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制奴才 上+番外——梅八叉
梅八叉  发于:2012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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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铭看那半大不大的小孩儿在假山上遥遥欲坠,忍不住哈哈大笑。

“芮铭!”芮红姝的脸色沉了下来,“芮家堡三百年基业不易,你若是肯多操半分心,便不至于要我事事管制。”

芮铭收了笑容道:“我本就没想当什么堡主。你要是觉得我这个堡主作的不好。就把大哥放了,让他从一夜风雨楼里出来。他定能给你一个——”

“够了!”芮大小姐愤怒打断他的话,“你还叫他大哥?”

院子里二人正在争执。远处树杈上,卫十二和叁肆隐在一处,正认真地看着。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叁肆倒有些震惊,回头用唇语问卫十二。

卫十二抿着嘴摇头。他今日正好当值,保护芮铭来了院子,就正好遇见了护着朱振梓的叁肆。两人便凑到了一处。

[主子们的事情,还是莫要多嘴。]他用唇语回了叁肆的话。接着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影卫牌子。手里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吃了一惊。细细回忆起来,似乎是忘记在了屋里。难怪早晨出门时,有些心神不宁。

[怎了?]叁肆凑上来问。

卫十二摇头。[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我将腰牌遗漏在屋里了。]

叁肆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气。[啊?!你、你可知道如不带腰牌,被发现的话,可以直接视作刺客,乱刀砍死。]他咬牙。[卫哥,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

卫十二一把抓住他的手,[胡闹!你的主人还在此处,怎可擅离职守?]

叁肆翻了个白眼。[卫哥!这个小少爷能怎么样啊?就算是有人行刺,也得过五关斩六将。我就离开一炷香的时间,出不了事儿。若是被人看到你没有腰牌,才会出大事儿呢!]

话已至此,卫十二也不好多说,他松了手,叁肆便影子一样的消逝在树木之中。

然而愈指望无事之时,却愈是多事。

叁肆才走一瞬,就听见一声惊叫从假山处传过来。

芮铭于芮红姝正争吵的入神,回头两人都变了脸色。朱振梓失了平衡,从院子里的假山上一下子头朝地栽了下来。

“振梓——!”芮红姝的尖叫因了恐惧咔在喉咙里没有出来。然而距离太远,芮铭正要飞身过去救人。

正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树林中一道黑影,飞鸟般的蹿了出来,抓着朱振梓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轻巧的落在二人面前,将朱振梓放下扶稳后,恭敬跪于一旁。

“啊——!”芮大小姐这才缓了一口气过来,一把抱着有些吓傻了的宝贝儿子呜呜地哭。

芮铭松了口气,回神看清了跪地的影卫是谁,一把本就旺盛的郁气猛地烧了起来。一抹冷笑浮出嘴角,他缓缓道:“我依稀记得,保护小王爷的人,并不是你吧?卫十二?!”

卫十二面无表情,叩首道:“主人,保护小王爷的应是贰叁肆。”

“他人呢?”

“回主人的话,属下的腰牌遗漏在房中,叁肆代属下去取腰牌过来。离开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卫十二仿佛没有感觉到芮铭的怒火,依然不急不缓不高不低的陈述道。

瞧着卫十二那张万年面瘫脸,芮铭的火气又盛了几分:“十一!”

“属下在。”禇十一从藏身处跃出,跪于芮铭身后。

“去吧那个叫做贰叁肆的奴才给我捆到思过堂去!”

“是,主人。”禇十一叩首飞了出去。

“二姐,你带振梓去压压惊。”芮铭道,回头又冷冷地盯着卫十二,似乎恨不得就这么把他钉死,“至于你……”

“属下在。”卫十二道。

“跟我去思过堂!”芮铭说话之间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是,主人。”卫十二淡淡的应道。

07.思过刑罚

卫十二跟着芮铭一路去了思过堂。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十多年来,那对于上位者的服从和不服从之后的恐惧,深深的印在每一个暗西厂出来的影卫身上。

卫十二的表情似乎依然无动于衷,然而他自己却清楚地很,在心底某个地方,那团恐惧无论如何掩饰都不会消亡,只会越滚越大。

思过堂里,早有人在等着他们。

几人见了芮铭进来,齐声道:“堡主主人。”

赵大、禇十一行的是跪礼,跪下后再不敢起身。肖冬青和一个年轻男子则只是抱拳鞠躬。卫十二走了几步,便在堂屋中央被捆绑在地的叁肆身边跪下。

芮铭“嗯”了一声,走到主位上坐下,回头冲着那年轻男子道:“芮夕,你回来了?”

“是,堡主。”被唤作芮夕的男子笑道,“几日不见,已是十分想念。没想到正让我凑上这番热闹。”此人生得仪表堂堂,身穿一袭青衣长衫,腰间别着一把古剑。旁边是一块儿上好的玉佩,上面雕着几个字,若仔细去看,就能看清乃是写着“青衣十二骥”几个大字。

芮铭点了点头,转头一看到跪地的卫十二,刚消了点儿的火气就“腾”的燃了起来:“赵大,根据家规,影卫擅离职守以至于让主人遇险,该受何等刑罚?”

