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母子天性，余秉良对于他母亲的感情，超出他的想像。

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你妈妈，是另一个世界中，你最亲的人。”

小朋友眨了眨眼睛，盯着他，低声道，“因为她已经死了吗？”

余文正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生死问题，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他，想了想，才温柔的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妈妈她，在我们这个世界里，是可以说死了，可是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她在那一个世界是活着的。”

“那我可以去找她吗？”小朋友瘪了瘪嘴，“我很想她，我想看看她是什么样子？”

余文正鼻中发酸，开始在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让这个孩子有这样的想法。

“是爸爸做的不好，你才会想妈妈的，对吗？”

小朋友摇了摇头，“因为别人都有妈妈。”

“可是你有爸爸和叔叔啊。”他轻声道，“叔叔不是也很疼你，还唱歌给你听。”

“可是叔叔不是妈妈。”小朋友好像很不能理解他的逻辑，“叔叔是男的，不能做妈妈。而且他以后肯定要做爸爸的，那个时候，他就不会疼我了。”

余文正被他的话击中，好半天都开不了口。

余文青这些年女人不断他也知道，却没有阻止，甚至还会帮他善后。因为他得看出来余文青纯粹只是用一种玩的心态在和她们交往。在他的心里，余文青只是个孩子，他和那些个女人的交往就像小孩子间的家家酒一般，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余文青总有一天，是要结婚，然后生子的。

他的身边会有一个女人来陪着，那个时候，他应该就没有办法再将他强留在自己身边了。

那个人会离开他的视线这个事实让他恐慌，可是作为一个兄长，他却必需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在自己面前发生，甚至他还得摆出兄长的姿态来祝福他。

这太残忍了。

余文正回到自己房间，躺到床上，很久后才睡着。

他做了个梦，梦到余文青结婚了，新娘的脸看不清，但余文青脸上的笑容却是清清楚楚的。他就要离开自己了，这个想法让他恐惧。他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求他不要结婚，不要离开自己。

“你不是我的大哥吗？怎么不祝福我了。”余文青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点诡异。可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对方抱到怀里，大声的说我不想做你的哥哥，我想做你的爱人，和我在一起吧。

余文青忽然间一把推开他，冷冷的看着他，用异常平静的语气对他说，你真让人恶心。

余文正被他的这句话惊醒，心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调整着呼吸，却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

他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一个人影正急速的往他这边跑，只是一两秒的事，人影就扑到他身上。

“哥，我怕。”

他伸手搂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青青，不用怕，做恶梦了吗？”

“嗯。”对方隔着被子趴在他胸口，全身还在发抖。

他心疼的将对方拉到床上，搂到怀里，摸着他的后背，“不要怕，哥在这里呢。”

他觉得有点不敢置信，这样的事，还是余文青很小的时候才会发生的。后来为了让他安心，他一直都是和余文青睡在一起的。

“哥。”余文青揪着他的衣服，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带着哽咽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我梦到你死了。我怎么叫你都醒不来了，我好怕，哥，你不要死，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余文正被他哭的乱了方寸，都无暇去想余文青为什么忽然愿意和自己亲近了，只是将人搂的更紧，一遍遍亲吻他的额头，“哥不会死，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

余文青抬眼看着他，眼睛里还有泪光。

“哥。”他小声的叫了他一声，还带着一点颤音。

余文正忽然就觉得时光好像倒流到十几年前，还是少年的余文青就是用这种声音软软的叫他。

他捧着对方的脸，小心翼翼的将嘴唇贴到怀里的人的唇上。

余文青竟然没有推开他，反而主动的张开了嘴，迎接他的进入。

第十四章

他一时是不敢置信加万分惊喜。余文青这么合作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做梦，可是身体的感觉很真实，对方因为紧张而细微的颤抖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他头昏脑胀，一边深吻，一边熟练的褪下身下的人的睡衣。对方的身体很热，余文正都有快要燃烧起来的感觉。他一边亲吻对方的喉结，锁骨，一边伸手去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润滑剂。

他有一瞬间觉得很奇怪，他记得他房间里是没有这东西的，可是这个时候，他的理智显然抵制不了被身下这个人细微的呻吟所挑起的情欲。

他将沾上润滑剂的食指缓慢的刺入身下人的体内，同时舔弄着对方的性器，以分散他因为被进入而会感觉到的不适。

手指并没有完全进入，可是指腹上传过来的温暖柔软完全摧毁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他草草的做了几下润滑，就将自己早己硬如坚铁的阴茎缓缓插入。

等到全根没入的时候，余文正有流泪的冲动。

这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种感觉，这是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体会不到的。

