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寻蓉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又羞又愤，却只能对着眼前俊俏的脸簌簌泪下，“玄，你不爱我了吗？你以前发过的山盟海誓都不作数了吗？玄……不要走，好不好？”

“山——盟……海——誓？”天帝望着眼前的女人若有所思，他也曾经对人发过山盟海誓么，时间太长，他早已忘记，原来男人对于自己的誓言都是过后即忘的，他想不起来他和寻蓉之间的过往甜蜜，甚至，他都想不起他当初会娶她的理由。

“男人的山盟海誓可靠吗？”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一闪而逝，却又让他热血澎湃起来。

“玄，你怎么了？”

“寻蓉，回答我，男人的誓言可靠吗？如果一个凡人，他上一世对一个女人发过山盟海誓，而他的下一世却又和别人在一起，这个男人如果想起了上一世的过往种种，他还会去找原来的女人么？”

“如果爱的深切，恐怕会去找吧！”她以为天帝是在问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刚想再说几句，眼前的男人便决绝地离开了。

“玄……”

……

会去找原来的女人么？天帝在心里想，转瞬即到了酩花苑上空，他看见小九站在花丛中，披散着一头黑发，双眼怔怔地望着远方。

这已然不是千年前的小九了，如果小九变成这幅德性都是因为薛怀旻那个凡人，那么，他就让小九再下去经历一次劫难，他要告诉小九，凡人的爱情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总有一天，他要小九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

“公子，公子！”

小九回过身，看见一个侍女匆匆跑过来，不发一语。

来了吧！他——已经在房里了么？

“公子，主子吩咐，您可以下凡了。”说完，将几颗丹药递到他手上，“吃了这几颗丹药，你就是凡人了。”

凡人——久违的词，但他的心里却涌起一股兴奋！凡人，即意味着自由，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呼吸自由的空气。

第033章 自由

自由！

自由了！

小九站在薛府厨房，欣喜地看着旁边的男男女女，虽然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天帝说过，怀旻还活着，回到薛家当少爷去了，至于曾经发生过的惨案，天帝动用了手段，抹去了相关当事人的记忆。

薛家还是富贾商户人家，林家还是官宦人家，虽然薛老爷死了，林碧秋也死了，但这个世上没有人再记得这次事件。

“小九！还不回来劈柴。”

啊，是厨房的李大娘，真是的，每次都在他偷懒的时候就将他捉回去。

“马上就来。”

“给我多劈一点，三王爷要带夫人一起过来，不知道得用多少柴火。”

“少爷也真是的，怎么就看中了一个有夫之妇，还非嵩家二小姐不娶。”旁边的一个侍女嘀嘀咕咕地说。

“少爷看中有夫之妇，阿红，你可别乱说。”

小九听到这番话手下一抖，劈歪了过去，斧子一下子堕到了树桩上。

“小九，小心点！”李大娘朝他喊了喊，又转过头跟那个阿红说悄悄话去，“快说说，你看到什么了？”

“少爷这次不是出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回来就说嵩家二小姐是他前世的恋人，约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你说，嵩家二小姐现在都已经是王妃了，少爷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老爷不在了，就开始胡来。”

小九支起耳朵细听，想起听到耳里的种种，觉得不太可能，或许，他们说的薛少爷并不是怀旻吧，薛家还有一个儿子也说不定。

如此一想，他的心又开始愉悦起来，反正，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了，他就溜进去找怀旻，既然天帝会放他出来，又告诉他怀旻就在薛府里面，那么就没有理由骗他。

天庭！

天帝坐在观镜台前，看着小九正在愉快地劈柴火，嘴角也不知不觉挂上了笑容，如今的小九，虽然长相普通，但因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终于让他有一种回到千年之前的感觉。

——小九，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么！这几天，看到如此快乐的小九，他就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他果然，还是舍不得他，所以，他让薛怀旻忘记了他和小九在一起的所有种种，他甚至封印了小九的容貌，让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平凡人。

——爱情会让人变得自私，即使我成了天帝，也逃脱不了凡人的情思么！天帝又如何，长生不老又如何，还不如和你在一起的一朝一夕。——

“玄！这是谁？”

天帝一敛笑容，冷冰冰地问：“你怎么进来了？”

寻蓉不知所措地绞着手帕，但还是腆着脸回答：“寻蓉见天帝进来多时，所以进来看看。”

“以后没什么事，别进这个房间，出去吧。”

“是！”

真是麻烦的女人。

天帝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小九……动作这么慢，你要整理到什么时候。”

