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指江山(穿越)下+番外——紫舞玥鸢
紫舞玥鸢  发于:2012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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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玄凌耀眼皮忽的一跳,就是白痴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此刻的心情是差到极点了,更何况与之朝夕相对的他。

耀陛下心中默默对撞到枪口上的钟守将表示同情。不过,可以的话,他也不介意再上去踩上一脚的。

次日正午便是决斗约定的时间了。

城头上旌旗飘飘,铁琅堡这座巨型龟壳,半个月来头一次主动敞开了大门。

未免蜀川军突然一拥而上趁机破门,西楚军将门口堵得死死的,钟劲统领在亲卫的护卫下缓缓地步出城门,浑身着全套的重型铠甲,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看来是防着敌方的冷箭,打定主意做沙包。

黄沙漫天,众将士无不面色凝重,踏在黄土地上的脚步声如雷轰动,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气势。

只是这通造型一出来便受人嘲笑,再加上铁琅堡素有的龟壳之称,不知是谁突兀地喊了一句“哟,快看!龟头露出来了!”

战场忽而陷入短暂如同定格般的沉默,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原本西楚费尽心机营造的肃杀气氛眨眼间就因为这一句话荡然无存。

感觉到自己似乎成了只笼子里的猴子,骑在马上的钟劲几乎气得浑身发抖,身后的卫兵们皆是愤然大骂。

钟劲身为西楚还算排得上号的将领,到底也还算沉得住气,深吸一口气骤然怒吼道:“萧王爷!你可胆敢出来与本将一战!”

彷如狮子吼般的声波无形地传递出老远,一时间,竟然压下了众人的大笑声,耳膜都被狠狠震了震。

毕竟是三十几年的练家子,一身内功也称得上雄厚了,只是钟劲终究天分有限,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始终戳不破八品高手的那层纸,始终徘徊在七品的层次,离真正的顶级高手就差得更远了。

话音未落,蜀川军阵营一阵骚动,蓦然向两旁分开一条通道。

萧王爷策马从从容容地排众而出,一身鲜红披风战袍,在身后黑甲的浪潮中显得分外明显。

钟劲心中大喜,一边暗骂萧初楼白痴,一边眼角余光瞥那两架箭台转动的方向,祈祷对方再走近一点,再近一点点。

就在离巨箭射程最佳地点还差几步路的地方,萧王爷却停了下来。

钟劲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想到这么近的距离,料他不死也会重伤,于是立刻胸有成竹起来,抬头迎上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

钟劲轻咳了两声,正准备客套一番,要是吸引对方走近一些就更好了:“萧王爷——”

“咻——砰——!!”

西楚铁琅堡最后一位守将钟劲,在一朵耀眼的礼花绽放下,说完了他人生中最后三个字。

不清楚的恐怕还会以为,钟大人对萧王爷情深似海、至死都念念不忘呢。

恐怕最憋屈的死法不过如此吧。

钟劲整个人被如此近距离的火药打得炮弹一般仰飞了出去!弹药瞄准唯一露出的眼睛,整个头恐怕都被打爆了!

一身铠甲被烧得通红,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无助地跌落在昏黄的泥土上,震扬起的黄沙几乎淹没了他。

——短短的两声过后,满场死寂。

萧初楼一言不发利落地举枪、射击,瞧也不瞧那烧焦的尸体一眼,瞬间掉转马头回到己方大营。

动作一气呵成,一切不过在短短一瞬间之间发生,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等西楚士兵们从不可置信的恍惚中回过神,慌乱的忙着抢救长官,怒吼着手忙脚乱地朝萧王爷放箭,罪魁祸首老早就跑得没影了。

“杀啊啊啊啊——”

不用萧王爷再下任何的指示,冲天的喊杀声已然轰然而起!

