书房议事,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胤禩点点头,任那人去通报,径自在院落里看花。

不多时,府中管家苏培盛过来,面上带了点为难。“八爷,我们爷正在议事,只怕今个儿不太方便……”

事实上,胤禛说的是不见,但他又怎敢原话转达。

胤禩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苏培盛暗暗叫苦,他不知道这两位爷在闹什么别扭,但说到底总是亲兄弟,若来日和好,倒霉的不还是下人奴才。

“既如此……”胤禩若有所思。

苏培盛等着他说告辞,却不料八阿哥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我便等四哥议完事出来吧。”

“那依你看……”

“四爷。”

叩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话,胤禛有点不快。“什么事?”

“八爷说要等你议完事,现在外头等着呢。”

胤禛一怔,沉默片刻,道:“让他先回去,就说我今日没空。”

当日在毓庆宫,他等了数日,翘首以盼,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太子的话虽明知是挑拨,却也让他在失望之余多了几分

烦躁,及至从那拉氏口中得知那人为他四处奔波劳累,才知道自己一时任性误解了他,又匆匆往宫里赶。

若是没去便好了,如此也不会听见那句伤人的话。

我自问对你处处关照,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何止于让你觉得疲惫?

一个恼怒的声音自心底响起。

胤禩的母妃出身低,他这一路过来,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与自己相处,从来都是少年老成的模样,他说自己步步小心,又

有哪里错了?

另一边,却还不由自主为他辩解。

说到底,自己气的是那人这句话里,仿佛将与自己的交情当成一种负担。

既想跑出去质问他,又觉得如果这时候见到他,肯定又会心软。

胤禛心中纠结无比,只能强捺下烦躁的心情。

他却忘了自己从毓庆宫出来的那一刻,也曾动摇怀疑过的。

沈竹看着自家主子在房中来回踱步的身影,只觉得头晕眼花,不得不出声道:“四爷,若八爷有事,不若奴才先行告退?

胤禛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的。”

刚才明明是你在说,让我说什么?

沈竹无奈,只能胡乱找了个话题,说了半天,却发现胤禛压根就心不在焉。

“爷!”外头的高明突然惊叫一声。

“八爷晕倒了,快来人啊!”

喧哗声自外头传来,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胤禛再也按捺不住,立时推门出去,几步到了胤禩跟前。

一把将那人扶住。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背进去,拿热水来!”

冷眼一扫,效果立竿见影,这边有人小跑出去拿热水毛巾,那边苏培盛已经弯下腰,作势要背胤禩。

原该昏迷的人蓦地睁开眼,神色清明。

“四哥。”

胤禛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

当即沉下脸,冷声道:“你越发长进了,还能算计起四哥来!”

第五十五章:开解

随着话语,胤禛便欲甩开胤禩的手,却被顺势抓住。

胤禩笑道:“若不是这样,怎能引四哥出来。”

这一路上,他思来想去,已将事情猜了个七八分。

太子召见,他本有防备,只是没料到太子居然敢在酒里下药,让他防不胜防。

而胤禛去找自己,又匆匆离去,应是听见自己酒后失言说了什么,又恰好让胤禛听到。

酒是穿肠药。

枉费他多活了四十几年,到头来居然被太子算计。

胤禩一直觉得,自己因为知道结局,所以比别人多了一些优势,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可以预先避免。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在做了一些与前世不同的事时,同时也改变了事情原本的方向。

上辈子他谋求大位,一直韬光养晦,凡事都有大阿哥和百官去出头,太子压根不会注意到自己。

但是这辈子因为与四哥拉近了关系,连带着也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太子的心思,其实再明白不过。

目前大阿哥是储君位置的最大威胁,有他在,太子永远束手束脚,所以太子也想拉拢兄弟为自己所用。

只因为表现不错,又没有依附大阿哥,所以太子想拉拢自己。

但他又不放心,因为自己是惠妃的养子。

所以在拉拢的同时,也要打压离间,以免将来胤禛被一起拉到大阿哥阵营里去。

真是用心良苦。

可惜用错了对象。

若他这番苦心能用在皇阿玛身上,只怕已经有了百倍回报。

说到底,储君废立,不过是那个人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胤禩暗自冷笑,太子居然鬼迷了心窍,想算计自己。

这笔账,自然是要慢慢来算的。

然而因着这次的事情,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总想着躲避,就哪一方也不依附?

就连前世的四哥,明面上也是打着拥护正统的旗帜的。

或者说,他猜透了皇阿玛的心思,在满朝文武都棒打落水狗的时候,独独他拥立太子,给皇阿玛留下大公无私的印象。

而这辈子,自己如果真想做点对江山社稷,对天下百姓有利的事情,就不能像五哥、七哥那般与世无争,关起门来过日子

眼下皇阿玛交给他的吏部,就有不少弊病需要整治。

吏部被称为六部之首,重要性可想而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差事办砸了,也就罢了,办好了,必然有人找上门来。

但谁也不支持,就会经常疲于应付各种各样的拉拢与暗算,说不定还会让皇阿玛觉得自己奸猾。

自己现在本就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有些事情,处处算计,再三思虑,总想着如何示弱,如何不露锋芒,如何韬光养晦,

反而落了下乘。

反倒不如凭着本心行事,只要处处以皇阿玛为先,也就不会与四哥的利益发生冲突。

何必每时每刻都想着如何讨好四哥,平白给心中增添负担。

这辈子,他与四哥兄弟感情渐好,这是一桩好事。

其余的,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话说这头,胤禛看着他装晕让自己跑出来,气就不打一处来。

袖子甩不开,便也任由他拽着,只是表情冰冷,足以吓退不少人。

却不包括胤禩。

他笑道:“四哥生气了?能不能让我讨杯水喝?”

