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 第三部+番外——洛雁公子
洛雁公子  发于:2012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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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你口无遮拦,自、大、狂……”

重莲一脸莫名,“我哪有口无遮拦!?”

对方冷冷瞥过来:“随-床-必-倒……”

空气凝固三秒,就听见重莲有气无力的回道:“我说的是……随传必到--|||”

咣当,这下换成了银罗辉的下巴着地。

番外七:来生再爱

“辉……”

头都不必转就知道是谁喊得这么欠扁。银罗辉伤势好了许多,兀自向前走去,全然不理身后的人。然而路过的教徒都以为自己出

现了幻觉,这个冷血无情的邪恶教主居然也会这么肉麻的叫别人……世道果然变了,也许明天太阳就会打西边出来再从北边落下

“喂,没长耳朵是不是?别忘了你可是本尊的……”顺利的看到银罗辉杀人的目光,重莲笑得春风得意,一只手不安分的揽到那

人的腰上揩油,还装出一本关心伤情的正经模样。

“住口,放手,走开。”银罗辉冷着脸道,想他一国皇子哪里被人这样占过便宜!如今落得得被寇首轻薄的地步也真是悲惨,口

气自然生硬。

偏偏重莲不可能是个听话的人,腕子一使力就让自己顿时软倒,在他面前堂堂银罗三皇子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如果排除可以杀死

人的眼神的话。

“真伤心,辉好像讨厌我呢……”重莲戏谑的笑笑,脸上没露出半分失望的表情。

“我只是讨厌这见不得天日的地方,我要出去!”

对方的抱怨在某人耳里成了撒娇,重莲一脸春光灿烂道:“好!依你!”

“这样……就答应了?”银罗辉顿时傻眼。

“之前不让你出去是因为你有伤啊,现在这么有精神当然没问题了!”重莲又欠扁的接道:“何况,辉美人求我,本教主怎舍得

不答应啊?”

“砰!”“啊!”

于是某人的眼睛再次遭殃。

******

头顶上是琉璃色的天空,迎面吹来新鲜的凉风,银罗辉顿觉心情大好,清霜般的发隙里从来冷郁的脸第一次展颜。原来真有如此

佳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那一刻重莲确定自己已经爱上了他,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一见面就总想办法捉弄他,而离开他又寝食难安的思念,

怕他冷怕他热怕他难过,愿他好愿他乐愿他微笑,银罗辉却总给他一张臭脸和鲜少的字眼。即便那人从不领情,重莲对他还是有

着难得的好脾气,也许是因为包围自己的坚冰已被这人化解,真是莫名其妙啊,明明都是冷漠薄情的人。

我亦是血肉之躯而非草木。

抱歉母亲,我无法再当一个无情人了。

教主重莲,在十七岁这一年学会了爱。

******

“知道么,这里就是先父亡身之崖。”

“这样……你就能时刻提醒自己报仇么?”日日生活在这绝崖下的山洞里,难道不会厌倦么。

重莲脸上露出讥笑:“报仇……对啊,向害了他们的这个肮脏的世间……复仇。”

对方抬头仰望良久道:“这世间,本来就是肮脏的。”

突然想起身边人亦是命运多舛,明明是亲兄弟却要自相残杀。重莲眼里闪过狠厉的杀气:“要我帮你杀了那个人么?”那个伤了

你的人。

“不必,我的仇我自己来报。”那双湖蓝的眼中不带有一丝情感,“重莲,我要离开。”

仿佛看见了水色瞳仁里映出的是自己苦笑的模样。虽然给了你自由你也未必会喜欢我,但若是强留下你……你一定会恨我讨厌我

吧?

世间两种苦:得不到与放不下。难怪母亲不愿我懂情,若还是从前的冷血教主一定没有这样的苦恼。好像再不说出口就没了机会

,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爱你,辉。”

清俊的面容一震,他似乎没料到重莲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告白。纤长的睫毛一颤,银罗辉漠然道:“何必呢,你明知我是个无心之

人。”

微凉的掌心贴在他心口处,重莲执拗的问道:“那么,是什么在这里面跳动?”

“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么。”对方嘴角轻弯,勾勒出一个毫不在意的笑。

重莲在那一瞬间看懂了他的笑容。

却争如不懂……

不放你走,就死给我看么!

银罗辉,你果然像狠了从前的我,无情亦无义。

攥着自己衣襟的手剧烈的颤抖,银罗辉合着眼没有动弹,对方似乎在极力控制着情绪,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深重的杀意,也许他真

的会杀了自己。

“告诉我……我要怎样做你才会喜欢我?”

那双湛蓝的眸闪过一丝戾气:“给我我最想要的东西。”

“什么?”