第八十七章:战败

日照中天,天罩穹庐四野,流动的云层仿佛压得极低,立在旷野的山坡之上,似乎只要轻轻一跃就能触摸到一般。

风云变幻不定,却吹不散漫天的硝烟黄沙,压不下震耳欲聋的擂鼓呐喊。

铁琅堡前的大片旷野之上,密密麻麻的骑兵如黑潮一般铺洒开来,马蹄如急雨,迅速朝城门蔓延而去,后面紧跟着中军重甲兵,齐齐的踏步彷如轰雷击在沉稳的大地上,咚——咚——!

每踏一步,脚下的大地都犹如战栗也似的颤抖。

铁琅堡守军因为统领突兀地诡异身死,已然乱成一团,所幸这些守军并不像一般地方常备军那样军纪废弛,反而因为地处边关战事频繁而经验较为丰富。

“骑兵!那是骑兵在冲锋!”

“终结者!你们看——那是蜀川终结者!”

“快后撤!撤进城里!”

“列队!集合!守住阵脚!”

“不要乱!前锋顶住!关城门——!”

城墙上无数的箭矢早已如暴风雨般坠落,但是由于旷野过于广阔,而终结者骑兵的马速绝对称得上天下骑兵之首,疾讯的运动状态下,被射落的士兵寥寥无几。

而且他们全身的轻甲也是在吉城下的兵工厂特制的,柔韧度极高,一般的箭矢只要不是那么倒霉射在要害处,基本造不成太大伤害。

钟劲以下的几位副将,已经来不及去思考大人是死在何种武器之下这种无聊的问题,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副将,夺过身边传令兵的号角就猛的吹响了冲锋号。

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主动迎击,无疑这是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赶在敌方恐怖的骑兵冲过来之前,全部撤入城内关上城门显然是不可能的。

铁琅堡守军需要的只是时间!

只需要主力退进堡内,依仗城墙之便和箭台之利,别说三万终结者,就是十万也不怕!

——毕竟骑兵是无法用来攻城的,这谁都知道。

光是靠后面那七万多的步兵,依靠两架箭台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将计划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老副将逐渐安下心来,一面沉稳地指挥着后面的部队撤退,一面还有闲暇朝城墙上的箭台得意地张望了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眼扫过去,登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怎么回事?!

箭台呢?!

就在几位副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在铁琅堡的城头响起——

“呜呜呜——”

那分明是东玄军的号角声!

什么时候……东玄军跑到铁琅堡里边去了?!

这怎么可能?

原来在昨日夜里,丘陵后的秘密地道在萧王爷的最后通牒之下已经挖掘完毕了,就为了这一刻配合蜀川军里应外合,打铁琅堡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一阵极为惊悚的不祥预感爬上了几位副将的心头,无暇去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铁琅堡那厚重十足的城门——正在闭合!

然而后面的部队刚巧掐在前不前、后不后的正中间。

只待这大门一闭合,首尾就将会被死死截成两段!

“不好!城门要闭上了!快撤——!”

老副将就只来得及吼上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就彻底淹没在了士兵们惊恐的叫声之中。

城头左角上那架巨型箭台已经被火枪打的破破烂烂,东玄特工队撬开了固定它的铁桩,齐力将这架杀伤力十足的大东西推下了城门!

“掉下来了!箭台掉下来了!快跑——”

在士兵们慌张地躲闪下,巨型箭台轰隆一声倒塌,压死压伤无数。

被这么一耽搁,城门已经完全闭合了!

