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终于信服了这个曾经翻覆银罗的凊王。得清如者得天下,绝非虚言。
许清如将各处细要交代完毕,便掏出青远烟交与他的武林盟主的印令和信函,道:“陛下如今登基为帝已不适当这盟主,按他的
意思是由你继承。”
“这……任天洛恐难当重任。”
“莲教已不复昨日,四大家族也只剩下应天派和你的易鸿山庄,柳浪既然已经和莫原退出江湖远走高飞那么应天的实力必然削弱
,放眼天下能一统江湖的人只有你任庄主,何况你苦心经营多年不就是为了辖制中原武林么?”
“……担任盟主一统武林非我本愿,之前所做是御命难违。任天洛既已追随了公子自当为公子效力,何况任天洛名薄德浅,难以
服众。”
对方笑了笑道:“如果让你出任盟主是我的意思呢?”
任天洛猛地抬起头来:“天洛愚钝不明公子深意。”
“覃国如今外有明患内有隐忧,不堪一丝动荡,我是希望你能镇守武林,莫让人借机兴风作浪。”
“公子大义,天洛明白了。”
“名薄便去立名,德浅便去修德,将此信交与乔之景他自然会立你为盟主,你威势在此又如何不能服众?!至于他人微词,你堂
堂易鸿山庄庄主,洛雁阁的统御司难道这等小事处理不不来?”许清如说着将信和印令交给任天洛,他知道青远烟在里面写了很
多,关于灭莲之行,关于死去的阮逸辰和猗兰宫主,关于重莲和月影的故事,关于柳浪和莫原的下落,关于今势之分析和他的让
贤……
任天洛,你不要让他白费一番心血,也不要让天下武林失望……
郑重接过许清如手里的物件,任天洛终于点头:“既然覃主和公子这般看得起任天洛,我定当尽力而为。”
“这才是我洛雁阁的人……”语气里竟是孩子气的骄傲。
任天洛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道:“公子,冥那边递了消息过来,据说银罗军对亚嘉叛民的镇压愈演愈烈,亚嘉这方损失惨重。”
毕竟是民与兵斗哪有不输之理?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许清如皱起眉来,那片草原是他母亲的故土,而他却三番两次将战火引到
亚嘉!想起化为灰烬的草场,想起白骨横亘的荒原,想起血流成河的王宫,心脏就一阵胜过一阵的揪痛。
“告诉他们不要硬撑,不要枉送性命,只尽可能吸引银罗的注意,拖延他们的兵力和时间。”
“是。”看到许清如脸色不好,任天洛迟疑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递过去。
“公子,这是冥研制的抵御寒毒的药,每当寒毒要发作时服一粒便可压制住毒素不会病发昏迷,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种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每服一粒相当于消耗五年的寿命,所以公子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用……”如果不是现在情
势非常,他有可能永远不会拿出这个瓶子,毕竟每一次解毒的代价都是损命折寿!
第九十一章:铤而走险
银罗摩诺最近郁闷得夜夜失眠,前后十几天派出了将近二十人都无功而返。
你想混进宫吧,这宫里突然不招人了,好不容易混进去两个人也都悄无声息的失去了音信。
你想火烧天牢吧,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让计划彻底泡汤。
你想给御膳房下毒吧,结果毒死的全是试食的宫人。
你想半夜行刺吧,去的人没一个回来的。
你想扰乱覃国朝政吧,结果陆崇宇那个导火索为了避嫌居然玩上了告老还乡的戏!
你想挑起民间动乱吧,却有人三番五次暗中捣鬼,朝廷官吏,平民百姓,甚至贩夫走卒都与他们作对。
门外响起容哲的声音:“大人,天牢行刺……失败了,那个叛徒周围竟然都是大内高手,我们又损失了两个兄弟。”
摩诺一掌拍裂了桌面,咬紧牙关,这么多次失败绝不是巧合,定是有人事先准备了,可恶……
“大人莫气,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他们再强大再小心也不过是凡人,只要我等抓住他们的弱势,不怕杀不了这两个人!”容哲听
见屋内的响动连忙走进门来,见银罗摩诺一脸怒火便开口劝道。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摩诺,不错,是人就有弱点,而那两个人……不都有十分明显的弱点么!蓝眸中闪过一丝银光,摩诺顿时计上
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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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查到那些人的居所了。”任天洛的声音依旧冷漠而精准。
“好,多带些高手,今晚就行动。”
“是,公子就在这里安心等待吧。”
“不,我随你们去,这次任务不能有一丝纰漏。”
“可是……”
“多说无益,皇上之前也有安排,我要出去亦非难事。”许清如唇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身为帝王,那个人给他的不只是爱情,
更是远超世人想象的信任,那可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曾给予的东西。
一抹红色灵巧的飞入牢中,将血燕脚上的纸条取下,任天洛看见许清如的笑意渐渐消退。
“怎么会……”
“公子?”
