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男人早就不在了,一件玄黑的绣龙披风披在他身上,还带着余温。
萧初楼将披风拉下来,放在一旁,心中微叹,一掀车帘,老远看见玄凌过拉着那人说话,神情愉悦,男人似乎也是难得的放松。
萧初楼抿嘴,放下车帘走出去,伸个懒腰。
雨后的清晨,阳光温暖。
这座城叫泉盘关,是东玄西楚和蜀川交界的附近,过了这座小城,再走个半天差不多也该出蜀川了。
萧初楼见那两兄弟有说有笑也就不便过去打扰了,跟武范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晃荡起来。
城里人不多,早晨在菜场赶集的应该是很热闹。当萧初楼走过去,却见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极少有在摆摊的菜贩。
照理说,国境边界商业应该发达才对。萧初楼心中有异,找了位在收菜的阿婆,和气的问道:“阿婆啊,怎么今天这么冷清啊?这里平时都没什么人赶集么?”
“哎呀,公子是外地人罢?”阿婆打量他几眼道,“难怪不知道……”
萧初楼眉头一动,道:“出了什么事?”
“唉……还不是东玄和西楚打仗!害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哟!”阿婆看了看四周,凑近小声抱怨道,“原来蜀川还算安逸,可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有东玄那边的土兵跑到泉盘关来,动不动就打劫生事!告到官府去,官府更加不敢惹,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唉……叫咱们老百姓怎么活哟!”
“哦?有这等事?为何知府不上报萧王府?”
“唉……公子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罢,那官府早就和那些土兵头子称兄道弟,怎么会管……”
“……那万一两国交战,这泉盘关不就立即对敌人敞开大门了?”
“哟哟!公子千万小心说话!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阿婆紧张的提醒道。
萧初楼隐隐心中有了谱,长眉扬起来,目光如刀。
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笑道:“多谢阿婆,既然泉盘关如此不安全,您老还是换个地方住罢,等这里来了太平您再过来。”
“这……多谢公子!好人呐!”阿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不可置信的笑开来,看着萧初楼远去的背影,忙不迭地道谢。
萧初楼走的很急,他绝少将心中所虑外露,但是一路上嘴角的冷笑几乎让路过的狗都夹着尾巴不敢叫唤。
他左弯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折扇一合拢,扇尾举起来,指尖轻轻一按,末端突然冲天而起一团蓝烟。
负手站了片刻,一只通体雪白的雪鹰从上空盘旋而来,绕着早已消散的蓝烟余痕飞了了两圈,仿佛终于发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俯冲而下,落在萧初楼肩上,低低鸣叫着,雪白的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乖……”萧初楼顺了顺它的毛,“好小黑,带我去找阿皓他们。”
“啾啾~~~~”被叫做小黑的雪鹰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转眼向西边飞去。
另一边,玄凌耀亲自端来早餐,哪知道一撩开马车车帘,却只剩一件冷冰冰的绣龙披风,哪里还有人?
玄凌过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哥,那个楚啸,究竟是何方神圣?”二哥竟然对他这么好……
“……”玄凌耀微微一笑道,“他是……我想要的男人。”
“……?!”
从玄凌过惊诧的眼眸中,玄凌耀忽然意识到这话听来恐怕让人误会,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了。
玄凌耀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心中微皱了眉,将武范找来。
武范垂首见礼,问道:“二公子,有何吩咐?”
“……楚啸去哪儿了?你可知道?”
武范一愣道:“回二公子,楚先生说四处走走,这会儿……属下也不知他去哪儿了。”
玄凌耀一挑眉,道:“你让他一个人去,没派人跟着?”
“这个……”武范尴尬道,“楚先生说不喜欢人跟着,所以……”
“二哥,”玄凌过淡淡的声音插进来道,“昨晚我看那楚啸功力非凡,应该不会有事,放心罢。”
玄凌耀摇摇头,对武范道:“立刻派人去找他回来,如果找到人,他有什么要求听他的便是。”
“……是。”武范心下奇怪,二殿下叫他回来,楚啸还能抗命不成?
泉盘关周边都是山地,山头河流交错,地势复杂,整个地形成喇叭状向蜀川腹地敞开,而这泉盘关便是那喇叭口,外面环饲着两头巨狼,镇守泉盘关之重要,可见一斑。
天空重新被乌云笼罩,一片灰蒙蒙的阴霾,太阳被遮的严严实实,空气中都弥漫着死寂的压抑硝烟。大街上极静,北风越刮越猛。
风雨欲来。
雪鹰鸣叫着在空中引路,萧初楼摇着扇子跟着,不紧不慢,看似悠闲。
街上行人不多,难得一两个,零零落落,走的匆匆忙忙,仿佛生怕被人逮住了似的。
萧初楼看来走的不快,但两旁的店家商铺却如风一般的后退着。
片刻工夫,只见雪鹰扑扇着翅膀落在一间民屋屋檐上,轻轻叫了两声。
屋中立刻出来了两个短衫劲装的男人,训练有素的朝他恭顺的抱拳见礼,刚一开口却被萧初楼摆手打断。
萧初楼侧身进屋,熟稔地转进里间的过道,边走边问道:“左、右,花霖皓他们可都来了?”
