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卷四、五)+100问——公子乐
公子乐  发于:201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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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政在听到昭乐并无大碍之后,便逐渐冷静下来。此刻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他很担心齐都派来的人会打乱了他和谈的计划。他愿意不拿齐国一分一毫、一土一木便退回楚国,可不代表齐国的百姓会愿意。若百姓不愿,夹在中间的只会是昭乐。

起昭乐咬住下唇的委屈模样。楚政在心中暗自决定,便是再多让几分也无妨,只要能够停战,让昭乐少吃些苦就好。

“是。”

“可知是为何事?”

“不知。”

楚政沉声道:“再探。”

与此同时,子玉走了进来,他手中还捧着方才拟好的和谈书:“和谈书已拟好,请陛下过目。”

楚政大概翻看了一下,压低声音开了口:“再加上一条……”

没等他将加上哪一条说出来,便有人来报:“禀陛下,齐国派了使者前来。”

楚政听到他的话不由大笑,这种时候派使者前来能为何事?

不用说,必是和谈之事。他将手中的和谈书塞到案上的那一堆奏议之中,吩咐子玉和项梁侍立一旁,等待齐国和谈使者的到来。

和谈的使者将和谈书双手奉上,轻声叙述着殿下,以及齐国百姓的愿望。哪知楚王竟是随意翻看几下,便丢到一旁,着实惊出了他一身汗。他忙将太子殿下临行前嘱咐的话说出来:“殿下说,若陛下对此仍不满意,齐国愿每年献上五千金!”

楚政失笑,他与昭乐的想法,有些时候倒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傍晚,和谈的使者回来了。

昭乐撑着身体坐起来,急切地问道:“楚王可同意了?”使者搓了搓手,看起来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见他如此,昭乐内心霎时冰凉,试探着问了一句:“他……他不同意?你可有说愿奉五千金?”

“臣说了。”年过半百的使者跪下来,语调中有些不和年龄的委屈。“但楚王陛下说臣身份低贱,不配与他和谈……”

昭乐听到这里,立即明白了楚政的心思,他唤过侍从:“伺候更衣,我要去楚军大营……”

“不必了!本王已经来了!”打断昭乐的话,掀帘而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政。

昭乐抬起头,注视着门口的楚政,眼中大放光彩。他微笑着拱拱手:“楚王陛下。”

第三十七章:爱,绝不轻易放过被爱的

待昭乐屏退众人后,楚政立即来到昭乐身边,不由分说地将还半坐在床上的他揽入怀中。

“你且容我起来!”

“你身上还有伤,不要乱动!”楚政握住昭乐推拒的手,柔声问道:“今日从马上跌下来,可摔疼了?”

“自然会疼。”昭乐顺从地靠在楚政胸前,久违的温暖令他眼眶有些发酸。“我身上擦伤了很多处,还扭了脚。”在过去,他从不曾对楚政说这样的话服软,而今日,他却忍不住要同他诉苦,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个人可以依靠了一样。

楚政低头亲亲他的头顶:“无妨,一会儿打盆热水来,我给你揉一揉就不疼了。”

“今时可不同往日!这会儿,我齐军大营中人人都知道是楚王在帐中与我和谈。你却要盆热水来给我揉脚,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不怕。”楚政认为自己怀中抱着的是一份失而复得的幸福,情不自禁地收紧了手臂,将昭乐又往怀中搂了搂。“只要你能好,谁笑我,我都不怕。”

昭乐扬起头,歪着脑袋冲楚政笑:“你个恬不知耻的!”

“我向来只同你无耻。”楚政手臂上又用了点力道。他忘了自己身上还穿着那身金色的战甲,此刻再一用力,昭乐的头便狠狠地磕上了去,发出了不大不小地一声闷响。楚政一阵尴尬,连忙放开昭乐,低头亲亲昭乐的脑袋。“我一时欢喜,都忘了身上还穿着战甲,可磕疼你了?”

这些日子与楚政在战场上遥遥相望,早已让昭乐心中饱受折磨。此刻难得相见,他实在不愿扫了楚政的兴,便扯出个笑容来:“不疼,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正是这轻轻碰了一下,已让他眼前一片模糊,影影绰绰地只能看到楚政一个大概的轮廓。昭乐抬起手,用力地揉着眼睛。

楚政正背过身去脱身上的金甲,他回过头来,正看到这样一幕。他不知道昭乐的病症,还当他是困了。只觉他这副模样天真动人,并不知这天真动人背后的病痛。他笑着坐到床边点点他的鼻子:“你再揉下去,明日让外人瞧见,定是以为我欺辱你了。”

“是有些累了。”昭乐主动靠到楚政怀中,他早已因坠马后便一直持续的眩晕而疲惫不堪。“不过很快就会不累了。”昭乐捉起楚政放在他肩上的手,扯到唇边亲了亲。“不知为何你一来了,我就安心很多。”

楚政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有一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昭乐,若我将你父王送回齐国,你可愿随我到楚宫中长住?天守宫我一直给你留着。”

早在冬天的时候,楚政就说过相似的话,那时候昭乐怒气冲冲地甩开了他的手。而这一回,昭乐想到自己的病症,把脸紧紧地贴到楚政的胸膛上,苦笑道:“这是和谈的条件么?”

