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贤是与众不同的,这是舒醒压下动心的感情之后,进行理性思考的第一结论,首先他是容成集团的继承人,如果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上床也就算了,可是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且依然上床,就要面对很多后果,首先的后面就是,他是容成礼的弟弟,认识了经年而且又是一个办公室待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作为人类,且是一个有着理性和智慧的人类,舒醒更有不能跨过的界限,刨除诸多琐碎原因的最后一点,这个老实而又认真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随便上床而又肯随便下床的类型。
综合那些比牛毛还要多的原因后,结论有且只有一个,不能为了一时的性起而不顾后果,就算是最后迫不得已还要性起,也要次数多些心情确定了才行。
与山坡并列的石阶上传来徐徐清风,一阵青草的甜香钻入肺腑,舒醒低头看着容成贤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绸缎的光泽,四下里静谧非常,时光像是要定格了一样。
当然,只是好像是而已,在下一个两秒钟,静谧便被容成贤所打破了。
因为隔了一个阶梯,再加上两个人超过五厘米以上的身高,容成贤在舒醒的注目中抬起头,仰望着舒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每次这种负面感觉出现的时候,都想向你倾诉,觉得实在是太辛苦你了,对了,你不是还没有吃饭么,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不知道是容成贤的恢复能力太过迅速呢,还是自己的安慰太过有效了,每次只要是稍稍说上一两句,容成贤就能很好的转换心情,如果这种作用不仅对容成贤有效,说不定自己还具有充当心理科医生的潜质。
突然有了这种想法,舒醒觉得颇为好笑,但是好笑的心情也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就在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打个比方,如果作为一只猫的话,舒醒的毛和尾巴此刻已经全部警戒的竖立了。
chapter 18
浓密繁茂的树荫展开在高大的树枝上,在一天当中几近最热的时候,因为没有日照的原因,竟能有异常凉爽的感觉,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舒醒的身上也凝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同类的气息,绝对不会错,尽管从未在‘诺亚方舟’里见过这个人,但是舒醒也可以百分之一百的保证,眼前这个有着黑色头发但是眸色浅碧的男人,绝对是个如假包换的gay。
“谢医生,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舒教授,舒醒,这位就是谢医生,”忙着介绍两个人的容成贤,根本没有注意到存在于两人周身的那股冷气。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齐齐的伸出手:“久仰久仰。”
相当迷糊的容成贤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从何时相识,又是从何时开始久仰的,但是这样的问题自然不好问出口,看着两个人无比光辉灿烂的笑容,容成贤倒是不知所以的为他们的一见如故而开心。
“我和舒醒想要先去吃饭,等我将事情都忙完了之后,就过去谢医生的住处,”其实在来之前,舒醒问过容成贤,知道他已经吃过饭了,老实的男人之所以这样说,大概是考虑到舒醒对这不很熟悉的关系,而不放心只让他一个人去吃饭。
自从谢医生出现之后,舒醒就保持着十二分的戒备,好在容成贤对他的称呼很普通,而且又时刻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考虑,心情自然的就好了几分,但是这样的好情绪没持续多久,就被谢医生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湮灭了下去。