“痛不痛？”他的声音嘶哑，里面有说不出的温柔。

余文青皱起眉头，大口的呼吸着，明显是不适的表情，却还是给了他一个笑容，“没事，动吧。”

这几个字简直是一道赦令，余文正完全被快感冲昏了头脑，他将人收纳到怀中，根本忘了要用什么体位，只凭本能肆意摆动着腰身，凶狠的侵犯着身下的人。即使听到余文青不断的叫着哥，好痛，哥，慢一点，他也无法停止下来，只是低下头，用力吻住对方。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粗重的喘息，肉体的撞击声，以及抽插带起的粘腻的摩擦声。

余文青比他早一步泄了出来，身体在他身下止不住的痉挛。

他接近疯狂的深顶了几下，终于低吼着将到达欲望的巅峰。

余文正从高潮后的余韵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身下的人己经晕了过去。

他后悔欲死，刚刚那样急切的索求，也不知道伤到他没有。他亲吻对方的脸，嘴唇，温柔的叫着青青。

余文青忽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青青。”他惊喜的看着身下的人，不断的吻他的脸和额头，“你吓死我了。”

余文青看着他，对着他微笑，那种笑容极其的诡异，他一时间感到脊背发凉，一动都不敢动。

“哥，你说，我现在死了，你还能把我永远留在这里吗？”余文青脸上的笑开始扭曲，他连眼都没有眨一下，身下的人却变成一堆白骨。

“青青。”余文正大叫着从梦中醒过来。

他心脏狂跳，呼吸困难，用了好久，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只是做了个梦中梦而已。

他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伸手抹了下头上的冷汗，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过烟和打火机。因为手在发抖，点了几次火，才将烟点着。

余文青白天出门前，隔着车窗对着说的那些话，还有说话时的表情，真的深深打击到他。

就算他无所不能，如果余文青真的死了，他也无法再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恐惧。

他不知道余文青那些话到底有什么深意，只是他感觉，总有一天，他的青青，将永远的不再属于他。

余文青今晚，的确做了个恶梦。他的恶梦，和余文正有关。

他梦到十五岁的自己，正在浴室里洗澡，醉酒的余文正闯了进来。

他知道这不是梦，这是自己十五岁时真实发生的事，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想把余文正赶出，将浴室的门关上，可是他做不到。他像一个游魂一样，眼睁睁的看着那段往事在他面前重演。

十五岁的余文青，是将余文正当成无所不能的天神来崇拜着的。他看到忽然进来的余文正，一点威险的意识都没有，还冲对方傻傻的笑。

余文正上前几步，将全身赤裸的他搂到怀里，低下头去吻他。

这样的事，他们这段时间都有做过，梦境里的余文青并不觉得害怕。他只是觉得今天的哥哥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吻很粗暴，抚摸自己身体的手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带给他说不出的快感。

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一场暴风骤雨里。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余文正已经将他压到了床上。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感到不安，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是已经晚了。

他的抵抗和哀求对于他身上的人，一点用都没有。他在剧痛中被对方强势进入，在恐惧中全身发抖，然后在痛楚和恐惧双重的压迫下，晕了过去。

可是晕过去的他，并不是什么知觉都没有，他好像是来到什么地方。四周黑黔黔，有不知名的鸟在哀鸣，他全身发抖的坐在一个冰冷的墓碑前，只一会儿，从那座墓里爬出一个女人，女人用失神的眼睛盯着他，举起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

“孩子，是妈杀错人了，是妈不好。”

他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开心。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终究还是不放心他。

“妈不应该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的。”女人脸上的表情很哀伤，“除了妈，还有谁真心疼你？”

他笑着仰起头，闭上眼睛，“那你带我走吧。”

女人没有开口，只是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余文青喘不过气，却在一瞬间想到两个人。

他用手去掰女人的手，想告诉他，他还有些话想对那两个人说。

可是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他觉得窒息，肺部好像要爆炸开来。

“哥，救我！”他凄厉的喊道。

余文正刚刚打开余文青的房门，就听到对方在床上猛的叫了一声“哥，救我！”

他吓的飞跑过去，将从床上猛的坐起来的余文青抱到怀中，“青青，不用怕，哥在这儿呢。”

余文青在他怀里瑟瑟的发着抖，这一切让余文正感觉他不会又是在做梦吧。

这无穷尽的梦中梦还真是可怕。

他用力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很痛，那就不是在做梦了。

他刚刚确认自己并没有做梦，还没有来得及因为能将余文青抱在怀中而惊喜，就觉得脸上一痛，余文青已经飞快的推开他，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余文青的声音虽然不稳，却冷冰冰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余文正被这个耳光打得有点失神，好半天才想到麻烦事来了。