胤禛不回答,那拉氏也从别院赶过来了,见状便对府中下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八爷扶到里头去!”

福晋开口,胤禛不好驳斥,也冷着脸走了进去。

那拉氏看到胤禛的脸色,已知两人之间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胤禛也不至于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两人分坐厅中两侧,却都不言语,气氛尴尬。

那拉氏见状,便挥手让众人都退下去,自己也顺手带上门出去。

自然是胤禩先开口。

他起身走到胤禛面前,道:“四哥,好端端的生什么气,莫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骂便是了,可别不理我。”

说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带了些讨好的神色。

要胤禩来做这种动作,可真是难为他了,但他知道这个四哥素来是吃软不吃硬,如果与他硬扛着,那只能两败俱伤,不若

自己先放下身段。

他能听到自己晕倒便二话不说跑出来,可见心中情份并没有减少,只是不知道自己喝醉说了什么,居然惹得他发如此大火

眼见胤禛脸色似乎和暖一点,他又道:“如果四哥还不解气,打我也行,你若这么不理不睬的,弟弟我以后出宫可就无处

可去了。”

胤禛被这句话气笑了。“敢情我这府上对你来说就是个出宫的借口?”

胤禩笑眯眯的。“自然不是啊,还有四哥家里的好菜,待我如亲弟的四嫂。”

居然没有我。

胤禛气哼哼地想,看着他眉眼弯弯,心里却不由一阵发苦。

那天那句醉话,到现在依旧萦绕耳旁。

让自己无法不去介意。

撩拨几句,胤禩看火候差不多了,又软下声道:“四哥,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被太子软禁在毓庆宫,可有受了什么委

屈?”

胤禛想起他这些时日为自己奔波的情景,纵是有再多的气,也不知不觉消弭大半。

“没有,太子待我甚好,只是听说太子后来又将你召去,说了什么?”

胤禩苦笑道:“那天我眼伤发作,去了之后被太子拼命灌酒,没多久就醉得人事不知,哪里记得,只是近日京城戒严,人

心惶惶,四哥自己万事小心些,莫落了他人把柄。”

胤禛点点头:“你自己也多注意,没事就待在阿哥所或吏部,别到处乱跑。”

两人很有默契地绕过那个敏感的话题。

胤禛那日,只听到胤禩醉后太子诱话,听了半截便怒气冲冲地离去,浑然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何事。

幸而他生气中仍有一丝理智,心中总对太子留着几分防备,又让苏培盛去通知太子妃,这才免了一场弥天祸事。

许多年后,胤禛知道真相时,几乎没有暴跳如雷,又懊悔自己当初怒火攻心,转身就走,让那人白白被太子占了便宜。

这是后话了。

胤禩在四阿哥府用过晚膳,这才赶在宫门落下前回去。

他前脚一走,那拉氏便见胤禛的表情有些忡怔失神。

挥退左右,她柔声道:“爷有心事?若是家事,不如说出来听听,也好帮爷参详一二。”

胤禛皱了皱眉,本不想说,但见她目光殷殷的模样,想了想,还是简单叙述一遍。

语气淡淡,却隐隐有难以释怀之意。

胤禩那句话,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面上再若无其事,心也会被扎疼。

如果他与胤禩的关系就像普通兄弟,那倒也罢了。

他充其量冷笑几声,从此与这人划清界限,生疏客套便是。

可惜不是。

两人从小到大,先勿论自己对他的感情,光是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也远远超越了普通的兄弟情谊。

自己可以忍受他对自己说出这种话,却不能容忍自己听到他对别人说出来。

那拉氏心思通透,心念一转,已经知道症结所在。

“爷,其实八爷并不是在埋怨任何人,只不过酒后吐真言,说出自己的心情罢了,其实说出来,反倒是好的。”

胤禛挑眉看她,那拉氏续道:“八爷与您身世相仿,你有佟皇后庇护,虽然佟皇后早逝,可有这份关系在,谁也不敢欺辱

你,八爷却不一样,良妃娘娘能封妃,还是因为八爷得了皇阿玛的青眼,在那之前,八爷背地里受了多少白眼和闲气,就

算你能帮他,毕竟也有限,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与你一起,你仔细想想,八爷可曾向你抱怨过?”

胤禛一怔。

是了,他连被太子推下水,都再三隐瞒,后来还是因为实在瞒不过了,才说出来,虽然那时候胤禩并没有说自己落水就是

太子做的,但胤禛又怎会猜不出来。

自己待他好,可也无形中给了他不少压力吧,皇宫里头,处处都是玄机,他既要防着别人暗算,也要防着因为自己对他好

,而惹来有心人的眼热妒忌,又怎会不累?

那拉氏叹道:“爷,都说八爷少年老成,但依我看,他是长年累月思虑过重,小心谨慎以致于失了少年人的朝气,你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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