“我正好也闲着没事做,你下午不是还要忙么,不如我陪你们去吃饭,之后带着舒教授逛一逛这里,虽然穷山辟野的,也不乏有趣的东西。”
路上舒醒已经知道,容成贤下午要亲自检查一遍集训营的流程和相关事项的进展,今天是集训的第二十天了,再有十天就是所有海选的选手出关的日子,届时得到通知的媒体会光临这里,进行大范围全方位的曝光和宣传,作为本次活动主要负责人的容成贤有许多意料之内及其预料之外的事情要处理。
“既然这样,就要麻烦谢医生了,”舒醒挑起眉梢,心中想着的事情却和表达出来的内容相差十万八千里,事实上此刻此时,他是巴不得这个谢医生是有多远就走多远,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自己和容成贤的面前。
“不会麻烦,我觉得舒教授这个人特别平易近人,我们一定会谈得来的,”这样说着,谢医生还不忘相当有礼的回了一个微笑。
在这种事情上,容成贤的神经……怎么说好呢,可以说是迟钝到可怕的程度了,完全看不出两个人之间充满着火药味的对话,容成贤竟然以为他们两个在真心实意的说出对彼此很有好感的话,而却完全忽视了,这两个人的表情,和诚实有着非常巨大的距离。
吃饭的地方在一个小木屋中,里面的桌椅也全部都是木头的制品,大概是因为考虑到媒体会在最后前来采访,木屋的搭建和材质虽然都很简单,却也顾及了一定的造型美观性,就连木屋里面的桌子和椅子,也都采用了流线型的设计,为这个粗糙的木屋平添了一分现代的气息。
这个地方目前尚未通电,做饭也只能全部采用生火的方式,虽然过了午饭的时间,在山里也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材料,可在听说是容成贤想要吃饭后,使出浑身解数的厨师,仍是做出了一盘美味的炒饭,不仅色泽很漂亮,营养搭配的也很齐全,可以说是炒饭一盘,无需多求了。
本来是想要陪着舒醒和容成贤吃饭的谢医生,因为一个高热病人的事情被叫了出去,看到谢医生离开的背影,舒醒怎么都觉得松了一口气,在他的计划里,可是从没想过会出现谢医生这号人,而既然自己能够轻易的看出对方同志的身份,对方也自然能够简单的看出自己的身份。
在gay典法则中,同性相吸也并非是永远不变的法则,gay的种类有很多,相斥而非相吸的同志也有很多,就像是舒醒和容成礼,明明都是同志,但却因为拥有完全不同的价值观而在私下里不能和平共处,所以舒醒也并不敢肯定,他和那个莫名其妙的谢医生就能很好的相处。
“是不好吃么?”因为吃过了饭的原因,容成贤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些,把其余的炒饭都拨给了舒醒,即使是已经饱了,但是自己尝起来仍很美味的炒饭,舒醒却用着很慢的速度在吃着,若不是上次他和舒醒一起吃过饭,当然会想当然的觉得舒醒只是养成了良好的饮食习惯而已,但是比起自己而言,舒醒的吃饭速度显然很快。
“不是,刚才在看那个水缸,第一次见到木质的水缸,所以觉得有些奇怪,”将心里想着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舒醒用平常的速度吃着饭,炒饭吃起来很方便,并不用来回的夹菜,舒醒很快就将自己的饭吃光了。
“是啊,”容成贤顺着舒醒的目光看过去:“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也有些好奇呢,因为是木质的屋子,为了配合整体的效果,所以才用木头做的,但是为了节省费用,所以制作的方式很简单,也未经过任何的处理加工,当初我还担心木质的水缸会被水冲垮,幸好至今都没有发生问题。”
将饭碗放下,舒醒这次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两眼放在木门旁的木质水缸,说是水缸,其实倒是和市面上见过的浴桶形状有些相似,不同的是水缸外面的箍环却很随意,一看就是急就章之作,看来真是没有怎么用心:“没想到你们集团在这种方面,倒是额外的节约啊。”
好不容易听出舒醒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容成贤也笑着回答:“没有办法,策划部和财务部的负责人,都是守财奴,而且还都是为了公司着想的守财奴,听说我想要将水缸做得更加仔细一些,甚至都要给我好好讲些道理了。”
因为没有谁过来打扰,舒醒和容成贤才真正地说笑了一会儿,知道容成贤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舒醒也就识趣的起身,打心底没有想跟谢医生到后面参观深山老林,何况他和舒辰已经人约十点钟,现在赶回去虽然稍嫌早些,但总比没有目的的留在这里好。