“大娘，我很快就好了。”小九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劈好的柴火，动作麻利地将柴火捋成一堆一堆，回过头，看着侍女们端着美味往外走，咽了一口唾沫。

干了一下午的活，肚子好饿！

“给你，先垫点肚子。”眼前忽然出现一张大饼，大饼后面是一张憨憨的脸。

“谢啦！”小九一把抓过大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第034章 幻雪

逸萧跟着侍女走过长廊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虽是一块石头修炼出来的妖怪，鼻子却比一般的狐妖狗怪灵敏许多。

小九！……

天帝封锁了许多人关于小九的记忆，唯独却遗漏了他。

他循着小九的气味往前走，全然忘记了身后跟着一脸疑惑的嵩幻雪。

“王爷！王爷！”

他回过神，才惊觉自己已经站在了薛家厨房门口，他看见院子里坐着两个长相平凡的男人，一个憨厚地笑着，另外一个抓着大饼吃的狼吞虎咽。

这——是两个凡人。

逸萧疑惑地看着他们，脑袋上忽然挨了一记。

“干嘛？”

“我在叫你呢！干嘛不听。”

母老虎一只，逸萧在心里嘀咕，不明白薛怀旻怎么会看上她，薛怀旻要她，他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他，顺便还要掩护奸夫淫妇偷情。

啊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薛怀旻变成朋友，他们明明是情敌来的说。

算了，反正现在薛怀旻只记得他是靖国三王，既然两个人不再是情敌，他也不愿意多事。

正想抬腿就走，没想到吃着大饼的小子忽然冲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看了半天，大声叫：“啊，白逸萧。”

他回过身，凑到来人跟前，仔仔细细地闻了一遍，这个人，果然有小九的味道，可是，为什么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凡人。

“小九，吃完了就要开始干活了。”

白逸萧听到这个名字，大吃一惊，再上上下下打量小九的样貌，心里不禁诧异，就一年时间，小九投胎变成了凡人，还是说，借用了别人的身体还魂，可他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妖气。

“勇哥，我待会就过来。”小九朝后答应了一声，转过头，一脸笑盈盈地望着他，“逸萧，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气派。”他看一眼逸萧身后的美丽女子，不禁愣了愣，真是漂亮的女人，即使和他以前的真身比起来，也不相伯仲，“你老婆，可真漂亮。”

“王爷，他是谁啊？”幻雪笑盈盈地凑到他们两个人面前，丝毫没有官家小姐的派头，“是你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她也不管逸萧傻愣愣的样子，走到小九跟前，笑着说，“我和逸萧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呀……”幻雪想起上一世和薛怀旻的生死别离，又兴奋又心痛，没想到老天有眼，真的让他们记起了上一世的誓言。

“幻雪，你先去薛怪物那里，我跟小九有话说。”

“好啊！”

逸萧一把抓住小九，走到僻静的地方，回过头问：“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不过是变成了凡人，怎么了？”小九天真地笑着，说，“逸萧，你告诉我怀旻在哪里？我去找他。”

“你……照过镜子吗？”

“嗯！”他点点头，“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普通，但是怀旻不会嫌弃的，我知道他爱我。”

“小九！”逸萧一把抱住小九，好像要把他的身体嵌入自己的一般，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根本就没听清楚怀里的人说的话，“虽然你的样子变了，但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变，我不会跟薛怪物一样，始乱终弃。”

“你在说什么啊！”小九费力地挣扎着，终于挣脱了逸萧的禁锢，“你说怀旻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

第035章 试炼

还没等逸萧解释，小九就挥手挡住了他：“我知道了。”他无精打采地往回走，肩膀和脑袋一起耷拉着，从后背看去，分外可怜。

“小九！”

“别说了，我明白了，原来人的外表真的很重要。”

“不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小九，我喜欢你，小九。”

小九转过头，笑了笑，只把逸萧这番表白当成了笑话：“不用安慰我，我没脆弱到那种地步。”

可恶！

逸萧在心里骂了怀旻千百遍，用传音术吩咐影卫看好小九，怒气冲冲地去找薛怪物。

“薛怪物、薛怪物……”逸萧走到后院，看见自家老婆和薛怀旻你侬我侬，鼻子里嗤了一声，“向你要个人。”

“除了幻雪，我府里任何人都由你挑。”薛怀旻不避嫌地抱着幻雪，漫不经心地说。

“我要厨房里的小九。”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你今天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就是了。”——小九，他都不知道叫这个名字的是什么样的人。