“天下。”

重莲凝视了那张脸许久,仿佛要记入骨髓中,最后终是放手叹道:“一言为定。”

忽然一阵清风的香气扑面而来,清亮的银发摩挲了自己的脸颊,耳畔空遗响。

“多谢。”回过神来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谢什么?重莲笑得凄凉。是谢我救了你,还是谢我允了你天下。

既然在你眼里这世间是肮脏之物,你却何必要它?

亦或是你根本不会接受我就随意找了说辞敷衍?

还是只是单纯的利用?

可惜我偏偏就是认死理的家伙。

你既已开场下注,重莲必奉陪到底。

你要的是无限江山,我要的是一颗真心。

你赌的是天下大统,我赌的是人皆有情。

孰轻孰重?谁输谁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我之间自有杆秤。

人生苦短,

莫负了,一片深情。

凉珖年秋,青霜初降。

银罗榀宫政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夕江南北。太子被废,新君登基。

看到玉带峨冠,黄袍加身的那人站在高耸的台上接受万民跪拜,仿佛日辉一般,照耀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那双湖蓝的眸子

是怎样的神色,但是重莲知道,自己的辉已经成了一国之主。天下三分,他是北地的君王。从现在起,华丽的银发下不再只是柔

弱隐忍的面具,此时的他是俯瞰天下的神。

而神灵身边总是有人守护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如潮的呼声中,一个白衣褐发的身影走上台去,王座上的人起身相迎,两只手亲昵的牵在一起,银

罗辉对着一旁的玉人毫不吝啬的一笑,重莲便听到胸腔里什么碎裂的声音,心碎,原来竟是这么痛!

原本以为你离梦越近,我们的间隔就越小。

我却忘了你走得越高,我们的距离就越远。

银罗的新帝和凊王自然不知,有人因为他们那一时的并肩失魂良久。

后来,他遇到了月影,一个迷恋自己的杀手,然而重莲永远不会分给他哪怕一丁点爱意,因为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早已被一个人榨

干。再后来,他开始沉迷于声色犬马金迷纸醉,那些被掠来的男女变成了他泄欲的工具,然而当他抱过很多身体后,对那人的思

念却在一天天加剧。最后他变成了狠辣嗜血的江湖恶魔,他是整个武林正派的公敌,当然这一点他从不在意。

唯一没想过改变的就是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重莲知道得到天下的那日,他就可以堂皇的站在银罗辉身边。自己,也许就能进驻

到那人心里。机会微小却是他全部的动力。

处心积虑扩张势力,勾结官府增强实力,凭借出众的悟性和深厚的基础,重莲的武功也日进千里,连九莲都不能攻克的第九式终

极秘法也被重莲掌握了。

功成的一刻,重莲看着镜中血色的双眼,心下了然,时候……到了。

然而就在行动开始的时候,月影,带着青远烟一行来到了自己面前,重莲心里嗤笑,这些人还及不上他一根手指头,可是他终究

是败了,败给了那张酷似银罗辉的面容,败给了占据自己全部的那段情……

当对方的剑穿透身体的时候,重莲并没有感到疼痛,只是心口一阵微薄的凉意,仿佛啜了一口冷酒,辛辣而酸涩。

这世上,你果然是唯一能伤了我的人。

因为我只对你不设防,只允许你一人对我出手不抵挡。

血液肆意的流淌,笑容安静的绽放。

这一次,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吧,辉……

盼了三年的爱,等了三年的情,最后的结果竟是死在你手里。可是我依然不后悔爱上你,因为是你,教会我爱情。

这样的重莲……很傻吧。

倾尽最后一丝气力去拥抱他,可是重莲却发现自己无法再守护他了。唯有用笑容掩饰掉自己的致命伤,唯有用热血温暖你冰凉的

身体。黑暗慢慢降临,倦意如潮水般来袭,可重莲依然不肯闭上眼睛,让我再看看你吧,让我再说说话吧。

对不起,我还没帮你夺来你想要的天下,我还没变成你所期望的重莲,我还想告诉你呀……

辉,我爱你。

可是自己却早已发不出声音,眼前出现大片瑰丽的色彩,宛如万朵红莲齐开,这是另一个美丽温暖的世界,再无世间的肮脏。

可我还是输了。

因为那里……没有你。

红莲之殇空遗响,

他生约,今生祭。

天地已空长叹望,

来者兮,往者矣。

奈何桥上负手而立,忘川河边笑而不语。

冥冥中是谁一声叹息?

下辈子,再爱你。

番外八:若能早知

“姑娘请止步。”冷漠如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蓝羽儿微微一皱眉转头看过去,只见柱旁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容貌冷峻,眼神深

邃,并非宫里寻常侍卫。心里顿时几分诧,几分疑,几分冷落,索性撇下那人举步上楼。

“姑娘没听到么?请止步。”对方竟直接拦住了自己。蓝羽儿愠而挑眉:“稀奇,这楼既然不许人进又何必建它?”

