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个最美好的季节，天空总是浅色的蓝，朵朵的白云可爱的像是孩子们最喜欢吃的棉花糖，不时的微风拂面，似乎让心情也为之愉快。
雪白一片的病房里，肖锐坐在板凳上，长腿翘在白色的病床边，很悠闲的玩着翘板凳腿的游戏，完全不顾及病床上刚刚做完手术还在昏睡的病人。
敞开的窗户，有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着的烟，肖锐在翻看着一个棕色的钱包，很名贵的样子，看来这小孩家境不错啊！
可为什么一副爹爹不疼娘不爱的样子？瘦的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不过，怎么看这小孩的脸，那么熟悉呢？貌似是在哪里见到过？
翻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绿卡，还有几百元的现金，取出放在格层里的一个身份证，反复看着，头像上是一个很清秀干净的男孩，规规矩矩的穿着深色V字领得毛衣坎肩，里面套着一件雪白的衬衫。留着短短的学生头，一脸稚气可爱，黑色的眼睛水灵灵的很大，所以显得那张脸又尖又小，就跟个精致的娃娃差不多。
姓名是何晓，今年才刚满19岁啊！又看了看住址，肖锐打了个电话，让人查下看能不能通知到他的家人……
另一面格层是个透明的，里面装着一张看起来似乎年代久远的照片，看背景像是在某个很多年前的房子前，站着一个十三四的小孩和一个看起来年级也不大的年轻男子的照片，两人亲密的搂在一起，笑得很开心，尤其是小孩那双笑起来几乎弯成月牙形状的黑眼睛，亮晶晶的让人即使看一眼也会不由自主的感受到那一时刻的温馨甜蜜！
抬眼看了下床上还在昏睡的人，细细长长的睫毛不时的会轻轻眨动一下，显示主人即使在昏睡中，似乎也睡得不太安稳，脸色还有些苍白，因为失血的原因，肖锐给他捐了不少的血，所以暂时还未恢复过来。
淡色的唇瓣有时也会轻轻蠕动一下，好像在说着什么？
肖锐已经不止一次的趴过去偷听，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也没听懂，那张漂亮的嘴巴里究竟再梦语着什么？
把照片放在男孩的脸侧，来回的比对着，小时候的男孩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笑容天真，无忧无虑甚至充满着幸福，而长大后的男孩，就连睡着也会难过的皱眉，甚至不止一次的想侧卧蜷起身体睡，只是每次都被肖锐给阻止了，那样会让他胸口的伤口裂开，真不明白他究竟在不安着什么？
将照片拿出来，翻到背面看了看，只见上面还留着一行淡蓝色钢笔的字迹，字体清俊有力如同拿笔的人一般，“永远不再有的幸福……”
感觉有些伤感无奈的一句话，和照片正面上一脸幸福开心的两个人完全的不搭对！
肖锐又看向照片上的两个人……
照片上那个年轻男子，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面貌俊秀，温文尔雅，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笑起来微眯着，眼尾朝上，很温暖迷人的感觉。
又不知怎得，肖锐竟然觉的这双眼睛和面孔似乎也很眼熟，好像记忆中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好舒服的风啊！”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肖锐低头，是那个原本还在昏睡的男孩醒过来了。
“醒了，胸口上的伤还疼吗？”
肖锐起身给何晓倒了杯温水端过来，何晓连忙起身想接过来，但被肖锐给按住了，“乱动什么？想伤口裂开吗？疼死你！”
何晓翘起嘴角，眼睛弯弯的，心里也有丝甜甜的，虽然这个警察语气不是很好但却很细心阿，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是很好啊！
“你在关心我啊？”
肖锐挑高一边的眉毛，“小孩，你的话很多阿！”
何晓轻笑。
“这点疼怕什么？反正我死了或者继续苟活着没什么区别？”
“你说的是个屁阿！”
肖锐忍不住骂了粗话，不知怎得，听到男孩这样不珍惜自己，心里竟然感觉很愤怒又带点心疼得感觉。
很粗鲁的将吸管插进了杯子里，递到了男孩嘴边，“快点喝，我还有事得离开一会儿！”
“你要……去哪儿？”
何晓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舍不得，但很快的被低垂的睫毛隐藏了起来。
“你忘了，我是警察阿，当然是继续查案抓贼了，你当都跟你一样很闲啊？”
肖锐的语气有丝不耐烦，被憋在这个医院一晚上了，烟也不能抽，他快烦死了！
当然，男孩不舍得眼神他也看到了，只是一直我行我素惯了，一点也不想理，不过最后还是语气软了点，“乖乖在医院躺着，不舒服了喊医生，我会很快回来的！”
看到男孩沉默的点头，肖锐松了口气。
“你胸口上的伤，因为射击距离近，所以是直接擦着心脏穿过去的，没有子弹留下但也幸好没伤到什么重要器官，刚缝合好伤口的这段时间里会有些痛，但好好休养很快就会好的！……你的家人暂时还没联系到，过会儿你说下家人的电话，我帮你通知他们，医药费，局里帮你报销，不用担心！”
何晓点头，然后伸手接过肖锐递来的钱包，随意的打开看了看。
“放心吧，里面一分未少，我已将借出去的一百块去补上去了。”肖锐道，“对了，你叫……何晓！”
肖锐拿着何晓的身份证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他再次轻点了下头，念叨，“何晓……何晓……何时清未晓……”
“你也知道这句词？”何晓惊讶的望着他。
“嗯。”肖锐抚着下巴点头，“貌似以前是在哪里听到过，不过你这名字到挺不错的，念起来很上口啊！”
“这是我叔叔起的。”
“你叔叔？”肖锐疑惑的望着何晓，起名字不是都该父母吗?