赵大本已起身安静站着,此时听到芮铭的话,上前俯首道:“主人,根据家规,影卫擅离职守应挑断双手双足经脉,废去全身无功后,敲碎四肢骨头,固定于高台之上,曝晒致死。”

赵大没说一句话,贰叁肆的脸色便惨淡一分,待赵大语毕,他已是抖如筛糠,若不是捆的结实,早已瘫软在地。

“贰叁肆是吧?”听得如此残酷的刑罚,无论是芮大堡主还是站着的几人,竟无一人觉得不妥,“你可有疑议?”

“主、主人……属下……属下……”叁肆挣扎了半天,才抖着嘴唇道,“属下有罪,甘、甘愿受罚……”说罢,面上已全然死灰。

“那——”芮铭开了口,话没说完,就被人抢了话头。

“主人,此事全因属下疏忽而至,应由属下承担家法。请主人明察。”卫十二向前挪了两步,跪在芮铭脚下道。

芮铭皱了眉头:“你以为自己是免死金牌么?卫十二,你的帐,我们一下子再算!让开。”

“请主人明察。”卫十二埋首执拗道。他扣着青砖的掌心,已经全是冷汗。

芮铭看着跪地之人,冷冷的笑了:“卫十二,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敢在我的面前胆大妄为?还是说,我之前的表现都太过仁慈,让你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主人?”说话之间,已丝毫不掩饰浑身的戾气,任凭怒气肆虐于思过堂内,众人顿觉呼吸困难。赵大、禇十一更是跪倒在地。

“赵大、禇十一,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擅离职守的奴才拖下去!”

“是。”二人抓了贰叁肆便往外走。

卫十二变了脸色。

“主人!”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了起伏,“忘带了腰牌的乃是属下……命叁肆去拿的亦是属下……不听号令、擅自现身的还是属下……求主人、求主人饶了叁肆,让属下以死谢罪!”他连连叩头,只叩的“砰砰”作响,那青砖之上,不消两下便有了血迹。

芮铭撑着下巴,眼神淡漠,看着下方狼狈失措的人,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卫十二已是浑身冰冷,心更是沉到了谷底。除去哀求,他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作之事。自失了自由、当了影卫、冷了鲜血后,他便觉得自己处处无力,然而如今日般无力到卑微,以至于几乎绝望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正在恍惚中,下巴突然被死死捏住,剧痛立即传来,似乎马上就要被捏碎了一般。接着往上一提。他就对上了芮铭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睛。卫十二愣了一愣,连忙低垂下眼睛,不敢直视。

芮铭缓缓打量着这张脸,半晌突然才冷冷的哼笑了一声,悠悠道:“卫十二,能在你的脸上看到如此狼狈的表情,当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卫十二听着这样的声音说出这样刺人的话,忍不住微微颤抖:“卫十二再怎么样,亦不过是主人的一个奴才,身家性命都是主人的,更莫论情绪。主人便是能让属下笑,属下得笑,让属下哭,属下也只能哭。”

“好。”芮铭两指一松,放开了卫十二的下巴,他摸了摸嘴角的笑纹,下了一个此时而言极其残忍的命令,“你便笑给我看。笑得好了,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卫十二一僵,随后抬头,露出一个笑容。

“啪——!”带着内力的手掌狠狠地甩上了他的右脸,打得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太假。”芮铭高高在上,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他跪好,顾不得火辣辣的痛,又一个笑容。

“啪——!”这次是左脸,口腔里已经有了血腥味儿。

“虚伪。”

卫十二再次跪好,咳嗽了两声,再露出一个笑容。

“啪——!”

“讪媚。”

噼啪的耳光在思过堂里很是持续了一会儿,卫十二的脸被扇的一片青紫。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芮铭不耐烦道。

跪着的卫十二定了定神,有些绝望的想起了肆柒,又想起了叁肆。他想起了当初刚入暗西厂的时候,这两人是如何把杀人得来的干粮分给自己吃,又是如何护着自己让自己学会了保命的手段。他已不会笑多年,但是那时候,肆柒和叁肆都还在的时候,他们三人都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似乎也是笑过的。

“阿庭,我要活着,以后要去肆柒当老婆哪!”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叁肆咬着草根如是说道。

“好啊。那我要当媒人。”他笑答道。

卫十二仰头,露出了一个极其干净纯粹的笑,璀璨的恍如启明星,闪耀在天际,辉煌的如梦似幻,一瞬即逝……

芮铭被这个笑容吸了魂魄,半晌不曾回神。直到他反映过来,卫十二又变成那个木然的影卫,跪在地下,一动不动。

08.百无聊奈

饶是芮铭,这时候也有些下不了台了。

本就答应了卫十二的条件,对方已经做到。自己这个当主人的,定不能言而无信。但是之前话说得太满,就这么简单免了刑罚,以后这个家法就没了威信。

“呵。”正在不上不下之时,只听得芮夕轻笑了一声,“主子,我瞧这二位也并非有意为之,全是无心之过。现今青衣、黑衣大部分都去了分堂,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来的。堡内正缺人手,您的安危也十分要紧。便将卫十二和贰叁肆的过错记了下来,待迟些日子再作发落。您看如何?”