对方神色一冷,道:“雁归楼为先帝所建,除先帝和今上无人准入,请姑娘见谅。”

蓝羽儿冷笑道:“既然只有君王可入,你又是何人?难道一直在这雁归楼守门吗?”

听了她带刺的话,黑衣人也不恼,回道:“在下任天洛,无位无职,从这雁归楼建成之日起便一直守着,却也不曾入内。”

蓝羽儿诧然道:“这雁归楼据说是先帝开国所建,算到今日也有十二三年了,你便一直守在这儿么!?”

对方闻言一默,随即低声道:“先帝建此楼是为一人,而我所做亦是为一人。守在这里就如守着他一样,至于时间长短,早不去

较了。”看那表情,有些甜,有些苦,有些酸涩,又带着几分清凄的意味。

蓝羽儿闻言一震,那两人的事情自己终归是知晓一二的。眼前这位一观便知是个人物,却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毫不掩饰,更是为

了公子你,默默守候这雁归楼十余年。

可是,雁归雁归……

公子,你何时能归。

听不清她口中的低语,也看不懂她眼里的忧伤,单见那姣好的面颊上突然扬起一个淘气的笑来。

“既然这地方如此有趣值得你苦守多年,我更是非入不可了!”话音未落人已飞奔而入,任天洛见状连忙阻拦,却不及对方灵活

,只见白衣在空中连番变换身法,轻巧的越过任天洛飞上雁归楼。任天洛呆立在原地,望着那飘然而去的身影久久不能言语。

……燕凌空?!

……公子……

……

悄无声息的翻窗而入,蓝羽儿在楼内随意游逛起来。看样子这里没人住过,却显然有人定期打扫,陈朴亦不失洁净。

越往里走心里就越发空旷,因为这里的布局摆设装饰都与独湖水榭如出一辙,真不知那人的记性竟这般好……呵,罢了。若是这

些都办不到,他便不是青寰君。

想兵破银罗当年收到血燕带来的信,上面只道了一句:‘清如与吾同在。’却是用血书的,而那血燕也悲鸣切切,不肯离去,终

是死在了公子的无音琴旁。有心人大抵都猜到了几分,唯独痴愚的自己还坚持每日练琴吹笛,只待那人回来。师父却至此闭关不

出,终日酗酒直到仙逝,自己这才下得山来一入江湖。入世后方知那人已不在了多年……本欲当面对质那个本应保护好他的人,

谁料刚入覃城便赶上了国丧。

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坐拥江山的国君,竟袖手天下弃了一切自刎于公子墓前。

终是明白了……所谓‘清如与吾同在’。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在两人墓前的一曲九殇在不经意间被新皇听了去,被召入宫中做了终日闲散的乐师,每天吹笛饮茶倒也自在。也亏得小皇帝许了

自己种种特权,若无这层关系,莫说雁归楼,恐怕连内廷自己也是进不得的。

这般边走边忆,不觉中已到了正厅,却较先前不同。墙上单挂了一幅画像,当中摆张八仙桌,除此以外别无他物。一地清霜,满

室空寂。

抬眼望去便再也移神不得。画上的人褐发如瀑,白衣胜雪,正对着自己淡淡微笑。温润如玉,倾国倾城。

……公子……羽儿来了……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落下,上一次这般肆无忌惮的流泪正是自己在他们墓前弹奏九殇之时。自那之后,再不碰琴。

忽而察觉到身后人的气息,蓝羽儿连忙擦干泪痕,却为时已晚。龙璟轩关切的声音传至耳畔:“为何哭了?难道……你们相识?

蓝羽儿恢复冷漠的表情道:“与陛下无关。”

她这般无礼对方却也不恼,反是笑道:“与朕无关?他可是朕的老师啊……”

“不可能!公子怎么会教你这样……”自察失言,蓝羽儿连忙住口,眼神却满是不屑,公子怎会教出你这样冥顽不端的家伙……

“公子?”对方狭长眼道:“看来……你们是故人了……也罢,你不愿说,朕也不强求。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等一下……”她转过去道,“让我再看看吧……”画前的女子神情恍惚,仿若隔世。

龙璟轩望着她道:“你怎地不问问这桌子为何是空的?”既是祭奠,却无牌位香蜡,不觉为奇么?

蓝羽儿闻言浅笑:“他们皆非在意外物之人。雁归一楼,其心可表,追随而去,此情可昭,哪里用得这些虚俗礼数!”

“呵呵,你这番解释倒也不错……”龙璟轩引她至窗前,“这雁归楼是宫里最高的楼阁,本是不合礼数的,而朕那皇叔也是有意

为之,因为这里……可以看到同心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蓝羽儿看到大片葱郁之中一株樱花开得正浓,树下的白碑也隐约

得见。

眼泪又一次悄然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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