因为担心容成贤的强意挽留,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的舒醒,打算等着容成贤去忙之后,才给他发个短信,来个先斩后奏。否则,真让容成贤念起了紧箍咒来,舒醒十有八九是走不成的。
在两个人即将走出小木屋木门的时候,舒醒突然听到一声崩裂的声音,待他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的时候,木门旁水缸上的箍环突然断开了,由于水的冲力极大,箍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的速度打过来,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飞向容成贤。
舒醒接下来的行为,是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考虑的,所以在容成贤拉住他的手,着急的让人去喊谢医生的时候,舒醒脑袋里一片空白,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直直的看向自己的手,很深的血痕印在他的手背上,如果仔细看的话,似乎还能看到肉里面扎着细小的倒刺。
直到谢医生闻讯赶来,舒醒对上他那双碧色的眸子的时候,才渐渐从呆滞的神情中惊醒过来,因为有了感知,方才感觉到了手上那非常鲜明的刺痛感,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总不好在这种场合下说出‘很痛’的字眼,于是舒醒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谢医生拿过去,心里默默希望他能有点医生的良知。
由于在最后的关头,舒醒带着容成贤的身体向后躲了躲,所以伤口虽然看起来很狰狞,却不是特别的深,麻烦的是扎在手中的细刺,大概有二十几根的样子,需要一根一根的从手背上挑出来,在没有任何麻药,医生的手法又不温柔的情况下,怎么看都是一种酷刑。
好在水缸里已经没有多少水了,所以地面只是有些微微的潮湿而已,为了在第一时间处理好舒醒的伤口,谢医生干脆就让舒醒坐在木屋中的椅子上,自己则是坐在对面,认真的给舒醒挑着手背上的细刺。
当时他们将要走出木门的时候,舒醒的位置,是在容成贤的左侧,也就是紧邻水缸的位置,也就是说,只要舒醒不出手的话,木质水缸的箍环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伤到舒醒的,即使容成贤再怎么迟钝,看起来也不过是在情感方面而已,至于这种显而易见的简单问题,容成贤自然立刻就能想出来。
又一次,因为自己的原因,舒醒受到了伤害,加上上次有关十条划痕的莫须有事件,容成贤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思来想去,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无论自己怎么做,也不可能道尽他心中的愧疚。
趁着谢医生从他手背上拔下细刺的间隙,舒醒捕捉到了容成贤脸上流露出的难过的表情,安抚性的说了一句‘我没事’,却惊觉谢医生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舒醒紧咬着嘴唇才没有“啊”出声,立刻将怒目送上,对上那双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霎时间电闪雷鸣,却在听到对方问‘这次如何’的时候,不肯服输的露出一个相当完美的微笑。
chapter 19
“谢医生不仅年轻有为,而且竟然如此细心,这些细刺如果只是一般医生来拔的话,恐怕只需几分钟即可,难得谢医生如此认真,足足拔了二十几分钟。”
“舒教授才是,不仅和蔼可亲,还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我为了好好确认是否拔除干净而一直在翻伤口,舒教授连疼都不喊一声,真是太难得了,唤作一般的病人,早就叫出来了。”
质问与反质问,不满与反不满,把对方的手段‘赞扬’为美德,把自己的恶行说成对方的优点,两个年龄加在一起超过半百的男人,已经无法用幼稚去形容。
“这样真是十分麻烦谢医生了。”
“你这样说话可就客气了,贤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谈不上麻烦,”只是讨厌而已。
在这种与和谐压根就风马牛不相及的气氛中,容成贤倒是完全没有察觉的插话:“谢医生,舒醒的手真的没有事情了么,要不要再翻开看看?”