——混蛋，果然是个薄情寡义的人，现在小九的长相那么普通，难怪薛怀旻会对他没兴趣，当初他会娶幻雪，也是因为幻雪长的八分像小九，前几天，幻雪忽然告诉他，她想起了前世命定的人，没办法再和他过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他爽快的答应了，没想到，来找幻雪的人，竟是薛怀旻。

本以为薛怀旻是因为失去小九才会病急乱投医地找上幻雪，现在才知道，小九就在他府上，那混蛋分明就是抛弃了糟糠之妻。

“逸萧，你要带小九回去？”幻雪走到逸萧跟前，笑着说，“你不会在打他的主意吧。”

“哪有？”逸萧故作潇洒地坐到凳子上，“他是我朋友，在薛怪物底下当个伙夫，我当然不乐意。”

“切，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就不用装了。”

“哦，原来三王喜欢男人。”

“薛怪物，别说的好像第一次知道一样。”

“原来如此！就是不知道那个小九是什么样的人。”

“性格很单纯，长相又好，而且床上功夫了得……”逸萧歪着脑袋数小九的优点，全然不理会旁边之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对了，我最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白痴！”薛怀旻嘀咕了一句，“把你的小九叫过来吧！”

“行啊！”

不一会，怀旻就看见长廊上就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个子比他和逸萧都要矮上半个头，长相很普通，唯独那双眼睛，闪烁透亮，仿佛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坚韧，明明是很普通的男人，却好像在他心里施了法术，让他无法移开眼睛。

“薛怪物，我的小九来了。”逸萧抢先一步走到小九跟前，把他拉到亭子里。

“奴才小九见过少爷，王爷，王妃。”

“哎呀，不要叫我王妃！”幻想笑着跳到他跟前，“我喜欢的是怀旻，王爷喜欢的是你。”

“这……”小九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逸萧，见他傻子一样笑裂了嘴，就知道这个笨蛋在他们面前说了什么，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怀旻身上，一年的时间，怀旻什么都没变，长相没变，性格没变，对待爱人时的温存也没变，唯独变得是怀旻所爱的人。听到幻雪说喜欢薛怀旻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往深渊落下去，再见到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模样，他就知道，眼前的人已然认不出自己。

“不用怕，我们这里的人都了解他的底细，不会怎样的。”

“小九，你以后就跟着王爷吧。”

“是！”他没有反驳，也无从反驳，这便是天帝给他的试炼么，没了那一身皮囊，他果然，什么都不是了。

第036章 压抑的怒

轿子内气氛阴沉沉的，逸萧被压迫地喘不过气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小九，再小心翼翼地移动了位置，手指还没碰到小九，就被一声呵斥吓得老远。

“不要碰我。”

“小九……”逸萧委屈地移动了几下屁股，托着腮帮子苦恼，“离开薛怀旻真有那么痛苦么？”

“不痛苦。”

“真的？”逸萧一脸阳光灿烂，重新打起精神坐到他边上，“那就跟我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可是，也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想找个地方发泄，或者，找个人发泄。

他转过头，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盯着旁边的人。

“逸萧……”

“你、你、你……”

抬着轿子的几个人卖力地往前走着，这时候，轿子忽然一阵震动，紧接着传出一声惨叫，他们的王爷忽然就从轿子里飞了出来，而且还很不雅观地摔趴在地上。

“王爷，是王爷。”轿夫们手忙脚乱地要把轿子停下，却听得趴在地上的人一声喝令：“继续走，不许停。”

“是！”

轿夫们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歪歪扭扭地转了轿子的方向，免得踩到那个还趴在地上的某具物体。

哎，本王的脸算是丢光了——逸萧爬起身，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想想自己出糗或许能换来小九的一个笑容，心里又好受了许多。

只是——看热闹的人似乎也太多了一点。

回到王府，逸萧忙碌地去安排小九的住处，好像今天才是他大婚的日子。

小九坐在凳子上，看着他忙碌，偶尔地插上一句：“你干嘛要亲自做这些？”

“你睡的床怎么好给别人碰，还有你要穿的衣服，喏，这些是你要用的笔墨书籍，你是狐仙，凡人碰过的东西不能用。”

“逸萧，我现在是凡人。”

一个身影快速地转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胳膊说：“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原来的狐仙。”

小九脑门上滴下两滴汗，刚要发作，抓着他手的家伙已经像旋风一样转到床前，乐呵呵地侍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