“对，我叔叔。”何晓轻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左手轻轻抚着钱包里那张隔着透明夹层的老旧照片，似是再回忆什么一般，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肖锐郁闷的摇头，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姓肖，叫肖锐，你可以叫我锐哥或者肖警官。”
“肖警官......”何晓抬眼看向肖锐那双望向自己时锐利而熟悉的眼睛，“我还是叫你锐哥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的学校在哪啊？我们警队可以写表扬信，公开到你们学校阿，夸赞你一番智勇斗歹徒的行径和……光荣负伤的伟事！”
何晓轻笑摇头，他才刚出来，哪有学校可上呢？况且，光荣负伤......
“那个，我带我那个眼戳的小师弟，跟你陪个罪，他是——”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的。”何晓打断道，我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就行了。“
“那倒不会，你想要什么赔偿，我们都可以满足的。”
肖锐刚说完这句话，突然病房外面有人敲门进来，是个穿着便服一脸英气的女警察，“头儿，局长叫你呢！”
肖锐答应了声，然后转身看向何晓，“等我回来啊，给你带些好吃的！”
见何晓微笑着点头，肖锐这才摆摆手就离开了，英姿飒爽的女警察也冲何晓调皮的挥了挥手，自从知道这个半大的男孩救了自己一直崇拜很久的老大，就对他充满了好感，真是个少见的勇敢又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子阿！
当病房内只剩下何晓一个人的时候，缓缓地紧紧地闭上眼睛，侧躺着蜷缩起自己，满室的苍白让他又想起来了那个刚出来不久的地方，从内心发自的寒冷让何晓缩的更紧，即使胸口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也无所谓！
忽然，原本紧闭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带进来了一室的寒气，何晓只是睁了一下眼，看见两名熟悉的身影正向自己的床边一步步走来，就又重新闭上了，只将身体沉在被子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唉，看来自由的日子又没有了……
等肖锐忙完一切再回到何晓病房的时候，原本该躺在病床上的人，此时却已人去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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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在的这几天，玩的开心吗？”将亦则坐在远处陷进一片阴影里的沙发上，望着床头只有一盏灯亮着，露再外面有些苍白的左手正挂着点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的何晓缓声道。
一直过了很久，久到将亦则几乎认为何晓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发出了声音，“很开心。”只有这简短的三个字，却掩饰了期间发生的很多事情。
“包括胸口的地方被子弹穿个洞？”将亦则站起身，面无表情的一步步从阴影处走出，来到了床边。
第十四章：疯子的行为
“这个是意外……”何晓垂了下眼到，“那天站在五楼上的阻击手是……”
“是林子。”将亦则道，“他如果要杀一个人，那人绝对活不过两秒！”
何晓缓缓闭上眼，将亦则却将一张照片丢在了何晓的脸上，“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留了这么一张照片？”
何晓抬起手，将脸上的照片拿起来看，忽然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大惊失色的坐起身来，就连旁边的点滴架都给拽的差点翻倒也没在意，“你怎么找到这张照片呢？那张原照呢？你还给我！！！”何晓像疯了一样抓着将亦则的领口怒吼道，声音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嘶哑了一般。
将亦则却伸手按住何晓紧抓着自己领口痉挛一般的手指，无动于衷道，“一张照片而已，你藏的再隐秘也有透风的时候，再说了，晓晓，你跑的这几天不就是为了回老家找这张照片吗？你就这么把他藏起来，也不怕哪天再精神失常疯了，就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了，所以呢，我只是好心帮你把它保管起来而已，你哪天想看了，只要找我要就行了！”