被关在城门外的西楚步卒此刻就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绝望地看着蜀川骑兵奔涌而来,看见了那黑黝黝的枪口、看见了宛如璀璨的礼花似的冲天火焰——最终淹没在黑甲的滚滚铁流之中……

马背上的耀帝陛下被天耀卫中最为精锐的侍卫拥簇着,远远站在战场边缘,一身墨黑色的战袍如大海一粟融入四周浓浓的黑色铁流之中。

陛下的目光注目着整片黑海之中唯一的鲜红色人影,缓缓策马逆流而前。

奔涌的骑兵们没有一骑惊扰到萧王爷的坐骑,自然而然地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道路来,然后在他身后重新汇合。

身为三军的统帅,蜀川王的任务当然不可能是冲阵在前,那是先锋将该做的事。总揽全局、调度四方才是身为统帅的责任。

萧王爷拉住缰绳,与耀帝陛下并肩而立,举目凝望着战况依旧惨烈的城头,云梯已经架起了一架又一架,微型火药也大量的投递到了城内,铁琅堡的守军早已在猛烈地打击中损失惨重到摇摇欲坠。

像是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彻底将其摧毁!

安抚着不住嘶鸣的战马,萧初楼微皱了眉头,铁琅堡守军的顽强程度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城头上,双方早已打红了眼,西楚军眼看亡城在即,倒有股子豁出去的勇气来,不到片刻便尸横遍野,而立下大功的东玄特工队也寡不敌众而伤亡过半。

一旁观战的玄凌耀自然也发现了,他转过头朝萧初楼道:“初楼,我军优势已定,不如喊话让他们投降吧,你蜀川军数量本就不多,经不起太大伤亡。”

萧初楼老早就这么想了,当下也点点头,顺手操过一个喇叭状的号角,运上深厚的内力,凝目朝城头郑重沉声喊话:“铁琅堡的残兵败将听着,现在立刻放下兵器投降,则不杀!倘若再顽抗不休,则——”

回声在空寂的旷野传开了去,正打斗的如火如荼的双方也随之一缓。

萧初楼顿了顿,接着道:“在顽抗不休,则屠、城!”

此话一出,城头上顿时陷入一种死寂般愤怒的沉默,就连东玄军方面都讶异地想起些微的骚动。

玄凌耀眉头皱起来,低声道:“屠城也未免太过了罢,往后这仗还怎么打?”

萧初楼淡淡看了他一眼,接着扬声道:“想想你们在城里的父母亲人吧,你们已经失败了!放下武器是你吗唯一的出路,就算你们想忠君报国,难道也要拖着家里的老弱妇孺一起死吗?!”

蜀川军还没啥表示,皆是一脸果然如此的面无表情,而东玄军这边脸色就精彩了——蜀川王殿下就差没直白的说“如果城里的老弱妇孺被杀了,就是你们害的!不投降就是犯罪!快放下武器吧,本王就原谅你们一时糊涂……”

拿“杀你全家”来威胁你自杀,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正大光明、一副仁德侠义的模样。

萧王爷,请问您还能更无耻一点么?

这赤裸裸的威胁在残酷的战场上显然是极有杀伤力的,城内的西楚残兵在滔天的愤怒之后,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犹豫。

耻辱感,像烙铁一样烫在残兵们的心上,如果能有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机会,想必他们是绝对在所不惜的,可是城墙下的大门在内应东玄特工队的努力之下,已经又有了打开的趋势。

亡城就在眼前!

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城里的父老乡亲们该怎么办呢?!

西楚守军们脸上的愤怒之色逐渐被绝望与悲凄所取代,终于,诡异沉默的城头上,有第一个兵器掉落的铿锵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

虽然仍然有坚定的负隅顽抗者,可毕竟不怕死的人是少数的,很快就被镇压下来。

城门已经完全打开了,不设防的铁琅堡终于在东玄蜀川联军面前敞开。

原本飘扬在城楼上的西楚旌旗也不知何时被砍倒下来,染上了污血和泥泞,宛如一块破布似的,再也不见昔日的荣光,淹没在了烟尘之中。

除了失魂落魄被驱赶下城头的西楚兵们偶尔经过时,会露出一丝复杂的沉痛目光之外,再无人去注意它……

挡住大军前进道路半个月之久的铁琅堡,终究以如此可笑的戏剧化方式画上了休止符。

不过傍晚时分,如血的残阳慢慢朝天涯而去,暗淡的黄昏映在士兵们疲惫的脸孔上,蜡黄而惨烈。

浴血沙场的兴奋感一旦过去,随之而来的便是虚脱以及疲惫,既是身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城堡内,入目皆是满眼疮痍,到处是干涸的血污和残肢断瓦,不忍视卒。