“准备一下,马上入宫!”
“是!”虽然不知信中说了什么,但看见一向淡然如水的公子忽然白了脸,任天洛心知必然是出了大事。
“刘公公!”
刘福见到来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回道:“许、许大人?”这人不是应该在天牢么,怎的跑到宫里来了?
“正是许某……”对方急匆匆赶过来道,“有人给我传信说是皇上遇刺可是真的?”
“什么!?”刘福老脸都白了,“您这是哪儿来的信儿啊?这宫里一直加紧戒备,何况皇上武功高强,怎会……”
对方直接打断他的话道:“那皇上现在在哪儿?”
“真不巧,皇上刚刚出宫了。”
“什么!出宫了?”听到青远烟没事许清如脸色才恢复了血色,但刘福一说皇上不在宫里心又提了起来。
“何时走的?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人跟着?”
“就在刚才,去了什么地方老奴也不清楚,也没见万岁爷带什么人一起……”
许清如眸光一凛道:“你堂堂大内总管终日服侍皇上怎的连这些事情都不清楚!皇上若是无事倒也无妨,若真出了什么不测你有
几个脑袋够砍!?”
“老奴知错,大人恕罪啊!”刘福吓得跪地不起,连连磕头:“是皇上不教奴才们说的,今儿有人在御书房柱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皇上看过后就吩咐我们不得外传,方才出宫前也是放了狠话的,奴才们实在不敢抗旨不尊啊!”
“什么信?”
“这……”刘福脸上犯难了。
“抗旨的罪过我替你担着,皇上独自出宫何其危险!难道刘公公还看不清这个中利害么!”
“这,信被皇上带走了,老奴,老奴也只瞟到了一点……”刘福哆嗦道。
天色已近日落时分,街上的商贩劳累一天正准备收摊回家,忽然见对面屋顶飞过几道影子,不过眨眼的功夫却又都不见了,商贩
揉揉眼睛,心道:果然是乏了,都出现幻觉了。
他所谓的幻觉其实是几个轻功一流的高手在飞檐走壁,由于速度太快所以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几条一闪而逝的影子。
“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了,公子。”任天洛一人当先跃过一个屋顶,他身后的几名好手更是毫不落后的跟了上去,一伙黑衣打扮的人群中许
清如的白衣分外惹眼。
得知情况后便立刻赶了过来,对于他们这些轻功超绝的高手来说没有比用轻功更快的方法去往一处,但这种方法耗力极大,一般
练武者飞过几条街道就会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而这几人尚可自如运气交流,内力修为可见一斑。
可恶……为什么覃城这么大!好不容易从刘福嘴里套出了消息,却让许清如更加心急。根本是有人暗中捣鬼,先是将他从天牢调
开欲加行刺,若不是自己严加戒备还真会着了对方的道。那封引青远烟出宫的信也是如出一辙,什么寒毒的解药?根本就是人家
的圈套!居然还想瞒着怕我阻你,青远烟你这个笨蛋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
看着一身青衫的男子气定逸然的走到院中,银罗摩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个覃国的帝王居然真的来了。
居然真的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只身闯入明摆的陷阱。
许清如……果真有这么大的魔力?值得你一国之君为他冒如此大的险?
摩诺面上忍不住露出讥诮的笑容,阁下鲁莽自私愚蠢之极,不配当这覃国的王,杀了你也算是为天下造福吧。
“朕如约前来,解药何在?”
摩诺笑道:“当然在我身上。不过覃主不会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吧?”整个庭院都埋伏了自己的人。龙远烟,纵然你本事通天,
今日也要你有来无回!
青远烟冷冷道:“交出解药,朕可饶尔等不死。”
“哈哈哈啊哈哈……”银罗摩诺一挥手,所有隐藏在暗中的人马通通现身,将青远烟牢牢围在庭院当中,“陛下死到临头还能说
大话真是令我等佩服……”
对方却没把明晃晃的刀剑放在眼里,漠然道:“既然你不肯合作,那朕只有用强了。尔等行刺武侯公在前,嫁祸许太傅在后,且
三番两次行刺朕,你可知罪?”
容哲狠狠道:“吾乃银罗臣子,杀你这敌国君臣何错之有?你当我们都跟你那男宠一样,背国叛家猪狗不如……”
“住口!”话音未落青远烟已经出手,没见他什么动作,容哲已经倒在了地上。
“容哲!?”银罗摩诺恼然而起,道:“动手!”
他这边“动”字刚出口,那边就又有自己人倒下了,居然是被箭射中的,突然听见容哲的声音:“大人小心!”
