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指江山(穿越)下+番外——紫舞玥鸢
紫舞玥鸢  发于:2012年04月14日

关灯
护眼

这场雨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大军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淋个正着,可偏偏附近又不适合安营扎寨,只好迅速上路。

道路上泥泞不堪,坑坑洼洼都是积水,磅礴的雨幕像子弹似的敲打在大地上,更敲打在士兵们身上,幸而大多数人都穿着铠甲,只是衣衫都湿嗒嗒贴在身上,委实是好不难受。

最郁闷的莫过于萧王爷了,原因很简单,王爷的专用马车居然卡在泥坑里头出不来,卡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好死不死还卡了四五次。

卡得萧初楼愤愤地冒着大雨下车换马,耀帝陛下自然也不可能坐在马车里了,不过幸而结实的伞还是有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位大人淋浴罢。

策马与萧初楼并排而行,玄凌耀自然可以察觉到身边的男人心情很糟,虽然他脸上并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一言不发的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是因为西楚王宫的密谍已经三天没有消息过来,还是因为这场下了三天三夜的雨?亦或者担心西楚会趁着时候发动攻击?

玄凌耀默默想着。

这场不是时候的大雨总是让人心里泛怵,下了三天,由于附近没有淡水水源,也让大军在雨中疾行了三天。

其间夜里根本无法休息,一是无法生火,二是担心在这种极为不利的天气下遭到西楚军偷袭,所以休息只能放在白天。

连续三日在马背上颠簸,一般人哪里受得了,即使是最善马术的终结者骑兵大队也是疲惫到极点。

只是萧王爷还在前方稳如泰山,他们怎么敢说一个累字。

就是这扫眼的功夫,萧初楼恰好转过头撞见了耀帝陛下注视的目光,轻笑了一声道:“凌耀,累了么?”

玄凌耀轻咳着别开脸,低声道:“无妨,还可以坚持一会儿。”

余光却瞥见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那人道:“离目的地还有半天距离,过来靠着我休息一会吧。”

雨幕之中,耀帝陛下的脸面有些微红,声音压得更低:“士兵们都看着呢……”

话还没说完,萧初楼已然纵身一跃,跳到自己马背上来了,双手圈过来拉住缰绳,正好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两个人瞬间紧紧相贴。

萧初楼凑上男人通红的耳朵,轻声道:“靠着我。”

玄凌耀耳尖一颤,终于慢慢放松了身子。

好在这些天两人共乘一骑的次数也不少,士兵们早就习惯了,大家耳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耀帝陛下刚靠上去,便感觉到背心一股暖流缓缓渡入自己体内,眨眼间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湿气的衣衫也被蒸干了。

他回过头发现萧初楼额上渗了一层薄汗,笑了笑道:“可以了,停下罢。”

萧初楼“嗯”了一声,不再输送内力,只是微笑着把头搁在男人肩膀上。

玄凌耀没有动,诧异道:“累了?”

“还好。”萧初楼不动声色地把身上一半的重量靠在玄凌耀后背上,幸好两人身高相仿,这样的姿势并不吃力。

玄凌耀骑得很稳,背脊挺直,对方温热的呼吸挠的后颈发痒,以往这种时候这人一定会趁机揩油,想到此时,耀陛下耳根又有点泛红的趋势。

只是等了半天,身后紧挨着的男人竟然老老实实地没有半点毛手毛脚。

其实,与其说萧初楼担心男人累着,倒不如说是他这么些天独自乘马这么久实在难受得要死,整个尾椎都快没知觉了。

天可怜见的,这既没有天时又没有地利的,就算他想吃吃豆腐也不行啊。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萧初楼的祷告,终于在这天傍晚的时候,雨停了。

大雨初歇,河塘里的水几乎蔓延到岸边,大片大片的芦苇丛疯长将近半人高,一眼望去,漫无边际,河风还在刮,吹得芦苇丛荡漾不定。

士兵们欢呼着忙着生火造饭,为了烤干军衣,铠甲也脱下来晾在一边。

耀帝陛下步出帅帐,看见萧初楼站在小山坡上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一路走去,不停有士兵们躬身问安。

“你在看什么?”

萧初楼皱着眉头,眼光游移:“不知道,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可能是我太多心了。”

玄凌耀也有些警觉起来:“你是怕西楚偷袭?”

“嗯……”萧初楼收回目光,找了棵粗大的树靠着坐下来休息,只是眉间还隆着老大一块,“眼下的时机实在太好了,大军三日疾行正是最放松、最疲惫、最饥饿,也最需要休息的时候。附近只有这一处水源,要是换做我,肯定是埋伏在此处,打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玄凌耀眉头越皱越深,还没来得及说话,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军营一阵嘈杂,尖锐的号角响起来!

“敌袭——!!”