因为容成贤的突然一问,两个拥有超于常人智商的男人,总算结束了彼此之间没有营养的对话,谢医生令随他前来的护士帮舒醒涂上药膏,而后扎上绷带,又叮嘱舒醒吃上两、三天的消炎药,也就算是结束了诊治。
这样一来,本来打算立刻去检查集训进展的容成贤,因为担心舒醒的伤势,坚决挽留舒醒,而且完全不同意他一个人驱车回去,虽然舒醒再三保证自己没有事,但是容成贤一直盯着他手上的伤口,完全没有听进去舒醒说的话。
自己不能前行,很多事务还是要交代一下下面的人,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的容成贤,就这么将舒醒和谢医生留在了同一个屋子里,谢医生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随同前来的护士打发走了,小木屋中总算只剩下舒醒和他两个人。
“谢医生是有什么后事还没向我交代完么?”刚才被镊子挑来挑去的伤口,现在仍是一跳一跳的疼,既然小木屋中一个人都没有,双方也有没有必要掖着藏着了,完全不必在乎自己说出的话是否有恶意露骨的趋势。
完全不理会舒醒话中的挑衅,谢医生开诚布公的说:“你接近他有什么目的?凭你的条件,愿意和你上床的男人必然多得去,为什么一定是他?那不会让你觉得麻烦么?”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方便,不仅能够一点就通,而且还能无师自通,舒醒将目光从被白色绷带包扎的伤口移到谢医生的脸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对他又没有特别的意思。”
在见到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谢医生之前,本着一受不容二攻的原则,舒醒可能还会觉得有压力,但是见到谢医生之后,通过观察过他的一系列表现,舒醒真可谓是一身轻松了。
谢医生是个gay没有错,而且还是个品质优良出类拔萃的gay,即使不论身高和优美轮廓的明显外在优势,单是他脸上嵌着的那双细长锐利的眼睛,和色泽樱粉薄薄的嘴唇,也足够招蜂引蝶了,但是他对容成贤,并没有流露出额外的感情,确切的说,舒醒在这位谢医生的身上,就没有感觉到多少作为人类的感情。
从小舒醒就很讨厌医院,而且不是一般的讨厌,是相当非常的讨厌,在舒醒所认识的人类和动物中,他对医院的厌恶如果只能排到第二的话,第一的位置就要永远的空下来,在他心里,可以随意切割病人身体的医生,简直享有完全大于等于医院的名次,是令舒醒更加厌烦的存在。
基于种种原因,如果可以的话,舒醒丝毫不想与这位谢医生进行进一步的交谈,然而事与愿违,谢医生和舒醒有着不同的想法。
“舒醒,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告诉你,如果仅仅只是玩玩的话,不要去惹贤,且不论他是个直男,你也应该知道他有多认真,无论是对感情还是做事,而且我听说,容成礼和你是同事,你总不会想要他接受你把他哥哥掰弯的事情吧?”
小木屋的木质墙壁上有扇小窗,在紧邻舒醒的那面木墙上,顺着正开着的小窗,舒醒望向对面山石缝隙中顽强生长的小草,绿油油的生机盎然,像是给山石穿上的新衣:“谢医生,你觉不觉得……窗外的风景好美啊?”
“你就没有想过,贤的父亲不会放过你?”
舒醒笑了,听到谢医生的问题,舒醒真是发自肺腑的笑了,他回过头,脸上带着一股近似邪魅的笑容:“这样的问题,我当然有想过啊,但是你不觉得,那样才有趣么?”
这次,试图说服舒醒的谢医生,真的无语了。
如果舒醒会因为他的话而稍微有些触动,劝说的人还会觉得仍有挽回的余地,可是站在他眼前的这个怪物,在被问到‘是否只是想要玩玩容成贤的问题上’保持着缄默,却在关涉自己人身安危的事情上,抱着这种绝对无所谓的态度。
作身为一名年轻有为的医生,谢医生诊治过的病人数不胜数,去看医生的病人,怎么说都是怀着求生的意识,无论是大病小灾,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总是非常危险的,再小的病也会恶化成严重的大病,即使如拔牙的小事,如果一旦感染而未得到有效的治疗,甚至会引发心脏类型的疾病,直接威胁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