名唤左右的两人,习惯性的扫过四周,确认没人跟着,才将门关上,留下右在外面看着,左跟进去,听到问话,点头道:“花大人和雪大人已经恭候王爷多时了。他们还带来一位灰发男人。”他顿了顿道,“是打晕了带进来的。”
“灰发……那是翟逸之咯?”萧初楼点点头道,“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呢?”
“年轻男人?”左奇怪的想了想,道,“两位大人确实只带了他一人来,没看见其他人。属下很确定,属下和右常年驻守此地,知道这个秘密地点之人都是心腹之人,连太守大人都不知道,若非两位大人要求,我等绝不会随意放外人进入,还请王爷明鉴。”
“你们是我挑的人,本王自然相信自己的眼光。”萧初楼微笑道。
这个不起眼的民宅,里头却别有洞天。说话间两人已走到通道尽头,眼前是一道石门,门上浮雕着双龙翔天。中间一边有一个半圆合起来一个圈微微凹进去。
左拿出自己和右的各一块半圆玉佩,刚好嵌进去,微微转了一下。
“咔嚓——”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张脸忽然一下就直扑过来,吓了两人一跳。
萧初楼下一世后退一步,那张脸便这么贴在了地上。“哎哟”一声,才发现原来是个人。
“翟太傅?阁下见到本王虽然高兴,可何必行如此大礼?呵呵。”萧初楼轻轻笑起来,手中的扇子一摇一摇。
翟逸之好容易狼狈的爬起来,嘴角抽搐,可想想自己毕竟人在屋檐下,还不不得不低头罢,到底忍住。
他咬牙,一字一顿道:“王爷可否告知下官,这里究竟何处?二殿下又在何处?”
“唉,放心,都安全得很,不急不急。”萧初楼走进密室,轻挥一下扇子,一句话轻飘飘带过。
“王爷!”花霖皓满脸笑意的贴过来,顺便使个眼色打发左带着碍手碍脚的翟逸之退出去。
左心领神会的颔首,闪电般窜过去抬手对其侧颈斜劈下去,将人一托,扛在肩上背了出去,开门进了旁边一间卧室。
“王爷。”雪涯不知何时已经出来,见过礼,冰冷如霜的眼眸也渐渐柔和下来,瞟了一旁不停对她使眼色的花霖皓一眼,唇边笑意一闪而逝,继而向萧初楼道,“我们也是刚到不久,经过您还是听阿皓说罢,雪涯先出去了。”
萧初楼挑眉,折扇一收,一撩衣摆,在一张宽大的雕花绒裘躺椅上躺下,双眼勾如弦月,轻轻低声笑道:“站在那儿做什么,来,说说……”
没等他说完,花霖皓就闪过来了。
修长的手指按在他肩上,捏揉摁捺,力道轻重缓急,恰到好处。
萧初楼一向对他的手很满意,双目微合,只剩长长的睫毛轻轻颤。
花霖皓微微笑,俯下身,嗓音风流沉雅:“那日我们遇袭,对方人数众多并且据我和雪涯观察,他们很有可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
萧初楼点点头,表示他已知道。
“凌耀说那些人是玄凌辉手下天辉组的杀手。”
花霖皓一顿,萧初楼闭着眼睛没看到他的神情。
“接着说。”
“……不过他们再强,依旧不是我和雪涯的对手,而且那个夏桀,单凭他身手之高,还有那股子狠绝气势,也绝非泛泛之辈,后来那些杀手见势不对,竟然亲手杀死了那些受伤倒地跑不动的人,自己逃跑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第十五章:惩罚
“看来这个长皇子玄凌辉,比我想象中更狠辣啊。”萧初楼张开眼,若有所思。
肩上忽然一空,花霖皓双手绕过颈脖,摁到他臂膀上,整个身体靠过来贴到背上,继续道:“泉盘关的太守罗继良是个文人,在这里经营多年,政绩听说不错,原来山中路途不便,他主持修路,花了三年多,开辟了一条直通东玄边城的大道,此后商贾多了起来,城里也渐渐富裕。”
萧初楼眼光一闪:“修了一条路?多宽?”
花霖皓奇怪道:“跟王城的大道相比自然不算宽,不过也可供三四匹马并排同行。想到什么了,初楼?”
“呵呵。”萧初楼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笑,眼尾余光扫过对方有意无意敞开的襟口,扇尖挑起他的下巴,暧昧地沿着喉咙滑下,低沉的嗓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蛊惑,“多久没碰过你了?”