银罗摩诺心中一惊,险险避过射向自己的利箭,忿恨的望一眼墙上,整个院子四周的墙头居然都围满了官兵!所有的弓箭都蓄势
待发。
“是我小看覃主了,还当你真是情深意重到了不顾安危独身前来的份儿呢!”龙远烟果然不简单,银罗摩诺讥讽的一笑道:“兄
弟们我等拼了!杀了覃国狗贼,也不枉银罗养吾辈一场!”
收到指令的十几人立刻对青远烟展开攻势,青远烟离殇在手全力反攻竟与群敌斗得水平相当。很快又有侍卫闯进来绞杀外围的银
罗人,眼看着己方势力渐弱,银罗摩诺恼怒的挡掉几只箭便向人群里的青远烟喊道:“让你的人住手,否则我毁了解药!”
第九十二章:人心之赌
“老爷……这里风大,您多披件衣服吧。”身后的夫人递来披风,两个家仆侍立身侧。江风习习,带着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是
熟悉的乡土味道。
陆崇宇眯起眼望着渐渐接近的故土不禁舒心一笑,从仕数十载未曾归家一看,如今终是回来了。
“老爷……”冯氏看着他低声说道:“妾身不懂,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时,为何您还要在这时候告老还乡呢?”在宣和升任太尉
之后丈夫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尤其是那夜侯大人带来的信,老爷看后第二日便递了辞呈,再三婉拒皇上的劝留执意辞官回乡。不
仅是她这个相府夫人不理解,朝廷之中也多为不解。
陆崇宇道:“是老夫糊涂了,现在早就不是吾等老朽把持重权的时候,为夫早该让贤。”
“这是为何?”
“宣和如今是太尉,掌管三军,为夫身为丞相,政权在握,军政两权据于陆家,皇帝能睡的安稳么?”
“可妾身看今上并非善疑之人,何况老爷您一心辅政操劳半生,宣和为国杀敌护我河山,我们陆家没有一丝谋反叛逆之心,皇上
还信不过么?”
“不是皇上信不过,若说他与宣和的交情早就超出君臣兄弟,问题是他不能信,因为他是皇帝。即为帝王便不是一个人,他身上
肩负着朝廷,百姓,江山……他要得到全天下对他皇权的认可,也要让众人信得过我们陆家。而我不放手,陆家文武在握又怎能
说服百官取信天下?!”陆崇宇叹口气道:“这些年我在朝廷恪守本分未结党羽,但是也有一方势力,何况我们与侯家的私交已
经惹人非议,若是有心者扣下个谋反的罪名陆家便是在劫难逃啊……”许清如的那封密信早就点明了利害,由不得他不信,由不
得他不退。功高不可震主,权重不能挟天,比起兔死狗烹,告老还乡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宣和那小子,懂这个道理么。
“既然如此,老爷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不如就随遇而安,享享田园之乐吧。”
“哼,若不是许太傅告诉老夫,我连宣和曾经冒犯圣体的事都不知,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恐怕早晚要闯出祸来!我能放心的下
么?”
“什么!?”冯氏心中一惊道:“皇上可怪罪了?”陆宣和是陆家独苗,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要如何是好。
“没有,许太傅挡下了,皇上心胸宽广也不会计较此事,只是宣和的性子实在缺乏打磨。”
“许太傅……是皇上身边的那个男宠?他不是犯了大罪被关押天牢么?”
陆崇宇立时冷下脸来,道:“休胡言,他可不是什么男宠。以此人之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若非殿试那日的变故,他便是当届状
元无疑,这次入狱也是另有隐情。让宣和跟着他多学些为臣处世之道也好……”
“有这样的人照顾宣和您可该宽心了啊。”
“暗查的结果让我对许清如仍不能放十成的心,他根本不是凤北人氏,所有的资料都是伪造的。他身负盖世绝技,胸怀惊天才华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屈身做一个男宠!”陆崇宇叹气道,“所以在殿试之前,我一直怀疑他……”
“殿试之前……”
“不错,若他真是通敌叛国的内奸倒也说得通了,可是……”陆崇宇闭上眼,脑中浮现的是白衣少年跪在地上说罪臣领旨,溢出
嘴角的鲜红和颤抖倒下的身躯,分明是受了极严重的伤害,那不是能做戏做出来的!那时自己却还能镇定的劝谏失去理智的皇帝
,直到今上说出那句震惊天下的话来。
——公子清如,是朕今生唯一所爱之人。——
“我信的不是许清如的为人,也不是他对大覃的忠心,我只是知道他不会对陛下不利,那便也不会做危害覃国的事。”
因为我赌的……是许清如对陛下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