萧初楼蓦然跳起来:“果然来了,走。”

一个黑衣男人迎面快步而来,阴沉着脸色,单膝跪下道:“陛下,王爷,敌方约有五千人,有一半是弓箭手,另外一半速度奇快,个个身手不弱,绝不是普通精锐,我方仓促之下,有百多人在弓箭手下伤亡。冰缔失职,未能及时发现埋伏,甘愿领罪。”

“本王允许你戴罪立功,收拢人手,务必逮住领头的,查出他们的来历!”

“是,属下遵命。”

萧初楼嗓音低沉冷静,雪涯和花林皓此时都已经过来请示了,他口中不停,一条条发布着指令。

传令兵飞快地在小山坡和阵地来回穿梭,不同的号角声一响快过一响。

整个小山坡大抵是附近的最高地,萧初楼和玄凌耀居高临下运筹指挥,天耀卫是陛下近侍,自然轮不到他们参战,只是严严实实地守卫在耀陛下和萧王爷身边。

这时候就显出了蜀川军的素质,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大营便不再有慌乱的情绪,飞快套上铠甲的士兵们井然有序地一波一波轮换顶上阵地,虽然被敌方占了个偷袭的便宜,但是伤亡到底能够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西楚方的弓箭手十分强大,他们不知用何种方法隐藏在芦苇丛中,拉开距离,朝军营无差别放箭,而另一批精锐个个身穿深蓝色劲装,潜水到河岸另一边放手打杀。

冰缔说的不错,以这些人的身手甚至足以和天耀卫比肩了,而且人数还要多得多。

与其说他们是士卒,倒不如说是杀手来的更贴切,他们的武器都是匕首,长匕首,漆黑无光,一旦被刺中则是立刻溃烂不止,明显是淬过毒的。

敌方的目标非常明确,普通的士兵看都不看,专门冲着带着肩章的队长刺杀,而且十分集中,就像三角锥直插阵线上的一点,这一点往后延伸的方向——赫然便是萧初楼和玄凌耀所站的小山坡。

反观蜀川军这边,由于大雨,地上到处是坑洼的积水,又隔着一条河,骑兵无法发挥作用,所以西楚杀手另一项目标,就是马匹!

萧初楼冷眼看了一会儿,终于长身而起,也不用传令兵了,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放声朗朗命令道:“重甲兵听令!结成一字人墙阵,向河边压缩!终结者退后,护住马匹!”

深厚的内劲蕴藏在声音中,像奔雷一般轰然滚过,整个阵地都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包括对岸的西楚敌方,不过,就算对方听见了也没关系。

厚实的重盾挡在前面,无论是箭矢还是杀手的毒匕首都是完全无效的,而河岸就是这么大点空间,一字人墙阵往前一点点压过去,像是压路机一样毫不留情的碾。

杀手们只有两种下场:一是被压成肉泥,二是落到河里。

显然后一种下场好一点,于是蓝衣杀手们纷纷划过四十五度忧伤抛物线,壮烈投河,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他们都在集体殉情呢。

还没殉情完,萧王爷的第二道指令又下来了:“火箭手准备!目标,正前方芦苇丛,无差别投射!”

话音刚落,一字人墙阵迅速退下,火箭手紧跟而上,点火、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一簇簇迅疾的火球箭火流星一般飞射而去,红彤彤地几乎盖过天边暗沉的夕阳。

根本无需瞄准目标,着大片的芦苇丛,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可是在大风之下,更是火攻的好靶子。

只需要一点火星,顷刻间就窜起极大地火势,顺着风大肆铺天盖地烧起来。

对方的弓箭手立刻陷入了一样的悲惨境地:要么被烧死,要么入水被憋死。

于是大家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面一种,呼喊哀家声不计其数,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河面终于安静下来,就最后统计尸首情况看来,恐怕还是让精通水性的家伙跑了不少。

不过想到对方恐怖的身手绝不是普通的级别,这样的损失一个顶百个,蜀川军立马宽慰了。

明明是一场漂亮的反击战,萧王爷似乎并不怎么高兴,面上沉凝的神色也没舒展多少。

玄凌耀奇怪道:“对方这次应该是损失极大的,段时间无法卷土重来,你还在担心什么?”

萧初楼默默地往帅帐走,淡淡道:“西楚手里握着这么一张大牌,隐忍到现在才打出来,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就完了……”

玄凌耀却笑了:“有你在,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原本听男人如此夸奖肯定会立马翘尾巴的萧王爷,此刻却并没有几分惯常尽在掌控中的得意,只是神色变作苦笑。

就在这时,一个不大好的消息传了过来:许多骑兵的马匹中毒了,疯狂嘶鸣不已。

第九十章:内奸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萧初楼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随口嘱咐声随军马夫小心治疗,转身便步入帐内。

大风尽数被挡在帅帐外头,透不进一丝一毫,火盆烈烈燃着,暖融融一片。

萧初楼心中有事,但这并不阻碍他蓦然注意到帐子里的不同之处,突兀地停下了脚步,定定立在距那张宽桌三步远的地方。

桌上同往常一般,一支烛台,一杆长烟,摊开的地图,而机密的战报密函都锁在一方小箱子里,密码是MLGB,只有萧初楼自己知道。

然而此刻这些东西倒是一样没少,却多出一封信来,平静地躺在桌面正中央,正好压在地图之上。

萧初楼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帅帐是什么地方?相当于整个军营最最核心的要地,上次那封信出现在门口也就罢了,可眼下倒好,直接跑到书桌上来了!