花霖皓喉结轻轻滑动,拢起的扇子“哧啦”一下划开了胸前的衣衫,健壮精瘦的胸膛露出来,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他双手从腋下穿过来抱住他,脸颊埋进肩颈里,像一只狡猾而慵懒的狐狸,低喃的声音传过来:“好久……”
萧初楼轻轻笑,手掌抚在他脸颊上,掌心火热,摩挲着,愈见的热起来。
花霖皓一下一下啄吻着对方侧颈,开始吻到前面来,或许觉得这姿势不方便,长腿一抬,直接坐到他腿上来。
萧初楼擎笑,一只手抱着他靠躺在躺椅上。
“阿皓……”
他低低唤道,另一只手从胸膛上摸下来,小腹的腹肌一阵紧缩,又慢慢滑进裤子里。
花霖皓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舌头深入而狂热,像是燃烧,卷走一切。
他分外喜欢听那人唤自己的名字,低沉而磁性,性感得有种深情的错觉。
“阿皓,修路不但能致富,也许还有别的更重要的用途呢……”
“……嗯?”花霖皓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恼怒地咬了他一口,在脖子上留下两排大大的牙印。
“哎唷……”萧初楼失笑,忽而一本正经,“这是在考验你的反应能力,答不上来可要受罚的……至于罚什么么……”他挑眉邪邪笑着,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花霖皓腾地红了耳尖。一扬眉,桃花眼眯成一条暧昧的缝,忽然贴过身去,使劲蹭了蹭对方下身,低低笑道:“你罚便是了……”
欲望的叫嚣传过来,萧初楼轻笑着叹了一声,两手忽然掐上他的腰,猛地往怀里带,手指揉着两股间最敏感的地方,阿皓身子没有人比他的手更熟悉了。
花霖皓喘息着趴在他怀中,越来越粗重的气息充满了小小的密室。
他伸手解开萧初楼衣扣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扒了个金光。
他坐在他身上,忍不住轻颤着摇晃。
头颅高高的扬起来,萧初楼目光捕捉着那汗珠在他赤裸的身上滑过优美的弧线,轻笑着用舌头舔掉。
花霖皓简直觉得自己要被顶的刺穿了,被进入到很深很深的地方,跳动着,颤抖着。
他似乎觉得还不够,俯下身来纠缠他的嘴。
呻吟被吞没,萧初楼吻技销魂到极致,湿濡,缠绕,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两个火种,炙热的燃烧着。
“阿皓……你好紧……”萧初楼低低笑着,“腰都要被你夹断了……”
他抚摸着缠在自己腰上的长腿,轻轻触碰着两人紧紧相连的地方,笑得暧昧,那勾人的眼神几乎可以用下流来形容。
花霖皓在干这档子事的时候从来不知廉耻为何物,或者说,他向来干任何事都如此。
他亲吻着萧初楼的肩,嘿嘿轻笑,缩动着,夹得更紧,又放开一些,如此往复,痛苦到极致,亦欢愉到极致。
“你啊……”萧初楼无奈,只好狠狠地撞他,摁到怀里揉。
曾经在萧王府那张大床上,花霖皓紧紧缠着他,他笑言,你已经放荡到坦荡的境界了……
花霖皓听了眨眨眼睛,双眼弯起来,笑道,在你床上,还能不放荡的,那一定是有隐疾……
啧,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色暗的很快,街上亮起零星的灯火。
武范派去找萧初楼的人到底也并非全无用处,在城里瞎转了半天之后,终于发现了那只在屋檐上“扑哧扑哧”不同寻常的鹰。
一只罕见的珍贵雪鹰。
平时它是被养在屋子里的,约莫今儿个难得见到主人,兴奋过度,在门口打转就是不愿意进屋。
就在几名侍卫踌躇着要不要破门而入一探究竟的时候,门却自己打开了。
右冷冷的站在门边:“几位可是来找人的?”
一名侍卫差异地上前道:“正是,不知是否有位楚啸楚公子在里面?”
“……等着罢。”
右一挑眉,转身进了屋,随即大门啪的一声又关上。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终于开始明白为何二殿下会说那番话,不过却引来更大的疑问,这楚啸究竟何方神圣?二殿下竟然礼遇至此……
密室内点了香熏。
花霖皓正为萧初楼着衣,声音低哑还带着浓重的慵懒:“这会儿功夫,雪涯应该已经把人手都召集起来了,王爷准备怎么办?”
萧初楼随手替他拨开汗湿的额发,像一个完美的情人般温柔。他笑着,成竹在胸:“放心,我已经想好怎么惩治那些个叛徒,待会看场好戏就行了。”
花霖皓低着头,声音闷闷:“那个夏桀,被安排在另一处地方,王爷可要用他?”
“不。”萧初楼眼光深幽,取出几上准备好的烟管,轻轻吸了一口,淡淡吐出烟圈,断然道,“在没弄清楚他的底细前,不要让他知道太多事。”
花霖皓这才笑得开怀:“阿皓明白。”
“王爷。”石门外传来左的声音,通报道,“有几个家将打扮的人前来找王爷。”
萧初楼微笑:“终于找到了?真不容易……本王就出来,叫他们进前厅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