因为他平时比较警觉，也注意控制进来的次数，所以他有这个房间钥匙这件事，一直都隐瞒的很好。刚刚一时情急，他竟然忘了。

他稳了稳心神，很快的想到了应对的话，“你的门忘了锁了，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粗心。”

“关你屁事。”余文青冷哼一声，身体往后一靠，“就算是我忘锁门了，可是我好像没有请你进来吧？”

他本来想说，因为我听到你叫我，可是一想到真这么说了，余文青肯定要恼羞成怒，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他的身体实在不好总是这么大的波动。

“哥睡不着，想找你聊会儿天。”

余文青立即低低的笑了，“余文正，你脑子没问题吧？不说现在是三更半夜了，就算是白天，我们也好像没什么话好说吧。”

他一伸手，指着门口，“你滚，立刻，马上。”

余文正不敢刺激他，马上站了起来，“好，我马上走，你快点睡吧。”

说完就转身往门口走，刚将门打开，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去，身后就传来什么摔碎的声音。

他本能的停住脚步，未及回头，就听到余文青在背后说，“快滚出去。”

他顿了一下，走了出去，又小心的将门关好。

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他隐约还可以看到余文青坐在床上，头埋在膝盖里。

可是他不敢进去安慰他。

他们就像两只刺猬，相互靠近，就会被扎的遍体鳞伤。他是不怕疼痛和流血，可是他舍不得余文青受伤。

所以他宁愿自己后退一步。

他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守着他，只是这样，就行了。

余文青在余文正离开后，猛的掀开被子，将房内能摔的东西摔个大半，然后才扑到床上，拉过被子，从头到脚的蒙起来。

因为刚刚做了剧烈运动，被子里又缺氧，他好像又回到刚刚的梦境中。

他闭上眼睛，低低的说，“妈，你带我走吧。”

第十五章

老保姆刚起床，就看到余文青从楼上走下来。她一时以为自己花了眼，用力揉了几下眼睛，才确认那个人真的是她的二少爷。

太阳简直是从西边升起来，二少爷只要没事，在家里从来不会早起的。

余文青下了楼，直直的往门口走。

老保姆一惊之下拦住他。

“二少爷，天都还没怎么亮呢，你去哪里？”

余文青的脸色很不好，好像整夜没睡的样子。他看了眼老保姆，笑了一下，“我去看我妈。”

老保姆立即脸色大变。

她知道二少爷口中所说的这个妈，并不是指余太太。

她不敢让他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疯狂，让她总有一种错觉，二少爷迟早要让那个女人带走的。

可是她阻止不了这个二少爷，只能用另一种方法。

“等一下再去吧。总得吃过早餐啊。再说现在太早，你总不能空着手过去吧。”

余文青摇了摇头，“早餐我不吃了，你不用煮我的份，我去去就回来。”说完人已经快到门外了。

老保姆拦是肯定拦不住他，又放心不下，正急的乱转，余文正从上面下来了。

余文正一直都有早起的习惯，因为他要晨跑。

老保姆忙迎了上去，刚要张口，忽然想到二少爷曾经说过，他去那里的事，绝不能让大少爷知道。一时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口。

“阿姨，你有事？”余文正看老保姆魂不守舍的迎上来，料定她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对他说。

老保姆顿了下，才笑道，“我是想问一下大少爷今天早晨想吃什么？”

这件事一向都是老保姆自己做主，她没有道理突然来问他。余文正低头看着她，老保姆立即躲开他的视线。

他淡淡的道，“您拿主意吧。”想了一下，又道，“按二少爷的口味做吧。”

老保姆嘴动了一下，却只是点了点头，就往厨房走去。

余文正几乎可以确定，老保姆心中的事，绝对和余文青有关。

能让她这么上心和为难的人，也只有那个人了。

余文青在路上买了一束康乃馨带到墓园。

他到了地方时，天才刚刚亮，四周静悄悄的，晨风不断的吹过他的脸颊，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将花放到墓前，站在那里鞠了三个躬，然后在墓碑前坐下来，伸手去抚摸墓碑上的女人。

和他很像的女人，只要同时见着，肯定就会认出他们是母子。

“妈，我来看你了。”

里面的人仍然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他。

他无声的笑了笑。

关于这个女人，有一段很凄惨的过往。

她的丈夫因为好赌，不仅将家业全部输光，还欠了一身的债，然后自杀了。

女人带着个几岁的孩子，还要帮丈夫还生前的赌债，日子过的很艰难。

或许人倒霉时，真的喝口凉水都要塞牙，她在这么穷困潦倒的时候，还被查出自己身患绝症。

绝望的女人带着才几岁的孩子开煤气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