尤其想到,倘若不是西楚死,将来就是我蜀川亡。

悲凉的感觉便如影随形。

一如这依旧坚韧牢固的铁琅堡,就像三国之争的缩影,任你是再如何钢铁般的铜墙铁壁,仍然逃不过一朝败亡的结局……

苍凉的号叫声呜呜咽咽响起来,原本西楚的冲锋号,如今也成了东玄蜀川的收兵角。

常裴将军井井有条地收拢着散乱的部队,分批入城,接管堡内首府和粮仓、物仓。

等一切打点地差不多了,耀帝陛下和蜀川王早已入住了堡内的守备府。

堡内的建筑大体与东玄蜀川类似,不过这守备府大约是为了突出与众不同的地位,屋顶竟然是圆形的,城台上四四方方,角落六个顶天圆柱撑在圆顶上,颇有几分古人信仰的天圆地方的象征味道。

屋檐下壁画雕琢也十分精致而悦目,不说五步一廊、十步一阁,也算极为奢华了。

主厅游廊绛红的地毯一路铺进大厅内,两只青瓷玉瓶左右分开立在门口,四处都透着一股子百年重镇的华贵气息。

镂空的大门边现出一角火红色的披风,一条修长的腿迈入大厅门槛,顿了顿,像是欣赏屋内的陈设般,又继续往里走。

此人自然正是一手导演了铁琅堡一役的萧王爷。

内室里隐约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萧初楼一手挑开垂落的纱帘,缓步朝里走。

攻下铁琅堡出乎意料的顺利,各种时机都恰到好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一气呵成地串成一条线,包括接下来的安抚俘虏和堡内的降民。

幸而蜀川军素来以纪律严明着称,烧杀抢掠的事是没人干的,有耀帝陛下坐镇,东玄军就更不可能丝毫放浪形骸了。

随着联军日益的渗透稳定,城内造反的势力也逐渐分崩离析了。

一切似乎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着,可萧初楼却并没有感到想象中那样喜悦。

虽说蜀川军伤亡并不算大,总算能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甚至比预计的情况还要好上一些,可是身为一手主导了这场战争的幕后黑手,萧初楼一路走来,看着那些热血奋斗的青年在自己的蛊惑下一个个奋不顾身地牺牲一切乃至生命,他心中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这原本是一场可以往后延期无数年的、甚至可以避免的战争——然而他决绝而自私地打破了这样的平衡。

不是为了萧王府、不是为了蜀川,更不是为了玄凌耀,只是为了他自己——一个虚幻的梦魇。

但是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他有丝毫退缩了,对待被看做的敌人的人,萧初楼不会有丝毫手软,倘若西楚军不肯就地投降,或许,他真的会屠城也说不定。

萧初楼一面走着,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指骨节分明而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而干净,没有染上过一滴血色。

看了片刻,萧王爷又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面上神情淡淡,自信满满。

他知道,他心里,有魔障。

或许有朝一日,等他实现心中执念、又或者彻底放弃这个执念,才会解脱吧……

现在的萧初楼,就仿佛一个等待被判刑的囚徒,孤独地画地为牢,默默地等待着那个日益临近的结局,无论重生、亦或死亡。

暂且将这一切都抛掷脑后,站在门口的萧初楼已经能清晰的听见常裴罗里罗嗦地说话声。

萧初楼眉头挑了挑,又是这家伙,三天两头拿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往这里跑,知不知道挡着情人亲热会遭驴踢的啊?!

“……陛下,守备府原来的几个长官逃走了几个,都被我军抓进大牢了,还有三位副将都死在城门口,眼下这里的最高长官是个小小主簿,还算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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