“将亦则，你把它还给我，我求你了，我就只剩下这一张照片了，你还给我，好不好？？？”何晓的眼睛因为激动而赤红了起来，有湿湿热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滑出来，他跪坐在床边死死抓着将亦则乞求着，胸口处还未长好的伤口重新裂开，再睡衣上开起了一朵艳红色的花。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林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先生，刚才夫人打电话来，说找您有事，我说您在开会，她就挂了，您看，现在要不要回个电话过去。”
“那就回个电话吧。”将亦则闲闲的回道，然后一点点将何晓抓在自己领口上已经僵硬了得手指一根根掰开，像是在安慰小孩一般，温柔道，“乖，你在屋里乖乖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把照片还给我……求求你……”何晓趴在床边哀求的看着已经走到门边的将亦则道。
“晓晓，我说过等我回来，你要听话，我就回来把照片还给你！”
“真的吗？”何晓有些不信任的看着已经打开门的将亦则。
“信不信随你！”将亦则说完，连头都没有回的就关上了门，将何晓所有的不信任，怀疑，绝望等复杂的情绪通通阻隔再了门内。
“给李医生打个电话。”将亦则接过林子递来的手机，命令道，“看好他，再出什么事，你跟小赵以后就别再将家混了！”
“是，老板（先生）。”小赵与林子同时摸了一把满头的冷汗齐声回答道。
将亦则跟妻子通完了电话，就半点没有犹豫的直接换好衣服坐上准备好的车，回大宅里去了，因为晚上是他与将太太的结婚两周年纪念日，没有大办，所以两人只是在大宅里一起相依着吃过烛光晚餐，又跳了支舞，就回到床上温存了一番相拥而眠了。
其实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一位爱家爱妻子的好好男人，两年前何晓将他贩毒的罪证交给警方，虽然花了不少的钱财才算摆平，但依然让他的生意一落千丈！不过还好，早就跟他之间有了婚约的市长千金，不惜下嫁，帮他重整家业，这才有了今天这番作为，所以尽管一颗心不能分给两个人，但他会将丈夫该做的事情都完完整整的做好，除了何晓！
有时候，晚上偶尔做梦，还会梦到几年前，与那个漂亮的自信的男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应该是再一个朋友开的俱乐部里……
当将亦则神清气爽的坐着私家车回到洞庭别墅的时候，是小赵来迎的门，“老板，您回来了，昨晚上李医生来帮何先生重新包扎了下伤口，因为现在何先生身体特殊所以不能用药物，就用了老办法帮助何先生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晚上。”
“嗯。”将亦则点了点头，“现在他醒了吗？”
小赵点头，“早在中午的时候就醒了，又吃了顿营养午餐，睡了个午觉，现在应该是在床上看书吧？因为我见他拿了一本书，躺回了床上，不过一天都没见他开口说话。”
将亦则与小赵一边说着走进了二楼走廊的卧室门前，正在打瞌睡的林子连忙立正起来，“先生，您回来了！”
将亦则使了个眼色，林子连忙转动门把将门缓缓从内打开，将亦则顺手脱下外套丢给门外的小赵，就走进了开满暖气的卧室内。
床上，何晓还在侧躺着，似乎对他是否回来还毫无察觉。
“晓晓……”将亦则缓缓走进床边看着何晓侧着身体，脸上顶着一本厚厚的书，脑袋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再干什么？
将亦则以为何晓睡着了，就想将那本会阻碍到他呼吸的书给拿起来，结果却刚一动，忽然一股大力猛的将书给拽了回去，然后原本躺在床上的何晓死死的将书搂在怀里，迅速坐起身来躲到床头的地方，眼神呆滞的望着将亦则。
“晓——”将亦则刚叫出一个字，下一刻他就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你嘴里吃的是什么？”将亦则望着何晓搂在怀里已经被撕掉一大半书页的名着，包括那张不断再蠕动着的显出一层灰白的唇瓣。
“我，我吃了它，你就再也找不到了……”何晓一边说着，忽然就动作迅速的随手撕掉还搂在怀里的书页然后迅速塞进嘴里准备搅动，将亦则已经扑了过去，使劲压着拼命挣扎的何晓，掰开他咬的死紧的嘴，骂道，“你这个疯子，给我吐出来，那东西能吃吗？啊？你清醒点，给我吐出来！！！！”
“唔——不！！！”何晓只是瞪着一双漆黑就像是丧失了灵魂的眼睛望着将亦则，即使嘴巴的地方被如同钳子一般的双手往两边掰着，何晓却依然如同失去了所有痛得感觉一般紧紧的咬合着！
一直再外面守着门的小赵与林子，再听到屋内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声音后，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同时摇了摇头。
“那小孩，其实挺可怜的。”小赵点了支烟吊在唇边，望着对面的墙，面无表情道。
林子却背靠着墙面，垂着头擦着手中的枪支，听着屋内不但传来的厮打声，撇了撇嘴道，“没有老板，他其实更可怜！”
“......”小赵无声的望了一眼林子，没有说话。
这时，屋内忽然传来将亦则的声音，“小赵，去打电话叫李医生回来！”
“老板，怎么了？”小赵与林子再打开门后，望向屋内的场景时，一下子都惊呆了！
只见屋内的摆设如同狂风暴雨刚刚袭击过一般，倒的乱七八糟，而中间地板的位置上，将亦则正趴在何晓的身上，两只手死死的掰着何晓的下巴，似乎是想往外掏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