芮夕这番话听起来顺利成章,给了芮铭一个大大的台阶下,芮铭不由得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便如此吧。”

叁肆听了连忙道:“多谢主人开恩!多谢夕公子求情!”

卫十二亦叩首道:“多谢主人慈悲。多谢夕公子求情。”声音里一丝感激之情都没有,仿佛之前的情绪激动、委曲求全、恐惧哀求都是假的。

芮铭只觉得的一盆冷水“哗”的泼了自己一头,满嘴的不是滋味:“不过,卫十二,你处处挑衅,公然抗命,这个又该怎么办?”

“属下知错,任凭主人处置。”卫十二道,说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事情。

“……”芮铭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往外走,“先关在思过堂,等我有兴致了再说。”

说罢也不顾旁人是什么表情,已经出了思过堂。就这么一会儿子功夫,已经从中午折腾到了黄昏,太阳都落山了,西边一幅红蓝映衬的晚霞,空气中也掺入了些凉意。远处的一夜风雨楼被夕阳衬托的,只露出一个剪影。

芮铭望着那不起眼的三层小楼,眼睛里起了淡淡的朦胧,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身后传来脚步声,芮夕已是跟了上来:“主子,我已命人在云台亭准备了晚宴,可要请大小姐和小王爷一起用餐?”

“不了。”芮铭回头,那些略带了脆弱的眼神依然不见,又恢复成了平时那副傲然平静的模样。“久不见你。一会儿与我说说分堂收租的情况吧。”

“是。”

两人便往云台亭走去。

芮铭似有心事,一路走着也没说话。

芮夕在他身后默默跟着,走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芮铭拉回了思绪,回头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芮夕上前两步,与芮大堡主并肩而行,“就是觉得,那个卫十二么……”

芮铭听到这三个字,眉毛就是一跳:“怎的?”

“主子似乎对此人的态度有些特殊。”

“这话怎么讲?”

“我听说此人在暗西厂的时候,就为了躲避筛选,隐藏武功。主子只赏了他两百鞭了事。这次也是大大的夸张了,竟然‘一笑解百罚’。”芮夕调侃道,“不留情面、赏罚分明,好像到了这个人的面前都统统无用了……”

芮大堡主眉角抽得有些厉害了,瞪了芮夕两眼:“几日不见,你挖苦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惭愧啊惭愧。”芮夕道,“就不知道这个影卫,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我家大堡主偏心至此?”

芮大堡主一时被问倒了,想了一会儿才答道:“这个卫十二,态度恭敬,举止得当。说话做事,都与其它影卫无有不同。行录里关于他的记载,亦能看出此人的卓越不凡之处。出暗西厂前,他已经执行三十七次刺杀任务,无论对方实力如何,都不曾失手过。在厂子里的各种记录,都算得上是优秀。断不会是那种蠢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

“哦?”

“可是偏偏是这么个人,不停的自砸自脚。砸了一次还不够,硬是要犯下大错,直到砸得自己伤筋断骨才行。你说,我能不注意他吗?”芮铭道。

“那还真是有点儿意思。”芮夕点头赞同。

“况且……实在是太过无聊,就算是那个上蹿下跳的情绪丰富的不似影卫的贰叁肆,也没他有意思。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事物,一次就折腾坏了。下次哪里去找呢?”芮铭似是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

芮夕愣了愣,苦笑道:“前面冠冕堂皇那么许多,其实这才是主子你的真心话吧?”

芮铭笑而不答,扫过在芮家堡无论哪个地方都能看到的一夜风雨楼,眼神暗了下来。

也许只是真的百无聊赖吧?

番外:一枕黄粱一场梦

他被扔到暗西厂里的时候,已是比同期的孩子大了三四岁了。

那些小孩儿们,个个面黄肌瘦,浑身脏污,眼神泛着恶狼的绿光。看到他穿的整整齐齐,就扑了上来。开始两个,他使了浑身的力气把他们推开。后来的十个、百个,他竟然都应付不过来,没一会儿的工夫,浑身的衣服都被撕成了碎片,塞入了不知道那个小孩儿的肚子里。娘亲绣的香囊,父亲给的糯米团子,统统填入了其他人的腹中。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因为很快的,小孩们就开始啃咬他身上的肉,他吓得尖叫,缩在角落浑身发抖。

直到两个人冲了出来,冲那些小孩咆哮,然后带着刀子,捅烂了几个孩子的肚子,那群比狼还像畜牲的孩子们才慢慢退缩。那两个杀了人的过来把死掉的小孩儿身上的衣服给他披上的时候。他才回神,冲着面前站的明显比自己小的一男一女,没种的哭得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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