“不,便是你不愿随我回去,我也依然会同齐国和谈。”

“那若是我愿意呢?”昭乐的笑容很是凄苦,只因他靠在楚政胸前,所以楚政并看不到。

“那自然是最好。”楚政低下头,幽幽地望着昭乐,神态认真。“小昭乐,我同你说这些,并不要是趁人之危,早在春天我派出的使者的时候,你便该知道。你若心中不愿,我自不会勉强。”

昭乐一愣:“使者?你派来使者便是同我说这件事么?”

“当然!难道他同你说了别的?”楚政蹙起眉头。“他同你说了什么混帐话么?”

“没有,我根本没来得及见到他,他便被展悠然杀死了。”

其实,昭乐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展悠然杀了使者。但既然齐都大火是他所为,昭乐便推测着使者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便是没有关系,展悠然也是身犯死罪,为了两国和平再多一条,又有何妨?

楚政点头:“原来如此,我还当是你一怒之下杀了他呢……”

“你就这样不信我?”昭乐坐直身体,直勾勾地盯住楚政的眼睛。

楚政微笑着伸手去揽他:“我若不信你怎么敢把你带回天守宫?你也会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岂会在楚宫之中,留一个我不信任的人?”

“天守宫如今是什么样子?”昭乐忍不住好奇。

“和你小时一样。”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触动了昭乐心中最温暖柔软的一处。他从楚政的怀抱中抽出双臂搂住楚政的腰身,靠在他怀中闷闷地说道:“若是我不是齐国太子,你也不是楚王,该有多好……”

“是太子,是楚王又如何?我同样会让你过的很好!”伸手扒开怀里的昭乐,楚政一只手摁着昭乐的双手,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低下头像头野兽似的一口咬住昭乐的下唇,细细研磨。

积蓄了时近一年的情感,一瞬间之内爆发开来,像是最璀璨的烟花。砰地一声,炸开了。

楚政的手指滑过昭乐裸露的背脊,刚经历完一场性事的男人,嗓音有些沙哑:“你瘦了很多,和我回去后,我定要将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昭乐窝在他怀中,哑然失笑:“你当我是什么?还白白胖胖的?”

“我当你是我的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政的表情十分严肃。

“尽胡说!”昭乐的脸上烫的要命,他赶紧转过身去背对楚政。“你若还这样胡乱说话,我便不和你回去了!”

楚政扳过昭乐的身体,探头过去蹭蹭他的鼻子:“你住在我楚宫之中,不是夫人是什么?楚政一生能得姜昭乐青睐,便已满足。”昭乐淡淡地叹了口气,不愿再扫他兴致。楚政搂紧昭乐,语调低柔:“你先睡一会儿。”

“和谈书还没有签。”即便已经累极,昭乐仍念念不忘那份和谈书。

“那也先睡一会儿。”

睡前,昭乐问楚政:“楚政,你为何只在沿山与我国开战?别的地方却是十分太平?”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我若别处也一齐出兵,你定会记恨我。”楚政笑着捏捏昭乐的鼻子。“你有多爱计较,我再清楚不过!”

“哼,就算你只在沿山与我国开战,我心里仍记恨你!”

“好,那你就记恨一辈子,日后我再慢慢讨好你。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躺在床上,昭乐抬手搂住楚政的脖子,他实在很累了。

秋月无边,清冷的光辉洒满天下。

在齐军大营中最温馨的时候,远在洋河彼岸会川的展悠然,正被一群燕府门客围攻,几把刀同时贯穿他的身体,送他去与聘聘团聚。

比起生龙活虎的楚政,昭乐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太好,他趴在床上看着楚政在桌边签下和谈书,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是落地了。他冲楚政招招手:“我的腰都酸了。”

楚政坐到床边,伸手覆在昭乐腰部,才揉了两下,便又俯下身去亲昭乐胳膊上的伤口。那是白天堕马时摔得,他一边舔一边笑道:“你也真够命大的!堕马都没摔伤!”

昭乐被他舔得很痒,不住地笑着,根本无法回答楚政的话。两人的欢笑,在夜色中流淌。

第三十八章:长相守

翌日清晨,又到了两人告别之际。

大帐中,楚政不舍地搂着昭乐的腰:“你的腰还没好,我却要走了。”

他这话说的无耻,气得昭乐红了脸,恨恨地骂了一句:“我巴不得你快些走!”

“是呀!我快些回去将你父王送回来,你就能随我回宫做我楚国的夫人!是不是?”楚政笑着捏捏昭乐的脸。“你就这样盼着快些和我回家么?”

昭乐一怔:“家?”

“当然!难道你随我走后,楚宫还不算是你的家么?”