这只是送封信,要是下次偷点军事机密,行军地图什么的……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死死盯着那封薄薄的信纸,百年难得一见的阴沉神情出现在萧王爷的脸上,没有什么比习惯于一切尽在掌控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竟无知无觉下被别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觉更槽糕了。

玄凌耀显然也注意到这些,他皱着眉头沉声问道:“莫非……是那唐肃迟来过?”

萧初楼冷着脸摇了摇头:“不会,要是他来了,早就直接向我俩下杀手,刚才两军交战,形势混乱,谁能拦得下他,用得着绕这个弯子?”

“那……”玄凌耀住了口,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想去相信唯一的那个可能性——有内奸,而且此人权力极大。

换句话说,就是定然是他们二人十分信任且依仗之人。

萧初楼眯着眼眸拾起了信,并不急着拆,只淡淡机械式陈述道:“有内奸,而且品阶不低。”

他略一顿,眉宇间隆得更深了些:“能进入帅帐的人,屈指可数。你,我,朗风,花林皓,雪涯,还有常裴,朗风已经走了,你我自然不可能,所以只剩下三个人可以做到。”

阿皓,阿涯,还是……常裴?

无论是谁,萧初楼都不愿相信也不敢想象,花林皓和雪涯在他手下多年信任有加,情意深厚自不必多说。

而常裴则是玄凌耀的人,信任程度丝毫不下于他之于风花雪月,更何况常裴乃是东玄军方世家子弟,岂会同时背叛自己的祖国和家族?

萧初楼不发一言,抬眼发现玄凌耀正望着自己,四目相对,只听他笃定道:“朕相信常裴绝不会是西楚的细作。”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下来。

萧初楼捏紧了手中的信,道:“此事下定论还太早,先看看信里写什么吧。”

边说着他已经抽出了信纸,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我在茫石山等你,你一个人来,可以知道想要知道的一切,我对你没有恶意。落款夏桀。

这封信非但没让他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而更加疑惑了。

玄凌耀急声道:“不能去,是陷阱,他们一定有埋伏。”

“我知道……”萧初楼无奈地苦笑道,“可是这却是一个天大的诱惑,西楚真正的掌权者此刻就在离我们不到十里的地方,就算明知有陷阱,我也不肯能平白放过。”

玄凌耀拧眉握住了他的手腕:“我们稳扎稳打地攻下去,西楚必亡,何必急于这一时……”

萧初楼摇着头打断了他的话:“蜀川和东玄不同,这次出征的军士几乎是蜀川所有能拿出来的人了,我们没有长期僵持战的后继之力,而且必须保存战力……”

说到此处,萧初楼坦然地望了玄凌耀一眼:“为了自保。”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玄凌耀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蜀川绝不可能被东玄完全吞并,所以必须有军队的支撑。

即使天子是他玄凌耀,也不行!

耀帝陛下回望着对方,心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说,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萧初楼看他不说话,只好继续道:“所以这个机会,我必须抓住,何况以我的实力,想要抓住我也没那么容易,而且,我想夏桀也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都不如的法子罢……”

玄凌耀低头默默道:“……那总要带上一支卫队。”

“这个自然。”

萧初楼利落地将信收回怀中,低声道:“我暂时离开这件事必须保密,你……暗中派人小心监视他们三个,若有异动,只管先抓起来。”

玄凌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临走之前,他忽然转过身朝男人郑重嘱咐道:“把天耀卫都叫回来,我回来以前千万不要离开帅帐。”

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玄凌耀欣慰之余又有些好笑,应了个好字。

萧初楼盯了他半天,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扯过男人在嘴上亲了一口,低声道了句:“我很快回来,就算没法解决楚轻桀我也会全身而退的。”

玄凌耀注视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终于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渐渐降临的夜色里,淡淡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总是要走,总是要走,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远离,除了等待,无能为力。

现在他还能等,等萧初楼回头,然而终有一日,一别就是永远无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马蹄一声嘶鸣,装扮做一名普通通信兵的萧王爷,已经策马绝尘而去。

得了命令的天耀卫严谨地守卫着帅帐,寸步不离。

耀帝陛下独自坐在那张过于宽大的长椅上,怔怔望着闪动的烛火,在帐壁上投下自己的孤寂的剪影。

就好像是那流泪的红烛,每落一滴泪,离死亡就更近一分。

悬崖的尽头,等待萧初楼的,或许是重生,或许是绝望。

然而对于玄凌耀而言,都是注定要心死的结局。

营地里的火把一丛一丛开花,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独自一人的等待似乎极为漫长,耀帝陛下手边的茶杯被拿起又放下,一滴浅淡的墨汁从握着的毛笔尖端滴到面前摊开的行军地图上,“滴答”一声,印出一枚小墨印。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