“自然不算!”昭乐坐起来。楚政本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国家大事,神色瞬间变得黯然。昭乐自然是看到了他脸上的变化,心里偷偷一乐,抬起胳膊搂住楚政的脖子:“楚宫不是我的家,只有天守宫才是。有楚政的地方,才是姜昭乐的家……”话未说完,楚政已将他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昭乐推推他:“快走吧!我送你出去。”

下床的时候,昭乐又是一阵头晕,他扶着额头在床边站定,轻轻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怎么又头晕了?”楚政扶住他,柔声问道。

昭乐揉揉额头:“大概是近来太累了。”

他从没打算把自己的病告诉楚政。若是父王回来,他便随楚政走,用尽余生来陪着他。只是不知道,这余生还能有多长?

公子羽已在树上躲了许久,他在等楚政和昭乐出来。握着弓的手已经汗津津的了,他只准备了两支箭,一支是杀楚政的,一支是杀姜昭乐的。按照安排,这个时候展悠然应该已经带着人在旧吴起事了,他只要杀了昭乐,便可给展悠然制造机会趁虚而入。

帐帘掀起来了,先出来的是楚政。

他侧着身体,眼睛亮晶晶的,根本看不出他是一夜未眠。随后,昭乐也出来了,他正要张口说什么的时候,公子羽出手了。

楚政其实并没有看到箭,但常年在战场上求生的本能让他感受到了危险。他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把昭乐推到一边。方才张开双手,公子羽的箭已挟着雷霆之势到来,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楚政的双手落到了昭乐的肩膀上,然后无力地往下滑,滑到了昭乐的胸前。

昭乐这时候才想起抱住他,他大声地喊着军医,整个齐军大营都乱了。

公子羽搭上弓,准备射出第二箭的时候,一支箭裹着愤怒射向了他的面门。来势之猛,令他在树上根本无法躲避,他仰面从树上跌落下来。这支箭,是子玉射的。

看看自己胸前的箭,楚政无奈地笑笑:“昭乐,我不能带你回家了……”

昭乐抓紧楚政的肩膀,却仍止不住自身的颤抖。他浑身都在发颤。

“没事的,你放心!我军……”昭乐用力地眨着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他不知道命运为何要这样对待他,总要夺取他已经触手可及的幸福?周遭还是很乱,但他觉得很安静。

安静的令他濒临崩溃。

楚政握住昭乐搂着他的手,轻声道:“小昭乐,你没事就好。”这句话,是楚政这一生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伤口还在往外涌着血,不一会儿,那些血便在他身下汇成了一滩。昭乐就抱着他跪在这一滩血上,血很烫,烫得昭乐也快要倒下了。

看到昭乐的样子,齐国的将士没有一个敢过去,还是子玉和项梁上前从昭乐怀中扒出了楚政的尸体。

项梁说:“陛下昨日来齐营之前已吩咐末将,若他在齐营之中意外丧生,便将楚国托付给太子殿下。”子玉也知道楚政的吩咐,他站在项梁身边,冷眼看着仍跪坐在地上的昭乐,他不明白为何陛下已知姜昭乐不安好心,却还要来见他?

跪坐在血泊中,昭乐苦笑着摇头。眼下的情况,除了楚政,谁会相信他是无辜的呢?

是公子羽杀了楚政,这件事很快便会天下皆知。那么,是谁让公子羽杀了楚政?没有人会相信是公子羽自己的决定,所有人都只会相信这是齐国昭乐太子的命令。

楚王陛下,有口难言;姜昭乐,百口莫辩。普天之下,无人理会昭乐的悲痛与他的无辜。

子玉在楚政死后,亲自压灵回到都城,并请命终生守陵。

项梁遵从楚政的遗愿,将楚国交到了昭乐手中。昭乐接过楚政的大印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然而在百官退下后,他便连着吐了好几口血。那血很红很烫,像极了楚政死的那一日。

昭乐接管楚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迎回他的父王姜白。

他来到楚宫,走过天守宫时,没来由地跌了一跤。他没有立刻爬起来,他趴在天守宫门口的地面上,忽然大哭起来。楚政死后,他一直没有哭,这一次像是要把所有的悲痛都哭出来一般。

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了他面前,那人弯下腰扶起昭乐,他说:“殿下起来吧,陛下一定不愿看到您这样。”——是项梁。

项梁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昭乐见过那男孩,这是他培养的探子——灵童阿吟。

阿吟走上前,目光漠然地从他脸上扫过,轻声道:“殿下是来接齐王陛下的么?”没容昭乐回答,阿吟便已接着说道:“齐王陛下已经服毒自尽了。本来阿吟也是要跟着走的,可偏偏他不许我走。”

项梁扭过头,十分悲伤地看了阿吟一眼,接着对昭乐说道:“我方才赶到的时候,齐王陛下已经……阿吟他也被毒瞎了眼睛……”

“哈哈哈哈!”昭乐忽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便又哭了起来。“父王这是怪我无情无义,他才宁愿死也不愿见我,就连阿吟都不愿再看见我……”

秋雨落下,打在昭乐的脸上,项梁将他和阿吟拉进天守宫,项梁说:“殿下,末将愿留下助您一保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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